設施裡的設置遠不如他所想的那樣先進，卻又處處都留有科技的痕跡。

比如說隨意量產的人造人。
比如說時間停止的培養皿。
比如說通往未來的設計圖。

比如說、比如說、比如說。

盡是些沒見過的東西，對吧。

他隱隱約約聽見女孩的笑聲在耳邊迴響。

＊

「這些人造人是哪來的？」
「這些？」湯瑪斯望向路過的陶爾。注意到他們視線的男性陶爾抬眼，向他們頷首，抱著一大疊紙箱往走廊另一端去。「從醫藥部門來的。」
弗里德皺起了眉頭。「我不是在說那個。」
「啊，哦，你是說設計圖的部分？」湯瑪斯一時沒反應過來，搔搔頭想了下：「設計部門沒跟你說嗎？那些陶爾的基因都源自最初成功的《天使》試驗體，編號69801。你應該可以在過往紀錄檔案裡找到源頭。」
「拿有缺陷的《天使》基因做陶爾複製體是為了什麼？」
白化症個體應該有不可抹滅的缺陷。弗里德碎念道，看著路過的兩三個陶爾，年齡各異、性別不同，卻每個都是白髮粉眼。
「嗯......我想正因為是有缺陷，所以才拿她的基因來作複製。」

「聽起來像是桃莉羊。」
「哈哈，想成桃莉羊大概也沒錯吧。」
湯瑪斯望著來來去去的人造人，手插口袋笑道，墨藍的眼不知在想些什麼。弗里德難得的站在他身旁與他聊天──在等待第5896次實驗結果時，他還有些多餘的時間能夠像這樣站在走廊上，跟湯瑪斯說些沒什麼意義的話題。
「不過我以為你會說這個話題沒什麼意義，也不會對這件事提起興趣。」
「我確實覺得這些事既沒意義又讓人提不起興趣，但那不代表我不會詢問。」
湯瑪斯對於弗里德慣有的毒舌已經差不多要習慣了，聳聳肩表示好吧。弗里德用快要消失在眼白中的灰白色眼珠望著四處走動的陶爾們，在片刻靜默後開口：

「為什麼不用《天使》做《方舟》的設計圖？」

人造人的製造與使用已經相當普及且便利，沒道理他們還得特意為了一個變異體費盡心思重新編寫人體編碼。這件事浪費時間又沒意義。
「應該是因為《天使》是兵器吧。」湯瑪斯伸了個懶腰。「沒人想乘坐會爆炸的船。」
「我以為更不會有人想乘坐會自己長腳跑掉的船。」
「可能在世界末日之前，會自己長腳奔跑的船還比會爆炸的船好些。」
你瞧，世界都快爆炸了，誰還想要自己搭上死亡方舟？湯瑪斯揶揄道，卻只收到弗里德鄙夷的目光。
「實驗結果應該出來了，我要離開了。」
「喂喂，句點別人也不是這樣的，好不留情，我好受傷。」
「少說那些沒有意義的廢話。」
也許他下次該申請耳塞。弗里德掉頭往實驗室走去，純白的背影融進來往的陶爾們中，看來異常的無違和。

湯瑪斯望著那抹消瘦的背影嘆息。

「要是真用《天使》當方舟還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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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糕是什麼？
他記得他在某天問了那個女孩這麼一句話，而她笑了笑答：就是某種輕飄飄、軟綿綿的東西，由雞蛋、麵粉、牛奶以及其他製品混合而成的糕點。
他不解地眨了眨眼。
比麵包硬嗎？
比麵包軟多了。
大概吧。女孩的用詞總是不怎麼令人省心，她雙手背在後頭，在圍籬上轉了圈後回頭衝著他笑。
不過也許某天就會吃到了，那會跟棉被是差不多的口感吧。
棉被？他蹙起眉頭，直白地表示：我不明白。

你總有天會嚐到的。
不能只有我吧。我打斷她，看向久未修葺的道路地面，有些不快地表示：妳也得試試。
女孩似乎笑了起來。
我就是喜歡你這一點呢，弗里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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