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以為是誰——原來你又換了張臉。」
費利亞提著油燈站在離大門不遠處,看著站在門口的白狼用力甩了甩頭,把頭上的雪給抖落。風雪在門口堆出了一座白色小山,狼踏出小小的雪境,轉瞬化作一名高挑的女性。
「那是上一個養你的人嗎?」
女性瞪了過來。費利亞聳聳肩。
「⋯⋯是。」
「那就好。你得知道處理失蹤案還是有點麻煩的。」
「沒必要做那種事也行吧。」女人的面孔下發出了宛如狼的嘶吼。「人類什麼的全都一個樣,就算是全推給神翼教也不會有人懷疑。」
「是不會有人懷疑,但會有人來找我麻煩啊。」
奶油色頭髮的青年哎呀哎呀地搖了搖頭,走上前把油燈遞給對方。「下次做事前不為我考慮也沒關係,好歹為夏儂想想如何?」
女性陷入沉默。他——或是說她低頭看向手中橘紅的燈火,久久未言。
「那些人類殺了她。」
他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話,話中滿是怨念、充滿了憤恨。
「他們不都是人類嗎?」
殷紅的雙眼對上同樣血紅的眼睛。費利亞對著年輕的同胞淺笑。
「你太年輕了,溫特。去休息吧。」
你之後還會碰到更多一樣的事。
橘紅的燈火搖曳,拉長的影子在牆上搖擺著,彷彿那張臉的主人還有著自己的生命。
*
「溫特回來了?」
「你也回來了,真是不可思議。」
埃羅爾捏了捏鼻子。「我聞到一股臭味。」
「啊,那應該是新孩子帶來的,這次跟溫特沒關係。」費利亞指著神殿內部的幾隻動物,有些嘴邊沾了點血,好奇地往這邊看。
埃羅爾皺起了眉頭。
「沒教養。」
「你這三百年才回來一次的倒是去教他們啊。」
*
「你這次又去哪拐了什麼人回來?」
「哈哈,真沒禮貌,我可是好心把我們的小公主接回家,免得她流落街頭又多吞了幾個人類下肚。」
埃羅爾看著那個嬌小的女孩給費利亞來了一記兇狠的飛踢。奶油色頭髮的青年雖然好像擋住了,卻又彷彿沒擋住般飛了出去,發出沉悶的聲響,在神殿的牆上撞出一個窟窿。
嬌小的女孩哼了一聲。她頭上豎直的銀色髮絲彷彿彰顯著主人的驕傲般左右搖擺。那隻小巧的猛獸接著轉向他的方向,而埃羅爾這時才發覺為什麼費利亞總是口口聲聲把這名女孩捧得高高在上。
——那是未曾被暮霞所浸染的紫丁香,淺紫的瞳眸純粹無垢,尚未染上任何人的色彩。
綁著麻花辮的小女孩歪了歪頭,似乎是在打量他。左顧右盼一會後,也許是判斷了只有他能說得通人話(大概吧),小小的嘴巴向他開口:
「莉莉肚子餓了。」
莉莉看到了很多的人。
莉莉看到了火焰。
莉莉聞到了安東身上的味道。
驚愕。慌張。憤怒。
莉莉不明白。
「莉莉。」
紅髮的男人按著莉莉的肩膀,混濁的眼中已經沒有怨恨之外的情緒。
「妳先去找費利亞。」
「安東呢?」
安東尼奧揉了揉她的頭。
莉莉眨了眨大大的紫色眼睛。
但莉莉知道。
「我去去就回。」
莉莉知道說謊的味道。
「我會去接妳的。」
莉莉又眨了眨大大的紫色眼睛。
安東尼奧看著燃燒的家,一言不發,握緊他手中的獵槍。
罪惡。愧疚。後悔。
莉莉點了點頭。
「所以說了,男人不都只會騙人嗎!一個兩個都是!」
絲卡雷特大聲抱怨著,在神殿內肆無忌憚的上跳下跳。
「一百年了!一百年了耶!怎麼可能還有人相信那種事情!」
莉莉用叉子叉起一整串香腸往嘴裡塞。費利亞瞥了一眼盤子上凹陷的小洞,優雅的舉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哈哈,雖然我知道妳在說什麼,但如果妳不想要頭皮再被小公主扯下來的話最好閉嘴喔。」
「暴力女!」
絲卡雷特的抗議連著慘叫一併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