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斯托拉斯的合作已經籌劃了好一段時間，就差一個契機去實現。

就在亞里茲家開始習慣家中多一個溫和友善的白色身影時，不遠的城鎮即將舉辦珠寶拍賣會的消息也在此時傳入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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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距離不遠，加上家裡尚有其他事務要處理，賈維德索性就把任務交給妹妹與斯托拉斯，讓他們領著一小支隊伍前往參加。

「東西應該都準備好了？」很快便來到準備出發的日子，賈維德背著手看著其他家人將物資裝上車，一邊對著兩個年輕的面孔問。

「再三檢查過，沒問題的。」與其他人一起點好貨物，牽著彩皮鞍具的駱駝，他站在已經騎上駱駝的法蒂瑪旁邊；這樣的沙漠小旅途對兩人來說都很熟悉了。
「那我們出發了，幾天後再見，賈維德先生。」禮貌的將手按在腹部，微微向賈維德彎身鞠躬後，也小心的跨上了駝背。

「那就好，注意安全。」熟知青年的謹慎細心，賈維德對這趟出行並不擔心，只是最後簡單叮嚀幾句後便退到一旁。

——畢竟也長大了呢。

每到意識到這點時總會感嘆，他勾起連自己都不易察覺的淺淺微笑，在心裡默默予以祝福，目送一金一白的身影騎著駱駝，逐漸消失在視線末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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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這次有很多很厲害的珠寶商都會過去，怎麼樣，你準備了什麼好東西？」

放眼望去盡是綿延起伏的沙丘，然而單調的景色看起來總是有些無聊，法蒂瑪很快就調整騎獸的步伐，與這陣子越發熟悉的青年並排前行。

自從斯托拉斯回來之後，他們維持了一段經常見面的關係。不只生意上的會談，討人喜歡的青年也讓其他家人留下好印象，狄倫甚至在第一次見面後沒多久便勾著人臂膀說好像多一個弟弟，法蒂瑪在旁跟著起哄，忽然發現自己好像並不會把人當成弟弟看待。

是的，斯托拉斯比她小上兩歲，曾經還比她矮上半個頭，也有需要被照顧和脆弱的時候，不過法蒂瑪過去一直都把人當成心地善良的友人，這些日子來她家做菜的模樣彷彿就像一起生活了好一陣的家人那樣。

那同時像是家人又像是朋友的存在是怎麼一回事呢？
心底竄上的疑問模模糊糊，她自己也還沒有解答。

「最貴重的是一個東方常用來挽髮的玉石簪子，和一副龍紋金梳……還有我親手做的一些小飾品。因為除了拍賣會，我們也在當地市集申請了買賣的核可。」商品們賈維德都有先見識過了，不過法蒂瑪還沒有。
「東方的飾品在這很特別，本就受阿拉拔斯人喜愛，希望我們的工藝足夠吸引買家目光。」那這當然就是他們商團要在這裡投資新商鋪的最好宣傳了。

「老實說，在技藝和材料取得都有進步的現在，會讓我有點想重做一個戒指給法蒂瑪小姐呢。畢竟那個指環也是當時先湊合用的鐵，做的也比較趕……這麼久了，戴起來應該也不太舒適。」他看起來陷入匠人精神的思考，又因為想到當時手藝的青澀和資源較不富裕的狀況而不禁笑了一下。
「這樣說起來，在三姐妹後法蒂瑪小姐和我都各自又過了幾趟旅行，這次又回到像當年初行的沙漠旅途了。」雖然今昔對比，旅行距離短了許多，也沒有拓荒和性命的壓力，不過總是有相像的部分可懷念。

飄忽的思緒在青年掛著淺笑談起作品時被擱置到一旁，法蒂瑪喜歡聽斯托拉斯分享他喜歡的事物，縱使對於珠寶她還算是門外漢，侃侃而談時那份溫潤氣質也掩飾不了的自信依舊令人目眩。

「我之前去過那個小鎮幾次了，他們一直都很喜歡特別的商品，所以說，他們肯定會喜歡你的。」

客觀的觀察後是毫不吝嗇的給予讚美，她朝人咧嘴一笑，不容質疑的語氣是清楚可見的信任。

提到戒指時則是幾不可聞的一愣，好在對方陷入思緒中，她能不著痕跡的移開視線，盯著這次也安穩躺在小指上的戒指一陣，才又轉過頭來。

「是嗎？那我得先期待一下了——不過舊的這個我可不會還給你。」

愉快的輕笑中似乎混雜了點什麼，上挑的眼尾饒富興味的瞇起。「斯托拉斯常常做戒指送人嗎？」特別是給女生。

「雖然我對拍賣會也是有些自信的，希望我們的匠人不會辜負亞里茲家的期待……嗯？」問句讓他突然停頓了一下，過幾秒才趕緊回神來接話。

「的確是……不太會有這種事，因為也不可能送……戒指給友人……」誰都知道男生送男生戒指有多奇怪。「而女性的話……呃……」這樣當然更奇怪了啊！

「當初選戒指做是因為……跟賈維德先生討論……我發現法蒂瑪小姐身上有幾樣飾品但剛好沒有戒指……」他開始努力解釋，好像想移開視線但又覺得這樣欲蓋彌彰，總之臉頰是浮起紅暈了，相對白皙的肌膚總是出賣他的薄臉皮性格，他眼簾垂下著閃躲。
「十五歲時想的也還不夠周到吧！我、我很抱歉。」兩人都知道他在抱歉什麼，他決定閉上這張越描越黑的嘴，把眼神轉回眼前的遠方沙丘。

即便沒把話說明白，敏銳的青年依舊捕捉到她的話中有話，只見那人窘迫的神色像是恨不得栽倒在腳下的黃沙中，卻恰好落實她心中的猜測。

也許就像她並不把人當弟弟來看一樣，斯托拉斯也不把她當姊姊，而是——

「為什麼要道歉？」只差沒有愉快的輕哼出聲，法蒂瑪大發慈悲的收回試探的目光，漫不經心地低頭摩挲戒指。「原來是大哥給的建議啊，那我回去要好好謝謝他呢。」

「畢竟我很喜歡。」心知這樣的話語會讓人再次紅了臉，仗著斯托拉斯彷彿在單調沙地上找到什麼有趣事物一樣移開視線，她終究沒忍住笑意。

路途還長，別太過火把人嚇跑才好。

「對……畢竟是賈維德先生託付我的！哈哈，幾年過去法蒂瑪小姐還是喜歡這份禮物就好，身為珠寶工匠我很高興。」明明聽到人家說我很喜歡，青年的臉就更紅了；但話語顯然是極度閃避。不知道他為何要這樣呢……

「哦，難怪他這麼信任你。」順著人的話笑吟吟的接下去，怕是再逗人青年就要羞澀到考慮騎著駱駝折返，法蒂瑪輕巧的把話題接到貿易與天氣等話題上，一天路途很快就在談笑間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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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再一陣——啊！」

待到西垂的夕陽把影子拉長，法蒂瑪邊望著天色邊在心裡評估還剩多少路程，身下駱駝卻絆到了什麼般一拐，她一時慌亂沒能抓穩韁繩，就這麼連同駝峰上的行李一同摔落在地。

斯托拉斯為法蒂瑪停止這個話題而感到鬆了口氣，但是……她到底喜歡哪些部分呢？

這問題讓他自己心猿意馬，但他深呼吸想阻止自己繼續思考這種逾矩問題，雖然是法蒂瑪先開頭的，但是自己不該……

日光下她的頭髮宛如沙金，這種人並不少見，但她的開朗的笑容和襯托古銅肌膚的豹色面紋刺青更是點綴了乏味沙途的色彩……

但目光與心思越是這樣無法控制的被引走，他感覺越是窘迫；雖然順著法蒂瑪聊上其他話題，他也會不時就慢下馱獸和其他成員並齊對話，比如請教他們在該鎮上買賣的經驗事務或地形距離等瑣事。

待黃昏的橘焰在天際渲染，他正和成員們討論要挑地方紮營，就聽到前方傳來令他心驚的呼聲。

「法蒂瑪小姐！？」他立刻煞住自己的駱駝並跳下往前跑去，眼前沙地是混亂的痕跡，法蒂瑪的駱駝像是疼痛而掙扎鳴叫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他無法多想就兩手把法蒂瑪橫抱起來並退開，免得駱駝因害怕失控而傷到她。

「還好嗎？！有沒有哪裡不適和疼痛？」

緊張的神色表露無遺，但他又同時意識到其他事。他知道女性的身體較為柔軟，而在日光或火光下看起來都那樣柔順的暖金髮絲也是，可他從來沒有……真正的體會到這一點。

直到自己的手拂過法蒂瑪的後髮，抱著她在自己胸腹前的這一刻。

他開始努力阻止自己的眼神別在女性身上游移，方法就是抱著她邁開腳步移動，把視線專注在貨車的方向，也有些保守的人投來目光。

除了母親之外，他從未這麼靠近過一個女性，別說抱起來了，連跟女性碰到手都沒有過，應該說他本來就不會刻意想做這種事。不應該這樣的，自己應該先詢問女士的意願才對，可是當下狀況太緊急，不然怎麼辦？！

心思不停跟自己打架，他小心把人抱到貨車上讓她靠著貨物坐好，臉上除了擔心還有著可疑的紅暈。

而駱駝是被風化的捕獸夾弄傷了，有人整理掉落的物品，有人安撫跟包紮駱駝的傷勢，眾人也迅速決定就此紮營，再怎麼說也要讓法蒂瑪趕緊檢查跟休息。

黃沙減緩了落地的衝擊，然而駱駝因為驚嚇而亂蹬的蹄依舊危險，法蒂瑪在揚起的沙塵中試圖逃離攻擊範圍，右腳踝傳來的抽痛卻讓她動彈不得。

然而就在內心充滿驚慌時，一個有力的臂膀迅速的把她一把托起，她狼狽的拍掉臉上的沙礫，才發現映入眼簾的竟是剛才連視線都不敢跟他對上的青年。

「斯托拉斯？」震驚讓她短暫的忘記身體不適，她盯著那雙憂心忡忡的綠眼一陣，才搖搖頭回應。

「好像腳扭到了，但還好⋯⋯抱歉，我該更注意看路的。」一邊說著一邊輕輕轉動腳踝，索性不是什麼嚴重傷勢，但一想到受傷可能會害整支商隊折返，她就生出幾分歉意來。

「腳嗎？」他也趕緊揮開奇怪又陌生的想法，蹲下地來看法蒂瑪哪隻腳踝是腫的，這時他的擔心又超過自己的堅持了，男性的繭掌抬起法蒂瑪受傷的腳，小心翼翼將她的鞋子脫下，端詳傷勢。

看起來腫得沒有太大，他心中暗暗鬆口氣但也不敢完全放心，還是要請旅團中的醫者來處理才知道。這時斯托拉斯抬起頭，正好跟法蒂瑪那滿是歉意的眼眸對上。

「啊！抱歉……」他才意識到自己又亂來了，趕緊（又溫柔的）將法蒂瑪的腳掌放下，又在道歉。「別擔心，醫者會處理的，而且行旅這種事……本來就難免會有未知和意外，對吧？」

他希望自己看起來沒有太緊張，像平常一樣溫柔微笑，並招呼了團中的醫者過來。

「我以前也是受妳和賈維德先生的照顧，才有辦法抵達鹽堡的呢。旅伴本來就是互相幫忙呀。」那時候甚至是性命之憂，怎麼跟他現在做的小事比呢？「法蒂瑪小姐先好好休息包紮，我去幫忙紮營。」

說完後他起身加入了處理營地的行列，留下法蒂瑪讓醫者診斷和上藥。

歉疚不過三秒，仔細地為她判斷傷勢時，青年眼中的溫柔與擔心，讓法蒂瑪一度興起哀嚎個幾聲以換取更多關注的念頭，但想想單純的青年似乎會當真就作罷。

「說的也是。」——待人善良可靠，知道說些什麼是人想聽的又真誠，她想無論是誰摔下駱駝他都會如此表現，再自然不過。

可偏偏臉紅和彆扭的舉止暗示了主人的心理波動，被堅實的臂膀摟著的安全感還沒散去。她回以笑容，在醫者的視線死角悄悄握了下青年的手後又放開。

「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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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勢不重讓同行的夥伴們鬆了口氣，儘管如此法蒂瑪還是被囑咐好好躺平一段時間，觀察看看有沒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她很快就被攙扶到自己的帳篷中休息，人麼們談話與烹調食物的香氣隱隱約約傳入篷內。但也許是驚嚇後沒了胃口，她沒用餐便沈沈睡去，再醒轉時，外頭已經因大夥兒各自去休息而一片寧靜。

斯托拉斯和其他成員在營火前吃完晚餐、清點完貨物是否完好後，除了在營地附近巡邏的守夜人，所有人都去休息了。

不知為何一直睡不著，也許是因為奇怪的心思攪擾自己，尤其是法蒂瑪偷偷捏了他的手。他很想揮去那些想法。翻來覆去後他走出帳篷，看見法蒂瑪的帳篷口透出火光，猶豫了一陣，他還是忍不住要去見一下她。
「法蒂瑪小姐……？」他直直地站在帳蓬外，等著有人回應。「我把晚餐的羊骨濃湯再加熱了一下，也許妳會肚子餓……」

雖然醫者說她沒有大問題，但他旅行過這麼久，也不是沒在亞克底亞從馬上摔下來過，在阿拉拔斯也被駱駝摔過，有時撞到的頭暈會持續好一陣子，他還是滿腹擔憂。

也許這種擔憂有點過度了？像自己現在人還不是好好的，甚至賈米拉、賈維德、法蒂瑪都說他的身體長大、健壯太多了。他開始懷疑自己也許只是想要一個藉口來看望法蒂瑪……在等待人家回音的這幾秒鐘，他不知道已經想了多少事，腳步是又想逃離又不敢動。

斯托拉斯到來前，法蒂瑪正點亮了燈檢查自己的傷勢。只見扭傷的腳在敷上膏藥、充分休息後已經好轉不少，激烈運動當然還是有困難，慢慢移動倒不成問題，何況他們本來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駱駝上。

鬆了口氣後飢餓感也隨即湧上，然而一想到要拖著不良於行的身軀去吃殘羹冷飯，就讓她多猶豫了會。

青年的聲音也在此時從篷外傳來。

「謝謝，你可以拿進來給我嗎——？」肯定有爬起身去拿碗湯的行動能力，然而她在準備起身時忽然心念一動，輕手輕腳地靠回臥鋪上，這麼對佇立在外頭的人說。

「好的，妳不方便移動吧？」在意識到深夜他單獨進去女性的帳蓬有何不妥之前，對法蒂瑪的擔憂大過了一切，於是他小心掀開帳簾，彎身走進去。

這個小空間都是法蒂瑪身上混著太陽與乾燥花香的香氣……他在人臥鋪旁蹲下，一看就是不打算久留的姿勢。

「一直有點意外，你們出行時都不會帶貼身侍女呢。」三姐妹旅途的時候，賈維德身邊也沒有僕從。他說著，臉頰薄薄的紅暈和只敢往下看著手中湯碗的眼眸，握著木匙緩緩攪拌一下，再伸手遞給她。

「除了腳踝之外，還有哪裡不舒服嗎？」他心念著擔憂，就算再想離開這個帳蓬，還是得要問好才能放心。

看到斯托拉斯真的踏進來時，法蒂瑪差點要繃不住嘴角上揚，還得費點心力才能讓朝人咧開的笑容有些無辜而非得意。

「哈哈，因為我會自己照顧自己啊。」不同於社經地位差不多的貴族，亞里茲家一直都很講求獨立，她是任性了點，但那是出於想要，而不是需要被照顧。

就像現在這樣，她並不需要斯托拉斯為她的傷勢操心。

但她想要他在這裡。

「沒有不舒服了。」

彷彿預料到人隨時準備離開的打算，法蒂瑪一邊說著一邊接過湯碗，卻在下一瞬捉住那隻空下來的手，稍稍施力拉近兩人的距離。「不過你知道嗎？被人照顧的感覺很好。」

「如果我說⋯⋯我希望你只對我這麼好。」如今香氣四溢的湯已經沒有心裡竄動的念頭有吸引力，她將湯碗擱在一旁，明顯比男子小的手掌向下滑入扣住指節，明滅的火光在草綠色的眸裡閃爍。

「你會拒絕我嗎？」

被捉住手的大男人直接僵硬不動。

「哈哈……沒有不舒服……就好……」法蒂瑪的臉靠這麼近，他緊張的笑著而躲避視線，好像多看一眼就會被什麼吸進去；但他更沒想到她接著不僅是抓住他的手，而是……十指交扣！

來自法蒂瑪的溫度，像觸電般從指間迅速上竄，令人酥麻的吸引力，讓他從臉紅燙到耳根。他發現自己的嘴已經無法說出徹底拒絕的話語，但是他考量的，總是太多。

「這是一輩子的決定，妳想要……」很明顯她的意思就是結婚，但男人也許還好，可在這個社會的婚姻要是出什麼事，毀的都是女性的名節。「為什麼？追求亞里茲千金的好條件男人肯定很多，我不過是個在阿拉拔斯沒有家房的流浪工匠……」

白皙面上的紅暈從未退下，越說他的視線就越發閃避，甚至摻著幾絲刻意隱藏的難受。

「我當然知道被人照顧的感覺有多好……當年如果沒有你們讓我依靠，我也走不到今天。」不管是因為身體出事、賈米拉的劇變讓他被亞里茲照護也好，或滿月儀式的除咒也是……陪在他身邊的都是法蒂瑪。

「但我……我絕不是唯一能照顧妳的人，再說亞里茲家的資源，我根本沒有能力相比，要怎麼讓妳跟著我？」

話帶苦澀，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心其實一直都充滿苦澀。身分懸殊，而開朗如陽的法蒂瑪是那麼好，那得到對方的未來，究竟是好是壞？

但他也一直沒抽回被她扣住的手。

「噓⋯⋯大家都睡了，小聲點。」法蒂瑪在斯托拉斯緊張的叨叨絮絮時笑著提醒，果不其然看到生性害羞的青年露出像快跟蠟燭一起融化的模樣。

油燈微弱的光線僅能作為照明，顯然不足以把臉頰烤紅，那麼斯托拉斯臉上紅暈的原因便可想而知。

她在青年低聲傾訴時安靜聆聽，目光卻銳利如刀，像要剖開花瓣般層層包裹的顧慮，觸碰到藏在最深處的真心。

「啊，所以原因不是因為你不喜歡我，那就好。」

從參雜苦澀的話語中得到意外豁達的結論，斯托拉斯的苦惱不是沒有道理，只對她而言並非難以解決的問題。

話語間處處為她著想的心意，更讓法蒂瑪心意更加堅決，如果青年真對她沒那個意思到也無妨，她有自信他們還是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友人。

然而指掌間傳來的熱度是如此真切。
她又怎麼能放手。

「確實很多人能照顧我。」輕輕摩挲人帶繭的指掌。「——可我最想要的是能跟我一起往前的人，不管旅途多困難也能互相照顧，像三年前那樣。」

也許那時建立起的信任與默契，早已在心底悄悄生根、逐漸壯大，終將盤根錯節，長成對方的模樣。
而彼時他們都還年輕，又有各自的人生課題要解決，但如今生活漸漸安頓下來，他們有能力盼望更多。

「明明是要一起向前走的，誰跟著誰走不是太奇怪了嗎，而且你知道的，我才不喜歡跟著人走。」嗓音染上幾絲笑意，眼裡的態度卻很認真。「那，如果是你跟著我走呢？」

「什麼……意思？」他好像知道法蒂瑪是什麼意思，但一時又無法反應過來。「跟著……妳走……？」

「字面上的意思。」還是斯托拉斯提起自己沒有家人才給了他靈感，想起青年與自己家人相處融洽的模樣，法蒂瑪覺得並不是沒有可能。「跟亞里茲家一起生活，你覺得如何？」

何況她本來也不願意因為長大就離開家，這是她一直以來都沒什麼考慮過婚姻的原因之一。

「——當然，今天想這個有點太快了。」像是總算願意放過人一樣鬆開手，她笑著聳聳肩，猜想生性謹慎的人大概還要一陣才會確定心意。

「我只是講我想說的而已。」

「那、那今天就先……」法蒂瑪放開手後迎來一陣空虛，挺直身子站起來的他依舊低垂著視線。

「也許，這只是個一時的想法……我們都需要再思考一陣子吧。」走出帳篷前他向法蒂瑪緊張一笑，踏入外頭由微弱營火與俯瞰大地的月光所支撐的夜色裡。

兩天後他們到了城鎮上與中介處理貨品交易事宜，這段期間的路途斯托拉斯明顯的與法蒂瑪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那禮貌的話語更像疏遠；大概就像他說的，他正需要「思考」一會吧。

而他帶來的飾品順利在交易中得到了他們預估的獲利，甚至超過他一開始所想，他計劃的東方貿易飾品生意，踏出了很好的第一步。

「好啊，晚安啦。」

斯托拉斯的反應在意料之內，法蒂瑪並沒有因為迴避的眼神感到沮喪，只是笑著跟人道別後，才重新端起那碗被冷落在一旁的湯。

而為了讓人能夠心無旁鶩的專心在這次的貿易上，她在接下來幾天並沒有繼續碰觸這晚提到的話題，維持著普通的工作夥伴關係好一陣後，也到了即將折返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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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法蒂瑪有種我會控傳統腹黑1的錯覺（是這種人設嗎）

是誰這麼愛畫畫 法蒂瑪的臉好深情斯托拉斯怎麼可以逃跑 (我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