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七歲的那個晚上,他們兄妹和母親一起穿過陰冷的密道。後方急促的腳步聲,不間斷的打鬥聲,那些粗人的嘶吼好像一直在他們後方。
恐懼梗在他喉頭,小威爾害怕的無法呼吸。
已經安全了,我的威爾,不要害怕。他母親輕撫他的背,語氣輕柔得像剛才的鬧劇只是一場惡夢,克倫威爾將頭靠到他母親胸前,隨著她胸腔的起伏,他找回呼吸的節奏。
妹妹在一旁哭喊著被丟下的爸爸和弟弟,是啊,還有爸爸和弟弟,但克倫威爾此刻無暇顧及,他任由自己沈溺在這片刻虛假的安全感中,誰叫他只有七歲。
他還記得二十二歲,他第一次見到他的天使。
她有著和克倫威爾母親很像的金色捲髮,他記得某個死去的故人也是,但這不重要。
她纖細修長的手指撫上他右臉的疤,不愧是千金,那雙手是多細嫩。
「我可以嗎?」
「怎麼不行了?」他的天使回答道。
那個夜裡她完全的包容他,就好像⋯⋯就好像回到當初那個溫暖又讓人安心的懷裡,藉著醉意,他將無法實現的依戀全都投射在正在他身下的少女身上。
她那時就知道了嗎?算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他記得那副面具在他手裡的重量,對那時的他而言這不只是面具,是他與自我的最後一點連結。
面具依舊躺在他房間的一個角落,但那現在只是一個讓他回憶過往的雜物。
原諒他已經遺忘自己前未婚妻的面容,也或許是他不願想起來,他不願想像未婚妻在他不告而別後會有什麼表情。他擔心自己會毫無波瀾、毫不在乎,他擔心自己再次意識到他的改變。
克倫威爾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要是不記得這三個人,他是不是就正常了?
他有時也希望自己酒量能再差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