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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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M|主線故事
【 1.5 】
While thy branches mix with mine, and our roots together jo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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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曲調和歌聲又將意識帶回那座白皙美麗的教堂,地上的瓷繪製著許多骷髏雙手合十偏過脖子朝拜,梁謙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在躺在教堂正中央,而他頭前方是神父佈教的講台,那裡沒有神父,只站了一個有著修長人形,全部漆黑毫無輪廓的人,勉強看得出是空洞的雙眼望著他。
兩側為他祈禱的骷髏們低頭拱腰朝拜著,隨著梁謙熟悉的音色起起伏伏,他感覺自己的雙手是被攤平在地,生命左右簇擁著他,眨著迷茫的眼睛,天花板繪製的天使正拿著一壺酒甕,甕被傾斜流淌出來濃稠的鮮血。
血液落在梁謙身上,掩蓋每一塊上帝的造物,他們羞恥於信徒的追隨,血水最終淹沒到他的頸脖,再來是口鼻,直至完全浸泡進去,梁謙那一瞬間就明白了。
這是他的安魂曲,它等待著,等待著他重生成新的形態,帶著萬千祈禱與愛意誕生於白色的子宮。
他再次睜開眼睛時,眼前沒有什麼白色的屋頂和神父,只有艾薩克,是的,只有艾薩克。
梁謙毫無情緒反應,只是看對方正在對自己左手的傷口進行處理和縫合,他就這麼機械式的半躺在床上,讓出自己一隻手給專業人士縫合。
沒有表情、沒有起伏──梁謙眼底什麼都沒有,當他與艾薩克四目相交時,對方又像是看見了什麼,很快地埋首於縫合傷口。
他居然意外的冷靜,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後,梁謙本以為自己會歇斯底里自己少了一根手指這件事,他心中什麼都沒有殘留下來,有的只是那個與他相望的人影,他到底是誰呢?
施打止痛並不代表完全沒有痛感,皮肉被針穿刺拉合的感覺還是有,梁謙感覺自己渾身乾燥,沒有留下任何一片血跡,口中也沒有咀嚼吞嚥不下的碎肉,更沒有不斷湧出的鮮血,只有這個傷口證實了他確實做了這件事。
肌肉和神經偶爾會因痛感而抽痛,對梁謙而言只是一條肌肉動了下,不用視覺去感受,卻能感覺每一針勾線時產生的細微感,若他是一塊肉,大概就是被線繩扯來扯去的木偶。
艾薩克將傷口處理的非常好,還將他的手用乾淨的繃帶包起來,他一直在說話,一直說,一直說,梁謙感受線的拉扯偶爾會微微皺起眉頭,很快地連聽覺都被奪走,像是永恆的耳鳴,尖銳的雷達在他腦神經上留打印紀錄。
梁謙轉頭看向床邊的人,此刻不是艾薩克坐在那,他渾身包裹著濃稠的黑色霧氣,身形高大且纖細,臉部幾乎沒有輪廓,只有勉強像兩個凹洞的地方作為眼睛,他的雙手也握著梁謙受傷的那隻手,冰涼且滑膩,下垂的影子衍生到床角和枕頭,他們像有知覺的枝枒四處蔓延,也爬上了梁謙的身軀,擦過他乾淨的臉頰,還有那曾不斷沾血的唇角。
「你是誰?」梁謙的聲音破碎又沙啞,他的雙眸漆黑的沒有光芒,卻又在對上視線時有了微妙的光彩,一種光譜上不存在的顏色。
「我是世界。」黑影沒有嘴巴,但他低沉的聲音像滾雷,驚在梁謙的腦海裡,留下一道痕跡,「我是知識,我是情慾,我是權力,我是暗影,也是虛無。」
「……為什麼?」是我,梁謙看著那張原先沒有眼睛的兩個凹陷此刻陷入更深,還有著消瘦的頰骨,更凸顯了這道人影比例已不是人類可形成的生物體。
「你。」黑影嗡嗡的聲音說著:「時間的盡頭、靈魂的純粹、愚笨的軀殼、血肉的攜帶者、來自宇宙的吞噬、恐懼的永恆……」
梁謙見到了黑影彷彿抿起嘴唇,那毫無意義,他的四肢想下床卻軟的只能維持這個姿勢,黑影抽高拉長的身影幾乎能從上包裹住他的全身,也掩蓋去了全部的視線,他們的影子交融,虛無的觸手如成長的枝枒結出一顆顆果實,乘載著盲目與惡夢。
他望著黑影逐漸靠近的臉部,那兩個凹洞裡面有著破敗的城市,無數靈魂的悽慘身影,還有著比惡魔還不堪的存在,邪惡到無法用言詞形容,黑影湊近他的臉,梁謙緩緩閉上眼,在嘴唇觸碰到的那一刻,黑影化作柔軟的膠狀從上由下包裹住他,凡人失去了型態,只剩下一個有著神秘色彩的人形。
從此枝枒交合,根纏繞在黑色的暗影中,催生著新的災難亦或是恩賜。
床上的傷患緩緩睜開眼,梁謙感覺自己一身冷汗,他躺在床上勉強有外套蓋著,床邊的溫暖來源是艾薩克,他正在替傷口包上繃帶,瞧見梁謙醒了,艾薩克露出一個笑容,他所有的聲音都被劃上靜音,梁謙微微偏過頭面無表情的看著人開合的嘴,兩人再度對上眼,梁謙身上流出黑色的血液,從指尖、嘴角、甚至是床鋪,大量地緩慢朝艾薩克裹去,年輕的靈魂沒有逃跑,他看見了無法言喻的世界。
那裡有著巨大的石柱,永恆無盡的墨藍色海水,愚笨的龐大影子翻動身軀,比午夜惡魔還要恐怖。
而梁謙也傾身湊到艾薩克面前,他用完好的那隻手挑起艾薩克的下巴,指尖從下巴滑到臉頰,最後指尖勾住了他,梁謙的眼底有灰暗色的水色流動,他親吻艾薩克的嘴唇,身上的黑色血液也包裹住了艾薩克,在吻之中他伸出舌頭,推入了一個塊狀物過去,接著是溫度和呼吸。
當他們交合之時,海浪會有著歡欣的巨響,風會撕裂所有的草與生物,已經無法斬斷那新生的血肉。
Mozart : Requiem - Début du conce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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