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心裂肺的尖叫聲震的艾薩克眼前一陣模糊。

身體本能地就動了起來，衝上去一把抓住了那隻佈滿鮮血的手。

黑髮的男人依然哀號著，他不知在恐懼什麼一樣不斷的劇烈掙扎著，那種出於求生本能所使出的力量，使艾薩克一瞬間差點沒抓好被甩開。但梁謙本身的力量就不比艾薩克，非技巧性的蠻力讓相較清醒的青年幾個動作就繞到後背，用一隻手繞到梁謙身前把人牽制住，左腳由內向外的把梁謙的腳踝推出去，徹底失去平衡的梁謙攬入艾薩克懷中，他順勢往後靠住牆向下滑，四肢並用的困住梁謙一同坐到地上。

「梁！梁謙！該死的！停下來！」男人驚恐的叫著不斷搖著頭，像是被逼急的野獸一般用了全身力氣想要掙脫，他口吐詛咒，咒罵著不存在的人，好像方才就有人拿刀真正威脅他的生命，但艾薩克絕不能讓人全是傷口的手碰到東西，在這個醫療資源不充足的地方要是細菌感染就糟了，無論梁謙怎麼抗拒，硬是死死抓住讓他保持向外拉伸的狀態。

「求求你！停下來，我們現在是安全的，相信……我……」

在梁謙回頭的一瞬間，一雙驚恐的眼睛與艾薩克撞個正著，奇異的光球從那對瞳孔中爆發開來。

血、全都是血，目光可見的一切都被鮮血覆蓋，從梁謙的口中，隨著他脫口的詛咒跟著流下嘴角，甚至自己胸口也全都是血，到底是誰的血，還是他們做了什麼。

被抱在懷中的男人微笑的看著自己，不，不能被稱作男人，甚至不能被稱作為人。

一塊又一塊難以辨別的肉塊彼此堆疊、交融，形成一個蠕動的漆黑的人形，看著他的時候會像是老舊的電視訊號，輪廓因雜訊不時地抽搐著，稍不留神又讓人感覺祂的形體既是扁平的卻又比立體更加龐大，祂從下延伸出去的肉芽像是盤宗錯雜的樹根一樣在這個房間蔓延，緩緩的也爬上艾薩克的身軀把他固定在了原處，肉芽以懷中的主體有節奏的脈動著，好似在吸取養分又像是在給予生命。

祂笑著對艾薩克張開了嘴，鮮紅的血液從中蜂湧而出，隨著那像是嘴巴的部位一開一合卻沒有任何話語，鮮血被噴濺的四處都是，有些濺到了艾薩個的臉龐，有些濺入了他的眼中，不知從何而來的聲音震在腦中，不是任何艾薩克可以理解的語言，時而像龐大的咆嘯、時而像溫柔的囈語。

原先是手部位如今已經反過來完全包裹住艾薩克的手，身上的肉芽依然在不斷地蔓延，逐漸吞噬著艾薩克，他無法閉眼，無法動彈。

無法拒絕。

耳邊的咆嘯越來越劇烈，彷彿迫切的想要艾薩克聆聽、理解，許多的囈語從雙眼被灌入，是聲音、是圖像、是文字，又同時全都不是。

「見證，見證，見證。」

劇烈的疼痛從腦幹開始逐漸充斥了整個頭顱，隨著每一波雜訊進入腦袋，便震盪一次。

「前來，孕育，成就。」

疼痛使艾薩克的眼中只看得到一片空白，難以忍受的哀號從他嘴裡溢出，祂延展了全身的血肉溫柔的包覆艾薩克，那像是嘴的地方依然裂嘴微笑著，血從艾薩克頭頂澆灌而下，沖洗過他的全部，洗禮著、玷汙著……

「艾薩克，我吃下去了，你可以開始了。」

「什麼？」一個楞神，梁謙坐在艾薩克的床上疲憊地踢了下青年的腳，被疼痛浸染的眼神透出了稍許不耐。

「止痛藥我吃了，你可以幫我打麻藥了。」

艾薩克的手上拿著剛開封的無菌針筒與麻醉劑的玻璃瓶，縫合針線的盒子被整齊地擺放在梁謙的右側，而那雙傷痕累累的手上已經做好了止血與被塗滿了碘酒。

一瞬間艾薩克張開了嘴又閉上，沉默的開始了手上的動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