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快停下──！！」
「..........。」

只見兩名同校的學生，相互扭打在地，其中一人拿著利器，另隻手睜著被壓制在地的一方眼部，力道甚重，飽滿水嫩的晶體就快顯露真身；優勢較大的一邊接下來則豪不猶豫往眼部刺入，粗爆地扯離連接球體上的所有肌肉及神經...。

浮利德是明白的，這種環境、意義不明的訊息最終是什麼導向。「...。」只見倒地的學生奄奄一息，那是曾一起參加過社團的友人，但最終，他伸出的援手是將身旁的秦朗護在自己身後。

「...待會......找機會從旁邊的小路離開...。」帶有橄欖綠的金瞳仍盯著倒在散落零碎血跡地上的同學，他能從自己顫抖的雙唇感覺到憤慨。

果然面對這樣的情況，最終都會淪落為互相殘殺。

秦朗表情變得有些不悅，但理智上他也知道這裡誰也沒有對錯，在生命面前，誰還管那虛無縹緲的道德感。

誰都有私心，就像浮利德最終選擇了守在他身邊，他也沒有為受傷的同學給予幫助。

他下意識的握緊了自己的拳頭，儘管指甲都快嵌進手心裡他也未感覺疼痛，最後他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拉住了對方的手腕。

「沒事，別落單就好，結伴的人不會是攻擊的優先選擇。」但他認同對方所說的，這地方不宜久留，也看向一旁的小路，確認過安危後就帶著人往住所走了回去。

只慶幸大部分人可能還沈浸在來自於紙條的震驚與慌亂感，他們一路上沒有遇上什麼困難，但時間要在更晚可能就不會是如此了。

✤

一路上相當謹慎，在確認沒有被跟蹤後他們才進了寢室，浮利德先是有些無力地靠在牆板，後單手拽住自己的左上臂，外套被緊抓出皺褶。

他能清楚感覺到一陣涼氣爬升至他的臉龐，「看來我們只剩一個選擇。」脫下墨鏡，他看向地板，再度將抓著衣袖的手握得更緊了些，待下定決心後才緩緩放鬆，「我...我先來吧。」

秦朗湊近了對方，右手捧起了浮利德的臉，他看見對方因為緊張而閉上的雙眼，接著又為了方便動作強迫自己睜開，這可能是秦朗第一次如此認真的看著對方的眼睛。

透著橄欖綠的金色瞳孔，感染著他的開心的情緒總是寫在這雙眼上，可以的話秦朗不希望它們被破壞。

他想幫助讓對方放鬆，但這種事情多等一秒可能都是個折磨，最後只是指腹從眉骨劃過，「抱歉……」語畢，他低下頭在對方的眼皮上輕輕印下一吻，在浮利德反射性要閉上時撐開了對方的眼皮，伸出舌尖並小心地舔拭。

整個過程可能不過幾秒，但煎熬的心情像是過了好幾分鐘。

他嚐到了來自於對方的眼裡生理淚水的味道，記住了人類在舔拭同類眼睛時於舌尖的觸感，這不是美好的體驗。

「還好嗎？」他輕聲問。

「......嗯...好像...還能忍受...。」跟挖出眼珠相比的話。

話雖如此，被舔舐過的那隻眼還在流淚，他用手擦去頻頻滑落的淚珠，「等我一下...。」浮利德順帶瞥了一眼自己和對方的距離。

「..........。」不、怎麼想都不可能在站著的情況下縮短8公分的身高差...。他有些無奈，牽起對方到床邊讓秦朗坐下，他站著並看向對方，「這樣好多了。」接下來就等生理淚停止。

「別用手。」秦朗抽出紙巾，示意對方低下頭並擦去眼角的生理淚水，「要給你按摩一下嗎？」

他其實也不確定按摩有沒有用，畢竟從沒有人告訴過他舔完眼睛後該做些什麼，大概也不會有人這樣做。

等待對方的同時自己也活動著眼珠，確保足夠濕潤，等等才不會因為乾澀而想要閉眼。

接過紙巾，雖然有點好奇對方會怎麼按摩眼週，不過這裡還是速戰速決，「我好多了，來吧，閉上眼。」

有些猶豫地捧住對方的雙頰，嚥下唾沫後，吐出舌尖，撥開對方眼皮的手還是在顫抖。浮利德深吸一口氣，迅速地與對方黑得深邃的眼眸碰觸...。

實質的感想，真要說的話，他沒有那麼抵觸。

馬上也給對方遞紙巾，將坐在床邊的秦朗靠向自己懷裡，「...沒事了。」手掌輕撫對方的背。

「？」秦朗疑惑了一下，自己應該沒有表現出排斥反應，倒是挺意外的沒有感到特別不適，「放心，我沒有覺得不舒服。」

他用紙巾擦了擦眼角，眼睛很快恢復了狀態，他輕拍了拍對方的後腰，覺得浮利德有點太擔心。

「害怕嗎？」秦朗抬起頭看向對方。

二人從今早起來就感覺身體明顯的不適感，詢問了下發現基本都為精液的承受方會出現的狀態，他們互相嚥下了對方的，在知道有這樣的狀態後秦朗其實有些後悔讓浮利德也做一樣的事。

明日醒來後不知道身體又會出現什麼樣的事情，但這次他們別無選擇。

聽到秦朗這麼說才發現自己真的過於緊張了，只要一想到後續身體可能還會有莫名其妙的後遺症，他就有些心神不寧...。

「嗯，我沒事。」他選擇了不讓對方擔心的回答，「今天就先待在寢室吧，畢竟外面可能...。有什麼想做的事情明天再一起去，早點休息也行。」拉開兩人的距離後，浮利德走到窗邊，把窗簾拉上，避免兩人陷入危險但不自知。

「也好。」秦朗點了點頭，視線掃過房間確認不會被輕易闖入，防身用的工具也好好地放在床邊伸手可拿的位置便躺了下來。

他閉上眼捏了捏自己的太陽穴，想讓身體放鬆一些。

「你先睡吧。」浮利德見對方已躺下，便走到秦朗躺著的那張床床尾坐著，「不用等我。」時不時看向房門口，注意著門外的動靜。

不過是一夜不睡不成問題，現下讓秦朗好好休息才是最重要的。

看著浮利德似乎不打算休息的樣子秦朗嘆了口氣，他湊近對方，乾脆把人拉了上床，「不用這麼緊戒。」

他將人安置在靠牆裡邊那側的位置，以防浮利德又悄悄地爬起來，然後拉過棉被蓋在兩人身上。

「我們都很累，我需要休息，你也不能沒睡眠，如果你無法放心，那就一起睡，這樣對方有狀況也能馬上察覺。」

他能感受到隨著天數的增加自己的身體逐漸疲憊，他們應該抓緊能讓自己休息的時間，而不是還要在這種零碎時間繼續勉強自己。

「嗯？嗯？....？？？」突然就被安頓好上床睡覺，發出了疑問的聲音。雖然想說點什麼但找不到理由可以反駁，瞥了一眼背後的牆，行動甚至還被封鎖，只得放棄半夜偷爬起來的打算。

「嗯...我知道了。」摘下墨鏡放在床頭，老老實實地待在被窩。

盯著眼前的人，滿是疲態卻還是看著自己，亮黑的雙瞳又滿溢著擔心，他必須想點辦法讓秦朗別再想其他多餘的事。

「...。」有些不好意思，浮利德拉近了距離，直到他感覺和眼前人的額頭相互碰撞後，才捧起對方的臉，循著昨天自己被秦朗安撫的那樣，在其雙頰落下一點又一點的親吻。

「...不是很擅長這種事，所以稍微模仿秦之前做的那樣......總覺得自己有點遜啊... 希望你不會介意。」有點彆扭地搔搔自己的臉，「早點睡覺，我也會乖乖休息的。」

秦朗有些訝異對方的舉動，經歷昨日他已經知道對方大概不排斥與他產生一些身體上的親密接觸，但也未曾想過對方會主動親近他。

其實有些驚喜，另一方面也有些好奇對方的底線究竟在哪。

在這種不知道能不能正常活過下一天的情況下，他已經不太想去思考兩人的關係、這種超出友誼範疇的舉動到底合不合適，秦朗很有自知之明，面上不顯，但他現在確實想要一些來自於他人的慰藉來減少自己心中的煩悶感。

可他又不想與多數人產生太過複雜的關係。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再次拉近彼此的距離。

「不會遜。」他低下頭，湊近了對方，在浮利德還未反應過來時一個親吻已落在唇角，並沒有再繼續更過分的舉動，他想慢慢嘗試看看對方的接受程度，「會討厭嗎？」

「...我想我...不討厭？」秦朗的問題，早在昨日開口向對方提議一起做任務時其實就已有了答案，話雖如此，他還是帶著不確定感回答了。

若對象換作其他人，絕對是不喜歡的，這點他倒能肯定，也是在此時他才發現自己的行為有多麼欠缺思考。假設兩人幸運離開這裡，那他們會以什麼樣的關係相處？

想到這，浮利德沉默一會，後把身軀往秦朗懷裡靠緊，單手繞過背擁著對方。

「你不休息嗎？」

他微微勾起嘴角，感受到了對方的親近。
其實挺可愛的。

「要，睡吧，晚安。」

秦朗摸了摸浮利德的頭，然後將手搭在對方的腰上，他想，自長大以後這或許是他第一次與他人相擁而眠。

他不常與人深交，但卻也會因信任之人的親近而安心。

秦朗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