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別鬧了,不是說要去看佈告欄嗎?」他用手臂擋著微紅的臉色,另一手將在自己身上作亂的女孩推開了些,雖然自身的慾望能夠克制,但他並不認為自己有辦法無視對方再接下去或許會換上充滿冀求的眼神。
站起身理了理帶了皺摺的衣服,他才伸手拉起還待在床邊的伊思娜,「好不容易穿好又要脫掉重穿,什麼時候才能出門?走吧。」
伊思娜
8 months ago @Edit 8 months ago
「好好好,我就只是偷摸一下嘛。」
穿好衣服後,牽上對方的手後,跟著他一起出門看布告欄的任務,其實並不抱希望能看到什麼好任務,但學長昨天跟自己保證了。
『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的。』所以不管要付出什麼代價,只要能讓他永遠栓在自己身邊,伊思娜都願意。
接連幾天外頭都是帶著同樣昏暗的天空,雖然所有人來到這裡後幾乎除了找尋食物、水源,就只有每日會更換的羊皮紙上頭的任務好做,樂觀到極致地想能當作假期來享受,但要是有選擇餘地應該不會有人想選繼續在這裡待下去。
他帶著女孩來到佈告欄前,在大多數人事時地物一成不變裡有所變化、而他樂意接受且喜歡的就只有身旁的嬌小他校學妹,看清紙條上不同於昨日的內容他直皺起眉,「越來越誇張了是吧?」
難以理解在失去手指、失去貞潔、失去視野之後,還跟隨著的失去行動能力有什麼意義,從一開始就已經偏離了姐妹校友誼競賽的範疇,要是意圖在訓練學生們服從,老師們也就不必承擔同樣的傷害,他更傾向認為這是某個人或某個團體針對這裡所有人進行的報復或控制實驗。
他不確定被他牽著手的女孩是不是也跟他一樣被剝奪了一眼的視力,但他很清楚自己不想讓她再感受到失去小指以外的疼痛了。
然而有人在沒有作為的情況下死去的消息他是知道的,既然一定要有誰受傷,「你是亞比爾斯的學生,你更專業一點,還是由你來動手吧。」
他低頭看向女孩,權衡利弊後說道,「就生理條件來說我受傷了能好得比較快,有你照顧的話會恢復得更快吧。」
伊思娜
8 months ago @Edit 8 months ago
女孩跟著對方來到了佈告欄,看了一下任務後,才知道對方的意思,是要讓自己打斷他的腳啊——
契機,這不就來了嗎?女孩裝作有些難辦的看著對方,看來是並不想讓學長為自己犧牲,事實上,若讓對方斷腿,那不就促使自己的計畫失敗了嗎?
雖然可能會很痛,但他身上有帶著一些止痛、麻藥,和一些醫療器具,他對於自己的醫療技術非常有自信,但——
斷腿的人得是自己才行。 「我、我不捨得學長您受傷,就讓我來吧......有麻藥的話,沒事的,但一想到學長受傷我就......」
說到這裡,伊思娜的眼框瞬間蒙上一層水霧,看起來像是快要著急到哭出來一樣,楚楚可憐。
「啊——」眼看對方說著說著又要哭了起來,他連忙鬆開握著對方的手低下身去,雙手捧著女孩的臉用拇指抵在對方的眼下,把對方推得被迫閉上眼睛來阻止淚水真的滑落出來,「你是海綿做的嗎,都不用多用力擠就能滲出水來……」
「我很高興你這麼關心我,但同樣地我也不想看到你受傷,所以代替我這件事你想都別想。」他將對方摟進懷裡抱緊,試著思考還有沒有其它方法時想起了手機裡還能運作的校園論壇,雖然不覺得在目前這樣人們不是傷的傷、殘的殘,就是帶著其它不舒服身體狀態的情況下,還有多少人有閒情逸致在上頭瀏覽,還是興起了或許可以在上頭尋求幫助的念頭。
既然是要斷足,那不只提供腿部被斷的人,勢必也需要幫忙斷腿的人。
先前的任務裡兩方共同達成了項目後也能得到噴水池的認可,或許這次也一樣?
斷除腿部可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從事跟完成的行為,再說,要是有人剛好因為忍受不了痛苦而想了結此生了呢?
能夠交涉的話他不介意好好送對方一程。
他想起了些什麼,最後停止了往回憶裡挖掘更深,而是將自己的想法告知了懷裡的女孩。
「……我們在手機上發文找人吧,說不定能遇到願意……被我們弄傷腳的人。」
每次看到對方因為自己的眼淚而著急,覺得他這個樣子很可愛,還更加確定學長對眼淚是會在意的,但無法確定是不是每人都如此。
他貪戀著學長的體溫,享受著他的心疼,獨佔著他的擁抱,伊思娜將臉埋進他的懷裡,緊緊的抱住對方,身體因抽泣而微微顫抖,這般模樣著實令人心疼。
為了要將他永遠拴在身邊,他不惜一切,甚至是傷害自己。
隨後聽到對方的話後,擦擦眼淚並露出平常的微笑,但眼睛因為剛剛哭過而微紅,就像是隻小白兔一樣。
「嗯,那我們再試試看吧......」
傷害他人是殘忍的,但他有不惜做出更多諸如此類的事也要保護的存在。
「小愛哭鬼。」揉了揉窩在自己懷裡的小生物的頭,在她抬起臉時又忍不住捏住了對方有些發紅的鼻尖,再怎麼沉重的情緒在看見依賴著自己的對方時都會煙消雲散,「順便去找些工具吧。」
這麼提議過後便帶著對方離開了佈告欄處,邊走邊拿出手機,用並沒有牽著對方的手滑著翻看論壇上的紀錄,接著打開介面輸入文字後送出。
「總覺得其他人的狀況比我想得還要樂觀,」在看到某些內容後他又重新懷疑起了做任務的必要性,「也許我們不需要那麼擔心害怕。」
「嗯,這邊多少也有工具間吧,我們去工具間找找看。」
女孩才不管他人的狀況如何,若有人敢妨礙他的計畫,那他可顧不上他人的安危,能對自己殘忍的人,又怎麼可能不傷害他人呢?
只要能牽著對方的手,他的內心就能感到安心,不知道是因為狗勾的加持,還是因為真心喜歡著他,又或者兩個原因都有可能。
「不知道古堡有沒有,如果沒有那該怎麼辦......若是用其他不乾淨的東西,傷口可能會二次感染......」
裝出一副為他人著想的樣子,事實上早有準備,在他的房間裡,有藏一袋工具起來,當然是合宿前為了
防身用而帶進來的嘍,不過當然不能說是自己的。
那可是前人所留下來的遺物,對吧?
「工具間……巷子裡有幾個,那裡應該有。」經對方這麼一說,之前搜索過的地方似乎看見過,他收起手機認同地點了點頭,「不過太危險了,還是在我們住著的那幢宅邸裡面找找吧,希望別被人搶先了。」
「或者……位置對的話,我在打獵時折斷過鹿的腿,說不定斷腿時不需要使用工具,而只需要有能切斷腳筋的刀……」他和對方一同往居住區移動,「那麼只要有瑞士刀就可以了,我的行李裡面就有。」
學校在出發前說了是合宿,考慮到說不定會有機率在外露營或野炊,他跟朋友們都帶了些在戶外會需要用到的東西,之前獵捕鳥跟蛇的時候使用的工具在用完後也都還留在原先自己獨自住著的房間。
「說起來你還沒去過我的房間吧?畢竟這幾天我們都住在一起。」捏了捏對方的手掌他笑嘻嘻地說,「想去參觀一下嗎?我也能順便拿點東西。」
雖說女孩也有手術刀就是,但既然學長有,那就不用再多說什麼,不然很有可能會對自己的形象有損,隨後聽到可以去對方房間,他趕緊點點頭表示。
「想去想去,我想去看看學長的房間。」
看起來就像是小朋友一樣好奇,很期待能看到什麼,又或者是不知道有沒有東西可以做紀念的。
「如果有喜歡的東西,可以送給我嗎?學長。」
原本是牽著他的手,換成抱緊他的手臂並繼續牽著他。
「你還真興奮……」儘管有預料到可能會有類似的反應,但都沒有實際見識過後得到的正確畫面來得具體,被對方可愛的反應逗樂,他的臉上這次倒不是露出像剛才那樣帶著試探跟期望對方答應的表情,反倒放鬆了不少,「可以是可以,不過我想應該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被對方抱著手臂前進,在回到古宅後他帶著對方來到不同的樓層,轉進了走廊的轉角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後才停在了跟其它房間沒有太大差異的房門前。
直接打開房門後裡頭的擺設也大致上沒有太大差別,不過能直接看到地上和櫃子上放了幾個尺寸不同的旅行包,應該是清洗過的衣服被拉了吊繩掛晾著。
「進去吧,」他抬了抬被抱住的手示意,「隨便坐。」
走進去一看,發現大大小小的包包,突然想到自己好像並沒有詢問過對方是否有跟其他人住,但看下來似乎是獨間?
「對了,學長是一個人住嗎?沒有和其他人住嗎?」
他走到吊繩的地方,摸了一下那正在曬乾的衣服,又在自己身上比了一下尺寸,不用想當然比他還要大好幾倍。
「學長的衣服可以送我一件嗎?」
他走到奧爾身邊,並摟著他的腰撒嬌,又看向對方的行李,走了過去後但沒有立刻打開,轉頭向對方詢問,一進來就沒有消停過,就像是小朋友出門玩一樣好奇又興奮。
「可以看看學長的行李嗎?」
關上房門後他朝對方走了過去,有些意外對方居然是先研究自己掛在晾衣繩上的衣服,不過既然都走過來了,他便順手收下已經乾了的部分衣物。
「是一個人住沒錯,我沒告訴過你嗎?」將長袖上衣摺疊起來,他回憶了一下而後有些尷尬地說,「……嗯,我沒有,不過我認識住在附近的人,一些朋友的房間也離得不遠,所以很安全。」
「要是我太經常弄壞你的衣服,大概到時候你也得穿上我的衣服,」被對方突然摟住,他只好放下手中的衣物帶著對方來到旅行包前,打開了其中一個中型尺寸的給對方看,「這袋是替換衣服跟毛巾,我需要拿走它。」
拉上拉鍊後他打開下一個較大的,「這裡有一些濾水壺、折疊凳、釣魚竿、杯子餐具什麼的,那邊就放一些電池、火種、手電筒等等不能碰到水的。」
他邊說邊指向另一個最小的旅行包說。
「哼?既然學長的朋友都在這邊......那我是不是才該搬來這邊呢?」
雖然不知道對方所說的朋友是誰,但猜想學長是不是會比較想住在跟朋友比較近的地方,於是提出這個疑問,說不定還可以見到那道月光。
隨後聽到對方說的話後,便露出壞壞的表情。
「誰叫學長這麼粗暴,衣服都快不夠穿了呢......」
當然裡面參雜一些誇飾,但也並沒有亂說話就是,自己的絲襪可是被他撕了幾雙呢,幸好有帶好幾件出門,不然根本不夠穿。
說完又乖乖的跟在對方身邊,聽著他解說行李的內容物,邊稱讚對方,果然行李就跟學長的個性相同,區分的很整齊呢。
「不過好像沒有比較好的工具可以敲碎東西?除了刀以外。」
「要是你想的話……」有人能互相關照會更安全一點,因此他思考了一下繼續住在對方那裡是不是不太好,只是並沒能就此得出明確的答案,於是便決定以對方的意思為主,而接著在裝了雜七雜八工具的袋子裡翻找著什麼,「我想折疊鏟子應該能用,但大概被拿走了。」
不過等到意會過來對方露出的那個意味深長的表情,又提到曾經玩得多過火後,他立刻反應過來按住了對方的肩膀,「嗯?啊……不,不太對,要是你搬來這裡的話,那……」
他的眼神飄移了幾秒,「你能夠忍著都不出聲嗎?」
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思考是不是不能讓誰聽見,還是單純學長會害羞。
「學長,您覺得呢?若我不出聲,不就對您的技術不夠肯定嗎?沒想到學長也會害羞呀?還是說......」
伊思娜靠近對方耳邊,沒有讓他看到現在的表情,並輕聲的說出幾個字稍微刺激他。
「學長不想讓誰聽見呢?」
隨後便調皮的輕含住他的耳垂後,又馬上離開恢復成原本的表情。
「若學長擔心的話,那......我還是住原本的房間,沒關係的。」
「不,我的技術不需要透過這種方式來肯定……」他有些尷尬地想將對方推開,但感覺到對方似乎還有話要說便等待了一下,沒想到卻被對方偷襲了自己的耳朵,這使得他皺起了眉,「我誰都不想讓他們聽見,你的聲音很好聽,但……」
但那應該是只屬於我的東西。
他不知道這麼說對方會怎麼想,所以他放棄說出口。
「我可以把你介紹給他們任何一個認識,但是這種私密的事情,我沒有興趣表演給別人看。」他想了想還是換了一種說法,在對方鬆開自己後他從小旅行袋裡取出手電筒、拿在手裡往手掌上敲了敲確認重量和力道,「不過如果你想要的話,我不會阻止你。」
發覺到對方原本想說什麼,但後來又縮了回去,現在又說了不一樣的話,而且似乎還有點生氣?
感覺好像有些說過頭來,於是伸手拉著他的衣袖,向對方撒嬌示好。
「學、學長......我不是這個意思,您不要生我的氣嘛......」
看起來非常擔心對方不理自己,眼神中充滿著慌張的情緒,若現在真的激怒對方,不知道會不會被他手中的東西敲碎。
「我、我......只是有點......嗚......有點吃醋......」
「我沒有生氣,」他再次感到不明所以地一時失笑,但看對方這麼緊張還是順勢就著對方拉住自己袖子的狀態將對方圈進懷裡,用行動表示來加強言語的說服力,「你要吃什麼醋啊,你的聲音被其他人聽到,要吃醋的難道不是我嗎?」
吃醋?學長? 「我、我吃醋是因為......唔...喜歡......」
伊思娜後面的字說的非常小聲,在他還沒反應過來前,直接伸手勾住他的後頸,並墊起腳尖,吻上他的雙唇後,緊緊摟住他的腰,窩在他的懷裡蹭蹭,乖巧的像隻小白兔一樣。
「那學長呢?學長......為什麼要吃醋?」
還沒來得及聽清楚對方說的話就被拉住親吻,在對方離開之後也只能先放下手電筒將對方抱好。
聽到對方的問題後他猶豫了,或許剛才就不該說出最後那句話。
「我……你知道有些人會喜歡對這種事開一些惡劣的玩笑,有些人擁有奇怪的興趣,或許會在聽到你的聲音之後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我不想讓你覺得困擾或是因此受到傷害,再說……」但由於知道對方的心思細膩敏感,為了不讓對方多慮而產生更多負面的想法,他還是決定向對方坦承,只是畢竟不知道對方聽到了會怎麼想,也為說出這些話感到難為情,他稍微撇過了頭、用手背遮擋著自己的下半張臉,「你也知道那些聲音會在什麼時候發出來,要是讓你發出那些聲音的對象不是我而是其他人……我吃醋也很合理吧?倒是你,你又是在吃誰的醋?」
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
看著對方試圖解釋,但又不確定自己感情那笨笨的樣子,內心感到十分悸動,其實根本沒想到對方會如此回答,但也足夠說明自己在對方心中的地位,應該與其他人不太相同,對吧?
「那我們還是去住我那吧,因為我忍不住不出聲,學長這樣也可以盡情享受,對吧?」
不想說破對方的情感,是為了他的面子,也是為了自己,萬一說破了,卻並非是自己所想的那樣,又或者並沒有自己所想的如此重要的地位,這樣豈不是想把他的心剜出來嗎?
除非逼不得已,不然他寧願就這樣一直深陷在謊言之中......
「對了,論壇那邊......有消息了嗎?」
對方給出的回應完全偏離了他預料中的任何一種,讓他立刻就為自己的說明能力產生懷疑,也不知道女孩是怎麼理解的,他的那些話應該只能說明,跟對方相比自己若是吃醋的話更具有合理性,以及如果他吃醋了應該會是什麼原因,豈料對方卻只覺得他這麼說只是為了想盡情享受。
「什麼?不是,我……」他頓時百口莫辯。
對方也沒有給他機會,就這麼跳過了他的提問,問出了一個現在更需要關注的問題。
能不能完成今天的任務避免傷殘或死亡才是最重要的。
他放棄了掙扎,拿出手機查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發現老早就有人私訊過來回覆了他的發文。
他點開來信者的用戶資料,稍作研究了一下後把訊息畫面跟用戶資料頁都展示給身旁的女孩看。
「我沒想到會是個女孩,看她說的話……她似乎精神還不錯,也許是身體還沒有受過什麼傷害,所以同意幫忙的吧。」他思索了片刻,接著把自己的推測跟決定告訴身旁的伊思娜,「……但也有可能會是個危險的人。不管怎麼說,我想對女性而言腿部受傷應該會造成很大的問題,如果她的狀況不好,我希望能照顧她一段時間,但那樣的話或許我們會需要換到更大一點的房間,三個人住在一起一段時間,你覺得呢?」
看了一下對方的資訊後,又聽到學長的話後,在對方看不到的角度,表情瞬間沉了下來。
居然還能招到人啊......這樣豈不是計劃要泡湯了?
原本預計是招不到人就讓學長打斷自己的腿,想讓他因自責而無法離開自己,畢竟是他親手折斷的,總會因愧疚而自願留在自己身邊吧?
但現在居然會有如此變故...... 「三個人住在一起是可以,但這樣真的好嗎?女孩子一下就失去行動力,即使他傷好了以後,他一個人該怎麼辦?」
伊思娜假意關心對方的未來狀況,事實上是在窺探學長的想法,若他打算就這樣成為對方的雙腳,這怎麼可能會答應他呢?
沒想到容易吃醋的對方居然這麼輕易就答應三人同住,他不由得微微瞪大了眼睛,不過下一刻便恢復了過來手抵著唇試著思考對方的問題。
「我不會做得太過分,也只打算照顧對方到這八天結束為止……說實話我並不能保證接下來的情況還有餘裕來完成這些計劃要做的事,但很高興你有這份心意願意幫忙。」握住了對方的手,他笑了笑後繼續說道,「離開這裡以後她能求助更專業的醫療團隊,得到專業照顧的話也能恢復得更好。」
「這麼說並不是不信任身為亞比爾斯的你的能力,我相信接下來的這幾天裡她能得到你很好的照顧。」揉捏了手裡的小手幾下給予肯定,他思考著後續還能提供什麼幫助,然而,「除了幫忙負擔醫療費用跟偶爾去探望之外我就想不到什麼好點子了,你有什麼想法嗎?」
「不會變成終身殘疾的,貝爾德溫在訓練時也很常受這種傷,只是骨折跟肌腱斷裂的話雖然恢復需要一段時……」對方似乎有些提前關心則亂了,說起來這種殘酷的事情對於學醫的人來說本來就更不能容忍,正當他試著以自身經驗說服對方時,卻聽到了對方要求自己傷害她的話,全身的血液頓時一陣冰涼,令他不可置信地提高了語調,「你在說什麼?」
「你答應過我什麼?我讓你也確保自己的安全,你回答我好!現在呢?」強硬地掰開了對方還焦慮地抱著臉的雙手,用力握住對方的雙臂讓對方逃無可逃地看著自己,他一反平時沒有太劇烈情緒起伏的表情,異常憤怒地對嬌小的女孩吼道,「這個任務我可以不做,可以的話我也只想弄傷她的一條腿,要是那樣可以減輕一點你的愧疚!我們為什麼找另一個人幫忙你忘了嗎?是因為我不想傷害你,你也不願意讓我負傷。我拜託你鎮定一點!」
伊思娜
8 months ago @Edit 8 months ago
沒想到對方會如此憤怒,有些被嚇到而睜大眼睛看著對方,眼裏不只有恐懼,還有興奮的情緒,但身體被恐懼支配而動不了還有些顫抖。
被抓住的地方有些吃痛,明天大概會留下瘀青,看著對方如此憤怒,可以想成自己對學長來說,應該相當重要——
對吧?奧爾弗德學長。
「學長、痛......!」
但對方的力氣太大,感覺手都快要被折斷了,因為疼痛而流出生理性眼淚,雖然很痛,卻同時刺激著他的神經而興奮,但現在首先得好好處理對方的情緒,不然這個計畫會完全已失敗告終。
「對、對不起......嗚......學長對不起......拜託、請您不要討厭我......」
情緒激動之下又大吼一通讓他的氣息變得不穩又粗重,儘管仍舊不忿於對方倏然改變想法後竟然這般不珍惜自己,然而看到對方被自己現在的樣子嚇得渾身發抖,小小的身子好似想逃跑卻挪動不了分毫腳步,只能一遍遍地哭著向他這個罪魁禍首道歉,甚至因為不安而向自己討好,再怎麼生氣也抵不過看見對方如此受傷可憐模樣的於心不忍。
他試著克制自己一發不可收拾的情緒,放開了對方又飛快將對方緊摟入懷的動作還是免不了粗暴而難以憐香惜玉,他單手便將對方拘得很緊,纖細的小巧骨架都發出了聽起來有點難受的微弱喀吱聲。
一張手掌捂住眼額,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彷彿澆熄了胸腔裡的怒火讓煙氣釋放,沉默地低頭望著自己比起要安慰對方,更像是害怕對方逃走而緊緊抓著對方的手臂若有所思,過了會才放下手在放鬆了對女孩的懷抱後平穩而輕緩地拍撫對方的背。
被用力抱著後,內心瞬間湧入一絲絲的安心,眼淚潸然落下,他伸出那雙顫抖的手,摟住他的背後,將臉埋進對方的懷中,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露出邪魅的笑容。
果然,我對您來說相當重要,對吧?學長。
感受著對方體溫帶來的溫暖,雖然力道有些大,可能也不免一些瘀青,但他並不排斥如此粗暴的動作,畢竟生活在那樣的家庭,自己也早就不是正常人,對伊思娜來說,暴力和飢渴才是愛的表現。
「學長......對、對不起......請您不要討厭我,不要拋下我......」
不要背叛我,奧爾弗德.蘇特納。
他那柔弱的哀求,染上了一層哭腔,聽起來令人心疼,身體微微顫抖,像是擔心被拋棄的孩子一樣,緊緊的摟著他。
雖然因為冬天穿著的衣物較厚,不過他想自己的衣服應該會被對方的眼淚浸濕。
感覺到對方也回抱上自己的後背,忍不住還是猜想著這算不算某種程度上的和解了,然而對方口中重複的字句卻令他越聽越感不妙,一般來說對方應該要開始抱怨自己「太兇」、因為這樣而「覺得很難過」了,但她並沒有。
相反地——他知道類似的情況會發生在什麼樣的人身上——她的話更像是遭受過家暴的受害者在被施暴期間,或是離開了家暴場合後又遇上會回憶起相似場景的情景中會有的卑微請求。
既然知道她的家庭並不幸福,他應該更溫柔地對待她。
可是他並沒有。
自責讓他停下了通過拍打安撫對方的手,轉而抬高在離對方有段距離的空中緊握起了拳頭。
悔恨除了擔起悔恨之名以外沒有用處。
他將對方抱得更高了些,低頭蹭著對方的髮頂柔聲哄著,「伊思娜,寶貝,我沒有討厭你……也不會拋下你的,我不是在這裡嗎?看看我……」
伊思娜聽到對方的話後,猶豫了一下才擦了擦眼淚後,輕輕抬起頭,但看到對方的瞬間,那雙碧綠色眼眸瞬間又染上一層淚霧,眼淚宛如珍珠般一顆顆隨著臉頰滾落下來。
「真的嗎?沒有......沒有討厭?即使我是個壞孩子......學長沒有討厭我,不會拋下我嗎......?」
看著對方的表情,感覺到與家人不同的情感,明明小時候那樣求饒,雖然會停止,但施暴者的表情會是如此的興奮,在學長眼中並沒有看到那種情緒,反而還是自己不懂的情感,難道——
這樣的責備,並不是愛嗎?
「你怎麼又哭……」見對方前一秒才剛擦乾眼淚,一抬頭還不到三秒眼裡就又佈滿水霧,他便感到無奈,但對方還願意回應自己,卻是件很令人高興的事。
他調整了一下姿勢,用一隻手從口袋裡拿出紙巾幫對方擦拭,同時也帶著笑回答對方的問題,「對,沒有討厭,你也不是壞孩子……只是光為了他人著想,忘記自己了。我為什麼要討厭跟拋下這麼體貼善良的小可愛呢?我不會的。」
「抱歉,我只是……一想到你會受傷就變得太激動了,不是有意要兇你讓你害怕。如果你真的想那麼做,我也不能阻止你,」在道了歉過後,他想了想還是做出讓步,只是還是重新告知了對方自己的心情,「但是記得,要是你受傷了,我也會覺得很難受,好嗎?」
伊思娜
8 months ago @Edit 8 months ago
「奧爾學長......謝謝您......」
伊思娜任由對方擦拭自己的眼淚,心中莫名感到一絲絲的溫暖和開心,從小到大都沒有家人會關心自己是否安好,沒想到一個陌生人卻能待自己如此。
真是諷刺。 「我不會讓學長難受的,我保證,但學長也盡量不要受傷......說好了,要一起平安出去的。」
但,若是意外就可以——對吧? 「那我們去和那個女孩會合吧,讓他就等就不好了。」
對方的反應慢慢發生了轉變,這讓他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想著自己做得說不定還算好。
「這麼客氣?我不是你的男朋友嗎。」給予對方感情支持是應該的,他並不覺得自己需要被道謝,再說對方會有這樣的情緒波動不也是因為他造成的嗎?想到這裡就更認為沒有什麼好被道謝的了,這只是種彌補而已。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運動員在避免受傷上來說可是行家,」他繼續笑著,「就算不是,也能試著鑽看看漏洞。不過你說得對,我還沒回覆她的訊息呢。」
把剩餘的乾淨紙巾放進女孩手裡,他將她小心地放了下來,這才重新拿出手機在對話框裡輸入訊息。
「我告訴她我們的計劃了,」把畫面遞給對方看過確認,他收拾起需要帶走的東西拿在手上,「剩下的……去找個合適的地方吧。」
被放下來後,就直接上前牽著對方的手後,並跟著對方去尋找一個合適斷腿及住所。
從房間走出來後,因為沒有住宿的相關資訊,所以只能一間一間的敲門和關看,有些房間有放著行李,但並不知道對方是否還活著,於是就先跳過有東西的房間。
終於在與自己房間同層樓的樓梯旁,找到一間適合住3人的房間,至於斷腳的話,在房間好像不太好,會弄髒房間的。
「學長,這間房間夠大,又沒有人很適合呢,至於斷腿的話......是要在走廊上嗎?還是?」
說到斷腿就有些反胃,看起來相當害怕卻故作堅強,但事實上他也只是裝出來而已,
「不,就在房間裡做。」看出對方對於在房間裡動手有點抗拒,但相較在誰都能來去自如的走廊,隱蔽的房間裡更能專心、更安全也更有隱私性,「在走廊上太顯眼了,雖然大概看過今日任務的人都知道為什麼我們要切割別人的腿,但傷人可不比獵捕其它野生動物,其他人會有什麼反應我們可沒辦法掌握……還是低調點好。」
「再說應該也不會有人想被當作觀賞動物來看吧……希望她不是那樣的人。」他緊了緊握住對方的手,「你也同意的話我就把這裡的位置告訴她,一旦確定了就不能回頭了……要是你不想這麼做,現在取消還來得及。」
「那......就依學長的吧。」
伊思娜微笑的說,覺得對方說的很有道理,但待會要清理血跡的部分,確實有些麻煩,不過非常時期也只能這樣低調點,不然還真不知道會不會招來什麼。
感受到對方緊握著自己的手,便上前抱緊對方,貪婪的吸取對方身上的清香後,才放開對方。
「沒關係......我、我可以的。」
只要您能留在我身邊,什麼都可以。
「小無尾熊。」搓了搓對方埋在自己身上的小腦袋打趣了句,等對方鬆手後才放下身上背著的旅行包,拿出手機回覆私訊自己的女學生,順便也走出門外拍下了這個樓層的路線圖,編輯過後傳送過去。
在等待提供協助的人到來時,他將部分工具轉移到距離開口近的地方以方便拿取,接著也詢問起身邊的女孩是否有東西需要準備,「正好你的房間也在這一層,想回去房間拿什麼我可以陪你去。」
「我就喜歡抱抱嘛。」
任由對方揉揉自己的頭髮,隨後偷瞄著對方的手機螢幕,看看對方到底回了什麼,看到他回完後,又趕緊把視線移開。
「衣服什麼的晚一點再拿好了,目前沒有東西要拿,我們就等等那個女生吧。」
靈巧的眼睛繞了一圈思考片刻後,才說出結論,畢竟自己的房間可是有一堆奇怪的工具,萬一被看到該怎麼辦呢?索性先不回去拿。
藍髮少女拖著大行李箱出現在廊道的另一頭,身影逐漸放大清晰。一高一矮的學生們亦是映入眼簾,吳芳芳認識那名粉髮少女,畢竟在國外比她矮小的女孩子真的不多,更少似對方如此甜美可愛。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擾了?」停下腳步,厚瀏海被固定,掩蓋右眼的傷處,她已經盡可能地整理好外觀,換上新的衣服、簡單塗抹素顏霜,卻還是無法完全掩飾到疲倦與狼狽。
第四天。她隱約察覺現在大部分存活的師生幾乎都結伴而行,眼前兩人的互動更是證明了猜想。那麼老師們都還活著吧?他們
應該好好活著。
「啊,我是普莉瑪。」意識到自己閃神,她微微欠身,露出討好的微笑,輕聲道出英文名與論壇名稱一模一樣的名諱。
由於正在等待另一人過來會合不方便走遠,便就近從隔壁房間搬來了被褥準備晚上用來打地舖,正準備走回新的根據地房間時就聽到了一陣滾輪摩擦地面的聲響,轉頭一看只見一名頂著亮度不亞於身旁女孩的藍髮亞比爾斯學生拉著行李箱迎面走來。
他並不知道約定好碰面的人的長相,所以一開始對推測來人身份的猜測裡還多了「碰巧路過的人」這個選項,直到對方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不,我們正在等你過來。」
「你好,普莉瑪小姐。我是奧爾弗德.蘇特納,」他調整了一下抱著棉被的姿勢,才也微笑著伸出手做出準備與對方交握的手勢,而後朝一旁幫忙抱著枕頭的伊思娜看去,「這位是我的同伴。」
此時的伊思娜正盯著他們的手不放,隨後聽到自己被介紹後才回神並露出微笑。
「你好,我是伊斯娜.貝諾曼,請多指教。」
將手上的枕頭放置在床上後,邁開小短腿趕緊小跑步過去,對女孩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盯著他們的舉動看。
「你、你好,蘇特納先生。」略微慌忙地取下手套,少女輕輕握住對方的手。血液循環不良,掌心慘白,襯著指尖粉潤,交握時冰冷又僵硬。
「貝諾曼小姐,也請多指教……」抬眼瞥視那頭美麗的粉色頭髮,她很快收回視線,又盯著腳尖看。果不其然,即使同一年級,吳芳芳的身影總是在陰影處,難以被記憶留影。
說話的語氣微揚,瀏海下的單瞳似有若無地飄到少年身上。「多多指教」在這種情形似乎不太對勁,或許她來說才比較符合?
「恕我冒昧,你的身體狀況還好嗎?因為你的手溫度有點低,要是身體不舒服的話休息一下會比較好。」他看著對方似乎有些緊張地急忙脫下手套回禮,在覺得對方是對禮節十分慎重的人的同時,也從對方的手溫跟肌肉的狀態察覺了些異常,再加上對方的臉色看上去實在不太好,因此在收回手時這麼建議道。
「雖然我們碰面是為了讓你幫忙,但從現在起我們就是夥伴了,希望你如果有什麼需要都能夠告訴我們,」他並不想讓對方認為她只是個被用來切割肢體的工具,這麼說的同時便也騰出手示意對方別在走廊上逗留,以及將行李箱交給自己幫忙帶進房間,「畢竟接下來幾天我們都會生活在一起。」
「普莉瑪小姐,趕緊進來休息吧。」
原本死死盯著他們之間的互動,看到學長的動作後,趕緊上前牽起對方的手,帶著他走進房間,但這都只是為了不讓他接近自己的狗勾,才釋出的好意。
「我們剛剛有稍微做整理了,看普莉瑪小姐有比較想要的床鋪嗎?不用客氣,現在我們是夥伴了,不需要委屈自己。」
「還好,我末梢血液循環不太好,只要碰到天冷都是這麼冰……不好意思冰到你了。」說著,白皙的手躲回漆黑的布袋裡頭,靦腆的笑容再次浮現,努力讓自己看上去精神些。
夥伴?意外的英文單字出現,她忍不住想眨眨眼睛,然左眼的眼皮被縫住,下意識的小動作換來痛楚,卻沒有太大反應。她開始習慣疼痛了,再一次。
在拒絕前,手上的行李箱已經被拿走、推進房間,吳芳芳在少女的牽引下進入新的房間。久違的溫暖一時竟讓她忘了身處何處,甚至短暫忘記接下來的任務。
「嗯……抱歉,我有選擇障礙,還是你們先選吧?」長久的社交經驗,表面上她總是能說出最好推辭的詞句,將選擇權給予他人。
「這並不需要道歉,反倒是要謝謝你說出你身體的情況,這樣我們就能比較知道該怎麼照顧你了。」他向一旁會在之後負責主要照顧工作的伊思娜點點頭。
不知道是否因為是生人的緣故,普莉瑪似乎有些懼怕自己而特別恭敬,他盡量朝對方露出更友善一點的笑容接過對方的行李箱。
關上的房門隔絕了走廊上的冷意,大約是由於房間較大的關係,為了讓溫度維持而設置了壁爐,此時裡頭正有火光在吞噬著枯柴燃燒。
「女士優先。我就算打地舖也沒關係。」這麼回應的同時在一張床上放下了手裡的棉被,又推著行李箱來到已經放著兩人行李的牆邊,「你的行李箱放在這裡可以嗎?」
「那......那邊最整齊的床就給你睡吧!」
伊思娜指著左邊的床,並牽著對方那冰冰的手,帶領著他走過去那張床讓他坐在邊緣。
「如果普莉瑪小姐會冷,可以跟我說,我在去一旁的房間拿被子給你。」
「沒問題,謝謝你!」被少女拉著手,她無法直接過去幫忙,只能再度道謝。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被如此溫柔的對待,心裡癢癢、不太踏實,同時也害怕著好意會被唐突收回,她
需要做些什麼才行。
「欸……好、好的,如果不介意的話。」順從地坐在床緣,少女的身體緊繃,雙手交疊在一塊、相互搓揉,顯而易見地害臊、緊張,「不用麻煩,我有足夠的保暖衣物……如果有需要的話也可以給你們。」
吳芳芳沒有想到迎接她的兩人會如此體貼溫柔,無法想像他們會怎麼破壞堅硬的骨頭,抽出最緊實的腳筋……
搖了搖頭,將思緒晃出腦袋。
「哈哈,所以那麼大的行李箱裡面裝的都是衣服嗎?」放好行李箱後他走了過來,正巧聽到對方說出願意送出禦寒衣物的言論,不禁笑了起來搖搖頭,「那我知道你有很多衣服了。」
「來談談正題吧,」他拉來椅子和裝了工具的旅行包在普莉瑪的床前坐下,一改前面輕鬆的語氣嚴肅說道。
雖然也許在硬質的地板上作業比較方便跟安全,但讓對方坐在床上也不算是會增加太多操作上的困難,他拿出讓對方咬著轉移注意力的乾淨毛巾和即將用來切割筋脈的小刀,「我想我能夠徒手折斷你的腿骨,只是畢竟任務說了要切斷腿部,所以光是折斷你的骨頭是否能夠算是任務還有待驗證,在折斷你的腿骨跟割開你的腳筋之後,我必須離開去噴水池那裡測試看看。」
「這幾天我們一直都住在這個樓層,我想這附近還是安全的,但難保有意外發生,我離開之後請你們注意自己的安全,千萬不要掉以輕心。」接著他打開腳邊的旅行袋,告知兩人裡頭的東西在遇到危險時可以隨意使用,裝在裡頭的不外乎是折疊凳、有柄鍋、手電筒一類在野外露宿會使用到的工具,「還有我手上這把刀子,儘管都是些沒有太大攻擊力的東西,但有總比沒有好,同時我也會盡快趕回來。」
「這是我目前能想到最好的方法了,你們同意這麼做嗎?」說明結束後他低頭吐出了一口氣,隨後又抬頭看向另外兩人徵詢她們的意見。
「我、我會保護普莉瑪小姐的。」
伊思娜雙手握起拳頭,信誓旦旦的跟對方保證,若對方受傷,可能只會影響到學長待在這裡的時間,這樣既不能執行自己的計畫,也會讓學長的專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怎麼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呢? 「另外我會盡量把普莉瑪小姐的傷勢縫合到和原本的差不多,我會努力的。」
伊思娜雙手緊握著對方的手,手心的溫度慢慢傳遞給他。
「還有一些零食跟備品……」很快意識到問句不是真實的詢問,她止住話頭,示意對方繼續動作,眼眸追隨著少年的一舉一動,專注聆聽說明講解,認真得像是教室坐最前排的學生。
「徒手……」小聲驚呼,目光移動到持刀的手上,沿著厚實的手掌向上移動,外套讓她看不清曲線,但大概是結實有力吧?人的腿骨是可以被徒手折斷的嗎?課本上好像沒有寫。
「啊、好的,我可以。」猛然回神,她趕緊收回視線,措不及防地與少年的眼眸相撞,又是快速低頭。草率的答應之後,吳芳芳才開始回憶對方的話語,確認目前的規劃。不管怎樣,她都會答應。
聞言,她愣愣地望著甜美可愛的同學,原來少女不僅是外表漂亮,連心也是十分美麗……為什麼會有人討厭伊思娜呢?她無法理解。
「謝謝你……謝謝你們……」熱度隔著手套慢慢傳過來,吳芳芳紅了眼眶,連連道謝。
「真是可靠呢。」見伊思娜這麼認真地回應著,他便禁不住覺得對方可愛而摸了摸對方的頭。
「我可以理解你的驚訝,事實上我只有擰斷過野鹿的腿骨,並沒有嘗試過對人類這麼做,」沒有錯過普莉瑪因為驚訝而發出的聲音,他迎上了對方的目光焦點坦承道,不過在聽見對方道謝及注意到對方的表情時一愣,猶豫了一會是否要提前遞上面紙才又接著說,「所以……所以這會是一場很辛苦的測試,要是失敗了,你可能需要承受更多疼痛。」
他看了一會被自己撫摸著頭頂的女孩,「伊思娜也是,必須繼續集中精神給予治療……該道謝的是我才對,謝謝你們願意配合協助執行這個魯莽的計劃。」
任由對方摸摸自己的頭,內心相當高興,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到。
「請兩位別擔心,我有帶麻醉的藥物和止痛藥,在動作前會先幫普莉瑪小姐使用藥劑,這樣就能減輕您的疼痛。」
說到這裡,伊思娜的雙眼瞬間蒙上一層水霧,並緊緊的握著普莉瑪的手,看起來相當難過。
「您受苦了,普莉瑪小姐......」
在淚水溢出眼眶前,抬起自由的那手擦拭。餘光中出現陰影,落於身旁的少女頭頂,輕揉了幾下,眼中的寵溺鮮明。
吳芳芳愣愣地望著,腦中浮現在家中渡過的那些時光,那份溫暖總是不屬於她,她也
不該奢望。
「沒事的,我很習慣、呃,我指不用太在意我……我會努力的。」更換比較適當的詞彙,她記著之前他人的囑咐,避免在情侶間「賣弄」可憐,將干擾減到最小。
「不會的,能幫上忙我很開心。我這邊也有止痛藥,可以用我的就好。」臉上扯出一抹笑,她搞不清楚心裡那份激動是喜悅,還是期待,或者是害怕。但也不是那麼重要吧?
「你看起來並不像沒事的樣子……這裡,請用吧。」在猶豫的過程中對方已經自行抬手抹淚,他最終還是感到有些歉疚地笑了笑,並將口袋裡的面紙包遞了過去,「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度過這幾天的,不過想哭就哭出來沒關係,我們都在這裡。」
自己的臨時女友不愧是未來會從醫的人,見到對方這般關心愛護他人,感嘆於得以看見對方的這一面之餘,也更為放心地向普莉瑪釋出善意。
「藥物的部分我懂的不多,就交給你們討論怎麼分配了。」
「還是用一下麻醉比較好......不希望普莉瑪小姐受更多的苦了。」
從一旁的行李中,拿出醫藥箱,裡面有止痛、麻醉等藥劑,也有許多手術刀和繃帶等用具,但他看起來並不像是第一次做這種事的人。
「普莉瑪小姐您不用擔心,我偶爾會去家裡的公司實習,所以我能盡力讓您恢復的。」
點頭致謝,她推辭對方遞過來的面紙,回以淡然的笑意。這三天,眼睛早就被她哭腫了,腫了又用冰水消腫,以此反覆,這座古宅中存活下來的人們,吳芳芳約莫是最脆弱不堪的那位。
「謝謝……我會努力堅強的。」在此致上謝意,不知到底第幾回。明明是很平凡的體貼、溫柔,少女眼中的感激卻像魚兒重新獲得了水份,得以繼續生存。若不是在這種狀況下,或許會惹得人反感。
「這樣的話……就要麻煩你了。」她在海外無依無靠,能取得的藥物止於止痛,沒有麻醉相關的專業藥物,只能乖巧地答應下來。雖然兩位學生都說著「恢復」,但吳芳芳深知腳筋被挑斷,若是不進行移植復健,就是一輩子不能行走的份。
那也是她意圖之事。
他想藍色頭髮的少女心理大概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麼脆弱,既然對方已然多次表明了自己的狀態,他也不再將對方視作需要額外投入關注的對象看待。
見執行任務的討論眾人都同意也大致有了定案,他便照著計劃那樣,如同捕獸夾奪取野鹿行動能力一般,先是用磨得鋒利的小刀刃面截斷了緊繃的腳筋。
比起在骨折過後切割,造成骨骼不穩後持續扯痛周圍的肌肉,他先削下了不到半個硬幣大小的薄片,接著兩手分別握住普莉瑪裸露出來的小腿,往不同方向施力扳折。
人類的腿骨比他想像中的要來得脆弱,或許這也是運動員常常出乎意料並很輕易受傷的原因。
他盡量去想些無關緊要的事,來轉移不斷意識自己在傷害他人的注意力。
在伊思娜進行包紮縫合、確定沒有太大問題後他嚥下了那片筋膜,便在告知兩人一聲後離開了房間。
做完縫合等手術後,將女孩安置在床上後,便躺在自己的位置上休息,畢竟答應了學長,可不能亂縫合什麼的,不然被知道可能會被討厭。
「普莉瑪小姐感覺還好嗎?」
看起來很擔心他,事實上也只是想確認他的狀況,若他的狀況很糟,可能會吸引到學長的關注,這可不行。
「如果你有什麼不舒服,可以跟我說,知道嗎?」
他從床上爬起來後,並走到對方床旁邊坐下,便抬起手摸摸他的額頭,看有沒有發燒什麼的。
麻醉藥效發作,意識變得朦朧,少女軟趴趴地倒在床榻,能隱約感受到下肢被拉直,刀刃劃過血肉、割下腳筋。餘光捕捉到少年的動作,她忙摀住眼睛,仍有觸電般的痛覺傳來,只是比不上昨天的痛。
結束之後,冷汗還是浸濕衣衫,繃緊的神經慢慢放鬆,骨折的劇痛被藥物控制,隨著心跳的頻率刺痛著腦袋,她努力調整呼吸,試圖減緩那微妙的痛意。躲不掉,又不乾脆的麻痺感。
「還……好。」齒間擠出幾個單字,她虛弱一笑。說話打亂維持住的呼吸頻率,痛覺使腦袋發麻,呼吸明顯變得倉促,少女輕咳了幾聲。
「咳、我會的,謝謝你。」覆上額頭的手柔軟,黑眸瞇起,她再次露出笑容。少女的體溫正常偏低,唇瓣發紫顫抖,下肢麻痺的狀態讓她無法調整姿勢,只能平整地躺著。
體溫正在下降,她覺著有些睏了。
從手心傳來冰冷的溫度,看著對方的狀態並不是很好,女孩正運轉著腦袋思考該如何是好,伊思娜並不關心眼前的少女,他只在乎對方的生死可能會給奧爾弗斯帶來影響,甚至是嚴重的打擊。
怎麼可以。若因為少女的死,壞了自己原本的計畫,這種事——怎麼可以發生。
於是伊思娜拿出手帕替他擦汗,又去拿出對方的衣服,打算提他更衣。
「抱歉,普莉瑪小姐我擅自從你的行李拿衣服出來,但因為您看起來相當不舒服,而且衣服都濕了,又有點失溫......我可以為您換件衣服嗎?」
說完便想將對方從床上扶起來。
在徹底被睡意打敗前,話語流入耳中,怠速的腦子勉強輸入外語,轉換成正確的涵義。單瞳努力睜開,熟悉的衣服款式在視野晃動,落於一旁的空位,少女感受到他人的溫度,順從力量撐起上半身。
「沒關係……謝謝你。」棉被隨著姿勢改變滑落,她一個哆嗦,扯動方才縫合的傷口,倒吸一口氣,又是幾次咳嗽。即使有藥物的壓制,還是十分難受。
攜帶的衣服裙裝、褲裝參半,考慮到這次的任務,少女今天身著連身裙,方便他們作業。在伊思娜的協助下,連身裙被褪去,大面積的肌膚裸露,蒼白中參雜大小不一的紅痕,後頸下方黑色的線條勾勒出破碎翅膀與骷髏頭的紋樣。
更換過衣服,體溫總算不再繼續流失,吳芳芳縮進被窩裏頭,望著粉髮少女眨著眼睛,不好意思直接閉眼休息。
將東西收拾好後,又回到對方床邊,輕輕撫摸他的額頭,發現到他的體溫有慢慢恢復,隨後注意到女孩正一直盯著自己,於是順勢將手輕蓋在他的眼睛上。
「你先休息一下吧,普麗瑪小姐,待會說不定還有事請您幫忙呢......」
聲音中透露出非常冷靜的情緒,畢竟女孩也是自己計劃的一環,為了達到目標——
他必須不擇手段。他聽起來有些欲言又止,而撫在對方眼上的手有些顫抖,似乎是在擔心什麼,又或者是在害怕什麼。
手指遮擋視線,追隨少女動作的眼珠子終於停止轉動,順從地閉上。她沒聽出那本該溫柔的安撫,其中突兀的冷靜算計,只是敗給了睡意,意識慢慢抽離。
麻醉減緩身體的不適,吳芳芳難得不用在胸前的悶痛、右眼的抽痛、小拇指的刺痛之間掙扎入睡,眉間的皺褶舒展,呼吸逐漸平穩。
這次,算是有好好幫上忙了吧?發紫的唇瓣微微揚起,好似做了一場好夢。
見到手裡的紙條在放上水面後便不斷向下沉入到看不清楚深度的位置消失,隨即又從中浮出了碎片,確認了這次實驗性測試的結果後他便動身往宅邸的方向趕。
畢竟不確定由他人代投紙條是否同樣會被接受,以及若是代為投擲會不會對代投的人與被代投的人有額外的懲罰,因此他只先完成了自己的部分,普莉瑪剛結束手術應該還需要一些時間休息,晚一點再帶房間裡的兩人過來似乎比較保險。
雖然知道有不少人此刻都自顧不暇,但也見識過事態發展到如今的地步也還有人有能力傷害他人、只為了搶奪也不知道有什麼作用的卡牌,對他這樣寧可傷害自己、也不想傷害他人的人來說都會朝體型瘦小脆弱的他校女學生動手了,被環境逼迫而精神崩潰,又或是本就在表面上掩蓋底下喪心病狂的人會做出什麼實在難以掌控。
伊思娜先前哭過一場,普莉瑪則是受著傷,他不是不信任她們無法進行妥善地自我保護,也不是自命不凡地認為一切非自己不可,然而能降低一點風險好歹也是一點。
一路上他沒有耽擱,嘴裡用來壓過血腥味的爽口糖一連被他咬碎吞下了好幾顆,畢竟現實不比夢境——如果那真的只是夢境——吃下他人的腳筋就算份量很少,對味蕾的折磨卻比當初食用小指來得嚴重許多。
他很慶幸回到房間的時候,另外兩人都是平安的。
躺在床上的應該是普莉瑪,而一旁的伊思娜正在照看著她。
他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站在伊思娜身邊低頭望她,接著悄聲地說,「我們的方法成功了。你還好嗎?累的話去休息一下,晚點再一起去丟紙條吧。」
聽到對方回來的聲音,並伸手牽住學長的手,輕輕的搖頭,還將他的手輕放在自己的臉頰上蹭蹭,那是他喜歡的溫度,溫暖又令人安心,但這份溫暖是能助長和抑制女孩心中那股慾望的雙面刃,為了他的溫暖,在所不惜。
「我不累學長,普莉瑪小姐剛剛才睡著,真是辛苦他了。倒是您......」
「學長不去休息一下嗎?畢竟您剛剛才跑了一趟回來,外面應該......很危險吧?」
一想到外面可能危險撲向了學長,伊思娜的眼淚都快掉了下來,當然若真的看到學長有危險,那伊思娜當然會私下找那人算帳。
「幸好學長沒有受傷......若您受傷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那倒還好,只是來回一趟而已,」被磨蹭時順手捏了捏對方的臉,在看見對方眼裡的淚光後還是將對方抱了起來,讓對方和自己面對面後用還帶著外頭涼意的臉取代了手,嘻笑著不斷朝對方的小臉蛋擠去,「沒什麼,我是貝爾德溫啊。」
帶著對方來到另一張空床上坐下,他把對方放在腿上輕輕地搖晃安撫著。
「我親愛的小寶貝,沒事的,我很安全……」他輕吻著對方的額頭、眉眼、鼻尖與雙頰軟聲安慰,幸好房間裡的爐火足夠溫暖,殘留的冷氣很快就消失無蹤,讓他不再帶給對方寒冷、也讓他得以放心從對方身上汲取暖意,「你看,我不是在這裡嗎?別擔心……」
乖乖地任由對方安撫自己,他伸手抱緊對方的脖頸,用鼻尖蹭蹭他的脖子,對方相安無事確實讓伊思娜安心不少。
「嗯......您沒受傷最好了,現在可不能再有人受傷了......」
說完就看了看為兩人犧牲的普莉瑪,雖然還是有些自責,但自己已經盡力了,可不能再自責,不然又會被學長唸了。
「剛剛已經幫普莉瑪小姐換過衣服了,不然他差點失溫,那就糟了......」
跟對方說普莉瑪的狀況,只是為了要讓自己能在學長面前多刷一點好感,說不定還能得到他的稱讚,而不是希望他關心別的女孩。
「失溫?為什麼?她的情況有那麼糟嗎?」聞言他抱著女孩的手不由得一緊,剛才切割肌肉跟折斷骨頭的動作自己應該做得很俐落、不應該出現什麼差錯才對,但如果接受這些的普莉瑪本身狀態就不如他們評估得那樣好,一些輕微的問題也會變得格外嚴重。
或者一切都是因為他過度自信了?
他立刻就有了想放下伊思娜過去普莉瑪床邊查看的衝動,然而一仔細想前者說的已經是被處理好的過去了的事,便又強制讓自己鎮靜下來。
「總之……太好了,還好有你在,要是沒有你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謝謝你……在這種時候了還這麼可靠。」他將對方抱離開了一點,接著把頭埋在對方胸前,試著從對方的體溫與體香裡找回更多冷靜來給予自己安慰。
「伊思娜,寶貝,我好想親你……」他悶著聲音又往對方懷裡蹭了蹭。
他在家裡是獨生子,從來就不需要背負什麼責任,幾乎是被溺愛著長大,說是幾乎,也只是因為在成長過程中存在著長輩們對讓他養成正直性格的糾正與敲打。
他認識一些出身自亞洲傳統家庭的朋友,對於他們從不懂事的童年裡就要被施加的壓力,光是用聽的都覺得是種折磨。
但偶爾,在看見同齡人跟兄姐弟妹嘻笑打鬧時,說不羨慕那是騙人的。
因為即使他有朋友、家人,在某些時刻他終究是孤單的。
伊思娜.貝諾曼從來都喊著他「學長」。
他沒有遇見過哪個後輩是會像她這麼黏人的孩子,學級的上下差距造就的長幼稱呼,就這樣被她持續著使用著,並建立起了異樣的連繫。
他想著只要對方這樣喊他一天,他就會盡一天作為前輩、作為年長者、作為兄長的本份。
他會讓她感到可靠、信賴,幫助她、保護她、照顧著她,再引導著她往希望能前往的未來方向邁進。
然而當她說出他也能依賴她時,這些由期許跟目標構築的堡壘立刻就崩塌瓦解了。
他一直都在尋求著能跟誰保有特別親密無間的關係,卻總在每個醒來發現旁邊位置已經空了的早晨,生生把這種念想掐碎。
久而久之他也就習慣了這樣的規律,人們會與他人交好,然後在一段時間過後,這些要好就會徹底消失。
他還是能交出自己的信任的,但是軟弱就越藏越深了,直到他都有些忘了它的存在。
什麼困難他沒有碰過?至少這些天來的磨難都還是能夠克服的,但不知怎麼地才來到距離被預告結束的日期還有一半時間的日子他就感到有些累了。
他抱在對方腰上的手圈得更緊,「……但我現在嘴裡的味道你肯定不會喜歡的。」
聽到對方輕聲呼喊著自己,心都要化了,沒想到還沒有幾天就已經深陷如此,每次聽到對方呼喚著自己的名字,心跳就會驟然失去一拍,每次聽到那樣親密的稱呼,就想永遠佔有他。
雖然這個男人並不愛自己,但現在他能夠任性一回嗎?
「我......不介意。」
伊思娜不管對方怎麼說,用雙手捧起學長的臉,直接吻上他的雙唇,讓舌頭從唇縫鑽入,嘴中帶點薄荷與淡淡的鐵鏽味,但他一點也不排斥,反而還想要索取更多,就因為他是學長,屬於他的奧爾弗德。
想要學長的一切,想要他依賴著自己,想讓他永遠留在自己身邊,伊思娜對學長的感情,已經沈重到已無法忽視,那份心意不知道會不會造成學長的拒絕,或是他的同情,女孩並不希望對方是因為同情才陪伴在自己身邊。
畢竟那樣的感情,是最脆弱的,也是最淒涼的結果。
「如果學長不介意,我會一直都讓您依靠,會一直陪伴著您。」
即使我們出不去,我也會讓您一直一直待在我身邊。好喜歡,好喜歡他,好喜歡他的一切,好想要,好想要他,好想要佔有他的一切,只要他,我只有他了,我已經只剩下他了,不想失去他,不想要被他討厭......
可不可以......也愛我......?
對他的情感一發不可收拾,他的情緒瞬間交雜在一起,喜歡學長的心情,焦慮的心情,甚至是想要佔有他的病態心情,因為那深情的吻,一股腦直接湧上心頭。
他一時無法承受,無法控制的流下眼淚。
要是他真的抗拒、堅持縮在對方的懷抱裡,也不可能被對方的柔荑這麼一碰一抬就輕易仰面,有些強制地接吻起來。
他不可能不知道對方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才接受了這個味道不怎麼樣的吻,以及懷納著這所有的一切又允諾著能給予他溫暖、給予他安慰跟支持。
他只是不清楚女孩在他們的打賭中究竟想不想贏。
正如他孤注一擲、想竭盡全力為對方做到自己能達到的最好,藉著對方心軟而得以從對方那裡偷取溫暖,不過都只是在滿足他的自私罷了。
對方的小舌如風暴一般在他的口腔裡襲捲,掠奪走了揮之不去的腥鹹時也以清澈的柔水做交換,負罪感與心緒沉重引起的疲勞都跟著淡去許多。
她一直是在這片昏暗的天色之下溫和照亮他周身的光。
但這一道光亮或許會在四天後不再為他點亮。
他想她應該還是有些猶疑的,所以在說出那樣幾乎可以說是宣判了結局的言語之後才會落下淚反悔。
說什麼覺得他之前聊天時說的話像在求婚,這下對方說的難道就不像結婚誓詞嗎?
他沒有頭緒要做到什麼程度才能完全符合對方的期待,但也沒有把握能百分之百達成對方的期望。
因此他決定當作什麼都沒聽到。
也許會保留一點對方的心意在往後的日子裡珍惜地偶爾拿出來取暖。
「你為什麼又在哭啊……小傻瓜。」抹去了受地心引力作用滴到他臉上而被發現的淚珠,他有些粗糙的指腹摩擦著對方細嫩的眼角,「告訴過你是你不會喜歡的味道了吧?還硬是親過來。」
稍微按下了對方的小身板,他拉開自己的外套將對方包進來後重新拉上了拉鍊,寬大的厚運動外套此時鼓得有些緊繃,但能讓他們的距離比剛才貼近不少。
「普莉瑪這時候醒過來的話你就丟臉丟大了,還不快點謝謝我?」他露出了牙齒瞇彎了眼睛低頭衝外套裡的伊思娜笑,不好的情緒看上去已一掃而空。
啊......果然,這個男人不會愛我的。
沒想到對方直接忽略了那些話,看來自己可能真的沒有機會了,一想到這,女孩更加難過的埋進他的懷裡小聲的啜泣,他雙手緊緊抱著那不屬於自己的男人,即使將他的衣服浸濕,也並不想放開他,即使他不愛自己,對他的感情也無法抹去。
「真的......味道不太好呢......」
想強迫自己用最冷靜的語氣說話,但即使這樣,也擋不住那因啜泣的顫抖,隨後將臉埋得更深,整個人之間躲在他的外套裡。
「嗚嗯......謝謝學長......」
對學長來說,自己僅僅只是弱小需要保護的學妹,或許等四天過後,對方就會忘了自己,即使是這樣,也不後悔這份感情,若可以,女孩打算記著他一輩子。
對女孩來說,他就是那道曙光,他想用剩下的時間,好好的陪伴他,即使知道之後這道曙光,會再度被烏雲密佈也無所謂。
「但是......我還是想親親嘛......學長,你再多親親我抱抱我......好不好?」
稍微抬起哭紅的臉,朝著對方露出一個微笑後,便要求對方親吻自己,抱抱自己,他想在剩下的時間,好好的陪伴這道不屬於自己的曙光。
他對學長的情感,已經徹底壓制不住,還從那對碧綠色眼瞳慢慢溢出,那深深的愛戀,已經成為了束縛著伊思娜的枷鎖,不停將他拖入深淵。
被他擦過眼淚抱得更靠近自己,對方反而哭得更兇了,想不出自己做了什麼才惹哭對方,便只好像在哄嬰兒那樣一面搖晃對方一面拍著對方的背。
「我的小伊思娜,我的小愛哭鬼伊思娜……」胸口的衣料一下從濕熱變得微涼,一下又再次被濕熱覆蓋,對方不說原因的話他也無從得知正確答案,但硬逼著對方說又太過強硬不尊重,因此他就只是柔聲打趣著對方。
雖然在腦海裡響起過好幾遍了,但真的說出口對方是自己的所有物則是今天才在偶然之間發生。
對方不是物品,也不是誰的從屬,然而這種如同強盜一般將對方劃分為自己財產的說法還是帶給內心前所未有的滿足感,這之後或許就沒有機會再這麼說,於是他貪心地恨不得讓那樣的音節反覆從嘴裡吐出。
我的女孩。
他還是把外套打開了,不過隨即按著對方的背,跪在床墊上彎腰捧著將對方抱到了床上放平。
手裡撫弄著纖細的背脊使衣物發出曖昧的摩擦聲,輕輕在對方的頭側、髮間、耳後落下親吻,他又用嘴唇碰了碰女孩的眉心、眼簾、纖細的鼻樑,偷咬了一下小巧的鼻尖,才吻上對方的臉頰順著頜線來到下頷、脖頸,拉開對方的衣領暗示性地吸吮了會隱蔽處的皮膚,他最後啄向柔嫩的櫻唇。
有如玩鬧般的幾次輕碰逐漸在他含舔女孩唇畔濡濕其上之後變了味道,頂開防守並不嚴實的齒列,讓舌頭成功探進暖熱口腔裡,接下來便是一陣蠻纏的侵擾,勾弄著對方的軟舌交纏不止,他試著在其中與對方相貼,但偶爾還是不敵涎液滑膩被對方逃走,與此替代他便戳碰舔舐周圍脆弱敏感的黏膜,抿著飽滿的唇肉也不斷用牙尖逗弄著啃噬,彷彿要將對方拆吃入腹。
聽到對方說的話後,雖然眼角還掛著淚,但卻露出開心的笑容,任由對方將自己輕放在床上,知道學長並沒有那個意思,畢竟普莉瑪也在一旁,女孩也不希望專屬的學長被看到,只是貪戀他的擁抱和親吻罷了。
「學長......我喜歡您這樣喊我......可以多喊我一點嗎?」
他喜歡對方這樣佔有自己,很喜歡學長說自己是屬於他的,擔心以後沒有機會了,畢竟這份曙光終究還是得還給別人。
喜歡他如此強烈的激吻,女孩配合著對方勾著他的舌頭,吸允著他的氣味,奪走他嘴中的空氣,搶走了他的液體,佔走了他的一切。
吻了一小段時間後,戀戀不捨的暫時分開雙唇後,女孩被吻的臉紅紅的,眼神充滿著對學長的愛戀,雖然不捨得離開他,但有些事還是得做。
畢竟,這可是關係到未來的幸福啊,對吧?
「嗚嗯......學長,我得先去交紙條。」
「小伊思娜……?我的……小女孩?」不確定對方喜歡的是在她的名字前面加上形容詞,還是這種像父母親暱稱呼孩子時的叫法,便兩種都試探性地喚了一次,看著對方應該是因為被滿足了想要被應承的願望,以及被關愛地如此輕哄著而笑逐顏開,他也跟著感到胸口升起了一股暖意。
雖然總覺得這麼對待對方可能比起女朋友,更像是給女兒一般的待遇,但在知道對方並沒有在原生家庭裡享受過應有的愛,能以這樣的方式幫對方補足缺失的一部分還是很令人感到欣慰。
「嗯,你說得對。」他點了點頭,倒也沒忘記這件攸關生存的重要之事,聽對方的說法似乎想獨自前去,而那樣終究是有點讓自己放心不下,「我想現在就陪你一起過去,但我們不能丟下受傷了的普莉瑪一個人在這裡,再說她也需要去噴水池那裡一趟,所以還是等她醒來再一起過去吧,或者再讓她休息一段時間再叫醒她?」
聽到對方口口聲聲的喊著自己,心都快要軟的一塌糊塗了,便將臉頰埋進他的胸膛中,隨後與對方討論紙條的事,但女孩早已計畫好,若不能將對方引開,那他的計劃又怎麼能實現?
「我不知道普莉瑪小姐能不能在短時間恢復過來,不然......學長幫我們繳交看看?雖然不太清楚能不能別人幫忙丟紙條,但總不能讓普莉瑪小姐的心血白費了,畢竟時限只有一天......」
特別提醒對方時限和普莉瑪現在的狀況,暗示對方很有可能女孩醒來都已經隔天了,這樣反而會令他的心血付諸東流。
「我會在這邊照顧普莉瑪小姐,不知道能不能請學長跑一趟呢?」
不知道奧爾會不會聽從伊思娜的提議,若無法說服他,得再另外想個辦法。
「我也不清楚,之前我的朋友身體不舒服沒辦法親自到噴水池那裡去,雖然能確定他確實完成了任務,但我並不知道他是讓其他人代勞去了噴水池或是壓根沒有投紙條……」實際情形究竟是怎麼樣,沒有仔細確認過他實在沒有把握,否則也就不會連測試代投紙條的這種做法是否能成功都沒有做過便跑了回來,「你知道,這裡的遊戲規則很有可能並不是一個任務不做就會死,我那時只顧著確認他的身體狀況跟是否平安,得到了好消息以後就沒有特別詢問細節……」
「也許你的方法是對的,如果不會出現什麼懲罰的話試試看也無妨,但……」他嘆了口氣,也將對方重新抱緊,「我真不想離開你……還有普莉瑪,誰知道呢?說不定我一不在你們就會發生危險,外面還有人在暴力搶奪別人的卡牌,但似乎搶到手了也會突然消失回到原本的主人身上,要是能直接也這樣把碎片送到你們手上就方便多了……」
「雖然想現在就確認當時的情形,不過那些傢伙好像都不在房間,手機也聯絡不上,不然讓他們幫忙也可以……」說不擔心朋友們的狀況是騙人的,然而此時卻沒有其它可以找到那些人的方法,如此進退兩難使他有些煩惱又焦躁地皺起眉。
他把臉埋進對方髮間蹭了蹭逃避了會,而後才依依不捨地抬起頭,撫摸著對方的頭慢慢撐著兩人的重量坐起身,接著拿出紙筆遞給對方,「……越快去就能越快回來見你。省得要再回來一次增加風險,你親筆寫一張紙條給我吧,至於普莉瑪……這樣做對她的休息跟傷口恢復是不太好,但我們還是把她叫醒、讓她也起來寫紙條吧。」
邊這麼說的同時也站了起來,往普莉瑪躺著的那張床走去,並輕聲地試圖以不驚嚇到對方的方式喚醒她。
伊思娜
7 months ago @Edit 7 months ago
聽到對方如此撒嬌,也不想讓他離去了,伊思娜不知道那計劃能不能實現自己的願望,也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該不該做,他依戀的抱緊對方,根本不想離開學長,更希望這一刻時間能暫停,竟有一刻他想與學長永遠待在這裡。
「學長......我也不希望您離開,我......好希望您能一直待在我身邊。」
但時間是不會停止的,現在不賭一把的話......學長就要還給別人了。他輕柔的撫摸著學長的碎髮,貪戀著他的體溫,他的呼喊,他的氣味,他的一切,伊思娜戀戀不捨的離開了他的懷抱,但女孩還想再貪心一次,便親吻他的臉頰和嘴脣後才放開他。
看到對方如此關心其他女性,心中還是有些很不是滋味,但還是露出友善的笑容,畢竟女性是自己完成計劃的一部分。
伊思娜並沒有起身,而是坐在床邊死死盯著兩人之間的互動。
伊思娜
7 months ago @Edit 7 months ago
並不表示他允許兩人之間可以靠的如此接近,想了一下,假裝非常擔心而捨不得學長的樣子,站起身直直抱了上去。
「學長,路上小心......要平安回來哦,不然我......我......」
伊思娜故作堅強,硬生生將快掉落的眼淚塞了回去,再度抱緊並親吻對方,還將味道蹭了上去。
「學長,我會等你回來的。」
對方抱過來得太過突然,他只來得及像受到驚嚇的小熊貓或懶猴那樣舉起手,不過倒不是為了威嚇或釋放毒素,而是來不及找到適合的角度回摟對方。
詢問自己能否代勞及提醒自己時間有限的都是對方,他以為對方因此一事瞬間變得柔韌堅強,如此慎重其事的道別卻又流露出了本心的脆弱敏感。
讓他除了依戀以外終究也有些不忍心。
「我只是離開一下而已,」他像在嘆氣一般笑了出來,用力摟抱住對方後接受了對方的撫摸及親吻,「你不要這麼擔心,對身體健康不好。」
吻了吻對方為了收回淚水而努力閉上的眼皮,他不好意思地對虛弱的藍髮少女笑了笑表示歉意,接著取過了兩人寫好交給自己的紙條,「嗯,你們也注意安全。」
簡單交代了幾句便在雙雙放手結束這個短暫分離前的擁抱之後再次出了門。
伊思娜
7 months ago @Edit 7 months ago
終於出門了,雖然這樣對不起學長,但......伊思娜終於盼著對方離開房間後,將視線轉移到坐在床上的普莉瑪,心想麻醉藥物還有一些,雖然不足以讓兩人都斷一隻腳後不痛,但現在時間緊迫,也沒辦法再想其他解決辦法了,做好心理準備後,稍微低著頭望向普莉瑪,並對他露出友善的微笑。
「普莉瑪小姐,您不是要幫我一個忙嗎?現在是最好時機唷。」
露出那可憐兮兮的表情,並大膽提出自己的要求。
這一切都是為了學長,才這麼做的唷。
還是同樣的路程,來到噴水池邊的他考慮到普莉瑪暫時終究還是行動不便的,往後幾天的任務或許也還會出現像這樣會由非本人投遞任務紙條的情況,與其等著朋友們有空了才回答他的疑問,寫幾張紙條也不是會花掉多長時間的事,他可以快速地直接自行測試看看有什麼能被噴水池接受的做法。
他先是一如往常寫了兩張只有「DONE」字眼的紙條,再寫兩張同樣的、並分別各自加上兩個亞比爾斯女孩的名字,又寫了「伊思娜.貝諾曼已完成任務」和「普莉瑪已完成任務」這樣完整字句的另外兩張紙。
能測試的書寫形式應該這樣就夠了。
他是這麼想的,於是便開始了測試行動。
只寫了「DONE」的紙條想當然地並沒有生效,接著他投放了加上兩人名字的那份,紙條依然沒有被接納的狀況讓他感到錯愕,但還是冷靜地撈起了濕掉的紙張,改而放下寫了陳述句的第三份。
「難道真的只能由本人來放嗎……」有些茫然的他只能將希望放在最後的親筆紙條上,但對於或許做的這些都是白工的不安引起了些許焦慮,「在浪費的這些時間裡要是發生了什麼……」
他不會原諒自己。
幸好在他猶豫片刻後才丟下紙張時,噴水池終於讓它們沉入並浮出了相應的碎片,他難掩欣喜地捧起零碎的卡牌,又鄭重地向噴水池發誓會將碎片安全送到它們真正的主人手裡,隨後快步離開了。
他很幸運在回程中又一次沒有受到任何阻礙,路程不長不短的跑動讓身體散發熱度越加溫暖,然而當他鄰近房間門口時,看到的景象卻讓全身彷彿一瞬間被冷水澆透而變得冰涼。
伊思娜.貝諾曼,他的女孩此刻正倒在門邊不確定是否清醒,從腳踝處擴散的血跡怵目驚心,看不出是要往外還是往回爬,但既然原先禁閉的房門如今是開的,那麼除了想奪回被搶走的東西或是向外求救大概就沒有其它的可能。
幾乎是在一見到對方的瞬間便立刻拔腿朝對方跑去,他扶起對方抱在懷裡,沒有其餘心思去關心房裡的情況跟普莉瑪的安危,他只焦急地想確定懷中人兒的狀況,「伊思娜、伊思娜!發生了什麼事?你現在怎麼樣了?」
伊思娜
7 months ago @Edit 7 months ago
原本並不打算這麼做的,畢竟麻醉等能止痛的藥物已經所剩不多,但為了將學長留在自己身邊別無他法,因此為了這個目的——
才讓普莉瑪完成任務。
但計畫執行有些急促而藥物不夠的關係,在正要暈倒之際,聽到並感受那突如其來的懷抱,那是自己熟悉的溫暖,女孩撐著自己的眼皮,努力的對他露出微笑。
啊......這是就我想看到的學長。
「學長......對不起我......」
看到焦急的瞬間,淚水湧出眼眶,緊緊的抱住對方,雖然很對不起學長,讓他如此慌張失措,但他不後悔,因為——
這就是伊思娜他該承受的罪孽。
一起墮落吧,學長......
雖然有使用麻藥和止痛,但傷口還是因藥量不足而隱隱作痛,他吃痛的皺起眉頭,額間的冷汗沿著臉頰滑落下來。
「還是弄丟了......我的腿......」
都這種時候了她還只記得向他道歉,明明平時有一點點小委屈就會纏著他撒嬌許久尋求安慰,此刻卻僅是靜靜地邊哭泣顫抖邊忍耐著不喊一聲痛。
要是她喊一聲痛多好啊,那他就能拋下不敢確認她究竟受了多重的傷的膽怯,好好地冷靜下來以正確的方式處理這次面臨的危機,而不是在震驚、憤怒、悲傷、恐懼和自責等種種情緒交錯混雜之下完全失去判斷能力,唯獨把力氣用在緊抓對方上面將對方掐得越緊、越發生疼。
他認識的伊思娜本身就不擅長逃跑——不然也不會每次都被他抓個正著——但她至少有刀,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被得手,她曾經遭遇什麼樣的威脅、忍受著怎麼樣的暴行,他實在無法想像。
她一向是個會把自己打扮得精緻整潔的端莊女孩,如今不只髮絲紛雜、衣著髒亂,就連她在意過被他扯壞的絲襪上都滿是破口,腳踝上傷處縱向上下延伸的皮膚變得鬆垮,之下的筋肉已然缺失了一塊,再往上查看,只些微撩起一點裙角就能看到黑色的布料被狠狠撕裂了一大塊,原先粉嫩的膝蓋上這時被染上斑駁的青紫瘀傷,關節處更是淒慘地被扭曲變形。
「……是誰做的……」無法容許別人觸碰、侵犯自己的所有物,他聽到自己從齒縫裡擠出摻雜骨骼磨動的難聽聲音,分不出是不滿受到這些對待的控訴,還是想成倍報復的陰狠居多。
「振作一點,我們去……」微顫著手將女孩的衣服撫平,他也稍稍鎮定了些微,然而想說出口的話反倒更使人陷入絕望,在這種地方他們能到哪裡去尋求救治呢?沒有醫院、沒有校醫室、沒有出口,能從事少許醫療照護行為的人都成了傷患。
也沒有人出面維持秩序、沒有人能立刻為此討回公道,即便他想做點什麼亦苦於不知道兇手是誰,在保護對方和去尋仇之間分身乏術,甚至擔心單單再離開一步也會招致更多不好的事情。
在普莉瑪身上操作致傷及切除腳筋時,就算用了藥也沒有辦法杜絕恐懼跟驚慌在她臉上蔓延,就更別說後續她也只能虛弱地躺在床上休息,殘忍的暴徒怎麼可能仁慈的對待伊思娜?
「是我……是我,對不起你。」一切都是因為他在外頭逗留太久的錯,明知危險可以在隨處生成及存在,卻還是心存僥倖、鬆懈警惕的他的錯。
他的女孩該有多痛、多害怕啊。
但是他卻沒有陪在她身邊,也無法替她分擔、或是感受同樣的痛苦。
大掌將女孩的頭按進自己的胸口,憤懣與不甘讓他也不禁被淚水浸濕了眼眶,胡亂粗魯地用袖子擦去,他盡量穩定著有些哽咽的聲音,一面說一面小心注意著傷口、抱著她走回沒有發出多少動靜的房間,「還有剩下的藥嗎?用了那些或許能讓你感覺好一點……」
感受到對方抱著自己的力道有些大力,甚至是有些疼痛,但這一切都表示著學長對自己的在乎,相當喜歡這般疼痛的擁抱,隨後聽到對方的話後,輕輕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知道。
「唔......我不知道他們是誰......我、不認識......」
當然不認識,畢竟沒有這號人物,這個傷,可是普莉瑪弄出來的,但其他的當然是自己偽造的,就是要偽造成有人來過,並傷害了他,這種混亂的場景,雖然很痛,但看到學長這一系列的反應後——
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學長......我沒事的,我......會沒事的,請您別這麼自責,您平安回來我就心滿意足了......」
但沒想到傷口比想像中的還要來的疼痛,女孩冒著冷汗也要朝著學長露出甜甜的微笑,就連肚子痛、噁心想吐,甚至是瞎了一隻眼,都能挺過來了,還有什麼不行的。
聽著對方的懺悔,女孩伸出輕顫的手,撫摸著眼前的人,便親了親他的臉頰安撫學長,表示自己沒事,並回答他的問題。
「我的......包包還有一點藥......我們回去吧,奧爾學長......我想要抱抱。」
女孩忍著疼痛,輕聲的跟學長說出自己的願望,雖然聽起來只是個微不足道的願望,但這對女孩來說,就已經是全世界最想要的願望了。
「你當然會沒事!抱歉……」像是除了好起來以外還有其它結果、此時只是為了安撫而哄騙的說法讓他聽不下去,一時無法接受導致有些激動地衝對方吼了句,發現自己又再度情緒失控才迅速向對方道歉,並重新放軟了語調回應,「你當然會沒事的,既然很痛就不用勉強自己笑了,雖然沒能保護好你,但我現在在這裡,你就不能……」
你就不能好好依賴我嗎?
你就不能放鬆自己哭出來嗎?
你就不能像平常那樣說著會痛然後要求安慰嗎?
他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因此語句就斷在這裡了。
這些想說的話都像在指責對方不照自己的意思做,再者就算哭了、喊痛了又怎麼樣?傷口依然存在、危機也仍待解除,更何況在對方最需要的時候都沒陪在她身邊,此時再說讓對方依賴自己,有什麼說服力、要怎麼讓人信任?
「……我答應你會回來的,」他放棄了思考迎合對方的撫摸與親吻,選擇把自己沉進對方的溫柔裡。
看吧,他什麼都做不到,甚至逃避了責任、只顧著無用地向對方撒嬌。
儘管已經抱著對方往回走,還是在聽到對方的要求時下意識想順從對方更換姿勢,只不過第一時間要調整動作時觸碰到了對方的傷處、令他倏然一驚,「但是你的傷口……」
「……先回去好好包紮,你想怎麼抱就怎麼抱,我答應你。」嘆了口氣後他代替對方做下了決定,走進了那個或許能幫到他們,又或許裝著更多他不願看見的事物,猶如潘朵拉魔盒般的房間。
屋內凌亂的環境使人足以想像發生過什麼樣激烈的爭鬥,離開前還收拾整齊的行李倒的倒、散的散,連矮櫃跟座椅等家具都打開了抽屜或移了位,一見如此方才平復稍許的怒意又升了起來,他卻是再清楚不過這股憤怒更多針對朝向的是無能的自己。
「動手的人到底是哪個學校的誰,不管怎麼樣我都會查出來的。」他的聲音相比以往冰冷,下定了這樣的主意,他想自己什麼都做得出來,然而就算此處已然失序,也並未忘記回歸正常社會時可能要背負什麼樣的刑責,因此便只能咬緊了牙壓制住不斷浮現的殘暴念頭。
「你的包包現在在哪裡……普莉瑪?」試圖轉移注意力而開始找起要給伊思娜用的藥,視線巡弋一圈忽然發現了正坐在床上的另一個學妹,在心裡默默責備了自己怎麼短暫遺忘了對方的存在,一面往床的方向走過去,想確認藍髮少女的狀況,「普莉瑪!你怎麼樣了?也受傷了嗎?」
「學長......」
聽到對方的話突然欲言又止,大概是希望自己依賴的話吧?但現在傷口有些疼痛,有些妨礙思考,女孩吃痛的依靠在對方懷中,從額頭間流下冷汗,他皺起眉頭將臉埋在那寬闊的胸膛中。
他的慌張,他的憤怒,他的悲傷,甚至是他的慾望,這些都是女孩所想要的東西。
他整個人——都是屬於她的。
「學長......唔......藥在、我的包包裡......在那邊......」
感受到學長將自己抱起後走進房間,女孩指了指地上的粉色包包,幸好自己還留了一點藥,不然真的會痛到受不了,但為了將他留在身邊,這些都不算什麼,女孩忍著因疼痛而滲出眼眶的生理性淚水,不希望對方看到自己的表情,但身體的輕顫卻出賣了他。
畢竟斷骨又抽筋,那是何等的疼痛啊,區區一點藥物哪能完全將斷骨之痛給隔絕呢?
但現在才是戰場的開始。
若只有自己一個人那還好,但現在有個不定時炸彈,普莉瑪,畢竟不是自己人,得好好防備一下無法控制的要素,萬一他將一切都說了出來,那就前功盡棄了。
因此即使再疼痛,也不能暈倒,暈倒了很有可能會發生自己不知道的事,就算要暈,也要等過關了才可以失去意識。
女孩強撐著自己僅存的意識,就是為了三人的交鋒,雖然是自己連哄帶騙讓普莉瑪斷自己的腿,但對方也被自己斷了另外一條腿,說是公平才如此,女孩心中還是有些不安。
他最討厭不能控制的東西,因此女孩才如此喜歡狗勾。
「普莉瑪小姐他為了救我也......嗚!」
女孩故意發出吃痛的聲音,希望能將學長的注意轉回來,很擔心自己的謊言被揭穿,因此將普莉瑪塑造成為了救自己也跟著受傷的人。
「嗯?我沒事?」語氣飄盪,她支撐起上半身,小小的臉蛋上佈滿淚痕與血漬,竟是露出傻傻的笑,笑容沒有停留太久,就以痛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消逝,僅剩下慘白驚恐的神情。
「啊啊貝諾曼小姐怎麼辦我、我……是我的錯……」記憶片段湧上,吳芳芳緊抓著棉被,止住的眼淚又開始不住地滑落,習慣性地大力抹淚導致右眼傷口開始淌出血液,兩次的折騰下天藍髮早已凌亂不已,外貌神似恐怖遊戲中的女鬼。
雖然得到了藥品確切位置的指引,但聽到伊思娜的後一句話懸而未落,便還是有些著急地打算先行看過普莉瑪身上發生了其它的什麼再說。
要是後者的狀態比前者還糟,有限的資源勢必又該重新分配,這種事應當不至於淪落到讓沒有醫藥背景的自己來做,要是有個萬一他還是自詡能做到公平公正、適人適量的,然而不得不說心裡到底是希望著伊思娜至少能獲得足夠支撐到等到專業救助後、足以讓他們將她的腿恢復原樣的份量的。
只是。
普莉瑪的第一反應讓他錯愕,為什麼一個兩個地,她們給自己的回應總是這樣的呢?
平靜得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平淡地如同一切都無有所感。
是還未從過度驚怕中反應過來嗎?
抑或是,由於覺得他並不足以依靠呢?
笑容除了表達喜悅,有時也被拿來用於安撫。
注意到藍髮少女那個象徵完成前一個任務,在他離開前被擦拭乾淨、這時卻顯現流出過新鮮血液跡象的傷處,他立刻甩掉了對此刻沒有幫助的念頭。
他是有心理準備在發生過令人異常恐懼的事後,當事者的普莉瑪會出現狂躁反應的,即便如此也還是被她在失去理智時做出開始傷害到自身的行為嚇到了,雖然並沒有後退,不過在驚顫了一下以後抱著伊思娜的雙手更加收緊了。
「沒事的、沒事的,這不是你的錯,只要現在開始治療包紮就會好的。」縱然相信人體擁有奇蹟般的自癒力,自己也無法保證這中間不會發生感染一類會惡化傷口的事,導致最後的結果事與願違,但比起消極以對,當下最需要的是能穩定跟安定人心的力量,因此他毫不猶豫地肯定道,同時也迅速掃視了對方身上是否出現其它傷害。
這次的任務是要人斷足,重點非常清楚明瞭,所以他很快就看向了斷裂手法明顯相比他做的粗糙很多的另一條腿。
空不出手去做其它動作,他向伊思娜示意後摟好她在普莉瑪前方約一公尺的地面上蹲了下來,並來回看著兩人說,「你們現在還有辦法對彼此進行醫治嗎?不能的話就告訴我該怎麼做……或者普莉瑪,你還記得或認識動手的人嗎?」
視線最後定在被他喚出名字的藍髮少女臉上,等到做完這些應對工作,能聯絡上友人的話,他會給兇手很多好看的。
原本就是在用僅存的意識撐著,聽完又注意到普莉瑪的狀況後,頓時覺得頭痛而焦慮,但由於傷口的疼痛令他有些無法思考,只能弱弱的窩在學長的懷中。
這女人......到底在說什麼啊?情緒也太過於波動,不會是一顆不定時炸彈吧?當初會選擇跟他合作真是失策,看來是我太急了,選錯了人選......
現在腳的疼痛以及暈厥感,硬生生讓伊思娜的思緒停擺,現在只想著該如何減輕痛苦,而在學長懷中越縮越緊,隨後聽到奧爾的話後,輕輕搖頭表示自己可能沒辦法,又覺得對方如此想要找到傷害自己的人,內心突然有股暖流卻也有點酸澀。
畢竟——是他騙了如此善良的學長,但這就是他想要的一切......
「學長......我可能沒辦法......」
女孩因為疼痛而不由自主的輕顫著身體,現在的他也只是強撐著自己的意識罷了,根本無力做縫合手術等。
血與淚混雜,視野朦朧斑駁,腦袋卻隨著畫面回放而清醒,右眼、雙腿、胸部、斷指處的痛感在全身亂串,最終一同攻擊大腦,耳鳴、悶痛開始發酵,猶若被烈火焚燒,無以自處。
少女卻仍是安靜,雙手交疊在頸前,努力調整急促的呼吸,失去手套包覆的指尖終是陷入外表,以此換取些許理智回籠。追尋聲音來源,兩人相互依偎的模糊身影映入眼簾,與過往光景重疊……
恐慌。剩餘的左眼瞳孔緊縮,理智再度遠去,吳芳芳抬手摀住雙耳,像極受驚的孩子,不顧斷裂的小腿縮起了雙腿。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傷害了小姐……我不應該我、」驚恐的話語在房間迴盪,無法判斷她到底在說現在還是被拉回回憶的牢籠,連續的喊叫使少女劇烈咳嗽起來,胸腹的不適感湧出,雙手胡亂拉扯著衣料。
「咳、咳嗯……我!」掙扎間,吳芳芳滾下床榻,在兩人面前嘔出胃液,裡面包含尚未消化的粉白條狀物。
狀況似乎明瞭了。
她不曉得途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回神過來,便只剩下獨自一人。
他第一時間便往後退了退,儘管這樣有些失禮,但他並不想弄髒伊思娜的衣服或身體。
手裡也轉過了懷中女孩的頭硬是將她的臉按進自己的胸口,免得她的視線觸及突如其來的穢物而引起更多不適。
嘔吐是人在受到過度刺激時會產生的其中一種應激反應,將錯誤歸罪到自己身上亦是,他並沒有認真看待普莉瑪在失去理智時所說的話。
一切就像非條件反射,他也有些訝異此時會做出如此不合時宜,甚至是已明確區分出「我」與「非我」的不友善行為,這與他前面承諾過的「會照顧」、「是夥伴」背道而馳,既然動作無法收回,他便想試著利用言語安撫,然而才欲開口,前方的藍髮少女卻一改前一秒的狀態,令人感到不可思議地站了起來,冷靜又漠然地宛如風捲殘雲般收走了自己的所有物,迅速拉著行李箱衝出了房間。
照理來說她的腿都受了傷,不該還能行動自如的,在短暫的愕然之後他終於能回過神來,說服自己這也是這座詭異古鎮裡莫名其妙的其中一部分,而現在最應該做的是確保伊思娜的傷勢還在可挽救的範圍。
「沒關係,沒關係的,我們先止痛……等你好一點了我們再來看……」他親身朝著不久前被指引過的方向走去,幸好普莉瑪離開時的騷動並沒有波及這附近太多,粉嫩顏色的包包只是偏離了原位一點,為了撿起它,他這才將箝制著女孩的手臂放鬆了些,並且將包包遞了過去,「你自己找找,能找到嗎?」
看了這一齣鬧劇後,若不是因為疼痛令女孩的意識清醒,不然真的會以為自己在做夢,畢竟對方的行為就像是另外一個人般,他就這樣在女孩無法理解的情況下離開了這間房間。
也好,這樣就沒有人可以妨礙計畫的進行了。
女孩忍著痛,強撐著僅存的意識,伸手在包包中翻找剩餘的止痛藥,從裡面拿出藥罐,確認是止痛藥後,才打開蓋子將藥吞下,但距離藥效發作可能還要一段時間,女孩撐著意識拉了拉奧爾的衣服。
「學長......可以......抱緊我嗎?」
想要他的擁抱、他的溫暖、他的溫柔、他的憐憫,甚至是他的愛,這些都是女孩想要得到的,他這個人,全部都只能屬於她。
「學長......我想離開這裡......我想回去那個屬於我們的......小窩,可以帶我回去嗎?」
女孩稍微抬起頭,用那醞釀著眼淚的雙眼注視著他,輕聲詢問著對方。
看著女孩吃下了藥,心裡的大石才稍微放下一點,雖然不能完全體會被斷除腳筋的感受,用想像的也可能無法企及真正的疼痛程度,但一個擁抱遠遠不足以給予足夠的安慰——儘管有研究指出擁抱會為人體促進健康、平復情緒等,是能帶來不少好處的肢體互動——這是不需要仔細衡量就可以清楚獲知的事實。
對方終究還是要的太少、太克制了。
「當然了,這是給我的伊思娜好好吃藥的獎勵。」拉過對方怯怯扯著自己衣角的手,他用唇蹭了下後將對方重新摟進懷抱並牢牢箍緊。
厚實的冬衣阻隔了對方呼吸的濕熱,不過還是感覺得到氣體吹拂時造成的微微浮動,因此他便不會錯過微弱的耳語。
「你是說你的房間……?」他回視女孩那雙含水的翠綠眼眸,由於環抱著對方騰不出手,又有些擔心以吻拭淚會有讓對方失明的風險,就低下頭用臉頰輕碰對方的眼尾,「嗯,繼續待在這裡也不安全,我們收拾收拾回去吧。」
就算加上了門鎖,讓這裡變成不再能輕易被闖入的房間,他所珍視的人在此處受過嚴重的傷、留下了難以抹去的傷痛也讓他逐漸對這個空間有了陰影。
果然,這個選擇——我賭對了。
雖然斷了一隻腳又很痛苦,但並沒有完全截斷,以現在的醫療技術總能恢復一半,況且能看到奧爾這心疼到難受的表情,這一切都值得了。
那雙漂亮的異瞳中,都充滿著對自己的擔憂、自責、關心與深情,女孩相當滿意又心疼的抬起手揉揉奧爾的臉頰,這些都是他想要得到的結果——
我要讓您無自覺的深陷在這泥潭中,對我無法自拔,讓您因放不下我而無法離去,只能永遠留在我身邊。
「嗯......學長,我想回去我們的房間。」
那屬於我們的房間,充滿著只屬於我們的回憶,我們初次見面,我們的第一次,我們的約定,我的深陷,最後學長的墜落。
那也是專屬於我們的牢籠,我不會走也不想離開,但學長......
就算您有翅膀也逃不了。
我會將您的羽翼剪掉。
我不會讓您逃走的。
學長,我愛您。
在等待對方收拾的時間,女孩因為藥效而逐漸無法再繼續維持意識,眼皮慢慢感到沉重而闔上,沉沉睡去。
但即使睡著了,雙手仍緊緊抓著奧爾的衣服不放,眼角還殘留著一點淚水,就像是隻因不安而哭倒的小奶貓般,依靠在學長溫暖的懷抱中。
不知何時,自己居然也可以如此信任一個人,大概是學長在自己身邊,慢慢被他的陽光給照亮了吧?
「好,我們回去,讓我拿好我們的行李,我們馬上就回去。」他再次給予女孩肯定的回覆,作為安撫,亦代表著承諾,輕輕蹭著女孩的掌心,他閉上眼睛以額相抵她瀏海下沾了些許髒污的細嫩皮膚,重新變換了支撐對方體重的懷抱姿勢,便拾掇起散落周遭的物品。
有些工具遭到破壞、看上去已經無法使用,有些東西遺失了、至少他難以在這片凌亂的環境中找到,但幸好還有一部分完好無損,或者只是弄得很髒、需要經過清洗才能再次發揮原來的功用。
他們有了損失,然而並不是全部。
如同他的小女孩是受了傷,不過他還沒有不可挽回地失去她。
這麼一想終於讓他的心靈逐漸平靜下來,下一刻伊思娜猛然沉重下來的身軀卻令他再次心慌,手裡的包都瞬間被鬆了開墜落在地。
他戒慎恐懼地晃動她的上半身,使脖頸得以伸展讓女孩的面部能夠揚起,觀察了許久確認她還在正常呼吸,雙手便迅速將對方大力按進自己懷裡,急促地變換著呼吸。
我沒有失去她。
我沒有失去她。
她只是昏過去了、暫時睡著了。
我沒有失去她。
我真的沒有失去她。
一連經過了好幾個循環,他的恐慌在脫力中緩解過來,也讓他發覺了此刻是多麼狼狽不堪。
必須、再加快點動作了。
我們勢必要盡快離開這個地方。
重新撿拾完畢掉落散亂的物品,他固定好了女孩的傷腿,背好行李走出了身後的一片狼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