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在手裡，那集齊五個章的學生證便是自己能獨當一面的證明。

校長站在台前，為畢業生獻上祝賀，音響偶爾傳來刺耳的聲音，出雲的心思並沒有放在這場典禮上，而是低頭玩起手機，敲擊螢幕的聲響吸引了伊綱的注意，便一手拎起對方手裡的科技產品。

『也就幾分鐘的事，你忍一下吧。』
原本預期對方會對自己發怒或試圖奪回手機，但眼前的少年只是點了點頭，轉頭望向台上的師長們，這讓他感到有些奇怪。

畢業典禮來到尾聲，認識的、僅有一面之緣的，還有不認識同學們給予掌聲，一同為學習的篇章畫下句點。

從開始到結束，從相識到離別，對活上百年的伊綱而言也只不過是一眨眼的事，當他打開放在床單邊的學生證，它已經成了一面普通的鏡子，映照子時的月光與寧靜。

加入衝刺班的日子雖短，卻印象深刻，或許自己會偶爾回想起這段時光也說不定。

腳步聲從樓下傳來，接著停在臥房前，不久便傳來了敲門聲，伊綱將新買的書籍擱置在一旁，打開房門，抱著被單與枕頭的少年站在自己門口。

『幹嘛？你沒辦法自己睡嗎？』
面對疑問，也只是將頭撇向一旁，見對方不想開口，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年長者嘆了口氣，原本整理了空房給對方，沒想到白忙了一場，他喬了個位置，拍拍身旁的空位，出雲見此便拎著寢具躺到對方身旁，將自己緊緊裹在被子中。

『為什麼你還醒著？』
「外面太黑了，而且太安靜了。」
被單中的少年探出半顆頭，不耐煩的回答道，他疲憊的眼睛很快又瞇成了一條線。

伊綱給了個不可置信的眼神，明顯不相信對方的說詞，這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因為這種理由失眠，不過這個時間點把孩子趕出房門也過於無情，就勉強讓對方留在自己房間一晚吧，就一晚。

『不然你以前都是怎麼睡的？」
「…跟爸爸媽媽還有大家一起。」

『話說你就這麼來我這，你爸媽都不擔心的嗎？』
「不會，誰叫我……已經是獨立的妖怪了。」
邊說著還打了個哈欠，年長者下意識的輕撫對方毛躁的頭髮，掌心的溫暖在無盡的黑夜中給予慰藉。

『想睡就趕緊睡吧，別撐了。』
「我沒有......。」
獲得安全感的緩緩閉上眼，最終回應對方的也只剩下熟睡的呼吸聲。

伊綱打算繼續翻閱手裡的書，對方卻用力的將自己的另一支臂腕擁入懷裡，見此，也只能闔上書頁，躺進被窩。

他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是依偎在破舊的柱子旁獨自一人入睡，時間久了，當初回到妖界的快樂也一點一滴的被孤獨消磨殆盡。

『晚安。』

他向自己、睡著的少年道了聲晚安，睡意將他捲入夢鄉。

我以為你到衝刺班是想要報復人類，難道不是嗎？

伊綱，你討厭我嗎？

你討厭我嗎？哥哥。

...你連我也討厭嗎？

在純白的夢境裡，傳來了幾個曾聽過的聲音，伊綱並沒有回應，他清楚自己不討厭人類，但也沒辦法將心裡的想法說出口。

當他思考許久，打算坦白時，一回頭，大家都不在了。

『沒有成為大妖怪的野心，也沒有真的想要報復。』
『那到底為什麼要加入衝刺班呢？』

被心裡的聲音質問，他低聲說道：

『...只是因為太寂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