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睡眠障礙莫名其妙的在羅比身旁能夠被治好,而且是毫無防備的可以陷入深眠,而不用在自己的安全屋才能找到舒適感與安全感,這件事一直讓雄獅覺得很困惑。
也許是那難得的信任,也許是那相似的氣質,也許是最簡單的,羅比是個好人。
前一晚雄獅來到俱樂部,進入房間時羅比已經在那邊等待,青年慣性跪在床邊的地上,只要一聲命下就會匍伏在柔軟地毯上,但雄獅走過去摘了面具丟開,伸手將人從地上抱起來,像抱一隻娃娃。
雄獅說:「我今天想看幾部電影,你有興趣嗎?很老的那種。」
羅比不意外雄獅的想法,他像無尾熊那樣抱住人,笑著回答:「永遠都有時間,爹地,我今天準備好了你喜歡的漢堡還有啤酒。」
「貼心。」男人貼上他的耳朵,沙啞地說:「很誘人,小壞蛋。」
雄獅預訂了兩檯的時間,這至少有一整天二十四小時是屬於他們兩人的,而他也只是為了能夠放鬆,逃避似的跑過來找他的朋友。
羅比被說可以脫下制服,青年沒有思考太久,脫下繁瑣的制服後套上雄獅丟過來的襯衫,男人只穿著一條內褲坐到了沙發上,房內燈光只留適合看電影的氣氛燈,溫度舒適,於是羅比坐到他身旁,像個普通的朋友聚會那樣開始吃薯條看電影,雄獅今晚意圖明顯,他想要兩人就能像兩個普通人那樣看電影讓時間流逝。
吃完了正餐,雄獅拿著一支啤酒認真看電影,羅比的雙腿跨在男人大腿上,偶爾雄獅會用指腹摸幾下,但眼睛依舊沒有離開螢幕,羅比則是枕著抱枕,躺在沙發有點昏昏欲睡,他喝了兩、三瓶啤酒,大白天就犯困。
那幾部電影很老,都是經典作品,羅比陪著對方看很多次,他最後不小心睡著了,途中他感覺自己被抱起來換了個姿勢,能夠更舒適枕在不會滑掉的抱枕上,那應該是雄獅的手臂。
等他再度醒來的時候,雄獅還在看電影,這應該是第四部了,羅比瞇著睡眼惺忪的雙眼,活動腿戳戳雄獅的大腿,聲音呢喃:「爹地,睡覺了嗎?你看很久了,眼睛不累嗎?」
「你很疲憊,寶貝。」雄獅倒是不生氣,他精神很好,整個人都還在工作中的亢奮,「你剛忙完吧,很難搞嗎?」
「不……」羅比呻吟一聲,聲音很小聲:「人還好,只是一直做愛身體吃不消。」
這不是第一次了,會關心羅比身體狀況的人除了主管就剩下幾個要好一點的同事,其餘的大概只有雄獅,還有他那高貴的先生。
俱樂部的工作對羅比而言就是性工作,他簽下合約的時候就明白自已會走上什麼路,雄獅也與他聊過這件事,但最後這些小小的安慰也只是重複再重複,他們都不能改變什麼,直至契約結束。
做愛也許很舒服,但久了是會疲憊的,特別是一直服侍的那方,羅比早就對性愛的愉悅感到麻木,他覺得自己精神掏空無法被滿足,肉體也無法快樂,那些勃起與高潮都是習慣地反應,彷彿這樣才能活下來,他也確實活下來了。
有時雄獅不會與他做愛,只是單純來看電影或是挑影集看,也有一些時候雄獅洗完澡倒頭就睡,羅比也知道對方來尋求的是睡眠,這是一種很奇怪的關係鍊,所以羅比也沒跟任何同事提過。
好比今天,雄獅聽完了羅比的話語,他拍拍羅比的大腿,示意讓人收起腿,伸過手來要抱他,說道:「我們去洗澡,然後睡了,我已經三天沒闔眼。」
於是兩人真的就去洗了個澡,還舒服的泡了熱水澡,羅比一度又要睡過去,他靠在雄獅懷裡任由對方拉起他的手臂檢查有沒有傷口,都是些瘀青和紅痕,估計是之前的客人留下來的痕跡。
「你再看也不會使那些瘀青消失,主人。」羅比瞇著眼睛說著,他的聲音在偌大的浴室有回音。
「只是在想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比如我的月亮是不是也會像你一樣有這種傷,比如你什麼時候能回大學讀書。」
「……我會建議睡前不要想這些容易煩惱的事情。」羅比抽出手,去摸身後大塊頭的下巴,他摸到了一點鬍渣,「這些都是過程,會過去的,我也希望你的月亮男孩不必跟我一樣。」
看來兩人今天情緒都有些低落,洗的熱呼呼的就裹上棉被,雄獅很快就陷入睡眠,在羅比頭頂上發出嘶嘶的呼吸聲,懷裡的人倒是因為睡過了一時之間睡不回去。
昏暗的房間,溫暖的被窩,還有絲毫不帶色情含意的動作,每一個舉動都應該要讓人心神蕩漾,羅比面對著眼前雄壯的胸口,他卻想起了以前在宅邸的時光,那時他還不需要到俱樂部工作,整天只要服侍一人就好,心情好的時候他也會被先生拉進懷裡充當抱枕。
他不知道雄獅會不會給他壓的手臂痠痛,也許男人不在乎,但羅比記得先生總會睡醒說手臂很麻,同時又不准他下床去,那些時刻他每一次都記得,想忘也很難忘記。
聽著平穩規律的呼吸聲,最後羅比仍睡著了,他工作繁忙會痠痛的身體也在督促他休息,中途也許是他亂動想翻身,卻沉重的動不了,他也隨意,巴著旁邊這個大暖爐沉浸在這個虛假的安全之中。
醒來時整間房間都還是昏暗,只留下微微的床頭燈,羅比放空腦袋清醒了一下,他去看時間,這個時候可以起來吃點宵夜,雄獅抱著他的手像鋼筋一樣,羅比費了很大力氣才從人被窩爬出來,他在套房裡給廚房發去需求,讓人送宵夜進來,自己則下床洗漱。
哪怕雄獅沒有這個需求,工作上羅比確實需要服侍人,整理自己完畢他回到外面的客廳等待服務生把東西送來,沒有很久,羅比選的是雄獅吃慣的捲餅和烤麵包,還有一大盤的楓糖鬆餅,等他端著大托盤走回臥室的時候,雄獅已經醒了,就躺在床上發呆,聽到回來的聲音還深呼吸一大口氣。
「……聞起來超好吃,但我還有點不想動。」男人承認自己想賴床,羅比也只是笑著繼續把托盤上的東西張羅好,他沒有催促人起床,不想現在起來就再賴一下也沒關係,整理完後羅比來到床邊爬上去,半躺在雄獅身邊低頭看著年長者有些憔悴的面容。
「最近還可以嗎?我感覺你真的很累,工作肯定很麻煩吧?」不然為什麼會三天無法闔眼呢?
「有一點。」雄獅的表情很細微的閃過一絲情緒,隨後他的藍眼睛落在羅比身上,他沒有逐漸膨脹的壓迫感,也沒有刻意的在色情點上撩撥,就像是個剛睡醒需要大腦開機的人類,「甚至讓人一點性慾都沒有,我覺得我全身都被拆散了,累死了。」
「我們也可以不要做愛,你知道的。」羅比挑眉,伸手去摸雄獅的鬍渣,這也是一種安撫性的動作,「每天做愛其實很累人,如果你真的不是那麼享受愉悅的話,我覺得很累。」
「雖然這樣問可能很探究隱私,但以前你們也這樣嗎?」
「你是說,呃,先生嗎?」羅比思考了一下,「算很常這樣?但其實先生並沒有這麼愛做到最後,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就有點像是沒興致?我沒有問過他,差不多中途他就會準備去沐浴,然後我們會吃個飯,差不多都是這樣,我也不敢問其他的,我不想他生氣。」
「看來他也覺得一直做愛很累。」雄獅慢慢從床上爬起來,「下命令也很累,小兔子,你先吃吧,不用管我,我去沖個澡再來,先幫我調到我喜歡的電影台。」
羅比對著遠處的浴室喊道:「你回去後有工作嗎?」
「對。」雄獅從那邊喊回來:「該死的我要飛歐洲,操,去一個禮拜!」
「記得看訊息!」
雄獅沒回應他了,羅比坐到沙發上實施主人的命令:吃早餐。
電視正在放新聞,他聽見關水的聲音就連忙把電視按到電影檯去,選出了幾部老式電影讓雄獅挑,早餐的辣醬還沾在羅比嘴邊,男人只圍著一條浴巾就出來了,濕淋淋的長髮擦乾了還是留下水珠在背後,他拿過遙控器挑選電影,最後選最冷門,最近他沒重看過的一部默劇坐下來觀看。
羅比把捲餅包好放到另一個盤子裡,他坐在地毯上,夾在桌子與沙發之間,推過盤子後又給年長者倒了還熱騰騰的早餐茶,提醒道:「吃點東西,現在還熱著。」
男人的手伸到羅比的後腦勺上揉著,沒有意圖,只是單純摸他腦袋,睡眠補足以及環境的寧靜感使他內心那股暴躁的負面情緒淡化許多。
不用多說,這種喚醒服務肯定是有兔子會遭殃,不是每個人脾氣都很好可以讓自己被吵醒,雄獅沒刻意去問,但他知道羅比會硬吞糟糕的經驗,和自身比起來,他們都是很會忍耐的類型,不是嗎?
「嗯?怎麼了?」羅比清澈的目光看著他,雄獅一瞬間覺得也許他美麗優雅的先生,真的滿壞的。
「沒事,我吃飯,我要吃大份的。」
「都弄好了,快吃吧。」青年對他笑了,雄獅瞇起了眼睛,低頭在人腦袋上一吻,童話故事不都是這樣嗎,喜歡卻得不到,他們都活在幻想裡面才能短暫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