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事發突然沒能及時回覆訊息，抱歉』

『我們都能撐過第一天真是太好了』

『D棟X樓XX社辦見，來解決第二天的麻煩吧』



來自夏井輝的訊息彈出，真哉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先一步動起，準備前往對方約好的地點。

有很多想問的事情堆積在喉間，比如你是如何達成指令的？真的抽不出一點時間回自己訊息？會不會好奇他這麼沒用的人是怎麼活下來的？

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他拉開門並猝不及防地跌進夏井輝笑瞇起的雙眼中，那些夾雜著複雜情緒的問題就被他吞回去了。

「真哉。」眼前比他高出不少的人面帶笑意，率先朝他打招呼。

這一如往常的態度在窗外的日全蝕前顯得十分不自然，不過也多虧對方營造出令自己熟悉的氛圍，他亂成一團的思緒才得以稍作喘息。

「輝，你沒受傷吧？」

「毫髮無傷，放心吧。」話剛落，輝轉身走向社辦的掃具櫃，一邊將裡頭的打掃用具慢慢拿出來，一邊用沉穩的語調繼續閒聊，「嗯……我剛才看見你手上的數字了，看來你選擇的是餵人吃麵包？」

「我請宮平老師幫忙的，用青蛙跳做交換。」

聞言，輝手邊的動作不顯眼地頓了一拍，隨後點點頭繼續說道。

「……這樣啊，你很努力了呢。」真哉昨天肯定破綻百出，搞不好不只老師，連一些同學們都會發現真哉的變化——夏井輝如此想著。

雖然對這隻沒有指揮就不會行動的笨拙玩偶有些抱歉，但也沒辦法，畢竟他當時正為其他事情忙得不可開交。

「今天的指令……你想怎麼選，跟你現在做的事有關聯嗎？」

真哉走近幾步，蹲下來幫忙把堆得滿地都是的掃具往旁邊推，讓輝旁邊的空間空出來。

「原本我是打算跟你互相做三分的那個。」

輝將目光移向真哉彎曲起來的雙腿，感覺這體弱的人大概出不了什麼力氣，只輕輕一推，對方就如他所想那般往後跌坐在地。

瞪圓了雙眼發懵的真哉還沒搞清楚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又被輝給架住肩膀撐了起來。

「但聽到你做完青蛙跳之後就改變想法了，現在不適合再繼續操勞你的弱身子。」要是之後又有麻煩的指令，這個人很有可能會連逃跑都做不到。

「應該要讓你做輕鬆點的事情比較好，不過還是得麻煩你把我打出瘀青了。」輝低下頭稍作思考，不一會兒拾起了鐵夾子交給真哉，接著拍拍自己的腿側示意。

「輝，真的要做嗎……？」突然要他痛打自己的友人，他怎麼可能輕易答應。


「當然了——」

「畢竟你是沒辦法抓著我去撞牆的，對嗎？」



夏井輝輕笑出聲，冬瀨真哉苦澀地皺起眉頭。

「可是……我們也能一起去、去找空著的置物櫃躲起來啊……！」他還是無法接受，一定有什麼其他辦法才對，只是他現在還沒想到罷了！



「……呵、呵呵呵。」

輝用他溫熱的掌心包裹住那雙還握著鐵夾子發抖、比自己小一圈的手。



「這種時候不適合撒嬌哦。」

「如果我們躲到一半被其他人給拽出來怎麼辦？」

夏井輝的聲音依舊溫柔，彷彿只是在哄人去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萬一剩下的時間不夠了，那時候你才願意揮動手中的東西嗎？」

真哉感受到對方發熱的手掌在輕微出力，這使他覺得手中的金屬製品越發冰冷。



「……知道了，我會做的。」

兩人只僵持了一下子，真哉很快敗下陣來，輝只提醒他記得用力點，接著鬆開手。

「呼……呼呵……」

他反覆揮動著手臂，每當金屬夾子落在無辜的友人身上，負罪感就會掐緊他的心臟，使他越發喘不過氣，一直持續到手部傳來刺痛的感覺，迫使他停下動作。

「……耗費的時間比我想像得還要久，你還真是捨不得打我呢。」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那麼、接下來我需要幫你做什麼？」

真哉提問完，垂頭端詳左手腕上的『肆』等待友人回應，而輝只是雙手搭在他的肩上，緩緩將他推進空蕩蕩的掃具櫃中。

「辛苦了，接下來就請你在裡面休息二十個小時吧。」

關上門前，輝輕輕地順了順真哉烏黑的髮絲。



「讓我做了三分的，自己卻只拿一分嗎？」

「不是說了現在不適合對你動粗嗎。」輝對真哉的嘀咕不以為然。

「難道你的言下之意是——讓我去找其他人做三分、甚至是五分的指令？」

「什、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真哉隔著門聽見了輝的笑聲。

「總之、我會守在這裡，要是被打擾了會很麻煩的。」

「真哉也是，你會幫我拿到這一分的，對嗎？」



「我不希望你死掉。」

昏暗的櫃子中，他扶著邊緣坐下來，將腦袋埋在雙膝之間。

知道輝待在外面陪著自己，真哉感覺這狹小的空間似乎也沒那麼令人窒息了，在兩人一來一往的談話間，他開始昏昏欲睡。

回過神來，印象中還持續在回話的友人突然沒了聲音。

「……？」

「……………………」



「…………………………………………」



「………………………………………………………………」

可以出去嗎？時間到了嗎？我會害輝得不到分數嗎？我會害輝死掉嗎？



可以出去嗎？時間到了嗎？我會害輝得不到分數嗎？我會害輝死掉嗎？可以出去嗎？時間到了嗎？我會害輝得不到分數嗎？我會害輝死掉嗎？



可以出去嗎？時間到了嗎？我會害輝得不到分數嗎？我會害輝死掉嗎？可以出去嗎？時間到了嗎？我會害輝得不到分數嗎？我會害輝死掉嗎？可以出去嗎？時間到了嗎？我會害輝得不到分數嗎？我會害輝死掉嗎？

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我會害輝死掉嗎？



我會害死夏井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