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悠生捂著腹部，一手撐著牆，一團團未消化殆盡的食物就這麼從嘴中落到地面。在那白黃相間的穢物中，隱隱還能瞧見麵包發霉的一角。

他瞧見原本還算穩住情緒，勉強才能和人攀談的學生被一雙雙半透明的手掐住，先是手、再是腳，直到白皙的皮膚掐到紫紅，發出劈啪的響聲，與之伴隨的，是尖銳又淒厲的哀嚎尖叫。

被蹂躪的在哭嚎，目睹一切的腿軟在地，腿間不受控制地流瀉污穢。

斷了四肢的學生發現他的存在，瞠大雙目朝他這邊看過來，嚎叫過度的嗓音此刻只剩沙啞，好像是擠出僅存的力氣般，蒼白的嘴唇緩緩顫動。

「救、救我……老師，救救——」

又一聲脆響，掐斷那人最後的話語，這次斷裂的部位，是連接身體與頭部的脆弱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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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生靠著牆壁，虛弱地沿著牆壁坐下，壓根沒法顧得上旁邊還有從他胃中新鮮出產的嗆鼻嘔吐物。

究竟是因為吃了發霉麵包，還是看了那般驚悚場面才造成這個狀況，櫻井悠生已經沒法思考，或者說，他對真相為何一點也無所謂，他所處的環境，是真的會把不聽話的人殘殺殆盡，若是逃不出去，那唯一能做的，就是如何完成任務而存活下來。

可他從沒想過傷害人啊。

悠生咬了咬牙，回想從前的自己，置身在爾虞我詐的職場，曾經憧憬的世界竟是人吃人的鬥技場叫他無比失望，他才因為回到他熟悉的地方，如今他卻也要這樣做嗎？為了活下去。

與昨日相同音調的廣播再次響起，他撇了眼上頭離自己最近的廣播器，使勁地扶著窗框起身，往教室裡的黑板看去，在粉筆結束舞動時在嘴角扯開無力又嘲諷的弧度。

已經救不了學生了，他還要當加害別人的那個嗎？

只為了活下去。

他又在內心問了遍自己，卻依舊沒得到任何答案。

好累啊。

他看向黑板的第一行字，轉頭對著目睹同學慘死癱倒在地的學生。

「你還有力氣嗎？」

對方朝他點點頭後，又搖了搖頭。

「是嗎？」他走上前去蹲下，平視面露惶恐的學生，「交換吧，如果想活著的話。」

「你把我打瘀血後，我把你關在一個舒服點的地方，或者你想反過來也可以。」

還不會致人讓人流血，還不會殺人，這樣雙方都能活下來。

他在被弄出淤傷後，找了個狹窄的鐵櫃讓人進去，好歹他在裡面舖了墊子，櫃門上也有透氣孔，二十個小時應該還算容易。

可以的話，他會努力找到的，讓自己，讓更多人活下去的方法。

只要不讓人重傷，不讓人死掉，一點點的傷害換取活命的機會，無論怎麼想都十分划算。

只要撐過惡夢結束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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