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春日暖陽裡的西方國境，肢體末梢總是冰涼的。尤其是四季更替時，混亂的天氣預報總讓Avery 容易染上寒氣。

恰如那次的舞會。總是指名青年作為舞伴出席的那位研究院教授，沒有責怪身體不適的Avery，反而體貼地藉由點檯的名義，帶著渾身發熱的青年進房休息。

只是，這次的舞會恰逢教授出國考察的日子，Avery 也就陷入了無所事事的狀態。

興許是肌肉的記憶，喚醒那朦朧的意識。凌晨四點，青年毫無徵兆的清醒了。他嚐試了一切手段，都無法將浮出水面的意識，壓回夢境的迴廊。

想出門走走也得避開人群所處，在這不夜城中，圖個清境所在屬實困難。Avery 只能碰碰運氣，希望賓客們不會駐足於，忙著妝點各處的宴會大廳。

畢竟，此刻換上制服的他，還沒做好接客的情緒轉換。

清晨四點四十三分。或許是時間過於刻意；抑或是他的運氣真的不差。宴會廳除了零星的工作人員外，他沒看到其餘的繽紛色彩。

白瓷磚瓦彰顯了，大理石渾然天成的紋路，奢侈地佈滿廣闊的廳間。站在其中，就連顯眼的紅，也將化成一個點。

只要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好似能聽見輕鬆的旋律循環；清脆的碰杯聲；混在談話裡的輕笑；介紹嘉賓的唱名。

那些雜訊將在舞曲音弦響起時，戛然而止。往常都從華爾滋開始，在輕快與悠閒中找到平衡，在快慢中變換起伏，穿插特別曲目增添氣氛。

耳邊迴盪起熟悉的旋律，Avery的身體亦不自覺的跟著擺動。

A time for us

伸長的臂脕溫和的與之相握，固定身體的曲手輕巧地放在對方的上臂，每個指節都要扶貼著輪廓。長揚脖頸的優美弧線，並保持視線無時無刻的交匯。那隻兔子輕盈而優雅地……

起舞

「Avy (艾維)，仔細聽好。配合下個重音旋轉。」
那是老菸槍獨有的滄桑語調，在接拍器與唱片機的合奏下，凸顯出不協調的音頻。
他揮動了手上早已涼卻的菸管，往男生的身上敲擊，一步步調整成最美的那個畫面。

腰間掛著尿袋的瘸腿退伍軍人，與他的黑髮忘年之交，那是一段特別的時光。也為那岌岌可危的破舊樓房，帶來一陣換新春風。

即便是汗液暢淋的夏日午後，朽化木板上都磨出了裂縫，男孩依舊穿上縫補破洞後的襪子，在不良於行的老兵指導下，與街坊鄰居首次共舞。

他們相識的時間很短。秋風捲落最後的楓葉，迎接冷澈的冬夜。每個呼吸都消磨著垂危的生命。守望男孩習得一首又一首的交際舞，已是他最後的任務。

「我只能給你這些。」
老男人明白，自己的這點執著並不會刻下歷史，也不能換回逝去的青春。他只是頑固地、偏執的想留下金錢之外的遺產。

老人那蠟黃的手背上插著醫療氣管，Avery 為他披上老婆婆生前，親手拼織的蘇格蘭被褥。已無力說話的他，失焦的雙眼直勾勾看著自己親愛的Avy。

「辛苦了，謝謝你。」
無盡話語凝結成的念想，似乎能透過交疊的雙手，暖進心頭。
你是被賣來打雜的孩子，也是最後守在床邊的淚人。

那年的大雪下的很安靜，也很漫長。
它凍住了Avery 柔軟的內心，也凍住了老兵墳前的百合花。

「別擋在這。」
突兀的花香伴隨著一記拐子，把Avery撞回了現實。原本挺拔的軸心再度晃動，青年踉蹌了幾步才緩過神。
道歉的話語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工作人員就捧著花束離開了。

青年還沒從過去拉回思緒，只是呆愣愣地，看著那跟隨步伐搖曳的虎尾百合，胭紅而肥碩；翹楚而憐愛。與回憶裡靜態悠遠的黃百合，有著天差地別的不同。

他彷彿看到了老舊相框裡，依舊年幼自己與老先生的合影。初次見面，迎接自己的除了那板著臭脾氣的臉，還有一束百合花。

好像在跟Avery訴說著老生常談，無需與百花爭艷，而是成為某人的黃百合；成為某人的幸福。

總字數：1424

唔、那這樣艾弗裏單純是去會場看看呢，還是以賓客缺席的舞伴而去的？

文裡有種黃葉飄落的感覺，回憶和現在時空交錯，帶來一股唏噓，花不同了人也不同了

tule20180308:

「這次有幸陪同另外一位賓客出席宴會，希望我能有更好的表現。有機會的話，希望能與蝴蝶犬小姐跳上一曲。」

「老先生曾說過，『想當年戰後返鄉時。我的老伴吶，頭上綁著黃絲帶，手裡抱滿了百合花。站在婦女中，可漂亮啦！』所以他也十分喜愛黃色。」

「你不要你的腳了？見識過我的舞技居然會說出這種話，孩子，這世界還有很多美好！」

「這樣啊，我覺得回憶是最美的。」

tule20180308:

「或許……踩在腳背上，您也能享受社交舞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