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尖銳的鳥鳴劃破寧靜也把和也從惡夢中驚醒,他喘著氣從床上坐起,一時間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處,恍惚了幾秒才從周遭模糊的景色中意識到現在身處在公司宿舍。
用袖口擦拭掉額間冒出的冷汗,並在床頭櫃上摸索了片刻後拿起眼鏡,從此時此刻開始他的世界才由模糊轉為清晰。
再次望向窗外,天色才剛矇矇亮距離自己起床似乎還有一段時間,但他大概從來沒這麼感謝過老在清晨亂叫的鳥,多虧了牠才把自己拉離夢境。
夢境的畫面已經變得零碎,但那股深深的絕望卻依然記得。
只是這次與以往不同的是,這股難受的感覺沒有持續在心中翻騰擴散,而是隨著意識清醒漸漸歸於平淡。
或是直到真正放下還需要一段時間,但至少從現在起可以相信一切都只會在夢中重演,不需要也不會再次親身體會,而這一切似乎該歸功於金星在那天替自己將一切畫上了休止符。
回憶起課長跑來公司的那天,和也才知道金星未曾對其他團員提過自己會來做助理的緣由,甚至也不知道這職位是金星替自己弄來的。
心底雖然很感謝金星沒將事情直接告知團員,但還是對於對方的隻字未提感到不可思議,甚至一度懷疑金星只懶得講或是根本忘了。
但這次事情搞成這樣也是徹底瞞不住了,在阿瑞斯申明與團員有關的事情大家都有知情權的情況下,和也避重就輕的闡述了整件事的經過,也多虧金星不時在旁邊幫腔及咒罵課長,氣氛才不至於太過尷尬。
阿瑞斯跟月並未對發生在和也身上的事情多做評論,更多的是人情世故上的安慰跟同情,但和也明白同情並不意味著接納,更何況金星甚至整個VAM有可能因為自己的原因捲上麻煩。
一開始會給和也安排助理職位,只是因為金星考慮到直接離職會沒有收入所以先找個工作安置對方,但和也卻眷戀這不屬於他的溫暖一直拖著。
只是現在事情解決了自己又給團員添足了麻煩,和也才真正開始思考自己是否該離開了。
但在這時間點走算是種逃避嗎?繼續待下去又要待到何時離開?
這樣不知所措的心情讓和也糾結了好幾天,想找個人談談,但這人不是容易感情用事的月也不是除了罵人惜字如金的金星哥......
看準了月單獨去工作金星跑去練舞只有阿瑞斯在宿舍的下午,和也悄悄打開房門,從門縫偷看正在客廳閱覽通告文件的男人。
其實一直以來和也都不擅長跟阿瑞斯溝通,阿瑞斯是溫柔的,但他的溫柔總給人感覺隔了一層東西,這種看不透的感覺讓人不知道該如何親近,甚至不知道戳破了那層東西後看到的會是什麼,但和也覺得或許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這樣的人。
和也深吸一口氣做足了心理建設後,打開房門走到阿瑞斯旁邊的沙發坐了下來。
「阿瑞斯哥方便聊一下嗎?」
聽聞青木和也的叫喚,車賢俊迅速地關掉了筆電上顯示的通訊軟體頁面。
「怎麼了?」男子稍稍偏頭表示疑惑,耐心地等待對方接後的敘述。
「呃......就是......」雖然之前做足了心理準備,但真正要開口時腦中卻一片空白,花了點時間才把支離破碎的話語努力組織成句子。
「阿瑞斯哥也都知道了,雖然我也有經過面試才來當助理,但我沒有相關經驗就是個純新手,而且會來這裡就僅是金星哥怕我離職會餓死......」
「我的助理合約是臨時的其實隨時可以走......我想說的是換一個更有經驗的助理會不會更好些?」
車賢俊垂下眼簾,認真思考著對方所說的話,半晌他才開口回覆。「有經驗的助理嗎……我也不曉得。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之後要換新人上來,也需要好一陣子的磨合吧。」
在知曉青木和也過往遭遇的同時就很難再以嚴厲的態度對待對方了,雖說他們並沒有義務要特別照顧受傷的人,但車賢俊回憶起自己的經歷,就更不願意讓自己成為過於冷峻的工作機械,而這也是為什麼金星多次犯怒並道歉後,他多少能稍微放寬心地看待這些的原因。
「和也怎麼想呢?想離開嗎?」
「比起想離開,其實是不知道該不該留下。」
「雖然現在說這個太晚了......但阿瑞斯哥不介意嗎?三人的生活突然多塞了一個陌生人進來,沒幫上什麼忙卻又給你們團隊差點惹上麻煩。」
「以生活層面來說我對於你的加入並不排斥。」不過惹上麻煩這點該怎麼說呢,不斷地舊事重提也挺傷和也的心吧。
車賢俊又頓了會,在心中整理過一遍思緒以及相異於母語的日文文法後才繼續回應。「如果你想要知道的是我對於整件事的想法,在情感方面,我並不覺得你還有哥做錯了什麼。」
「當然,我認為可以有更好的解決方式——我一開真的始是挺生氣的,這畢竟可能會影響到往後的工作。」
「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以後也絕對不能再犯了。」銀髮男人輕輕地嘆出一口氣,隨後真摯地直視著年紀稍小他一些的男子。「和也,單純就你作為助理這點,你不必感到罪惡。」
那天也算是說了重話,但課長會不會又衝動做出什麼事情那就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了,唯一能保證的就僅是不會讓他們因為自己受到影響。
「如果無法避免下一次......我絕對不牽扯到你們任何人。」
阿瑞斯的話聽上去像是安慰但好似也帶著責怪,但這樣的話語和也實在不擅長拆解只是一股奇怪的感覺在心中蔓延,說句謝謝或許這個話題就可以完美結束,可是......
雖然與現在話題無關但還是在被理性阻止之前先一步問出口。
「那個......對阿瑞斯哥來說......是不是今天不管是誰坐在這裡做過什麼,最終都會得到一樣的回覆?」
不保證牽連到任何人又要怎麼做呢?他能夠理解對方因為沉痛經歷而產生的罪惡感受,但卻不懂這樣自毀式的心態有何意義。
不管是誰自己都會給出一樣的答案嗎?是自己真的太過無情,抑或是遭受情緒勒索般的指責,男人一時之間都沒有辦法回答出來。
啞口無言好一陣子,最後車賢俊搖搖頭。「不是的和也。」試圖在腦海裡組織語言,一面又斷斷續續地試圖解釋,但最終只得礙於語言表達而放棄。「和也,我讓你感受到不愉快了嗎?」
「沒有,反倒是我想知道有沒有讓阿瑞斯哥感到不愉快。」
「我不確定......或許也不該這樣問。」兩個男人用個不是母語的日文溝通,每句話都變得更加小心翼翼,況且和也本來就不太擅長溝通……雖然很擅長直球。
「我不太會說,但你的話中……好像沒有自己也沒有我。」今天的對話就像是以大局來看最好的回應無關個人,而這回覆套用在任何人身上也都適用。
沒有自己也沒有對方?
這下車賢俊更加無法理解對方的想法了,從頭到尾對話不都圍繞在他們身上嗎?究竟是哪裡敘述錯誤或不明白導致對方誤會了呢?
「我並沒有覺得和也讓我不愉快,」他又試圖冷靜下來思索了會繼續接話。「如果是問我生氣的部分,我指的是金星哥未經討論擅自下決定這件事。」
「這個跟……體制方面……」沒把後續的話說完,男人已將視線移至腿上因長時間未動作而黯淡的筆電螢幕,一瞬間彷彿在漆黑的顯示板上神遊著,但很快地又收回注意力。「但和也是透過正規管道面試進來的,這樣就沒問題。」
和也張了張嘴,但最終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又被硬生生吞了回去。
自己本來就是覺得阿瑞斯哥是最理性最為大局考量的人所以才來找他聊,而對方也確實給出了中肯的答案。阿瑞斯哥沒有錯錯的是想從答案中尋求什麼的自己。
試著露出笑容,雖然現在看不到自己的模樣不確定是否表現得恰當,但至少不該讓這奇怪的氛圍延續了。
「知道了,謝謝阿瑞斯哥......還有抱歉,各方面都對你很不好意思。」
「沒關係。」
「那麼和也……留下或離開的部分,再想想吧?」雖說目前還沒有對外爆發出什麼風波,但這段時間VAM確實蒙上了一層未知的陰影。
不過車賢俊也明瞭青木和也不是壞人,也一定無意替他們招來麻煩,況且不論如何自己也沒有資格決定助理的去留,若對方想留下他坦然接受,而若想離開,老實說他也阻止不了。
「......」剛剛說完感覺話題似乎該到此結束,不打算繼續打擾阿瑞斯便有起身離開的打算,只是就當和也剛到動作便聽見阿瑞斯叫自己多想想,這也讓和也陷入了片刻靜默中。
或許阿瑞斯沒意識到,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卻是今天最有溫度的內容,也讓和也的心境稍稍有些轉圜。
和也回望著阿瑞斯這一次似乎不用努力強裝笑臉了。
「我會好好想想的,謝謝阿瑞斯哥花時間陪我。」
說完和也朝阿瑞斯微微行禮表達感謝後,沒有多作停留的回到自己房間。
車賢俊絲毫不覺得自己有幫上對方什麼忙。望向對方離去的身影,他思索著自己方才的應對到底有無失禮之處。
和也希望自己開口挽留對方嗎?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自己確實有些太過冷漠,但若對方因為自己的一句話產生依賴感,那意義又何在呢?
車賢俊自認已經盡力將立場以最不傷人的方式表達明白了,再者,他並不清楚青木和也對於助理一職到底抱持著怎麼樣的想法——興許也只是不討厭吧?
溝通上的挫敗感自心底油然升起,但他還是堅信,當青木和也自行做出決定的那一刻,才是對當事人最好的選擇。
回到房間和也躺在床上看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雖然對談中阿瑞斯並沒有給予自己明確的答覆,但卻也讓和也意識到問題。
其實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自己始終在等別人給自己指明前行的方向。
學習程式是父母的要求,會來日本是因為姊姊邀請,離開前公司是因為金星恐嚇,而這次依然很卑鄙的希望從阿瑞斯身上得到答案......
『和也怎麼想呢?想離開嗎?』
阿瑞斯的聲音在腦中迴盪,如果真的可以不抱持罪惡感生活,那自己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和也朝著潔白的天花板伸出手,想著這幾個月的生活、課長、VAM的每個人以及過去和未來的自己。
時間緩緩流逝,這或許是和也第一次花時間好好思考關於自己的事。
只是長時間的依賴一時間也沒有很肯定的想法,但似乎有著模模糊糊的答案逐漸在心中成形。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
【End】
之前夏樹中問過,和也有稍微會替自己想了嗎?我那時候回答是不會(乾
但這次他有好好替自己做決定了
其實我一開始是預計和也透過阿瑞斯的回應後做出決定,這走向我也是沒料到(乾
04不知道會不會寫,但應該不會在企劃上公開吧(?
FS²∥蒼&和也
8 months ago @Edit 8 months ago
為了寫和也的劇情,我真的花了非常多時間認真研究PUA(????
這真的是一門很難的學問,特別是我自己對PUA抗性很高,寫的時候很難共情
所以有些關於課長的句子我都去抱亮亮中大腿(人稱被PUA大師(X
謝謝一路陪伴和也的所有人
和也會好好長大的(?
講的好像要結企了但我還在 我就感謝一下
(乾
我等著看04…!(你誰
PR0J3CT:
什麼什麼 你還有哪個角色要跟我交流 我已經從宙到VA全員都騷擾一遍了 寫04的話宇哥出來玩!(X
Ashy_plans: 乾!!我竟然漏回了
我!!
我!
我
我!!
我才要看彩加跟景ㄧ的愛情故事!!!(轉守為攻!(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