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緩緩滲出了一地，燃灼成血肉模糊的人是誰她也不認識，手腕很快被刻上了新的分數。

『……致人於死地、兩倍、分……』

別人溫熱的血液在手中是種怪異的感受，她低頭看著掌心的紅，像是定格的畫面，不再有所動作。

『滋——』

「不……不是的……我沒有，我沒有呀啊啊啊啊——」她抱著頭哭喊了起來。

又一次，她從惡夢中驚醒。

還好是夢，還好只是個夢，她邊擦著眼淚邊從地上爬起，她睡晚了，黑板已經寫上了新的指令。

「嚇——」她連忙捂著自己的嘴。

那跟夢境不約而同的指令讓她差點又叫出了聲，還好她還能選擇燙傷自己，只要盡量別遇上其他人，就可以避免夢境那樣的事變成現實。

她揹起劍袋，那是松值鵡第一次這麼決定，今天的指令充滿了攻擊性，就算只想拿菸燙傷自己，都得先從外頭拿到菸才行。

熊岡有些漫不經心地走在被紅色月光割裂的走廊上。偶爾一陣風會回應她的祈願，讓身上沾到的菸味更淡一些。

⋯⋯說實話，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還沒有把那東西丟掉。

雖然說那牌子不是那麼罕見，但剛好能在廣播室找到也⋯⋯實在是太巧了。她摩挲著裙子口袋裡那個紙盒的稜角，感到發毛。算了，希望能物盡其用吧。

循聲望向不遠處，看到了背著長方形布袋的身影。她將名字和面容慢慢對應上⋯⋯是一年級那些不需要操心的孩子們之一。

在落著光的地方站定，熊岡主動打了招呼，「松同學。⋯⋯這是沒休息好嗎？」

她看向聲音來源。「老師？」她跑向了那人，是英文課的老師。

「老師也還活著……」看見多了個認識的人，心底像是多了點生存下去的希望。

她的手緊抓在背帶上，那樣才不會讓她的恐懼過於外顯，背上的是她唯一用來防身的道具。

「早上做噩夢了，而且……今天的指令看起來很危險，我想去找菸來燙傷自己，然後快點躲到自己的安全區。」

「那確實是今天風險較為小的選擇⋯⋯別緊張，」看著少女攥緊背帶的姿勢，想到這幾天看到的那些主動去奪取兩倍分數的痕跡，輕輕嘆了口氣，「至少剛剛走過來的路上沒看到什麼人。」

惡夢⋯⋯也是，最近這幾天的學校生活，隨便選一個都可以當作惡夢的原材料。

熊岡打量了一下她，「已經拿到了材料嗎？還沒的話，可以不用繞遠路去廣播室⋯⋯我這裡還有。」從口袋裡抽出一盒已經開封的紙菸和一個打火機。

「誒？」她露出了這幾天難得算是真正笑容的表情。「太好了，謝謝老師……」

然而緊張的情緒一鬆懈，淚腺就像壞了一樣，淚水開始止不住的滑落。

「老師，你可以稍微等我一下，我進去教室裏燙一下，拿到分數就能把菸還你了。」

她不停抹去淚水，最後用水掌按著眼睛，試圖強迫淚水不再落下。

「別⋯⋯」幾乎脫口而出的『別哭』被熊岡及時地嚥了回去。哭吧，哭吧，哭出來會好一些，她想著，轉而輕輕牽住少女的手腕，「⋯⋯別用手揉。」

剛剛沒能用上但被她疊好收著的紙巾這時候似乎能派上用場了。熊岡試著把它和其他需要用到的東西一起推進松的手心，握住。

「⋯⋯松一個人可以嗎？不需要老師陪著妳嗎？」她有些不放心地問。

「唔……嗯嗯，因為我想要燙在其他人看不見的地方。」
隔著運動服，松值鵡指了指胯骨的位置，那的確是一般不會讓人碰及的部位。

「老師要是看著，會不好意思，連燙下去的勇氣也會沒有的。」

熊岡跟隨著她的手指的動作看去，啞然。是不想讓會更親密接觸的人看到而擔心麼⋯⋯？

「⋯⋯好吧⋯⋯那，儘量小心，」她最後叮囑了一句，鬆開手，「有什麼突發情況的話，我就在教室外面。」

剛剛包紮膝蓋的醫療用具⋯⋯算了，在這裡守到松的任務結束再處理也應該不遲。

她就近挑了間教室進門，菸都快燒了半根才終於維持住燃燒的樣子。

她脫掉了褲子，將菸頭按在那誰也不會輕易看見的部位，疼痛帶來的瞬間緊縮讓她差點就要抽筋，滾在地上把菸頭丟出去按著傷口才緩過來。

「好了，謝謝老師的菸跟紙巾……」

她從教室出來，腳步略跛，將菸跟打火機交還給熊岡。

看到少女再次出現在教室門口，熊岡快步上前接過了道具。

另一隻空著的手虛護在松身側，以防她站不穩，「這樣就結束了，做得很好⋯⋯慢點。有確認扣好分嗎？」

深深地皺眉，用不容拒絕的口氣再次開口，「得馬上處理傷口。老師不太放心妳一個人去醫務室⋯⋯一起過去，或者移步到英語視聽教室。那邊也留了能用的包紮材料。」

「咦？好的……謝謝老師。」

只是稍微有點不適應疼痛，但傷口比她預期的還不難受，本來想就這麼回教室就好的。

「不用耽誤老師時間也可以的，傷口不大，也用紙巾壓著傷口了。」

「⋯⋯因為松選擇燙傷自己的部位，老師覺得至少應該消毒一下。」熊岡咬了咬嘴唇。畢竟是女孩子啊，在那種地方留下傷痕⋯⋯

「不用擔心時間喔，本來也是作為老師應該擔心的事情。」而且日常被打亂後反倒更有時間了。

「那我們……去保健室吧。」

她還想去那裡找點其他的藥，路上也傳了訊息給神原駿馬，讓他今天不用再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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