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是，他盯著天花板獨自失眠了好幾個小時。

幸運的是，在他好不容易睡著之後就沒有任何阻擾的睡到了隔天的十一點鐘。

「呼嗯……」他揉揉眼睛後側臥著發呆了好一陣子才勉強爬起身，在保健室的洗手台稍作梳洗後重新背好背包，他小心地踏出了保健室查看周邊情況，接著才快步走到對面的教室裡去想看看今天的黑板上又會有些什麼。

拍下一張他人裸體學狗爬的照片　　　　　　　　　　二分
毆打一個人並拍下他的裸照　　　　　　　　　　　　十分
殺死一個人並拍下一張面部血肉模糊的屍體照片　　十六分

看到了新的內容後紺在原地楞了很久，直到外頭的走廊傳來一陣腳步聲才終於回神的疾步離開。

最低分的指令跟前幾天的比起來甚至都不會痛，但……

他一路跑到了樓下的其中一間空教室，閃身躲進去之後就爬進講台底下將自己縮成一團。

這些指令究竟都代表了些什麼……？

發霉麵包、關進狹小空間、抽取血液再逼迫人喝下、用菸燙然後現在是拍裸照……

……

簡直就像是那些「孩子們」欺負人的手段一樣。

很久以前，久到他都快要不記得自己曾經也是一個高中生的那時，學級間曾經流行過一陣子、名為「結月同學」的怪談。

傳說，只要和「結月同學」成為朋友就能成為受歡迎的人，甚至未來平步青雲、一路順遂。若這麼一個傳說流傳於國中小，那或許會被當作真實的傳言在學生間廣流開來，而在高中生眼中這些幾乎就可以說是逗小孩的笑話。

可就是這樣毫無根據的傳說，反而在孩子們的鼓譟下變成了一種玩樂方式。

一群人若是要跟結月同學當朋友的話，就必須從他們之中踢出一個最不受歡迎的倒楣蛋，這樣小圈圈裡才能空下屬於結月同學的位置。而被踢出去的那個人在畢業前都會跟幽靈一樣無人理睬。

漸漸地，漠視變成了訕笑、欺凌。

潑拖把水、抹布蓋頭等等逐漸升級成為毆打、叫罵，甚至在某天有人伸出手，將之推下了樓。

當那個女孩從階梯跌落、頭破血流的躺在紺眼前時，他感到腦袋空白了一瞬間，接著才能抬頭與那群「孩子們」勉強地對上眼。

隔壁班的他根本不認識女孩，但回過神來他還是做為目擊者被一起帶去了醫院並且和警察進行了不長的談話。雖然他極力地想要描述清楚有關於事發當下的情形，可僵直的思考令他說不出任何有用的訊息，最後便被家長給接回家去休息了。

紺還記得自己那時一躺上床就感到腦袋一陣熱燙，隨後燒了整整一天才終於有力氣去一趟診所拿了袋感冒藥回家。

自那之後幾乎有快一年的時間，紺的夢裡總會出現那一幕、縱然這一切和他本該無關。

女孩轉學了，欺負人的孩子們還是繼續嘻笑玩樂，就好像只有他一個人被繼續留在那階樓梯前發楞，直到握起筆面對那紙升學志願時，紺都還有些茫然。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或許是想改變什麼、又或是一種妄圖脫離無助的掙扎，紺真睢最終填上了教育大學的志願並且順利錄取。

頭上的陰霾似乎漸漸淡去，他看著手上的有關典籍覺得沉沉的心結終於有些鬆動，一切好像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可惜紺終究還是太過天真。

二十二歲那年他開始進入校園實習，紺努力的想要傳授知識、希望能做到因材施教，但才不過幾個月，那份初任的熱情就被所帶的「孩子們」給澆熄。

拒學、霸凌、栽贓盜竊等等，所有老師能遇到最壞的破事全都堆到了他的頭上，站在家長面前不得不低頭懺悔道歉的模樣像極了羞恥的被審者，丟了實習的工作、在多名學生的指認與莫名出現的物證下成了過失傷害的犯罪者，並在多方勸說下達成民事和解最終背上債務。

那一天他站在通往頂樓的樓梯前想著，啊，我的運氣真是太差了。

低頭看著發抖的雙腿他自己都忍不住發出了笑聲，像他這樣的人什麼也改變不了，就算只是去死也做不到。

他抬步下樓離開了這所學校，嘴上不斷念叨著自己也聽不清的計算，算著他該做些什麼花多少時間去還清那些錢，一路回到現在的租屋處時紺已經兩手都是招聘傳單，但才剛踏進家門就隨手將那些給丟進了垃圾桶。

他倒在了被褥有些凌亂的單人床上，彷彿再度回到了那一年——總是把房間的燈給全關上，躲藏在黑暗之中，任由消極的想法蠶食神智、鯨吞勇氣。

吃泡麵、洗澡、睡覺成了他失業後的循環作息，不過這也並不是一段太長的日子，因為當他打開家門準備將零錢交給外送員時面前出現的卻是一個艷麗高挑的紅髮女人，她說她叫做茱莉亞。

茱莉亞？他甚至都還沒能好好的覆誦一遍這名字就被帶離了家，接下來的事情似乎也都不重要了。

「呃……」紺睜開眼睛後從講台底下的小空間爬了出來，感到全身因為蜷縮睡著的關係而酸痛，他根本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只記得夢到了一些令他討厭的往事。

「九點了……」他拿出手機無語地看著時間，晚上九點。他感覺自己最近老是睡得很誇張，並篤定這一切都是這所鬼學校害的。

翻看著手機裡拍下的黑板照片，紺確定了腦海裡記下的新指令並不是作夢內容，他嘆了一口氣後便悄悄地在教室中移動，拉開了一張椅子後嘗試將手機架在上頭，失敗了幾次才終於成功喬到一個角度讓破手機維持在一個方便拍攝的角度上。

他先是往走廊兩邊探頭確定了附近似乎都沒有人，接著才回到手機旁開始脫去身上的衣物。

反正這裡誰也不在，這種裸體沒人會在乎的。他心想。

迅速脫光後紺一手去按下定時拍攝一邊毫無障礙的就趴到了地上去，意思意思動了幾下四肢做出狗爬一般的姿勢並且聽見了快門聲，誰知他拿起手機一看才發現自己這台閃關燈壞了的破手機根本沒辦法做到夜間攝影，手上的數字也毫無動靜。

「嘖……」他猶豫了一會兒後還是起身去走到電燈開關那裡去亮起教室，隨即走回椅子邊去重新卡上手機角度，就是這麼短短幾分鐘之間，外頭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喔、這裡真的有人全裸欸，哈哈哈真假啦！」幾名學生走進教室後豪不避諱地就將全部的視線都落到了紺的身上，而蹲在地上喬手機的人則是差點就嚇到心臟奏停，他是真的不擅長Jump scare。

「……」

紺待在原地沒有說話，心想著自己是該裸跑還是怎麼樣的，結果領頭的傢伙就掏出了一把小刀。

「……有話好說。」他的膝蓋撲通一聲就跪到地上，膝下那點黃金哪有命重要。

「這麼乖？看來是真的很怕死啊。」

男孩用刀的平面拍了拍紺的臉頰後訕笑著，幾人交換了下眼神後另外一個人開口：「你打算對自己做任務？」

「是……」

「笑死，就這麼沒有自尊心嗎？」

「嗯……」

「噗哈哈哈哈——那讓我們幫幫你吧？」

「好的……」

一來一往的問與答將少年們逗樂，紛紛拉了椅子各自坐下將全裸的紺給圍在了教室最中間，而主人翁跪在地上只覺得跟現在的情境很抽離。

他一個指令一個動作的重新架好手機，就像剛才一樣的按下定時拍攝的按鈕後便聽話的用四腳爬行的姿勢在小範圍之間繞圈，被迫抬頭後看著這些學生的臉紺也什麼都沒想，誰讓他現在不論想些什麼都沒用呢。

他們其中有些人拿起手機也拍了幾張照，甚至還有人用起攝影模式拍攝，但紺和他們手上的數字都發生改變後用不了多久少年們就玩膩了。

「我還沒做任務呢。」學生之中看起來最大尾的那個領頭羊晃了晃手上的手機笑道，卻沒有要現在就拍的意思，而是走到了紺的面前去抬起腳一腿踹了過去。

「哈哈哈！真的都不會反抗啊？」

「……」

拳腳有如雨點般的落到了紺的身上，他能做到的只有勉強翻身去抱住頭臉避免被傷及要害，不過那群傢伙就像是揍上癮了一般的一點也沒有要緩下動作。

「別遮啊！」「喂喂、你吃早餐了嗎？」「快踢他肚子，看能不能把他弄吐了！」

笑罵聲在紺的耳裡聽起來越來越模糊，但他幾乎已經叫不出來了，甚至有疼痛逐漸消失的錯覺，腹部被踹上幾下後便老實地捲起生理反應，噁心感很快地鑽到喉頭，他側躺著將酸水和一些消化不完全的麵包遺骸給嘔出，又臭又狼狽的樣子惹得少年們故作尖叫並且笑作一團。

「咳、咳噁……」

「我說……有沒有可能把他打出屎來？」這句話混著嗡嗡聲傳進了紺的耳中，他甚至還能事不關己地想著自己什麼也沒能好好消化，要屎可能有困難。

其中一個人把紺給踢翻回正面，鞋底緊緊地踩住他的下腹部，用幾乎半身的力量去重壓，笑鬧的聲音在現在的紺聽來有些忽遠忽近。

那裡……是膀……

紺心裡的話都沒能想完就感到一陣脫力，眼淚使他的視線模糊甚至發白。

「靠髒死了，他尿了！」

「呃……」

紺再度睜開眼睛，他似乎是短暫的暈了過去，他看見那幾個人影還是在周圍徘徊便閉上眼睛裝死，直到笑鬧和拍攝的聲音結束、一群人走遠之後紺才終於能搖搖晃晃起身，渾身的痛覺又回來的一般在阻礙他行動。

「哈咳……」嘴裡都是血和嘔吐的味道，紺一手抓起背包一手抱住制服，扶著牆壁緩緩離開了這間教室。

離開保健室後，密回到了自己常待著的空教室睡了一覺。
真睢的離開只是讓密的生活回歸平常。
依舊是，在夜晚奇怪的時間醒來，遊蕩，直至第五天的廣播再次響起。

「 身為學生，最大的職責就是得到滿分。 」

唯一有差的是....

即使在得知新的指令完密也沒有，立即去執行。
或許是因為不太在意自己的事情吧，午後密回到空教室，也只是靜靜的坐在窗邊，任由窗外的風吹亂自己的頭髪。
在他看來除了前兩個奇怪的任務以外，第三個和第二天的指令並沒有差別多少，只是從人變成屍體，要做的事都是一樣的。

「………」
「.........真無聊」
著麼說著，密將頭靠在膝蓋上，閉上眼，感受風的吹拂。

不知過了多久，密被不知何處傳來的喧鬧聲吵醒。

聲音傳來的位置並沒有很遠，密能很清楚地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靠著窗，朝聲音處看去。
在隔壁大樓，四五個少年圍著一名赤裸的人打去。
被打的那人也不知是暈了還怎麼，一點反抗都沒有..........就跟那隻倉鼠一樣。
許是在這樣的想法浮現時，密才看清，那確實是自己前幾天一時興起養的倉鼠。
看著真睢的慘樣，密有沒有任何動作，依舊站在原地看著那些人對他拳打腳踢，嘻笑拍攝。
果然像他這樣，很快就會死了呢。

「…….真弱呀。」對於真睢，密一直都只有這樣的想法。

但密不討厭這樣的弱小，強大並不是每個人都一定要擁有的，很多都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為的保護自己而豎起到外殼，何況這世界大多都是和他一樣的普通人，普通的成長，普通的生活。

密也不反對那些人的做法，左右是為了活下去，而且是自己也會做麼做呢，畢竟現在的學校就是這樣弱肉強食的處境。

但...

自己的玩具，即是不要了，要怎麼處理也是自己說的算，何時輪到這些人肆意妄為。

直到那些人玩膩了，訕訕離去。
看著那群人離去的方向，密也起身，也是時候自己也該去做執行黑板上的指令了。
離開前，看到一直倒著的身影緩緩起身，有些狼狽的離開那間教室，看方向，是去社團的盥洗室吧.....

密很快地找到那群人，在走廊上遠遠的就能聽到他們的笑聲，他們拿著手機，嘲笑著剛剛發生的事，和手機的戰利品。

「真是笑死人了，剛剛傢伙沒想到這麼沒用，才拿刀就怕的下跪了，哈哈哈。」
「是啊，沒想到到現在還有這樣的人在，看剛剛旁邊的衣服，不知道是幾年級的學生。」
「說不定明天的任務，我們也可以找他幫點～小忙，噗哈哈哈哈。」

打斷裡頭的談笑，密開門走了進去。
原先一群人對突然出現的人還有戒心的，但看來人只有一個人又笑了起來。

「沒想到，又有人自己送上門，我們今天運氣也太好了吧。」
「喂，我們今天心情挺好，饒你一命，快滾吧。」

環視的裡頭的人，有五個，但都只是普通的學生，唯一比較特別的也只有領頭的那人。

「呵呵呵呵噗，真無趣。」密不禁笑了起來，沒想到就這樣的人，在那男人身邊待久了，平時面對的都是身手敏捷的保鑣，這些學生是顯得那麼可愛，不過也沒差，反正很快就都是一群死人了。

鎖上了唯一的出口。
那群人也察覺了密的動作，其中一個率先朝密揮拳打去，但被密躲開，反到腹部被密揍了一拳。

看著疼痛到地的人，密也沒有停手，依舊笑著狠狠踹向那人腹部。
「呵呵，很痛嗎～很痛吧，噗呵呵～嗯～能打出什麼呢。」密很清楚，他踢的是那人的內臟，屎尿嘔吐，都來不及出來，伴隨內臟破裂只會有血液從口中流出。

很快那人就沒有動靜。「阿勒，呵呵，已經壞掉了呀。」

「.....瘋子。」沒想到同伴就這樣被眼前人殺死，所有人只覺得著個突然出現的人根本瘋了，他們最多就像剛剛那樣打打人，弄死人是從沒想過........但為了活命，還是全部朝密打去。

隨著身邊的同學們一個個倒下，再也沒有反應。

「嗯，他們也壞掉了，就剩你了呢～啊！在那之前～」密擦掉臉頰的血漬，有對方的，也有自己的。
想到什麼，密無視了，領頭的那人，自顧自地翻起死去的同學們的手機。
「嗯～呀～嘿咻！嘿咻！」每找到一台就用一旁的桌腳，壓壞。

「該死！去死吧。」不能理解密的行為，領頭那人再次握緊，手中的刀子，朝密刺去。

噗呲——

密抓住了向他刺來的刀具，任由鮮血從掌心流出，刀子被緊緊握著，在這樣的距離，他看清了密的眼神，愉悅，瘋狂，明明殺了四個人了，為什麽還能若無其事地笑著，到了此刻，他真的怕了，想逃，卻一步也動不了。

「呵呵好痛好痛喔～」伴隨那人的求饒，就和第二天一樣，反覆將那人的頭朝地面砸去，鮮血噴濺，整間教室除了重物砸地除外在無聲響，為了指令，密將人翻了過來拍了張照，冷漠地做完這一切，腕上的數字也隨之改變。

走到窗邊，將窗簾扯了下來，間單擦拭身上這些不屬於自己的血漬，和包紮了手上的傷後，密從窗戶的反射看著自己。

只覺得「好髒......」撇開頭，密將最後那人得手機也砸爛後離開了教室。

找了個最近的盥洗室，裡頭還有沖澡的聲音，沒想到這麽晚了還有人在。
密不多想，找了個空隔間將身體洗乾淨。

出來時，角落那沖澡聲還在，於是密湊了過去，敲了下門。
「有人嗎？」沈默了很久沒有得到回應，密就直接打開門。
只見熟悉的身影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密伸手探了探真睢的鼻息，確認對方還活著。
「………」密起身將蓮蓬頭得水先關上，看了他的隨身物品都在，掛在一旁的衣服也是乾淨的。
從盥洗櫃上翻的幾塊乾淨的浴巾，把人包起來，將人和衣物等物品一起，移到乾的隔間後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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