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怒川幸瑠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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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狹小的相談室內響起了敲門聲,天道知惠子心頭一緊,下意識反射拿起一旁的空罐頭準備朝門扔去,隨後才想起自己稍早曾傳簡訊給某名學生,請求對方前來協助。
這敲門聲晚不到、早不來,連她都認為那人或許無法過來,正準備要放棄時,卻在微妙的時間出聲,令人有所懷疑。
原先黏在她手臂旁的鬼怒川幸琉璃,似乎查覺到了奇妙的氛圍,眨了眨眼睛,隨後執起了不遠處的消防斧,做出了某種準備。
見狀,即便清楚是自己找人過來的,化學教師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朝門外喊了聲:「是誰?」
「天道老師。是我,瀧山。」少年同樣沒貿然打開那扇門。即便僅僅過了幾日,氛圍早已與以往不同。
從目前的暫時據點前往天道老師的落腳處並不遠。那封訊息來得突然,他甚至是執行完今日指令才發現,不由得懷疑師長或許遭遇到難以擺平的困境。
也許相談室還藏著什麼不速之客。
第五天在家政教室拾起的刀具正躺在口袋裡。他只有一個人,誰曉得門的另一側是不是符合想像中最為樂觀的狀況?能做的還是靜觀其變。
耳聞熟悉的聲嗓,那語氣與先前並無太大差別,多少令天道鬆了口氣。依舊手持罐頭,基於某種微妙的信任,她在一雙靛青色困惑的注目下,來到門前解開了鎖,將門扉給向後拉敞。
「嗨、好久不見。」
她隨口打了聲招呼,順勢退了幾步,似乎在保持與不明狀況的學生之間的距離,同時也拉著一旁的鬼怒川朝後走了幾步。
「是說,能先看看你的手腕嗎?」她在門口能一眼望入的位置站定,舉起了自己的左手,露出腕上『肆』的刻痕,先一步展現了應有的善意。
留校的阿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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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色的眼眸瞥向那鮮明的刻印,瀧山聞言前進了一步,轉動手腕將嵌著數字的範圍面向對方。
「這距離看得到嗎?老師。」天道老師身上的包紮狀態在在顯示這兩日可能遭遇狀況,就算保持兩人一起行動,明顯的劣勢依然不會有所改變。
而他腕上的刻痕顯示數目,恰巧是師長的三倍再少一點。缺了一部分的無名指或許能暗示少年採用何種指令。
儘管如少年所言,在這樣的距離下確實無法看清那腕上的刻記,但從對方坦然的態度以及隱約能瞧見複雜的筆劃、那無名指處莫名的缺口,多少能明白選擇為何。
「嗯,還行。」天道悄悄舒了一口氣,隨手以掌根揉了揉太陽穴,「看來瀧山沒打算拿滿分呢?明明已經第六天了。」她的語氣顯得鬆懈了不少,已然撤去一開始隱微的警戒。
「請進吧。順便把門帶上,可不想讓奇怪的傢伙闖進來。」聳了聳肩,化學教師坐回了椅子上,神情間有些疲倦萎靡,卻還是保持著隨時能反應的姿態。
將這些看在眼裡的鬼怒川幸瑠璃,朝熟識的後輩輕輕頷了下首,喊了一聲「瀧山君」後,就自顧自地坐回了原位,緊挨在那名師長身旁,手裡依舊提著那把紅白相間的工具。
鬼怒川手上那只鈍器無疑是鮮明的警示。儘管難以想像眼前的纖細少女如何獲得這種防身武器,對兩個人來說是現下最好的防衛機制。見那嬌小身軀依偎著師長不離,瀧山也就只是揮了揮手權當回應。
「的確是很多奇怪的傢伙。」他同意了老師的說法,並反手將門闔上。這樣的日子持續到第六天,精神再如何堅韌也會被逼至絕境。
順應著天道的話語,瀧山低頭看了看減去一半再多一點的分數,又側過頭望向她的方向,好似課堂中準備向老師提問的學生。
「老師難道曾經有拿滿分的想法嗎?」他開口問道,不等對方回應又逕自說下去。
「我不明白滿分的意義,也不打算拿。」瀧山說。「滿分不等於是正確答案,但確實是可以滿足某些人可悲的虛榮心。」若要忠於本能順勢放棄身為人的的資格,想拿滿分是個好藉口。
鬼怒川幸瑠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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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個人是沒有那種打算。」天道微微聳了下肩,斂起了目光,「都到了這個地步了,每個人有自己的選擇,對於結果如何我無權置喙。」
「但要說的話,依照目前的分數規律,拿滿分可是要從第一天就開始下殺手,才有可能做到。」她輕輕呼了口氣,「在這所學校,無論誰都辦不到吧。所謂滿分我想只是個催化劑罷了。」
儘管腦海裡面閃過可能辦得到、或是有機會接近滿分的傢伙,但那也是極少數的異質者,並不在一般人的討論範圍內。想到這,她不免看了一眼旁邊待機的鬼怒川,而對方在注意到視線後,返還一記毫無雜質的微笑。
「說到這個,你跟江澤還好嗎?」化學教師立刻轉移了注意力,試圖忽略那燦爛的微笑;她比了比自己右手的無名指,像是在示意般,「之前不是說,有些想法不合的地方。這跟他有關嗎?」
留校的阿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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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吧,對那傢伙的一點表示。」瀧山聳聳肩回應。「我跟江澤大概不會有價值觀合得來的一天,但我也不想欠他任何東西。就當成彼此彼此的證明吧。」
少年輕描淡寫地概述稍早經歷,說到底這件事已經有結論,總結成兩個人的共識就夠了——思緒轉到此處,瀧山想到方才所見訊息內容,不免感到有些疑惑。
依照自己的理解,老師應該不需要找他商量。成年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判斷依據。
「瑠璃ちゃん跟天道老師好像關係不錯啊。」瀧山說。「這樣江澤就不用擔心了。」
「這是什麼情侶分手後,就要把財產給劃分清楚的說法啊?這麼喜歡AA制?」有些打趣似地吐槽道。天道也不曉得自己怎麼會有這種餘裕開玩笑,可還是順勢將手環上胸前,「我跟我老哥價值觀也是天差地遠,還是能湊合湊合地相處。」
「聽起來你還是挺在意江澤的。」話就說到了這頭,她多少也曉得對方的想法。至少在這幾天殘酷的試驗中,瀧山並沒有起太大的變化——這也稱得上是某種怪異之處嗎?在大部分人都瘋狂的時刻,還能保持跟當初交談時差不多的理智,這需要何等的心理素質?
可或許這就是為何會想找這名少年的原因。
「我跟鬼怒川,這幾天也發生過不少事。」頓了頓,她藏在鏡片後的視線向旁偏移了些,「找瀧山來幫忙,也跟這傢伙有關。」
「天道さん……?」
似是察覺到了不對勁,原本呆坐的少女有些恍惚地站了起來,臉上寫滿了疑惑。
幫忙。
這是相當輕巧的用詞,可以是舉手之勞,也可以是超乎想像的重責大任,端看請託者的心思決定真正的重量。
瀧山稍稍側過頭觀察少女的神情,就他對鬼怒川的了解,除了嚷嚷著所謂幸福時臉上會有的微妙神態,有時也會看到她不發一語異常安靜的樣子。
而此時此刻的表情,是他第一次見到,看起來就像不明白世事的天真孩童。
「無所謂,我跟江澤的事解決了,是可以幫老師的忙。」然而瀧山也不確定是否為能力所及之事。「先說這件事不用跟我AA制,畢竟我沒有財產可以給天道老師,未來也可能需要老師幫助。」
他想了想,決定用更為輕鬆的口吻作結。
「就當成老師見證我跟江澤分手復合的謝禮吧。」瀧山說。
鬼怒川幸瑠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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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謝禮真是隆重吶,我倒希望蹭點二次會的Buffet就好。」或許該說慶幸嗎?對方還能保持一定程度的幽默,在這種時期。「這樣我還可以包點禮金之類的。」
至少讓人比較好辦事。抱歉了,接下來要利用你的特質了,瀧山同學。
「瀧山有隨身攜帶尖銳物品嗎?有的話借我一用。」化學教師不打算廢話,直截了斷提出要求。說著,她還看了眼放置在桌面上的罐頭,露出一抹苦笑,有些蓄意地說:「我可不想拿罐頭的蓋子,來撬開自己的指甲啊。」
「天道さん!」聞言,一旁的少女發出不敢置信的喊聲,急切地攀著師長的手臂,像是想勸阻什麼,「幸ちゃん說過、可以給天道さん──」
「噢、順便在我動手時,幫忙拉住鬼怒川。我自己一個人辦不到。麻煩你了,瀧山。」她沒有甩開那手,只餘單側的視線撇向另一邊,「之後有機會再報答你吧。」
「為什麼……?天道さん?」
相較於少女的茫然無措,師長的對應顯然早已下定決心,並非出於衝動行事。
給分數嗎?第一天他已經見識過少女是怎麼給的,也拒絕那份莫名的好意。雖然不曉得天道老師實際遇到的情境,他至少明白對方意願為何。
瀧山從另一側口袋掏出隨身刀具,先彎下身放置在腳下固定。少年的手掌很容易就拉過少女纖細的手臂,仗著體型差距與體育服寬鬆的衣料材質,勾住少女的一邊臂膀花不了太久時間。
「老師,接住囉。」他盡可能控制力道,將銳器踢得離天道老師近一點。「這樣做比較不會被干擾。」
鬼怒川幸瑠璃
7 months ago @Edit 7 months ago
「還真是幫了個大忙啊。」
該說少年心思細膩,還是服務周到?連那孩子會來搶道具這種事都考慮好了,還真是省了不少麻煩。見識了對方行雲流水的箝制作業,天道知惠子頷首向人致意後,便彎身取過躺在地面的刀具──從外觀看來是家政教室常見的款式。
她握起刀柄,踩掉了左腳的鞋,露出了裡側被敷料隨意裹起的腳趾;外層的纏布隨手就被輕易剝除,底下的指頭有些扭曲變形,黏附著結塊的瘀血,就連上頭的指片都顯得碎裂看不出原狀。這是第二日指令所造成的傷跡。
「天道さん!天道さん!不要這樣──」
不顧少女一面掙扎一面呼喚自己,化學教師深吸了一口氣,即便做好了心理建設,實際動手時仍舊沒那麼容易。沒有猶豫多久,她執起刀刃,垂著腦袋開始以刀尖挑起邊緣的指甲碎塊。
「幸瑠璃,妳聽好了。」
早已離群的慘白碎塊,很快就被挑開。此刻的語氣顯得冷淡而疏遠。
「我們都需要為自己的事負責。哼。」
有如剝離魚鱗般,她吸了口氣接著往第二塊繼續處理,仍根連的部分較多,不免得從邊緣刺入皮肉間,將那一部分連同甲片一起削切了下來。
「我實際上,唔、也不是妳的誰。」
不禁發出了一道悶哼。她闡述的聲嗓有些嘶啞,指尖的動作卻絲毫不停歇,往面積最大而緊黏的部位下手──要是就這樣停下,也許就無法再繼續下去。
至少覆蓋半邊指頭的殘甲,迫使她得要往根源處開始削切。一刀、兩刀,整個指面早已血肉模糊,她幾乎是把連接處以割斷貝柱的方式切開,隨後以槓桿的原理將搖搖欲墜的甲片給一口氣挑開。
劇烈的痛楚令她倒抽一口氣,背脊不自覺聳拱了起來,還得咬唇才能將所有的哀號給吞回原處。
「呼……妳不需要為我犧牲奉獻。」
過了一會兒,她將最後一片染血的指甲從指緣撕開,厭懶地向前一拋,半褐半紅的甲片就這麼落在他們之間的位置,惹眼的有如荒地上的一株紅花。
「妳只需要做好妳的本份……當然不是那個什麼狗屁的拿滿分。」
維持著垂首的姿勢,或許是不想讓兩人看到神情。尤其腕處接連傳來的割裂感,即便已然習慣,此時卻與指端的痛楚相互疊加,令人幾乎快喘不過氣。
鬼怒川幸瑠璃
7 months ago @Edit 7 months ago
「幸瑠璃。」
「什麼決定是對自己才是最好的,我希望妳能……好好思考。」
她仍舊掙扎說出心中所想,之於少女的衷心勸誡。
腕上的數字來到了『弐』,時間彷彿退回了某樁慘烈事件發生之前。但一切都與過去不同,她也不打算繼續維持互舔傷口的假象。
「好好決定自己的人生。那才是本份。」
語畢,她抬起了目光,看向了不知何時已然跪坐在地上的女孩,正發出了無意義的單音,靛青的眼底似乎滿是那塊染滿血漬的甲片,彷彿那代表著訣別本身。
留校的阿祀
7 months ago @Edit 7 months ago
掉落在地面的碎片有如浸染了月光,在瀧山的視野中同樣鮮豔異常。
像是承受了災厄的御神體,直到最後一刻才讓凡人見識真正的本相。之於身旁失魂落魄的鬼怒川來說,也許天道老師捨棄的東西,並不只是干係分數增減。
少女眼中的事物或許就如同花之雨最後的一瓣,掉落在靛青的湖心揚起波瀾,凋謝的姿態深深烙印在那雙眼眸。即便瀧山不清楚少女在短短數日與老師遭逢哪些事,他卻將她的神情看得很清楚。
那是失去了什麼才會展露的表情。
「就這樣嗎?老師。」少年說得漫不經心。他不會阻止他人的選擇,只是稍微有點在意悵然若失的女孩此刻心境。「這個忙還真是超乎想像。我本來以為會是老師拔我的指甲,這我也可以幫一把喔。」
瀧山若有所思地看了鬼怒川一眼,等待著對方可能的表示。
「就這樣。對瀧山來講不是很困難的差事吧?」
儘管在實行之後才這麼說多少有點過份了。天道知惠子輕輕嘆了口氣,將尖端染血的刀刃置於桌面,任那血光與外頭張牙舞爪的月色相呼應,似是曾以刃光討伐了某道噩夜之景。
她取過備於附近那一小塊紗布與拾回的髒亂繃帶,一邊蹙眉上藥包紮,一邊朝少年說道:「饒了我吧,拔別人指甲對我來說才是酷刑。而且又沒有這個必要,不是嗎?」
看似沒有多加理會少女的狀況,師長在簡單處理好傷處後,順勢穿回球鞋並起身,拿取刀具與一旁不知何時準備好的小包,再次望向從方才就跪倒於地、不停碎碎唸,甚至不理會後輩挑釁的女孩。
「……為什麼。」
這或許是那混亂的稚嫩嗓音中,在此刻最為清晰的詰問。
見狀,天道純黑的目光偏移了片刻,隨後朝前一拐一拐地走到少女身側,半蹲了下來。
「因為妳不是天道信也,妳不需要學他的方式來對我。」頓了頓,她歛眸低聲說了句:「妳該有妳自己的想法。好好思考。」
「等妳覺得我們能平等相待的時候,再來找我。」
說完,她順手拍了拍女孩窄瘦的肩,起身將手中的刀具交還給了此刻最為信任的少年,「抱歉,把刀給弄髒了。我欠你一次。」
「如果還有機會離開的話,先讓我請你跟江澤吃頓大餐吧。」她朝瀧山露出了有些疲倦的笑容,「幸瑠璃就麻煩你幫忙看顧一下了。」
交代完後,她也不等對方回應,逕自推門離開了相談室,留下在室內的一對少年少女。
留校的阿祀
7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被推開的門扉這時再也沒有任何遮掩,老師留給兩人的背影有一瞬間清晰無比,然後又浸沒在深紅的夜色中。
到了第六天,無論是何種承諾或者舉手之勞,在真正能離開校園前都不一定能把握有其效力。亮晃晃的刀子被血痕染深了刀身,為師長稍早的決定留下見證。
信也先生啊,上次去拜訪也是好久之前的事了,下次見面也不曉得什麼時候。瀧山將視線轉回身旁顯然心緒混亂的少女,將身軀放低至與她同樣高度。
「不能理解嗎?」他單刀直入地切入正題。「妳的付出本來就不一定能得到理解,那不過是個人的一廂情願。」
「即便天道老師常常陪伴著妳,也不一定會接受妳的『好意』──就像第一天我拒絕妳的幫助。」少年說得斬釘截鐵。「對當事人來說不需要,妳的幫助就是自私的行為。」
窗外的光色透射了進來,將兩道相疊的影子剪在門扉上,彷彿凝固了許久的光陰,那靛青的雙眸如今有如於深海陷溺般死寂,照不清鏡面上的反射的心境。
她維持著跪姿,好一會兒才在少年不客氣的質詢下,拼湊出浮現心頭的支言片語:
「媽媽說,幸ちゃん是帶來幸福的孩子。」
她喃喃地模仿母親的舌頭。
「天道さん說,瑠璃是值得被愛的孩子。」
她青澀地學著某人的溺愛。
「天道さん、說,妳該有妳自己的想法。」
她愣愣地重複方才刻鑿在心上的話語。
鬼怒川幸瑠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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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瀧山君,我(わらわ)到底該怎麼做才好?」囁嚅地出聲詢問,同礦石般黯淡死灰的目光,在此刻對上了那鎮靜又顯得堅決的淺色雙眼,「如果什麼都不給的話,不就會被拋棄嗎?」
「什麼又是、天道さん需要的……?我不知道啊……」
少女傾訴著心頭的疑惑,說到最後,甚至已然帶著哭腔。撐在地面的左手無名指處依然空缺一塊,彷彿正在控訴心底某處的巨大缺失,正如滲出的液體般不斷淌血。
留校的阿祀
7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女孩子的自稱就如此刻動搖的情緒,如萬花筒般拼湊萬千變化後,回到了最起始的模樣──我、個人,組成社會的最小單位,每個人出生與死亡最終的歸宿。
如同剛出生的稚子預備第一聲嚎哭,少女仍然沒有真正的大哭出聲。也許是結果不如預期,期望落空的絕望感大過傷心欲絕的心緒,最後扼住了本該放聲嘶喊的咽喉。
少女害怕的事物是被拋棄,他知道了。但也就僅此而已。
「瑠璃ちゃん真是個笨蛋啊。」他把缺了一部分手指的掌心放在對方頭上,像以前一樣慢慢梳理她的頭髮。「如果有人因為妳沒付出什麼就把妳丟下,那妳主動拋棄也沒差吧。」
「拿捏好什麼是妳真的可以做到的吧,瑠璃ちゃん。」一般人只有份內的事能做到。「瞧,不能接受付出後的結果,就別說能什麼都給了。」
瀧山沒好氣地看向鬼怒川,原本安撫對方的手輕輕抽起圈起了四指,剩下的食指用力彈了下少女的額頭。
「妳什麼都沒給我,我還在這邊聽妳說話啊,大笨蛋。」他說。
「呼欸?」沒料到額頭會傳來一陣痛楚,少女反射性地雙手按住吃痛處,眨了眨原本已然蓄滿眼淚的深青色眸子,愣愣地以黏在一起的音節回應:「因為、瀧山君要跟瑠璃當朋友的時候,什麼都沒有想要。連五分也不要。」
「而且瀧山君是瀧山君?啊……」
她歪了歪腦袋,語氣有著微妙的理所當然,彷彿在闡述真實。說到最後,少女再次停頓了下來,好似想到了什麼般,喃喃唸道:
「幸瑠璃是幸瑠璃……」
幸瑠璃想要的又是什麼?只要不被丟掉就行了嗎?
不對。不是這樣的。不僅僅是這樣的。天道さん──
呆愣了片刻,她的雙手轉而捂上了臉面,依稀嗅聞到某種熟悉的鐵銹味,滾燙的錯覺,是她不斷去忽視的那些夢魘。但那都無關緊要了。
以纏繞掌面的繃帶拭去方才傾洩而下的淚珠,她吸了吸鼻子,終於有力氣起身,向前拾起了掉落地面的那塊指甲,有如破裂霧化的鏡面一角。
鬼怒川幸瑠璃
7 months ago @Edit 7 months ago
「吶吶、瀧山君接下來要去做什麼呢?」
她以平常的語氣詢問。同時撿起了掉在地上的消防斧,以及那名師長所留下的另一份簡易補給物資。似乎準備離開這處。
留校的阿祀
7 months ago @Edit 7 months ago
「去跟江澤會合。我們換了個新的藏身處。二年級樓層的視聽教室。」
這句話說出口瀧山才發覺,明明以前覺得一個禮拜很快就過了,現在卻顯得漫長無比。第一天是他們去找她,如今倒是她來找他們。
而這是自他認識少女以來,第一次聽到她完整地說出自己的名字。被她握在手裡的甲片彷彿缺失的一角,填補了文字間的空隙。瀧山不曉得這幾天少女遭遇了何種變故,但從她對天道老師的態度看來,已經不是無關緊要的人。
思及此,少年的手掌又重新輕輕拍了拍少女的頭,像是表達前輩對待後輩的讚許——儘管實際上兩人的關係是反過來的狀態。
「要一起來嗎?瑠璃ちゃん?」而他對她的稱呼大概也不會有所更動。
鬼怒川幸瑠璃
7 months ago @Edit 7 months ago
「嗯。一起去找江澤君吧。」
少年的掌心撫拍上了腦袋,她輕輕瞇細了雙眼,似乎有些享受似地垂下雙肩,從未反感後輩這樣輕浮的對待。過去似乎也很常如此?
一切都有種熟悉的氣味,反覆在過往的時光盤繞。無論是瀧山君的態度、掌心上的痛楚、抑或是那些熟悉的名諱,所有的事物都疊加在了一塊,卻也不再那麼混淆不清。
而在少年率先推門而去後,她回首望了眼仍擱在桌面上的無名指,彷彿在與什麼告別般,最後以吻親上了手中那塊染血的甲片,輕柔如啜。
天道さん,請等等我。
我會去找天道さん的。
血紅的光色靜默銘記了他們的背影,最後成就滿室餘紅中,那曾經在此發生的事件,以及過往的進路相談。
最後都被關門聲,給輕輕掩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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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阿祀中陪我跑完這個交流......本來還在想說,瑠璃黏緊緊我到底該怎麼辦XDDDD真的多虧有阿龍耶......大救星訓犬員!!!(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