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熱水了?
沒熱水了。
幽黑與鈷藍的雙眼盯著未能如期灑出熱水的蓮蓬頭,原以為只要再等個一陣子,水溫就會產生變化,然而過了半晌,冰涼的體感依舊包覆全身。時雨 夕海生輕嘆口氣,將身體擦乾,披上酒店提供的浴袍,離開浴室,提起房內的話筒,向櫃檯值班人員說明熱水器的狀況。
即使對於冷熱的感知並沒有像常人如此敏感,剛結束一天的繁重工作,他還是希望能夠洗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何況這間可是公司推薦(且願意在協助他找到落腳的地方前,支付一半住宿費)、在網路上評價也不錯的飯店,對此處的期望值還是略高於碧鐸其他三星旅館。
值班人員的效率比想像中的還要高,剛撥出電話沒多久,對方便已提著工具箱,出現在自己房門口。看來似乎也是在夜裡工作會特別有精神的夜貓型。
「夜間打擾實在抱歉,熱水器似乎出了點問題,再麻煩您協助處理了。」他揚起禮貌的微笑,側身讓門口的男性進入自己的房間。
⠀⠀⠀「不好意思,造成您的困擾。」原本面無表情的夏佐稍稍揚起一個笑容,努力保持玫瑰飯店以客為尊的服務精神。
⠀⠀⠀踏入了房門內,脫去了皮鞋及襪子光腳踏入了浴室裡,注意到眼前的男子披著浴袍,他提議道:「擔心您會著涼,我請吧台送一杯熱飲給您吧,請問您需要什麼呢?」
⠀⠀⠀當然,這樣的關心不過是飯店裡補償顧客的SOP,他才沒有那麼好心會主動提供飲品給房客。
「那麼一杯熱紅酒吧,謝謝。」倚於浴室門邊,他向對方點頭致謝。差不多快到「夜貓子」的就寢時間了,睡前喝杯熱的,或許有助他一日好眠。
「這個時間吧台還有營業啊,對習慣夜間工作的人還真友善。」夜復一夜看著一成不變的飯店房間,偶爾若轉換一下工作環境,對於激發靈感來說,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對男子的話語只回應了一個淺淺的笑容,便走到了電話旁撥通到了吧台,吩咐同事調一杯熱紅酒送上來房間內。
⠀⠀⠀步入了浴室內,走到了浴室龍頭旁打開了熱水的位置,白皙的掌心放在下面一會兒後都沒有熱水流出,夏佐拿起了板手調整了熱水的螺栓,卻依舊沒有反應。
⠀⠀⠀退出浴室,他看向了書桌前那張椅子,指尖指向了木製的椅子詢問道:「可否跟您借那張椅子呢?」
⠀⠀⠀這時吧台人員也將熱紅酒送上來,紅酒燉煮著水果的香氣頓時充滿了整個房間,吧台人員在將飲料遞給了男子後退出了房間內。
「當然可以,請自便。」他退出浴室門邊,到房門口領取吧檯人員送上來的熱紅酒,一邊細細品味香料、水果、紅酒交織的多層次鮮甜與香醇口感,一邊看著值班人員繼續與不合群的水龍頭及熱水器奮鬥,似乎對於維修過程感到相當好奇。
⠀⠀⠀搬來了椅子踩在上面,他拆去了輕鋼架的天花板,找到了上面的熱水器,拿出板手轉動了上面的閥門,不一會兒水龍頭裡就湧出了冒著蒸汽的熱水,
⠀⠀⠀「好了。」忙碌了一番終於弄好,正要從椅子下來時沒有踩穩,他伸手抓住了天花板鐵件的邊緣,掌心被劃出了一道血痕,滴落到了浴室潔白的地面上,與水珠混合在一起。
一望見那抹鮮紅自對方掌中滑落,在潔白地面上如盛著露水的紅花綻放,他立刻別過頭,瞳底的猩紅一閃即逝,再回頭時,臉上已恢復成平時冷靜的模樣。
「您受傷了,需要止血包紮嗎?」將手上的紅酒杯置於一旁的桌上,他步入浴室,上前查看對方的傷口——當然,還抱有其他意圖,如果對方是個人類,基本上也插翅難飛了。
然而在開始思考如何細細品味那些鮮美的血液之前,他察覺到血的味道聞起來似乎與常人有所不同。根據渺遠且幾乎讓他不願再回想起的古舊記憶,擁有此種血液味道的傢伙,八成不是什麼無辜者。
「⋯⋯什麼嘛,真無聊。夜班經理的確比任何職業都還要適合藏身,但像守株待兔一樣蹲在這種陰暗老舊的地方,你都不覺得自己隨時會發霉嗎?」翻臉比翻書還快,在識破對方的真實身份後,臉上和善的微笑瞬間垮下,原先彬彬有禮的態度也消散得無影無蹤,話語中絲毫不留情面。
⠀⠀⠀陰暗?老舊?他心目中的玫瑰酒店不存在這種負面的形容詞,夏佐皺起了眉頭,真的不知道他是藍色那隻眼睛還是黑色那隻眼睛瞎了。
⠀⠀⠀跳下了椅子,為了不讓任何人打擾他們的對話,夏佐走到了門邊將其上鎖,隨後快速的衝向了男子將他壓在了牆面上,掌心的血紅染上了對方的上衣,他掏出了放在口袋中的小刀,抵在了男子的脖頸上。
⠀⠀⠀「我想,我們還沒有熟悉到能讓您說出那麼無理的話。」收回了原本掛在臉上的笑容,幾十年來夏佐見過的吸血鬼寥寥無幾,他可沒有所謂的同族心心相惜的想法。
「哈,還是有點活力的嘛。但我也不記得我對這間飯店的評價有高到可以容忍一個偽裝成值班人員的吸血鬼,粗暴地將客人壓在牆上。」
他微微側過頭,伸手握住對方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小刀,鋒刃嵌進了他的掌心,割裂肌膚,汩汩血流沿著刀鋒淌下,落於潮濕的地面,綻開成鮮紅繁花。攫著猩色的雙眸直直望進對方紫晶似的瞳,他再度揚起微笑,露出了藏起的森白尖牙。
「這就是這間飯店的待客之道?真是令人失望。同族的血堪比腐屍的血液,聞起來沒有最難吃,只有更令人作嘔。」
⠀⠀⠀刀尖劃開了男子的掌心,紅色的液體流了些許到刀柄的位置,腥臭難聞的氣息讓他的眉頭皺的更深,如同對方所說的,同族的血液對吸血鬼來說是有如毒藥般的存在。
⠀⠀⠀「哼。」輕笑著發出了不屑的鼻音,他施加了手部的力道,似乎沒有輕易要移去刀刃,「你血液的味道一樣讓我作嘔。」
⠀⠀⠀夏佐這時在心中盤算起了自己有多少能耐能打贏面前的男子,對方的體格比自己矮上一些,不確定搏鬥起來是否能打的贏,更何況如果驚動到了隔壁房的人,他們兩個就準備一起被送進樞秘院裡了。
⠀⠀⠀最終,他收回了刀刃,向後退了幾步,與眼前的男子保持著距離。
「這時候才想起自己還有職務在身,是不是太晚了點?」果然,相比過往,活在現代的吸血鬼更容易選擇息事寧人?他已經許久沒有與同族拼搏,畢竟效益不大,還可能兩敗俱傷。或許除了狩獵人類方式以外,他早就忘了血族是如何彼此廝殺的。
他笑著輕捏自己染血的掌心,痛楚如細針,戳刺著割裂的傷口,血液流出的速度變得緩慢,幾乎是眨眼間的功夫,繁花收束了花瓣,白皙的掌間只剩一道觸目驚心的紅痕。
「每次遇到這種場面,總是讓人很糾結呢。無論是向樞秘院舉發你的存在與惡行、或是把你推進陽光底下,對我來說風險都很大;但眼前有個令人火大的傢伙,又迫切地想看他生不如死的模樣。」
「你說怎麼辦才好呢?」
⠀⠀⠀「我在你逃出這個酒店前就可以通報樞密院來逮捕你。」這裡是他的樂園,就算是樞秘院的人們也不會知道玫瑰酒店內的結構,他可以輕易的在裡面躲藏,「在這間飯店裡困住獵物不是太困難。」
⠀⠀⠀緊盯著眼前男子的一舉一動,夏佐知道只要自己稍微有些閃神對方就可以將自己置於死地。
⠀⠀⠀「我們做個交易吧。」攤開了沾滿鮮血的掌心,臉上的表情笑似非笑,「你跟我、互相保守秘密,互不相侵犯。」
⠀⠀⠀「這樣我能讓你安然度過在這裡居住的時間,時雨先生。」
斂起微笑,眉間微蹙,他瞪著面前的男子,盤算著該從他哪條手臂開始,折斷關節、拽下指骨,裝配在他正在製作的人偶身上。至於那些難聞的血,就讓它順著飯店後方的臭水溝,流到碧鐸的污水處理廠去吧,他可沒有飢餓到非得委屈自己的嗅味覺。
「擅自查看房客資訊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啊,這位先生。」輕嘆口氣,他聳了聳肩,「真是久違的被威脅了,感覺真差。不過這點我也是一樣的,要是你膽敢走漏風聲,向毫不相干的任何人,透露有關我的任何資訊——」
再次端起笑容,深色的雙目於眨眼間染為鮮紅,映著對方薰紫色的身影,構築著他被一點點蠶食、最後殘缺不全倒臥血泊的畫面。
「我很久沒有把吸血鬼製作成人偶了,正想試試手感呢。」
⠀⠀⠀拿起紙巾擦拭起手指上的血液,他可不想讓吸血鬼難聞的液體沾染在自己的手上,隨意的丟到了房間角落的垃圾桶內,同時提起了皮鞋,不打算在穿鞋的過程中讓對方有機可趁。
⠀⠀⠀「人偶?那種小孩子玩的洋娃娃嗎?」他只曾經在電視上看過那種木製的人偶的影集,並沒有看過實體。
工作於他雖然只是混口飯吃,或是作為他在人類社會中的偽裝,然而身為一名職業製偶師,聽見外行人將「人偶」與無趣的洋娃娃混為一談,仍無可避免地讓他感到一陣惱火。
「棺你屁事啊。」他沉聲道,甚至也顧不了自己的鄉音是否因為這股高漲的不悅而跑出來。瞪著眼前極度冒犯且失禮的男子,實在恨不得原地將他四分五裂。已經很久沒有遇到和他如此不對盤的人了。
「如果你想要那種小孩子玩的洋娃娃,我也可以做給你啊。」用你的血骨。他打開蓮蓬頭,確認熱水有正常供應後,將地上以及手中的血跡沖洗乾淨,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
「好了,謝謝你的協助啊,慢走不送。」
⠀⠀⠀男子不悅的語氣跟表情讓夏佐愣了一下,自己見識淺薄的話語似乎冒犯到了對方,他也只是聳了聳肩,完全沒有要道歉的意思,畢竟剛剛對方也用了負面的形容詞形容玫瑰酒店,這也算是扯平了吧。
⠀⠀⠀「那就不打擾你了,請好好休息。」離去前還是不忘酒店人員的禮儀,向對方鞠躬後帶上了房門。
⠀⠀⠀「......真的是遇到奧客。」在門外重新穿好了鞋襪,將薰紫色的長髮放下後重新綁回低馬尾,提著工具箱往一樓的櫃檯走去。
感謝時雨中讓時雨來吵(打)架
他們兩個真的好不對盤我真的要笑死
謝謝夏佐願意和他吵架
!!!(夏佐:不願意)時雨嘴巴真的超壞瘋狂挑戰中之的禮貌底線
但看他們鬥嘴鬥到快打起來真的好有趣XDDDD也謝謝夏佐中一圓我開企前就一直很想讓時雨講「棺你屁事」的夢想⋯超級沒營養諧音梗但我很快樂謝謝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