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羊記」「徐振輔」「書」「心得」

讀到現在對書中提到的宇田川慧海的同名書籍的原文非常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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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溟魟魚·quirky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千年之暗,一燈能除;
ལོ་སྟོང་གནས་པའི་མུན་པ་དེ༎ མར་མེ་གཅིག་གིས་སེལ་བ་ལྟར༎
百劫累罪,一咒摧伏。
བསྐལ་བརྒྱར་བསགས་པའི་སྡིག་ལྟུང་ཡང་༎ གསང་སྔགས་རྒྱལ་པོ་གཅིག་གིས་འཇོམས༎
──《火的格言》之二十九
果然還是很想去一次西藏,但我想去的那個西藏已經不存在了。
讀到對據稱是佛陀親自監修的三尊像的崇拜。

我其實一直有點困惑。就是。這完全違背了佛教的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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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溟魟魚·quirky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佛教的信仰來自對離苦得樂之道的理解,所以我可以理解苦修跟念佛的意義,就跟考前鍛鍊身體背注釋差不多。

但在把東西背起來後應該要開始生成個人理解,幫助學說的發展吧?而針對這個性質,我真的不覺得把導師當神在拜是件好事。
導師自己造神自己更糟。
《爐邊史·吉祥寶瓶》裡的西藏應該跟《吃佛》裡的時間差不多。

@belle_wu12 - 「吃佛:從一座城市窺見西藏的劫難與求生」「芭芭拉.德米克」「心得」
粗略來說,是解放軍「接管」西藏,達賴喇嘛逃亡那段的事。

《吃佛》更有紀錄片的感覺,而《爐邊史》就是見證過那段時光的人說出來的故事。

所謂羌姆,是一種佩戴神靈面具所跳的金剛法舞。舞者必須是受過無上瑜伽灌頂和三昧耶戒、經過嚴格訓練、有相當佛學修為的僧人。當他們穿起神衣,戴上大威德金剛、八大閻羅、屍陀林主等神靈面具,便要在心中觀想本尊護法,身、語、意進入神靈之境,頃刻便如神靈降生。
有時候會想,各個文化都有這種類似乩身的角色,是不是意味著神其實一開始只是特質鮮明的人。

「以前達賴喇嘛在法會上說過,藏人為了好看把野生動物做成衣服,是很俗氣很不好的事情。很多人聽了尊者勸戒,就發誓再也不穿皮草。」

「但穿皮草表示藏族人民過上了好日子。」我接他的話說:「所以領導要求大家有皮草的穿皮草,否則就是缺乏政治覺悟,受叛亂分子煽動。」
唯一真神共產黨。
上面這句話是諷刺意味居多了,其實我不覺得共產黨是在為自己造神。領導個人可能禁不起誘惑,但正常運作的共產黨其實是有意識地避免這件事發生的。

畢竟人有了信仰就有了靈魂,他們可不想要有這種東西的被統治階層。

「如果獵物新鮮,牠會回去,這次別走上風處。」見南木卡呆呆望向窗外,他有些不耐。「又在看什麼?」

「我在看雪。」

「你就是老想那些東西。」仁青卡說:「漢人不是有句話說,思想是禍患?」
「思想是禍患」這句話放在這邊挺有意思。

共產黨的意思是,若你有了思想,你就是黨的禍患。

而仁青卡的意思是,想得多了,就有了猶豫,出手有了猶豫,就會遭遇禍患。有點佛教的意思在裡面。

青春最迷人也最殘忍之處,就是永遠有一個讓人不顧溫飽也必須迎戰的獵物。
永保青春的妙計在此。

幾天前,禿鷲闖入寺廟,將經堂破壞成一片廢墟。那之後,僧人拉莫札西就用大鎖扣上廟門,禿鷲要想硬闖就拿鐵條擊打祂們嘴尖。實驗結果顯示,禿鷲的喙相當敏感,能輕易達到嚇阻效果。若執意跟翅膀或爪子搏鬥,反而有被劃傷的危險。
學到了與禿鷹搏鬥的方法。

禿鷲是空行母的化身,亦是古老時期受蓮師調伏的神靈,雖說平時性格定靜,但沒有徹底消除內在凶性。最近天葬臺上堆放了數具屍體,用石頭壓在一塊綠色防水布底下,禿鷲們受腐肉吸引卻無力揭開,才會跑來寺廟撒野。為安撫情緒,拉莫札西試過餵食青稞,但就算穀粒撒到頭上,祂們也只是東閃西躲。他理解到,空行母沒有放棄食肉本性,只是不願意或者無法殺生罷了。然而那些剛剛死去、心識尚未離去的肉身,祂們同樣不願意吃。這引起拉莫札西新的疑惑:禿鷲如何得知靈魂離去了沒有?
他們對禿鷹的看法也很有趣。
話說喂他們青稞也太靠北了www我是禿鷹是真的會生氣wwww

於是他和鄰近牧戶要來大量新鮮牛血,準備沾血和不沾血的兩種糌粑團,透過改變風向、外形、陳放時間等條件,進行了一系列實驗。綜合野外觀察所得到的結論是,空行母看不見靈魂,但厭惡靈魂的氣味。偶爾風向轉變時,山丘那兒會飄來一股木質的、油膩的味道,拉莫札西依此判斷,靈魂死後會隨時間降低濃度,屬於一種流動性的、帶有類似苦杏仁氣息的東西。
好有實驗精神,好想請他幫我設計問卷。

「可轉世之後,這輩子的事就全忘光了。」小的說。

「人活著就一直在遺忘了呀。」拉莫札西發現有塊油漬清不掉,便皺起眉頭。「感官記憶會消失,業報會累積,所以人活著不能只看這一世,要為以後做長遠的準備。」
拉莫札西好有趣喔。
而且是個說著自己也聽不太懂的話的臭騙子。好有趣。
北溟魟魚·quirky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當這些年輕旅行者走下疾駛的現代列車,站在寂寥月臺摸索悲傷的形狀時,驚覺唯一珍貴的青春時光也行將陪葬,於是慌忙趕赴西藏,尋求心底缺漏之物。他們走出陌生高原的火車站,意識即刻遁入集體記憶的儲藏室。在那個易於管理、操控的抽象烏托邦,感覺自己正取回命運的主導權。他們在異鄉徘徊,抓到機會就問:「香巴拉在哪裡?」隨後沾沾自喜地將再平凡不過的經驗賦予禪機詮釋,藉此提取一點點浪漫想像。待儲蓄耗盡,再回到城市,重新灌溉想像力的小小花園。如此循環往復,久而久之,連西藏自身也蕩然無存。
這些旅行者讀到會哭的wwwwwww

這時的大昭寺早已不是從前的大昭寺了。六六年砸過後,斑駁金頂不再閃耀,裡頭先變成破四舊辦公室,存放抄家來的器物。寺裡堆不下,就把最多、最舊、最無用的經書燒掉,塑像則砸碎倒進拉薩河。有的佛像一丟就沉,有的會隨水漂流。那天好多人在橋上看呀,佛的身體千千萬萬從河面漂去,比最精巧的千手千眼觀音像還要讓人悸動。現在寺裡則空無一物,就剩那尊釋迦牟尼十二歲像,身上珍寶搜刮一空,黃金表面刀砍斧鑿──赤裸裸一個灰色人形,孤單盤在大昭寺中心那個上鎖的、陰暗的佛殿裡。
雖然諷刺,但這可能是佛祖最接近佛祖的時候。

依據藏傳佛教的宇宙觀,人死後會成為中陰之身,受無數神靈接引。屆時若因迷惘畏懼而無法證悟解脫,則每七天會經歷一次生滅,七七四十九天後再度投身輪迴。金巴寺羌姆共有十五幕,近四個小時,期間出場的神靈千變萬化,難以逐一指認,但大致而言,可分為寂靜相和憤怒相兩類。密宗本尊多為後者,神態猙獰凶猛,伴隨血肉、兵器、屍首出現,是佛菩薩降妖伏魔時顯現的法身相。
每次看西藏相關的文化時,都會想,嚴酷的環境是不是讓人勢必殘酷一點,而正因為意識到自己的殘酷,就更需要宗教束縛所有人記得善良以避免物種滅絕。

主要是因為他們的神明真的沒一個看起來好相處()
在西藏,宗教可以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科學與共產黨,依然屹立不搖,大概也是因為世界對他們的這份殘酷,若沒有宗教,人類會迅速被不可預測性擊潰。
不知道同樣的概念是否適用於回教。
在一個出門就可能會被凍死或墜落山谷摔死的地方,要是不相信一切都是有意義的,大概連開門都做不到吧。
慧海也開始失憶了⋯⋯

送親隊伍一啟程,有馬匹奔馳,羊群雜沓;煙塵彌漫間,經幡與佛塔在後頭飄來晃去,又是一輪張藝謀式的盛大排場。那是就算你對內容毫不在意,見到聲光之繁盛,都會覺得「啊,真是辛苦了」的程度。縱使票價不斐,也覺得沒有關係了。
我看這本書一直笑出來合適嗎?不合適吧?
這裏說的是被漢化的高成本藏劇《文成公主》,前面還有一段求親時唐太宗百般不願意的部分被刪減了,一如既往地用錢說話呢中國藝術。
嘖⋯⋯⋯⋯⋯⋯⋯⋯
我真的真的真的很討厭共產黨及其所帶來的所有影響,也可說我真的很討厭中國。

改革開放後,傳統藏戲較為完整地介紹到中國內地。有篇一九八二年刊登在《人民戲劇》的文章是這樣說的:「沒想到西藏也有如此複雜的戲劇傳統,以前我們對西藏的印象,無非就是才旦卓瑪和大旺堆吧。」文中提及的那兩人,在內地人眼中可是名角中的名角。才旦卓瑪一曲:「毛主席就像那金色的太陽,多麼溫暖多麼慈祥把我們農奴心兒照亮。」以及大旺堆身為舊西藏農奴代表,在電影中反抗階級壓迫的光輝身影,都深深烙印在廣大中國人民心中。

我似乎想像得到,他們半京半藏的高亢聲腔唱著:「百花吐豔,新中國如朝陽光照人間。」
看看這個,像什麼話呢?

等到最後一個鏡頭,自己終於出現了。畫面正中央,老人獨自坐在家中椅子上,斜斜的日光讓皺紋格外分明。他驚覺自己竟然這麼老了。那是個在場觀眾都不會忘記的長鏡頭,沒有助理,沒有動作,沒有對話,只有當聽不懂的漢語旁白停下來時,老人才終於開口。

「我們以後不用再演戲了。」說完停頓片刻,對鏡頭咧嘴而笑。
這個老人以前是唱藏劇的名角,本來不喜歡鏡頭和電影,但發現電影可以存放很久後,他開始期待領導說會為他拍的紀錄片。

他在紀錄片裡唱出了他自己都沒想過這個年紀還唱得出來的聲音,他看著鏡頭記錄一切,所以當紀錄片首映時,他特別置辦了一套新的好衣服,要去看能常存在世上的那句戲。

但導演最後剪的是這個。

要想當個真正的牧羊人,至少得先學會辨別草種。從羊的角度來說,草分成兩大類:一類是以禾本科和莎草科為主的可口牧草,一類是像甘肅馬先蒿、黃毛棘豆、矮火絨草之類讓人討厭的毒雜草。作為羊群領導者,必須熟悉草場內的地形、溫度、風向、降水等環境因子,歸納植群結構的時空規律,藉此進行各種決策──首先按年齡、性別、生理狀態規劃羊群,決定每天使用的草區;在更大的時空尺度下,則要調整不同季節的轉場搬遷模式。如果這樣仍然不足,就得調度外部資源,也就是預判下一季的需求,考量出租或承租部分羊群和草場,和另一個精打細算的牧民協商契約內容,各自追求最佳生產效率。
感覺經濟學考試會出這種題目(
讀完了。
好看嗎?好看。但無法想像出可以推薦給誰(
我個人是真的蠻喜歡的,他的西藏很片面卻很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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