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test #19

  那隻青鳥以面具遮住半臉,像場音樂劇。

  沙特爾先生原已打算離開這座裝填空無的俱樂部,遠別毫無意義的虛耗煩擾,連只寫下寥寥幾行的筆記本都已廢棄紙頁、假作嶄新,可他如今卻臥於紅酒拍賣會的台下席間、被感知陌生的指節一下下擦過耳後,身上半點束縛也無而沒有躲避的能力⋯⋯又或欲望。他側著臉枕在薄帛間隔的大腿、眼眸半闔,理應遮蔽眉眼的面具早被放到一旁,獨耳也被折去。

  現下捏他耳垂的人開了個剪耳結紮的玩笑,被男人昏昏欲睡地略過,疏於練習而輕挫的手腕痠疼、放鬆地搭在折疊腿間,淤紅的鼻前流下的血被拿著奢侈浪費的手帕擦去。

  「好孩子。」那人笑著呢喃,半小時前還和人大打出手的賓客便打了個舒適的顫。周遭的騷動像任何一場巢穴外的拍賣會,他卻除了枕著的青鳥和自身呼吸以外什麼也聽不見;肯定是太久沒有理會本能需求,對方猜測原因,他沒有半點回嘴的想法。

  一切都浸泡在濃霧和血腥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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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人能解釋他為何會有那股強烈的、攻擊對方的衝動,可結果便是如今這般,源於情緒的舉止被終於操弄本能的訪客,他從不知道自己能被反擊得安分起來——或者是多年來做過的心理建設與藥物使用在幾週前的咖啡廳裡被自詡善剝假面者以所能達到最無害、無意的方式攪亂、擊潰,他原能還出拳者幾根往日練就的斷骨,可帶著腫的瘀傷隨著心跳脹痛的感覺好極了、熱燙的鼻翼伴著呼吸刺痛的感覺好極了、素未謀面便被強硬地違逆規則扯開面具,平時再高調些就要連名帶姓被外人譏笑羞辱的感覺也好極了,他暈眩著被人拽著衣領扯落地面,躺一條柔軟的腿像躺最熟悉的枕頭。

  「好孩子。」

  那人重複説著,原先撫他臉頰的手改抓著男人的髮、扯得他頭皮刺痛;這種感覺讓他再度顫抖,柔軟、安分、失控得可憐。

  他已很久沒以這麼順從而溫馴的態度與人相處了。

  上一次露出這種姿態還是⋯⋯一切之前?那是多久以前?沙特爾先生這個角色還沒因為一筆錢和幾句挑釁構成的時候,洛朗・奧克萊爾的目光比現今還更簡明直白的時候,盧西恩・霍夫曼還能夠高豎中指扯著嗓子對他惡聲喊一句「神經病」的時候。

  濃金髮的盧西恩有雙琥珀色的眼。

  色調比他暖的人有張平衡了溫度的嘴,在他咧齒咬開了對方肩膀上的一小塊皮時更是如此,一面罵著「操你的又在發瘋,大腦要被切掉多少才能忍受你這樣發癲」、一面抬腳就著胸口把他踩在地毯,曾自述被人稱作陰溝老鼠的獄警在他眼裡和陰晦半點關係都沒有。

  「給我更多,」他命令。那人額側肉眼可見地抽了一下,把他重新拽起來甩上床鋪時嘴裡的髒話已經堆積得不得不切換語言重複。他為此笑出聲,咯咯地像個嗑了太多的傻子,霧濛濛的快樂中伸出食指戳了下那張斑駁難堪的右臉。

  「狗屎,」指頭前的臉道,沒有躲開。「滿意嗎?還欣賞你的傑作啊,自戀狂。」

  男人把手舉得更高、捏住對方後頸,把人猛然向著自己的方向壓後吻上那塊從未想過遮掩的肌膚:那是安撫、憐愛、膜拜,那是他無心的罪的證明,那是他親手釀成的神。

  那人對碎吻沒有任何評價、定定地觀察他神情,然後打了他一巴掌。

  「這是你欠我的,奧克萊爾。」

  洛朗在回響的嗡鳴間又一次笑起來,不小心咬破的嘴唇腥味正濃。

  盧西恩也跟著發笑,神態溫柔得平常看守的囚犯肯定會被嘔吐物嗆死:「就知道你想聽這個。」

  對方一直都知道他想聽些什麼。男人在被一下下梳過髮的柔煦中無意義地咕噥幾聲,懶洋洋地抬起眸、再度看見青鳥臉上的面具。他想抬手去摸,被狠狠搧過側臉。

  擱在杯子裡醒著的昂貴紅酒——那似乎是用他的錢買的——傾倒於頭頂,他在冰涼的葡萄酒香裡閉緊了眼,沒伸手去擦。

  「舔乾淨,壞孩子,這是你欠我的。」

  故人藉著陌生人的口告訴他,冷硬得舒適。

  沙特爾在半夢半醒間點頭,乖巧地將舌尖探入對方彎成碗狀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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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存在的小劇場~
洛朗:你可以先S我然後我再把你M下去嗎
盧西恩:媽的放過我我只是一個norm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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