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時日過去,克萊門特忙於協會的旺季訂單,回家又繼續修建自己的潛水艇,埃德金彷彿接受了她魯莽的行為,除了偶爾來看她是否死在自己的工廠,他也待在自己的研究室尋找有沒有變形藥水的配方。

聽起來很荒唐,但這卻是可行的,埃德金寧願相信變形藥水也不信鐵造的潛水艇更安全。

一天下班過去,克萊門特先行離開,回到自己的鐵工廠將蓋在巨大潛水艇上的布拉開,離開前她留了訊息給阿爾加爾,要他來繼續進行尾段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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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水艇在克萊門特的強制趕工中逐漸成形,中間她沒有在夢到什麼詭異的東西,有的只是夢見海、夢見燈塔、夢見飛船,都像在催促著她前往。
克萊門特耗費了不少積蓄從認識的工程師那邊調到材料,一邊自己親手打造其餘的零件,鬼鬼祟祟藏著這個秘密,都引來不少同業問她買這些零件是要做什麼。

她只說:為了工作,保密協議我不能說這麼多。
雖然好奇她的金主是誰,但工程師們也沒多問,克萊門特到家煮了水,還快速地洗了個澡,將酒瓶放到桌上,從櫃子裡拿出自己的黑麵包要沾果醬配著吃。

這陣子真的發生太多事,以至於克萊門特整個人精神狀況恍惚到派翠絲連連關心,她說自己是沒睡飽,確實,少了彩妝的她看起來黑眼圈很重。

看著眼前的潛水艇,她只差那麼一點點了,連派翠絲的假期都幫她批准好了,她就差那麼一點點就能下去海裡,絕不能在這昏倒。
  這陣子城內發生不少怪事,要比以往更來的明顯且備受輿論,似乎有什麼事情正慢慢發酵。這段期間也有許多問題都困擾著阿爾加爾,但或許就是出自於固執的性子,他至今仍然不想去談論那些無法以常理解釋的怪異現象。

  畢竟無論發生何事,那都即將與自己毫無關係了,是吧?

  本就不是原生住民,隨著資訊的掌握程度,離開灰都的日子只會一天天減少。因此潛艇製作與行前準備得再加快腳步,能夠越早探掘真相當然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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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工程結束後就收到克萊門特的訊息,潛艇建造即將進入尾聲,這段時間說快不快,但十分充實,他竟然挺享受這樣的額外建造工程。

  抵達熟悉的工廠,阿爾加爾簡單與門衛阿加發打過招呼後,逕自朝往潛艇半成品的方向走去。

  「呦!克萊。」阿爾加爾半舉起一隻手,探頭朝克萊門特的方向出聲招呼。疲憊似乎不常出現在他的字典裡,他總是這樣一副無論發生任何事都可以保持著如此充滿精神的樣子。
是否該留信件給阿爾加爾是克萊門特這陣子額外想的煩惱,在人到來之前,她就握著茶杯望著地板發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怪異發生,而克萊門特很清楚這不是什麼幸運,只是暫時的寬恕。

要告訴對方便是有可能被傳染上這種病,不告訴對方等同於暴露在未知的危險,阿爾加爾大概永遠不了解她是如何操碎心的保護他。

哪怕只有一個人能活下來也好。
阿爾加爾的呼喚將她拉回現實,克萊門特有些發楞,吹乾的頭髮還沒束起,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套了休閒服,晚上可以好好放鬆一把。
她聽見阿爾加爾來的聲音,還是那麼有朝氣,於是也提高聲調回應:「你來啦。」讓自己的語氣輕快一些,而不是剛剛的糾結感。

「要吃點東西嗎?我有酒和我自己吃慣的黑麵包,你想吃點別的我可以煮,今天引擎的部分我想請你看看有沒有狀況,還有手提裝置也可以進行測試了。」

她站起身替人倒了一杯熱茶,眼撇了一眼黑暗的角落,那裡被巨大的麻布蓋著堆起的木箱,她還不知道該怎麼跟對方說這些。
  接過熱茶飲了一口,阿爾加爾抬頭往潛艇瞧去,這東西已經越來越有模有樣了,證明著探索的時刻正一步步靠近中。

  這麼一想,阿爾加爾感覺到精神為之振奮,他揚起眉,又回頭將視線移回克萊門特身上。

  「妳用過晚餐了嗎?可別跟我說妳平時正餐很常這樣吃喔。」阿爾加爾半開玩笑地回應,當他注視著克萊門特時,多少隱約發現對方似乎帶點憔悴感,不曉得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雖然阿爾加爾平時看起來確實沒那麼在乎他人的情緒和狀態轉變,但這可不代表他感覺不到問題的產生。
  「測試最晚明天就能全數結束,但在這之前——」阿爾加爾朝克萊門特走近了一步,他微微偏頭看著對方。「我們現在先來點休息時間,這次我想來弄些爽口又能提升飽足感的輕食。我先去買些食材回來,很快。」

  他一連說完這些話後,又一溜煙地離開這裡。下了決定的事阿爾加爾總是行動力十足,就連原本他認為更要緊的潛艇建造都能稍微排到第二順位。
「......」克萊門特懶洋洋慣例地聳肩,她省錢採買機械品也不是第一次在人面前行動,就連最近在協會,她的午餐也只是簡單的硬麵包配牛奶,她完全不怕人知她窮,怎麼了嗎?哪個研究員不是這樣?
「我還有麵包......欸、等等!」克萊門特的呼喚並沒有傳遞到男人耳裡,跟不上他風一般的光速。

還要休息是什麼鬼,她不需要休息,再休息下去又要浪費一個夜晚了,顯然克萊門特低估了這段時間兩人窩在一起工作培養的默契,阿爾加爾的引擎聲呼嘯而過,她追上去看車尾燈的可能都沒有。
人走了,克萊門特只好看看四周,自己挽起袖子戴上防火腕帶,把頭髮紮成兩圈的大馬尾,拿著茶杯和工具箱在潛水艇前坐下,擺弄起她測試版的手提裝置。

「小姐,吃飯是好事。」阿加發走過來放下一壺熱水到桌上道:「您很久沒有吃正餐了,下水時高機率會缺體力,相當危險。」
「連你也唱反調啊,要我說,我比較想好好睡覺。」克萊門特說著將上手上的裝置投影在潛水艇內部大敞的牆壁上,是張相片,她以前早期考古隊的單人相片。
考古學家的狀況變糟了,他開始出現夢遊和需要用藥才能入睡的症狀,因此他將手中的資料轉交一部分給克萊門特。
克萊門特轉動手中的舊式膠捲,只是想測試手提裝置能不能輸出相片與油墨在海壓下的儲存性。

相片裡面有她最早到沙漠裡在船前的單人合影,還有許多隊員的生活照,但看著自己年少時期的單人照,她有些恍惚,原來時間過去這麼久了,她已經獨自一個人生活快要三十年了。
  早已有了打算的阿爾加爾在購買食材上很是效率,只不過唯一比較美中不足的地方是,這個時間所能購買到的蔬菜不是最新鮮美味的。

  看東西準備得差不多了,他不再浪費時間趕緊回到克萊門特的工廠。剛回來就看到她已經坐在潛艇前擺弄裝置,一個衝動的想法在阿爾加爾腦內浮現——他想直接將克萊門特扛起來短暫遠離工作環境。

  不過這大概會惹對方生氣吧?甚至可能還會被揍上幾拳也說不定,迎上那機械手臂的拳頭肯定不是開玩笑的痛。
  這陣子他總感覺得到克萊門特似乎偶爾會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身為工程師的工作內容當然繁忙,況且下班後他們又有潛艇建造與文獻研究的行程。但這些所造成的疲憊都更為純粹,與克萊門特這陣子所表現出來的狀況有那麼些許不同,可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麼。

  「等我們吃完這餐,我會趕上進度的。」阿爾加爾加重強調複數的單位,並邁步靠近克萊門特所在的位子,他微微偏頭想看看對方現在在擺弄什麼東西。
聽到人回來就這麼表示,克萊門特想自己是無法阻止阿爾加爾大展廚藝了,她勾起一個微笑哼了哼,眼睛仍是盯著投影出來的相片。
「我在測試手提通訊裝置能不能攝影,我在裡面放了膠卷,以防容量不夠,這次測試版我用的是以前自己的相片,還有我保留了潛水艇一部分的特殊塗料可以投影東西出來看。」克萊門特操作著裝置補充到水壓多少時也可使用,可攜帶一起潛水脫離艙艇。

「看起來還不錯,這是早期我十多歲留下的紀念。」克萊門特轉了一張單人照,她那時在大船港口和自己的設備合影,她還沒有裝上義肢,年紀看起來也很小,一頭白髮剪成了及肩短髮塞在耳後,穿著吊帶褲與工作腰包。
「大部分我們都會盡量留下遺跡照片,還有自己的,準備寄給家人,但我沒得寄一直都留在自己身邊,你看,我那時候很土,對吧?」相片裡的她笑的靦腆,但眼裡有著冒險的期待。
「這張是去沙漠吧,那時候我只能當打雜的維修工,這張是我們前往美洲部落裡尋找傳染病藥方,還有這個應該是去機械城,很古老的一座城市,距離我們應該已經是上上個紀元的事了,是機械王國伊卡洛斯,首都叫作高邦。」克萊門特有太多記憶能說,照片裡的她從十四歲到開始成為一名少女,再來是女人,她狂野的氣息大概是冒險中染上的,唯獨眼裡對真相的探究,那份熱忱從沒熄滅過。

「早期有些人活了下來,後來漸漸地隨著我去的地方危險,最後往往剩下我替大家寄照片給他們的家人。」她說時沒什麼表情,這些時間她內化不少,單純只是想分享冒險照片給阿爾加爾看,有一些還是單獨的遺跡相片。

「我希望我不用替你寄照片給沃克先生。」她說著微笑看著身旁的阿爾加爾,「請自己回來洗照片,買本好看的相簿貼上去,你就不會記不起來任何事了,阿爾。」
  「喔?」

  聽到是克萊門特年少時期的照片,阿爾加爾更加好奇地湊過去瞧,有別於現在的成熟魅力,年少時期的她顯得較為青澀,這大概就是還未經過十年間磨歷的樣子。

  「如果講好聽點是淳樸。」阿爾加爾揚起唇笑了笑,「不過原來你們會特地紀錄這些影像準備寄給家人,我還真的沒想過要做這件事。」

  阿爾加爾蹲下身子一同觀看一張張切換畫面的圖像,耳邊聆聽著克萊門特講述每張影像背後的故事與經歷。說起來,他這才想到自己似乎沒留下任何影像紀錄,有的幾乎都是可頌,若要找到有包含自己在內的影像,或許還得去翻工程日誌裡頭的相片呢。
  「妳放千萬個心吧,我不會讓妳有機會幫我寄照片的,我肯定會回來自己沖洗照片!不過要是這些相片能幫助我不再忘記事情,那麼我是不是從現在開始要來紀錄了。」

  話落,阿爾加爾無聲地笑了,在一段短暫地沉默後,他又立刻站起身拎起剛剛採買的食材往室內的方向走去,「好勒!是時候該去準備晚餐了,妳可以繼續忙妳的,我先來去廚房,很快就好。」
她不好說他們每個人有紀念此次旅途的意思,也有怕自己無法回到故鄉而留遺照的含義,克萊門特勾了勾唇沒有回答這個殘酷的話題,只是繼續轉動開關讓阿爾加爾看了幾張非常早的相片,在人離開去廚房後,克萊門特拆下手提裝置的握把部分,看起來就像一台老式的復古相機,有點笨重,但為了畫質她才選用這種。

克萊門特偷偷摸摸走到阿爾加爾背後,拿起相機定格,相框裡的男人正在廚房下廚,黃色柔和的燈光襯托的他溫柔許多,快門的聲音不小,畢竟是復古式。
克萊門特微笑著幫人拍下了第一張,他們認識以來得到第一次攝影,就是一張阿爾加爾在廚房下廚的背景。

接著拿著相機蹭到人身邊,雙手托起機器要給兩人自拍,「快看這邊,第一張的合影!說嘿!」克萊門特笑瞇了眼,這也會是阿爾加爾第一張在這個記憶中與人的第一次合影吧。
  清晰地快門聲確實引起阿爾加爾的注意,他疑惑地挑眉,暫緩手邊切菜的動作回頭朝身後不遠處、手持著相機的克萊門特瞧去。在他還沒意識到對方正在拍攝什麼時,人就湊到了自己身旁並舉起那沉重的相機。

  「啊?我要怎……」

  太過於突然的合影邀約,沒與人這般拍過照的阿爾加爾腦海飛快閃過各種拍照時要做什麼的思緒,然而最終他仍是微微傾身擺出了個稱不上是對著鏡頭笑的表情,更像是帶著困惑地勾起一邊嘴角。
  他明顯感覺到自己此時的肢體與表情有多不放鬆,除了沒合影的經驗外,其中一項因素便是拍攝時要與克萊門特靠得很近。但這有什麼值得緊張的?為什麼自己會開始意識到這件事?

  直到快門聲再次響起,阿爾加爾在確定這張相片拍攝完畢後,立馬就直回身子,將切完的生菜重新過水清洗。隨後他為了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而開口道:「……相片洗出來通常要花多久時間?我想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要面對第一次合照就擺出的蠢蛋表情。」
「我應該去搞一台可以看見攝影螢幕的設備了,聽說有些工程師有測試品,真想玩看看。」克萊門特的語氣開心地往上飄,她喜歡留影,特別是有意義性質的,這個旅程的過程中不管是什麼也很值得紀念。

等阿爾加爾轉過去,克萊門特又笑著給兩人一張自拍,這大概看起來就像她想拍照但朋友超級不配合的狀況。

她繼續擺弄手上的相機,笑著回道:「把膠捲拿出來就可以直接沖洗,我記得半天多一點就沖好,這是自己洗的情況,如果送給人洗就不知道了,我以前和隊伍的攝影師請教過,不難嘛。」
沒注意到身邊人的尷尬,克萊門特將相機轉過來調整,「你不是說自己沒有記憶,現在這就是你新的記憶了,我們可以在出發前洗出來,我還有很多空的相簿本,免費支援。」
克萊門特似乎對這個新裝置測試感到極度滿意,她叫來機械兄弟一起圍著阿爾加爾,趁人側著身做事的時候再度來了一張自拍,因為自身高度不夠還請阿加發拿著幫忙代按快門。

「一定很可愛。」克萊門特拿下相機看著裡面的設置忍不住微笑,「時間過得太快,所以人類用魔法發明了相機,好讓我們可以看著定格的記憶懷念。」說著她倒有些懷念口吻,那些相片裡的人幾乎都逝去了,曾有人說這跟詛咒一樣,拍照是出發前的一種詛咒,但克萊門特堅持不信,只求人還在的時候多留下一些影像。
  聽著咔嚓再次響起,克萊門特的話語間透露出輕快地愉悅,顯然她真的對於攝像抱有不小的興趣。

  「原來相片比我想像中的要快洗好,完全不了解這塊,總覺得妳涉獵了不少東西。」阿爾加爾揚起眉說,他都幾乎快覺得克萊門特無所不能了。

  掀開鍋蓋,他確認完雞柳都煎熟上色的差不多後,將其一一夾起鋪疊至生菜與蔬果沙拉上頭,再將方才弄好的羅勒醬汁淋上些許。

  「新的記憶啊。」雖然阿爾加爾沒有面對著克萊門特,但他仍是為這句話露出一抹微笑。只要繼續過著日子,回憶就會不停增加,但能夠保留下來的方法說不定真的就剩下這種形式了。「聽起來不錯,我確實沒想過用將回憶保留的方式——嗯?」
  正當他拿起水果刀要對半切檸檬的時,就感覺到廚房空間似乎變得擁擠起來,因為克萊門特叫上了她的機械兄弟一同過來拍照。「哇,這裡是開起派對了嗎,也太熱鬧。」阿爾加爾有些錯愕地轉頭看了看圍過來的機械兄弟,這段期間對方似乎又拍了幾張相片。

  「關於這點,我不得不認同這項發明的確足以影響人們。除了可以時刻回憶過往之人,還能透過永留存下的真實去影響思想與面對人生的態度。而且既然如此,我是不是也該來為可頌留影了。」

  切開檸檬,阿爾加爾將最後的檸檬汁淋上雞柳,完成這道簡單清爽且增進食慾的雞柳沙拉。他提起熱水壺將乾燥花茶沖泡開來,爾後拎起蜂蜜罐對著克萊門特的方向晃了晃,「好勒!最後再佐一杯洋甘菊茶……妳喜歡蜂蜜多還是少?」
「因為好奇就開始自學囉,畢竟我父母很早就不在了,沒人能教我。」她不以為然回道,心情還沉浸在現在的美好。
作為一個吃黑麵包一陣子的普通人,克萊門特一直讓自己分心不去注意阿爾加爾的手––那實在是太香了。

好餓啊。

為了理想她餓的心甘情願,但下班的時候面對時不時的親自下廚,她的胃幾乎立刻反抗她,告訴她要進食,先別管什麼工作了,它的腸胃吵鬧著要吃阿爾加爾做的飯!
打發了機械兄弟又去忙各自的,這陣子工廠內有很多散亂的零件和亂擺放的機器,克萊門特用完就隨手一丟,機械兄弟每天都要整理上一輪。
「唉……我親愛的阿爾。」克萊門特拿著相機誇張似的嘆息,半靠到人身上,然後看那激起口水與食慾的佳餚,「你為什麼這麼會做飯呢?你知不知道這陣日子裡,下班之後我的胃就只會和我反抗,它想吃飯,而我想工作……我喜歡蜂蜜多的,謝謝。」配合克萊門特浮誇式說法,看不出來她是真黏人還是開玩笑。

「今晚你就拿一台回去玩吧?我有一般的相機,也可以用沖洗的方式,作為你沒讓我餓昏的回禮,我也很想看看相片裡的可頌。」她擺弄著手上的裝置,轉過身對廚房桌檯上的佳餚來了一兩張。

「要是你結婚,你妻子肯定會被你餵胖,你的廚藝是和誰學的呢?我相信沃克先生不會教這個。」她淺棕的眼眸看著美食,又看了看阿爾加爾,「你的優點可真多。」
  感覺到身側輕微地重量,阿爾加爾原先情緒還有些緊繃起來,但隨著對方那帶有難辨虛實的浮誇語句,他很快地就緩和下來。

  「我同意工作確實能讓人廢寢忘食,但是——」阿爾加爾擰開蜂蜜罐子,香甜地蜜香立刻蔓延而出,他捏起裡頭的小棍子將蜂蜜撈入花茶內,「——肯定不是現在,因為我們的晚餐準備好了!」

  阿爾加爾滿意地咋舌,退開一步讓克萊門特更方便拍攝。「當真?那這樣我回去可得好好研究攝相的美學了。」語畢,他微微一笑,雙手環胸半倚靠在桌檯邊,瞧著克萊門特的目光從料理移到自己身上。
  「妳想太遠了,結婚這種事不可考。」他莞爾地搖搖頭,看克萊門特拍的差不多了,才端起料理和洋甘菊茶回到餐桌邊一一置上。「老頭子確實不會教這些生活技能,但我也沒辦法回答妳我從哪學習到下廚的。有些東西我覺得自己領悟的很快,嗯……可能我真的是天才吧。」

  阿爾加爾聳肩回答,但很快地自己就笑了出來,在克萊門特面前說這些大話他可沒辦法像對著外人那般神態自若。
「你怎麼知道?」克萊門特看著阿爾加爾端菜上桌,站在一旁看人動作,好奇問道:「你沒想過結婚生子嗎?還是和我一樣腦袋塞滿了不切實際的理想?」說完她笑了笑,就像是在笑自己的傻。
當然,克萊門特想,如果阿爾加爾放棄這些危險的,他只是單純當一個工程師,那麼就能迎來平凡且屬於他的家庭這也不錯,她明白阿爾加爾不會喜歡一直聽她勸退他,克萊門特擔憂在心裡,沒表現於面上。

她把手上的相機放到一旁的工作桌,聞著香味來到桌前有些期待,「也許你有些天資聰穎的事情是在以前的你身上就學會的事,我真好奇那是怎樣的你。」
等到人端上菜餚,克萊門特等人一同入座,看著眼前的食物,她這段時間裡不是一個人吃飯,就是和派翠絲,在私人時間裡則和阿爾加爾共享一桌美食,時間過得真快。

「哦對了,我有些東西要給你看。」她抽起桌邊的報紙,放到阿爾加爾面前,「我們忙於工作的時候城內也發生不少事,有一些關於神秘,如果灰都不再安全,被這些詭異的事情纏上,你覺得怎麼做比較好?」
這些報紙都是克萊門特收集來的簡報,也有今天剛出爐的最新資訊,不管是爆炸、奇怪的狗、奇怪的屍體,克萊門特記得灰都一開始好像不是這樣?
  面對克萊門特的反問,阿爾加爾只是笑著聳肩,沒有選擇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安逸的日子可能不太適合我,看,妳不也是一樣。那些人生上的事至少要等到我們的目標都達成了再去考慮啦。」

  「而且我一直在想,要是哪天記起以前的事了,那麼現在的我會產生什麼改變?但談論這個似乎太不切實際了,我只希望丟失記憶這種事別再發生就好。」

  有些人是選擇不過平凡的日子,而有些人則是無法過上平凡的日子,阿爾加爾不曉得自己屬於哪一種,或許都有。

  待克萊門特也入座對面的位置後,阿爾加爾率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香甜淡雅地口感相當滋潤喉嚨。於此同時克萊門特也將一份簡報遞到自己面前的桌上,隨著對方接著道出的說詞,即使還沒看簡報內容,他大致上也明白會是什麼問題了。
  阿爾加爾放下茶杯,慢慢翻閱起克萊門特細心整理的城市資訊。這陣子的確發生了不少不尋常的事件,街道上漸漸瀰漫起不安的氛圍,城鎮內越是濃厚的迷霧越是模糊著人與人之間的安全感。

  「哼嗯……最近確實遇到很多平常沒發生過的怪事,我還沒了解過這之間是否存在著關聯,但要是真的不再適合居住了,那麼我會選擇離開。」
「……」她拿起自己的洋甘菊茶,捧在手裡暖呼呼的,聽到阿爾加爾的發言有些驚訝地看向他,「那沃克先生怎麼辦?我記得……師徒制不是幾乎都是跟著老師安排的走?」

克萊門特回憶自己認知的師徒制度,就不太見過兩人分開行動,除非是學生提出自己出師了,那麼就會有一個畢業測驗,她沒有師傅,沒有體驗過。
「我還以為你不會這麼想,難以想像你會選擇離開這裡。」她喝了一口茶暖起喉嚨,克萊門特清了清喉嚨,這比在協會喝的茶葉好多了,喝久那種粗茶葉很燒喉嚨,乾澀感讓她又忍不住喝了好幾口潤喉,這才感覺溫潤的茶水滑過喉嚨落至胃部,舒緩她的不適。

「你最近遇到什麼奇怪的事了嗎?」好奇寫在克萊門特的臉上,除了報紙上的消息,克萊門特偶爾也會去城市的布告欄上看到一些匪夷所思的警告或是八卦流言,但確實──最近奇怪的事情真的很多,除了自身遇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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