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夜裡守崗通常不是她的工作,波瑟卡一如往常的在自己的房間裡包的全身黑衣,手中拿著沒多久負責補給的水手給她的書籍,多半是手抄書,寫滿了知識、故事、一些破爛的打油詩,這些奇怪的讀物被寫在一本賣幾個銅板也是有的,波瑟卡就要對方買好幾本這種書在船上打發時間,甚至她自己也會提筆寫些打油詩。
船上的床鋪不錯,但她就窩在自己的吊床上翹著雙腿翻書,只要兜帽拉下來就能睡了,她撇見一首有趣的打油詩,講的是海怪情緣,但就是字母拼的有些亂,她拉近了書本小聲地唸著單字,正試著理解這段拗口的詩歌是什麼東西。
米卡爾的作息總是很不規律,基本上數月以來他幾乎處於想睡就睡的狀態,因此三更半夜在外遊蕩不是件奇怪的事。
了去人聲的甲板僅迴盪浪涮與海風之音,獨留幾名輪班守夜的船員面對這片受月光輕柔照耀的漆黑大海。
米卡爾在儲物間拿了幾顆蘋果打算回上層瞭望台去打發時間,只不過在經過船員休息的艙層時,他注意到了在眾人熄燈的空間裡,仍有一間房的門板隱約投出那忽明忽暗的燭火光亮。
前陣子船上來了個接受委託的獵手,似乎是名女性,這在船上貌似引起過不小的議論。不過船長有出面叮囑船員注意言行,儘管未必每個人都會乖乖聽話,但至目前為止都沒有出現什麼出格的事件。
咬了一口蘋果,米卡爾踏出那輕盈的步伐,朝著仍有光明的房間走了過去。老實說,他沒有實際見過這位短暫停留的同行者,畢竟他很少出沒於任何工作場合。或許就只是剛好看到、剛好想起、剛好挺有精神的,他才產生了好奇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的想法。
站在房門前,米卡爾毫不猶豫地伸手敲響了木板門。
有人。
波瑟卡瞬間把書放下來貼在胸口,她緊盯著那扇木門,也知道這裡沒有門能夠完整上鎖,除了船長室,她自己的房間當然沒有上鎖的權利了,誰會因為一個外來者添加鎖頭?
她清了清喉嚨,回應道:「進來,請問有什麼事嗎?」
對,她就仍躺在自己的吊床上把那本書當成什麼小盾牌似的,儘管她已經包的只露出淡藍色的雙眸,那也沒什麼用,波瑟卡放下了腿換成坐姿,她沒觸地的雙腿交叉勾著輕輕搖晃。
「有事需要我處理嗎?」波瑟卡的聲音很禮貌,補充著:「先生。」
得到了那屬於女性嗓音的回應,米卡爾突然慶幸自己的記憶力仍然堪用,擁有獨立房間的船員並不多,他或多或少還記得哪間房是誰的,畢竟想躲起來偷懶總得挑對房間。
米卡爾在推開門後先是朝那抹即使在深夜,仍舊穿著嚴實的身影,聽著對方那不急不徐的詢問,他才揚起笑容開口:「抱歉了,這麼晚還來打擾女士的休息。」
米卡爾那總是帶著慵懶氣息的紫眸在女子身上短暫地停留了一會兒,看著人防禦似地將書擋在身前,他便移開了目光,隨意地瞧瞧牆面與地板。
「我只是有點無聊,剛好看到有人半夜不睡覺,就想著要不來聊個天?」說話間,米卡爾只是讓門微微闔上,自己則倚靠在門框邊,沒有完全踏入女子的寢室裡頭。
「我猜你是不把其他水手考慮成聊天對象了?」波瑟卡的雙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門,她把書闔上放到了吊床上,雙手在自己的腿上交喔。
「這還是我們第一次交談……米卡爾?先生。」對於外人進入自己的地盤,波瑟卡習慣性地掌握著話題,她很難理解聊天放鬆的感覺是什麼感覺,從來沒有人會跟她聊天,就連馬丁也不怎麼跟她聊天。
「進來吧,我不想要有人路過走廊可以聽見我們的聲音。」這是實話,波瑟卡晃動的腿連帶吊床也跟著輕輕晃動,「所以……你為什麼也半夜沒睡覺呢?」
「哈哈!我可能跟他們聊膩了吧。」米卡爾笑了笑,也不打算為自己唐突的行為多做任何解釋,他只是順應女子的話而將門帶上,同時揚起眼眉表露出訝異的樣子。「嘩,妳記得我的名字呀?」
「我半夜不睡覺那是因為我早上已經睡飽了。」說出這種話,米卡爾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他講的是如此理所當然,甚至輕鬆自在地繼續啃起吃到一半的蘋果。
「小姐要不要吃蘋果?半夜吃東西不曉得為什麼特別好吃。」說著,米卡爾朝對方遞出另一顆紅透的蘋果,就好比作為交換他又繼續道:「那麼我是否有榮幸知道自己該如何稱呼妳?」
與對方不同,米卡爾沒有習慣去記住別人的名字,除非他有需要,或是如同此時一樣,總得知道聊天對象的名字才方便談話。
波瑟卡
5 months ago @Edit 5 months ago
「要在一艘都是水手的船上記得一個很體面的人很簡單。」波瑟卡簡單直白說出了自己的心情,「況且你很顯眼,金髮、漂亮的眼睛、英俊,我有什麼理由不注意你呢?」
面對米卡爾的提問,波瑟卡先是目光追逐那顆蘋果,很短暫地她收回視線,稍微偏過腦袋,似乎是在思考自己是否要告訴對方名字,每一次的航行都是短暫的,也可能在談話時,就在黎明時送了命。
她渴望與人接觸,卻又避之唯恐不及,也許這個夜晚,月亮女神仁慈地給了她一些恩賜,只是一次航行而已,以後就沒機會跟這個人說上話了,為什麼不呢?
「波瑟卡。」她說:「就叫波瑟卡,我知道水手們都叫我女獵手,隨便怎麼稱呼,我們相遇的機會總是很短暫,一次的航行也不足以留下什麼。」她停下晃動的腳跳下吊床,伸手拿過了那顆蘋果,雙手好好摩娑著水果的觸感。
儘管外觀上的稱讚米卡爾已經聽過不少次了,但對方用那樣理所當然且平淡無奇地口吻述說時,仍舊令他怔了怔,隨即又笑了出來。
「原來我這麼惹人矚目嗎?我以為我總是很好的隱藏在人群裡呢。」米卡爾笑著聳肩,不過他當然清楚自己的存在與大多數航海士的氣質迥異,畢竟他也沒打算掩飾自己一直以來的習慣。
「波瑟卡小姐呀,我會記住的。」米卡爾凝視著波瑟卡朝自己的方向靠近,那雙藍眸非比尋常的透亮,隱匿於面罩下的臉龐隱約可見的雀斑宛如灑落於冬季湖面的金粉,明亮得令他不覺得對方如同衣著班灰暗。
𝓜𝓲𝓬𝓱𝓪𝓮𝓵
5 months ago @Edit 5 months ago
等人接受了他遞出的蘋果後,米卡爾這才再次靠回牆邊。「哼嗯……確實用不著得留下個什麼,我們都只是彼此的過客,這種關係不是特別令人感到舒服嗎?」不用費心顧慮雙方的感受、不用提心吊膽的與人談話,這也是為什麼米卡爾對於不會久留的陌生人會主動過來聊天的原因之一。
可在還未真正進入『聊天』的環節,船隻的搖晃程度開始越發強烈了起來。與此同時,頂層甲板傳來了一陣響亮地擊鐘聲——
鐘響打斷了波瑟卡正要說出口的話,她抬起頭看著艙頂說道:「有事發生了,我去看看,你待在這比較安全。」她將蘋果收在自己側身的小包內,並習慣性地將米卡爾當成非戰鬥人員。
她的工作就是與海怪打交道,第二份工作就是與敵人戰鬥,不管是怎樣的事情都涵蓋在她的範圍內。
波瑟卡快步地推開門,小跑上頂層甲板,下意識用手臂遮擋了目光,以前都是狂風暴雨的狀況被叫上來居多,很快地她來到甲板層四處張望。
「啊、」
米卡爾看著波瑟卡快步地離開了自己的視野範圍,緊接著是其他從睡夢中驚醒的船員們紛紛整理起裝備,即使還未清楚外頭發生了什麼事,大家仍是率先進入備戰狀態。
相較於這般緊張的氣氛,米卡爾卻依舊慢條斯理地享用手裡的蘋果。
「真是會挑時間……如果可以待在這裡,我也不想出去……」吃完最後一口,米卡爾喃喃自語地嘀咕著,爾後才邁開步伐穿越匆忙的人群,朝著通往上層甲板的樓梯走去。
「右側海面發現巨獸蹤跡!身長莫約二八至三十英呎,身形結構估判是目標物——潛蜥。」
隨著三副助手回報消息給同樣剛離開休息室的三副與船長的同時,原本潛伏於海平面之下的黑影衝破了水面。潛蜥渾身覆蓋著漆黑濕滑的鱗片在月光下映射光點,彷彿為了宣示主導,牠將鰓敞開威嚇,綠色螢光液體隨著鰓的顫動而噴灑於海面。
船長立刻發出命令:「全員警戒!降半帆,準備迎戰!」
𝓜𝓲𝓬𝓱𝓪𝓮𝓵
5 months ago @Edit 5 months ago
[我方資訊]
利維坦號 耐 久:200
速 度:(Dice20)
攻 擊:(Dice10-40)+50
道 具:普通工具箱×2
米卡爾、波瑟卡 [敵方資訊]
潛蜥×1 血 量:100
速 度:(Dice20)
[速度檢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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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維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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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蜥>
𝓜𝓲𝓬𝓱𝓪𝓮𝓵
5 months ago @Edit 5 months ago
[利維坦號]>[潛蜥]
開戰的吆喝聲響起,米卡爾這時才終於慢悠悠地走上了甲板,他用手撥了撥自己本就翹亂的頭髮,看著前方逐漸逼近的海怪。
好啦!是時候該認真工作了。
「潛蜥。」波瑟卡只看了一眼就認出對方是何種海怪,她抽出腰後的火槍準備開始戰鬥。
夜晚的風刮的特別大,海水也起了變化似的,整艘船都在搖晃,海怪的重量也讓船有些傾斜,波瑟卡站的很穩,她小跑到距離足夠的位置開槍。
但問題來了,她站的足夠穩,其他水手並不是如此,甚至有新人直接傾斜滑倒撞到她身上,導致一起撞到了旁邊的木桶上,波瑟卡小聲罵了個髒話,將身上的水手推開,收起槍往船砲的方向跑。
[我方資訊]
利維坦號 耐 久:200-17=183
[敵方資訊]
潛蜥×1 血 量:100
[速度檢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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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維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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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蜥>
𝓜𝓲𝓬𝓱𝓪𝓮𝓵
5 months ago @Edit 5 months ago
有別於訓練有素的軍事體系,在這種人蛇混雜的船艦上不能奢望大家能夠都從每次的教訓中學習錯誤。於是米卡爾倒也不理會那些跌成一團或被飛起物砸傷的人,他習慣性地將手搭在腰間的劍柄上,原本盯著潛蜥的目光隨著一抹不同於粗獷高大男性們的纖小身影而短暫地被引走注意力。
他看見了波瑟卡即使被他人影響而跌撞,卻仍是迅速重整姿態靈活地在水手間穿梭,毫不遲疑地站到最前線。
潛蜥用身體衝撞著船身,劇烈的晃動使水手填裝砲彈的速度減緩。見此,米卡爾從其中一名水手手中拿走一枚砲彈,同樣來到砲台旁協助填裝。
潛蜥這種東西波瑟卡根本不怕,她早就跟這種怪物戰鬥數次,上甲板時的搖晃導致水手撞到她身上,她點火發射黑鋼砲的手就滑開了。
「滾開!」波瑟卡大聲地推開礙事的人,要不是她的火槍打不穿這該死的怪物的皮,調整好砲口點燃火藥。
[我方資訊]
利維坦號 耐 久:183-10=173
[敵方資訊]
潛蜥×1 血 量:100-80=20
[速度檢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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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維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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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蜥>
當火砲精準地命中潛蜥的眼窩,海妖發出尖銳地尖叫聲響彷彿震顫著海面,米卡爾不禁吹了聲口哨,大家總說不能惹女人,那可真是說對了呢。
潛蜥扭動著身軀拍打甲板,但疼痛似乎使牠暫時失去先前的力氣,幾名水手與砲手藉此空檔紛紛往那佈滿鱗片的縫隙刺入利器,試圖造就更多傷害。
迎面飛來的木箱是隨著海怪甩動的尾巴飛起的,波瑟卡為了閃避開來臥倒在鋼砲下,以至於她也沒專心看砲口是否有瞄準,發射出去後沒聽見海怪的聲音,估計是打空了。
但砸爛的木箱的木屑還是刺傷了她的手背,她低罵著把木屑拔出來扔到地板,用非比尋常人的力氣推動砲台再次瞄準,擋在砲口的木片也被她用手粗魯的撥開掏空,準備再次發射。
[我方資訊]
利維坦號 耐 久:173-10=163
[敵方資訊]
潛蜥×1 血 量:20
[速度檢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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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維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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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蜥>
潛蜥雖然因憤怒而加快的攻擊速度,但視力受到傷害的情況下,讓牠無法準確地擊中甲板上人數密集的位子,被損毀的貨物木板也使視野凌亂不堪。
即使面對這般緊迫的戰鬥事件,米卡爾依舊是那副置身事外的樣子,僅僅只是顧好自身沒有被飛濺的物品打傷。既然不是個多需要動刀動槍的對手,他也就只是從旁時而幫個手。
隨著人數開始密集,波瑟卡在瞄準的時候受到了阻礙,她甚至直接隔著下半張臉的布料用通用語大吼:「滾開!都滾開!不要擋住彈道!」
[我方資訊]
利維坦號 耐 久:163
[敵方資訊]
潛蜥×1 血 量:20
[速度檢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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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維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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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蜥>
[速度檢定]*同骰重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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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維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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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蜥>
眼看這個距離會糾纏不下,船長繼續下達指令:「帆具調整,向西南方轉向!」
船員們立刻行動,帆手們攀爬上桅杆,靈巧地操作帆繩,調整主帆、前帆和後帆的角度,捕捉海風,試圖將船拉離海怪的攻擊範圍。舵手穩穩掌握船舵,確保帆船能夠迅速而平穩地轉向。
「非炮擊人員後撤,右舷火炮準備,保持射擊頻率!」船長留意到波瑟卡那兒的情況,便再次命令道,火砲手們迅速裝填炮彈,將舷炮瞄準海怪。
手背上的血沾濕了手套,導致打火的時候有些濕滑,波瑟卡開始有些急了,她在人群中慌亂的目光尋找著米卡爾的身影,同時手上打火石打個不停,好不容易發射出去了卻因為船開始轉彎角度打空。
[我方資訊]
利維坦號 耐 久:163
[敵方資訊]
潛蜥×1 血 量:20
[速度檢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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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維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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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蜥>
[速度檢定]*同骰重擲
<
利維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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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蜥>
最後一砲發射出去,波瑟卡沒選擇打碎對方身體,而是只打扁了腦子,這一下也終於結束了戰鬥。
[我方資訊]
利維坦號 耐 久:163-18=145
[敵方資訊]
潛蜥×1 血 量:20-69=0
𝓜𝓲𝓬𝓱𝓪𝓮𝓵
5 months ago @Edit 5 months ago
===[結算回合]===
[事件消耗]
參與者行動值 -1 點。
[事件獎勵]<每船>
賞金 50藍晶+4個BZ骰獲得額外物品
→ 潛蜥的皮 x2
→ 潛蜥的爪 x4
→ 1銀
→ 未打磨的藍晶x50
潛蜥在追上船隻的瞬間,再次被火砲擊中,牠抽搐的身子搖晃了幾下後,硬生倒在甲板前端,近乎半個身軀的瞬間重量令船隻再次劇烈晃動。為了防止海妖的身軀滑落深海,水手們趕緊用座式刺槍釘住潛蜥的屍體,將其固定住。
眼看事情告一段落,接下來的工作內容就與米卡爾無關了,就算自己在這場戰鬥中渾水摸魚了一番,他都沒有任何羞恥感,自然也不會想主動去協助支解屍體的工作。
總之,有露過面就好。
抱持著這種想法,米卡爾就轉身想趕快離開這充斥海怪腥味的地方,免得等會真被叫去幫忙。
她沒有找到米卡爾的身影,心裡隱約鬆了口氣,也許只是一顆蘋果而已她便將對方放在心上,一個難得會對她釋出好意的「好人」。
隨後她又心中自嘲,那只是因為對方不知道實情而已才這樣,非戰鬥人員不在甲板上才是最好的。
波瑟卡抹了抹手中的血,她聽見大副喊著:「獵手!獵手!快點來看看這具屍體。」
「知道了,把工具箱拿上來。」她說著,轉身走入了另一個小隔間將身上黑衣脫去,換上一身輕薄幾乎無重量的綠色隔離服,從頭到腳依然包的只剩下眼睛,另外兩位助手拿起她的工具箱,那是一個沉重的大鐵箱子走上來,也穿的一樣一身綠,三人來到了被砲擊打死潛蜥面前,波瑟卡單膝跪下開始用手觸摸,確定屍體狀況,另外兩位助手也開始了各自工作,一位回頭繼續拿工具,另一位則從鐵箱拿出一捲刀具一次排開,很顯然他們身上穿的比女獵手還要厚三層。
在這吵雜的喧鬧中,米卡爾清楚地聽見那屬於女性清脆的嗓音在下達指令,他腳步稍作一頓,隨後一個轉身登上二層樓高的艉樓處,徑自攀上船舵旁的欄杆落坐。舵手,弗朗西斯‧羅利只是撇了眼青年,用略帶訝異地語氣開口:「你這次怎麼會待在這裡?」
平常,戰鬥只要一結束,米卡爾就會迅速消失在甲板上,用不著問看也知道這小子深怕自己被叫去協助善後處理吧。
「嗯?」米卡爾擺出不解的表情揚起眉,目光沒有從甲板上的景象中移開。下錨後,船帆就被全數收起,因此視野相當遼闊,一眼就能從艉樓看清前方甲板的情況。「最近天氣有點熱,想在外面多吹點風呀,反正我已經睡飽了。」
米卡爾敷衍地做出回應,他只不過是好奇一名身為女性的波瑟卡接受委託來協助解剖海妖,工作效率會是如何。就算他對於這個過程半點興趣也沒有,但這種工作他確實只看過男人在處理。
「死透了,不過很快就會開始腐化,打撈一些海水上來放在箱子裡,它身上每一處都需要浸泡在海水裡面,速度越快,我們拿到的東西越多。」波瑟卡的聲音悶在面罩後,拿過助手遞來的手術刀,這比一般人類使用的刀子還大把一些,也更鋒利,波瑟卡推過屍體並且放在一塊膠布上,從大胸處開始下刀。
每一次下刀都確保骨肉之間,她的手按在潛蜥身上,切開了一個大裂口,用鐵夾固定住翻開的皮肉,接著用另一支夾子取出臟器,用手觸摸確認新鮮沒有腐敗,放進一旁的木箱內浸泡海水,如此開始掏空怪物的五臟六腑已經阻擋的骨頭。
工作時感興趣的船員會站在不遠處圍觀,波瑟卡沒有太在意別人的目光,她時而下命令時而沉默做自己的事,潛蜥被切得四分五裂,就連手腳都能被保存起來,聽說他們在黑市的價格昂貴,海怪的骨粉甚至能讓人重振雄風,搞得男船員都在起鬨著這能不能現場磨成粉喝了。
這個距離並不能確切聽見波瑟卡那邊的談話聲,但船員間彼此交頭接耳的閒話玩笑倒是會慢慢擴散開來。
「真是的,那些傢伙在猴急什麼,就算現在喝了海怪骨粉也沒對象搞不是嗎,至少也要等靠岸吧?」弗朗西斯莞爾地笑道,只不過當他說完這句話時,很明顯地停頓了一下。
沒對象嗎?除非有人喜好同性,要不然,船上確實存在著唯一一名女性……
米卡爾像是注意到弗朗西斯停頓的原因,他不由得將視線掃過甲板周圍圍觀的船員們,這趟航行才開始沒多久,還不足以引發什麼內部問題。縱使現在看起來大家還算有禮貌,但這又能維持多久?男人的本性隨時都會表露無遺的。
隨著波瑟卡俐落的動作下,海怪的身軀漸漸變得破碎,妥善區分好的部件一一裝入容器保存,進展速度出乎意料的快速,米卡爾起初以為這會是個冗長且乏味的過程。
周圍的男性怎麼討論的,波瑟卡也不是第一次聽到,她並沒有太往心裡去,很快地一支潛蜥就被分割成好幾個部位分別裝入帶有海水的箱子保存,留一根骨頭都不剩,除了沒什麼用處的地方──
波瑟卡手中的鋒利刀刃插在蜥蜴的生殖器上,淡定地說:「好了,這支處理完畢,到上岸之前箱子都不要隨意開啟,以免氧化,如果還會遇到這樣的襲擊,盡量不要將屍體打成泥,重擊弱點就好,其他的,搬到工作間我處理。」
潛蜥的皮可以剝下做很多東西,特別被用在防禦上也是不錯,也有些人喜愛做成地毯,但皮下組織需要花點時間刮除,助手心領神會將批量的東西用膠布包著運到工作間。
波瑟卡起身時抽起了那把刀子,動作力氣大,生殖器被切成了兩半,那些說著骨粉性致大起的船員頓時不敢吭聲了,波瑟卡沒有看他們,沉默的步入工作間準備下一段工作。
「哈哈哈!」
就算不用言說,光是看著波瑟卡以行動對船員做出的回應態度,就令米卡爾禁不住笑了出聲。一旁的弗朗西斯驚愕地瞧向青年,他還是頭一次看到這個總是一副從容懶散的傢伙還能笑得如此有精神。
「掌舵的,我問你喔……」
「我叫弗朗西斯‧羅利……」
「我看起來有危險性嗎?」
「什麼意思?」弗朗西斯不明不白地挑眉,如果是接續前面的話題的話……「我想你的危險性跟我們這種粗人可不一樣,你們這種長得白白淨淨的傢伙,一句話就可以騙到各種女人了。」說著,弗朗西斯不覺地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落腮鬍。
𝓜𝓲𝓬𝓱𝓪𝓮𝓵
5 months ago @Edit 5 months ago
「什麼騙?這也太難聽了吧。」米卡爾無奈地笑了笑,他跳下欄杆朝往下層的樓梯走去,沒有與弗朗西斯告別,而是直往波瑟卡離開的方向前進。
米卡爾在看到波瑟卡的背影後,就微微提高了音量說道:「波~瑟卡小姐!工作進行的還順利嗎?」
工作間的燈光很明亮,儘管在盡量維持乾燥的氛圍,但還是帶有一絲潮氣順著門窗或門縫鑽入,隨著開門的人到來,敏感地感覺到潮氣侵入,波瑟卡回過頭撇了一眼,她面前的大桌是鋪了一層膠布,上面攤開是潛蜥的皮,手中的刀正在皮下,一手按在皮上固定住皮,能讓她好好刮除多餘組織。
「記得關門,水氣會太多造成發霉。」人類也許沒這麼敏感,身為詛咒體的她卻感受很明確,說著她又轉回頭,像解剖一隻鹿般,將鹿的皮好好的清理。
「還順利,一個晚上就能將這些全部清理乾淨,眼睛組織、皮下血管、鱗片膜……記得不要碰,你不會想受到感染的,成為詛咒體不是什麼好事。」助手那邊他們在完成工作後,隨後就把身上的綠衣丟進火裡燒了,只剩下波瑟卡準備徹夜完成工作。
米卡爾乖乖照著波瑟卡的話將門好好的闔上,這個空間除了充斥著海妖屍體的腥味外,還混雜著衣物燃燒的氣味,這般混雜的場所米卡爾基本上壓根不會想進來。
不得不說,剛剛踏進這裡時還有一絲後悔,但很快地他就將注意力全部投注在波瑟卡這位神秘之人身上。
「妳放心,我的手可安分了,什麼也不碰。」說著,米卡爾就將雙手背到身後,站在不妨礙到波瑟卡工作的位子,偏頭瞧著她手邊俐落的操作。「……波瑟卡小姐做事很果斷呢,讓人印象深刻。」
他意有所指地開口,視線悄悄落到她的手背上。不論是稍早海戰中的表現,還是剛剛甲板上所發生的插曲,這些都頗有意思的。
波瑟卡
5 months ago @Edit 5 months ago
「你指哪一個部分?」回到自己熟悉的工作模式,波瑟卡放鬆許多,相對地她也表現出一種冷淡疏離感,與方才聊天的感覺溫差頓時大許多。
手中的刀按照她的手感慢慢地往後橫切,隔著臉上這塊布,波瑟卡都能聞到組織液的味道,更別提是米卡爾什麼防護都沒做,這種事後的工作人人喊噁心,沒人喜歡在旁觀摩的,波瑟卡想不透米卡爾在想什麼,她皺了皺眉,將這塊蜥蜴皮漂亮的切割下來。
組織液被她推入桌旁下方的水桶,波瑟卡將蜥蜴皮翻面來會看,確定沒有沾黏其他東西,她用小勺子撈起一些油淋在皮上,用雙手去抹勻。
𝓜𝓲𝓬𝓱𝓪𝓮𝓵
5 months ago @Edit 5 months ago
「好比說……迎戰海妖不是委託項目,但妳還是毫不猶豫衝到前線應戰。雖然中途被其他船員妨礙了,但妳的動作還是相當俐落迅速,我在旁邊看的差點就覺得其他火砲手要變成陪襯了呢。」
在那樣緊迫的場面下,大概也只有米卡爾有閒情逸致觀察到這些。
米卡爾繼續保持著手背腰後的站姿,在這樣令人難以忍受的氣味和黏膩噁心的組織液聲響下,他仍然能夠面不改色地掛著那張柔和地笑臉。要說習慣這種氣味當然是不可能的,但至少他有辦法將厭惡的感覺妥妥隱藏好。
幹嘛堅持待在這種地方呢?米卡爾想他應該只是在這趟無聊的航行中發現了一點有趣的事情罷了。即使波瑟卡此時的態度充滿疏離感,他也不怎麼在乎。
「哼,像我這樣的人,那也是我少數能做的事了。」波瑟卡隔著薄手套好好的給這張皮潤油潤好,接著把這張皮夾在鋼線上,完全沒有多的油滴到桌上。
波瑟卡將手上的刀與磨刀石又磨了兩下,接著放到一旁,從膠衣的口袋逃出一個鐵瓶子滴到桶子裡,補充道:「這會讓味道不那麼難聞,一點私人配方。」
鐵瓶子被放到桌一旁,波瑟卡回頭有些奇怪地盯著米卡爾發問了,「你不會噁心?你要繼續待著我也無所謂。」說著轉過身,從海水的桶子裡面撈起潛蜥的那對雙眼,有些損傷角膜但還行,波瑟卡就像切菜般把多餘的神經和組織切掉,再放回盛裝著海水的小木盒內。
處理完眼睛,她把潛蜥每一塊肉也都用薄膜包裝好分批放在木箱內,提起一旁的水桶倒入海水,最後將蓋子用鐵鎖上鎖。
「那也不錯啊,波瑟卡小姐有著什麼樣的身份背景我當然不曉得,但一個人有辦法發揮所長且盡力而為的付出行動,那肯定值得讚許。」米卡爾聳聳肩膀,雖然這話由他來說挺諷刺的,畢竟在這艘船上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並非一位勤勞的傢伙。
「我看起來像是會覺得噁心嗎?」面對波瑟卡的提問,米卡爾不答反問,臉上的微笑更加明亮了,無視了對方那帶著些許看怪人的眼神。「波瑟卡小姐是在為我擔心嗎?如果不嫌我待在這裡礙事,我確實打算繼續待著。」
不過比起海怪被分裝的過程,米卡爾顯然更好奇那瓶鐵瓶子的內容物,在混入那東西後,氣味的濃稠度確實有感的降低了,如此神奇。
波瑟卡
5 months ago @Edit 5 months ago
挺會說話的,波瑟卡下意識這麼想,她一邊處理手上的潛蜥器官一邊留意米卡爾的狀態,隨即對米卡爾的提問困惑的抬起頭來看向人。
淺藍色的雙眸望著眼前金髮的男人,困惑使她輕輕偏過頭,好似就真的不解這麼優點集一身的人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畢竟和其他人比起來,米卡爾可以說是好多了。
「我不覺得一般人會喜歡。」波瑟卡手中捏著海怪臟器,語氣難得幾分真誠,「但我覺得你挺好的,我是指一個人的感覺,和我的出生背景相比,感覺你什麼都有,但感覺好像你一點都不開心,我不知道為什麼。」
「我也不覺得你在這邊礙事,只是希望你不要碰到任何液體,以免被感染成詛咒體,那我會很對不起船長和大副。」
波瑟卡說著指了一下還乾淨的桌椅,讓對方隨便坐,留意到視線,她指著鐵瓶子問:「感興趣?可以帶手套拿,我裡面添加了很多藥草,烈性強,還放了粗糙的麥酒,最後混了很多一些你們會覺得很噁心的東西,做成一瓶。」
波瑟卡的回答讓米卡爾的笑容微微一僵,明明他們之間也不過幾句談話,但對方那過於敏銳的直覺彷彿要將保護著自己的外皮給活剝下來。為什麼?他表現的還不夠快樂嗎?
米卡爾很快地重新找回自己的節奏,他伸出兩隻食指在嘴角邊畫起一個微笑,「妳說的沒錯呀,我確實可能擁有著比多數人還要充裕的東西,所以有什麼理由不快樂呢?不會是我看起來沒什麼精神,才讓妳產生那種想法嗎?」
「……而且,變成詛咒體大不了殺掉就好,我是隨時都可以被替代的存在。」
最後一句米卡爾說的很小聲,幾乎是自言自語的程度了。然後,他像是想趕快脫離這個話題,立刻在得到波瑟卡的允許後,去戴了副看起來沒怎麼使用過的手套,拿起那瓶鐵瓶子端詳。
「噁心的東西?不會這裡面也有海怪或海妖的成份吧?」米卡爾半開玩笑地說,並輕晃了幾下瓶身。
波瑟卡
5 months ago @Edit 5 months ago
大概是海妖的恩賜,不管是視力、聽力,連觸覺都能十分敏銳,畢竟這象徵著他們早就不是人了,時間的盡頭還是要為了他們的主人服務,回歸大海的一切。
但這敏銳的聽力讓波瑟卡聽見的讓她一顫,這是她最害怕的類型,海妖獵人和海軍,他們殺海盜也許都沒這麼乾脆,但面對詛咒體或是海妖的信徒卻果斷到不把命當成一條命。
原來米卡爾是這樣的人嗎……?不過,像是這麼耀眼的他好像這樣又十分合理,為什麼會這樣說呢?
早已習慣到哪都躲避著他人的目光,恐懼停留在她的身體裡不久,面罩下的她深呼吸輕輕調整吸氣吐氣的節奏,隨著米卡爾的注意力移開,她終於才能找回說話的勇氣。
「嗯,雖然有兩棲類的海怪,但其實脫離海水太久就會像是離水的魚,有的會高速腐爛,或是當場變成泡沫,我也是研究了很久才發現最簡單的方式就是使用海水保存。」波瑟卡轉回去桌子繼續將器官的組織體清潔乾淨,一個個放進保存箱。
「但海水過多會使船的乘載度超載,所以用一些部分海水,一些和他們相關的液體混合,除了能壓掉一些味道,也能降低氧化速度,說到底,詛咒體與海怪並沒有不同,都離不開海水,保存方式也是一樣的。」波瑟卡淡淡地說:「但這不就很奇怪嗎?書上都說生命源於大海……變成了怪物也會回歸於大海,海水無盡無窮,與其說是孕育,倒感覺像是吃人,把大家都吃了下去。」最後幾個字她說得特別小聲,這個航海時代說這些有什麼用呢?
「想法很好呢,真不愧是善於解剖項目的女獵手。」身為只關注過異獸是否死透的米卡爾而言,這種保存海怪、海妖的方法他一無所知,因此在聽完波瑟卡的講解後,便露出驚喜地神情。
雖然這項技術不是他所需的,但能獲得一項新的知識與論點,終究是有趣的。
「說不定這一切總是在輪迴著,大海只是在回收腐敗的造物,重新孕育新的生命,新的世代。」米卡爾邊回應波瑟卡的話,邊將手中的鐵瓶子放回桌面,他轉身到對方方才所指的椅子上坐下,並脫去手套。「這就是生存的本質吧,人在追求安全與掌控的同時,也不得不面對神的不可預測性。大海既給予我們資源,又提醒著我們自身的渺小。」
「畢竟總有人貪圖觸及與神同等的位子。」那個流淌於航海士之間的傳說——永生之鑰。
「你也信那個傳說?」波瑟卡回頭望了米卡爾一眼,繼續手上的作業:「深處的大海藏著永生的秘密?那不就是和海妖們差不多嗎?」
「你是怎麼看海妖的呢?他們若是沒有獵捕幾乎是永恆,也有人說他們是永生之鑰的守門者,吟遊詩人說的花天墜地,那也不過是把詛咒體悲慘的故事重複一次又一次而已,如果大海要回收它的造物,那詛咒體這種只有一半的成品……又算什麼呢?神不想承認它的錯誤嗎?」
「但就連半成品……在黑市都有很好的價格呢,不知道該說是大海仁慈,還是大海殘酷。」說這些時,波瑟卡沒什麼情緒起伏,她只是將雇主所要求的分好,接著脫下一隻手套,這是她上船以來第一次裸露自己的肌膚。
她燃起一根火柴,在鐵盆內丟了些羊皮紙燃起一點火焰,把身上這層綠色隔離服都扯下來塞進去燃燒,隔離服下的她是清晰的面容,那頭深藍色的長髮則被她用髮巾包起來盤在腦後看不出顏色,為了工作,她穿的是隨便的深色襯衫和長褲長靴,相信她,她會燒了衣服但不會沒事燒靴子,海上她去哪裡找女性衣物?
波瑟卡推開一小扇窗戶,讓氣味可以流通,引導煙向窗戶外流動,外面的大海靜謐而浪漫,不由得讓她停下來看著。
「倒也不是信,只不過是……覺得有趣?」看著人們自不量力的追求那樣虛無的傳說,他知道自己只是抱持著看場鬧劇的心態罷了。
「我是怎麼看待海妖?那對我而言與瘟疫別無二致,受到傳染的詛咒體末路只有死亡與同化。這麼說來,走得過考驗的詛咒體成為海妖後不就同等獲得永生的途徑,或許這也是個篩選的過程,誰曉得呢……」米卡爾盡量讓自己在陳述這些話題時別顯得那麼事不關己,不曾將異種看待成生命的個體自然不會產生同理心;神學相關的學識也只不過是義務性學習,而非虔誠與信仰。
米卡爾看著波瑟卡手邊的工作告一段落,開始著手進行善後整理,隨著包裹嚴實的外衣脫去,屬於女子的肩與腰顯得更為纖窄……
「哎呀。」他不由得瞧著波瑟卡的側顏,眼睛眨了幾下,「原本我已經做好這趟旅程只會看到妳的眼睛的準備,沒想到這麼快就如此榮幸能看見小姐妳美麗的樣貌。」
米卡爾一手托著下顎,對著波瑟卡露出盈盈笑臉。他本以為對方會是個更冷毅的女子相貌,沒想到出乎意料地精緻,相當符合那雙如冬日湖水般淡藍的眼眸。
「……」波瑟卡聞言淺淺地笑了,她看向米卡爾問:「你說話都這樣嗎?你是貴族嗎?說話用詞都和其他人差的天差地遠。」
她靠在窗框邊,順便找了張木凳子坐下,一手靠在窗框邊上將窗戶打開更大些,海聲一陣一陣傳入她耳邊,迎面的海風則是讓她瞇起眼,雖痛恨大海,但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米卡爾是個海妖就會格殺勿論的人,波瑟卡在心中替人寫上標記,這麼一弄清楚,反而她心裡不緊張了,只要知道小心別漏餡就好。
「我知道不少貴族子弟被送入海軍培育,只是為了獵殺海妖與詛咒體,撇開這一些人,其實大部分的海軍挺惹人厭的……挺自以為是。」
「談不上貴族,只不過是生長環境比一般人富饒了點。如果我說話的習慣讓波瑟卡小姐妳感到不適應,我再此說聲抱歉。」
米卡爾彎著眼,嘴角勾上淡淡地微笑,顯然的,就算身旁有人不喜歡他的談吐方式,他也不打算改變。
隨著窗戶的敞開,海風湧入室內帶動著空氣流動,即使不用走到窗邊,米卡爾那本就輕軟地髮絲尾端就已經開始微微飄動著。
「自以為是嘛……妳說的也沒錯,畢竟那些人裡,多數貴族也是為了榮耀與地位而從軍,他們相信自己的身家背景與能力能夠輕而易舉的攀上軍官之位。」
米卡爾保持著淡然地語調說,他當然不否認波瑟卡對於海軍的既定印象,畢竟……他或許曾經也是其中一員,只不過善於偽裝罷了。
「別這麼說,你沒必要感到抱歉,我沒覺得這怎麼樣。」波瑟卡直接地回答:「反而我什麼都沒做但一直被禮貌對待,我才覺得很奇怪……」話裡間,彷彿很久沒人對她好好說話了。
她深呼吸輕吁一口氣,眼睛仍然望著大海,說道:「我不懂那有什麼好的,出身很好就被迫要去學些自己不喜歡的東西,可能有些人很高興吧?不用擔心沒錢吃飯,睡覺要睡木地板,但我以前做個漁夫我也很開心,每天三餐都吃魚也很好,就是辛苦一點,晨起的時候,大海冷得要死還要下海水抓網子,天熱又要去曬網曬魚,開銷也要算著銀幣過日子,好歹不至於餓死嘛,像這樣出海討生活……不就是在玩命嗎?不如當個實在的農夫。」
「那麼波瑟卡小姐也不需要感到奇怪,為聰慧幹練的女士獻上禮待,是件倍感光榮的事。」
「或許這就是不同個體對於不同事情所看待與定義的價值總是不一樣吧。有的人能夠擺脫出身闖出一番成就,或是盡情享受自己所擁有的優勢,而有的人則是只能被出身綑綁的喘不過氣,最後一事無成。」米卡爾用托著下顎的指尖輕點著自己的臉頰,由於對於周遭的景色並不感興趣而選擇將目光放在面前的女孩身上。
「不過聽起來波瑟卡小姐是個挺務實的人,真沒想到呀,今天看著妳驍勇善戰的樣子,和對海妖構造的瞭若指掌,我以為妳也是享受不凡生活的人。」
「……」米卡爾的話令波瑟卡陷入沉默,她連傷心的表情都做不到,只剩下麻木的心和無言以對。
她從來沒妄想過大富大貴的生活,自己就是個漁夫,她也以為自己一輩子會在邊岸的村落生活一輩子,或是工作中死於大海,而不是像這樣。
沉默之中,海浪拍擊著船體,工作間隨著浪輕輕搖晃,上方的戰場被水手們處理乾淨,已經聽不見罵罵咧咧的叫罵聲了,夜深了,每個人都休息了,而她處理完工作再過一會兒就能等到晨曦。
波瑟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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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是捕撈漁獲的家庭,只是個漁夫,一直生活在靠岸的村落生活,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我有一位導師教導我這些知識,才能存活至此,能自力更生有口飯吃,儘管這種工作可能一般人不是很喜歡……」
「……我也不知道我能怎麼生存了。」波瑟卡這句話用的是家鄉的土話,聲音小到幾乎淹沒在浪潮裡,隨著米卡爾的話題,小小的戒備又讓她緊繃起來。
這陣沉默後,當波瑟卡提起自己過往的生活背景時,米卡爾清楚知道他似乎讓對方想起了某些稱不上快樂的回憶。畢竟,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才能讓一個人脫離平靜的日子,以"存活"來形容自己至今為止的生活呢?
儘管波瑟卡最後一句話的音量細微到他幾乎聽不見,也無法辨識出是在說什麼語言,米卡爾還是沒有選擇追問下去。他只是靜靜地瞧著對方,在一聲沉吟後才終於開口:
「被命運推著走的人,每一刻都要小心翼翼,不是因為有多堅強,而是因為沒有其他選擇。」
語畢,米卡爾瞥了眼窗外,再過不久海上的天空便會因即將升起的太陽而暈染上色彩,他放下撐著臉頰的手,然後站起身。「我似乎叨擾太久了,在與海妖戰鬥後又進行完這一系列的工作,而波瑟卡小姐妳在這之前是不是也尚未休息?女孩子可得需要更充足的睡眠呀。」
「沒事的。」波瑟卡直視著海洋的地平線,淡淡地說:「我很好,比你們想像的好,我只想看到太陽再睡,誰知道潛蜥還會不會再突襲攻擊,他們從來都不是個體行動,可能是有什麼引起躁動,應該還會團體攻擊數次,先生可以提醒他們繩子拴緊一點,突襲是不等人準備的。」
說罷,波瑟卡看向米卡爾,勾起一個淺淺的笑容,說著:「很少有人會和我說話,你也不算叨擾,我很高興,下一次,就來聊一聊命運是什麼……為什麼沒有選擇吧,先生?」
「我……」米卡爾剛張口,即將出口的話語卻嘎然而止。
——我的話用不著認真看待。
他抿了抿嘴,最終以自己慣用的微笑帶過,「波瑟卡小姐能感到開心就好,聽妳這麼說,那麼我接下來可是會不客氣的來找妳囉。」
「而小姐的話我的銘記於心,我會記得協助巡視船上的措施完整性。那麼晚安了,波瑟卡小姐。」
米卡爾將右手平貼於胸口上,微微傾身做出行禮的動作後,就推開木板門走了出去。然而在門板闔上之後,他先是為了確認些什麼而四處張望,見四周並沒有其餘閒雜人等,他才邁步離開此處。
「晚安。」波瑟卡點點頭回應對方的禮,哪怕有幾分虛偽的可能性,米卡爾仍然把她當一個人類看待交談,這讓她心裡有個聲音告訴她,等那一天米卡爾知道事實的時候,揮下的是割斷頭顱銀劍,而不是遞給她一顆蘋果。
想到這,波瑟卡從牆上的袋子裡拿出那顆蘋果,簡單擦拭過後咬了一口繼續在窗戶前坐著,周圍難聞的氣味和海水的味道,混在一起算不上好聞,她習慣了,蘋果的香甜卻特別甜,可能……這是米卡爾給的吧。
波瑟卡拆下頭帶,一頭深藍色卷髮披到後背,許久,太陽光終於慢慢的從地平線出現,映在她的眼睛上,炙熱卻刺眼,讓她不想移開眼睛。
有一天她也會在這片太陽下燃燒殆盡的吧,但這阻止不了她追逐美好的陽光啊。
。𝓣𝓑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