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微鏡下的大明」「馬伯庸」「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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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好看。
馬伯庸就是寫《長安十二時辰》的那個馬伯庸,我國中的時候讀他的《筆靈》覺得有夠他媽好看,所以去年看到他的套書打折,就沒管裡面有什麼全買了,結果《筆靈》因為年紀增長變難看了,這本歷史考察卻超他媽好看。
徽州真的是個不嫌事大的地方,刁民好多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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礦稅也太⋯⋯越看越覺得《大璫》的作者很神奇。
我現在對明朝的徽州有過於清晰的概念(
本週新興趣:一邊讀這本一邊檢閱自己的告別式歌單
北溟魟魚·quirky
3 months ago @Edit 3 months ago
哭太大聲的會被架到旁邊聽TS的You need to calm down。
這本的心得很難寫耶⋯⋯
北溟魟魚·quirky
3 months ago @Edit 3 months ago
第一案:徽州絲絹案始末

在戶部看來,徽州為什麼會起糾紛?是因為稅種太雜太亂,什麼「人丁絲絹」、什麼「夏稅生絲」、什麼「虧欠夏麥」,這麼多科目夾纏不清。一會兒交生絲,一會兒交夏麥,亂七八糟,折算複雜,正是舊稅制的弊端,不出問題才怪。
如果能重新統計出徽州府的丁糧田畝之數,再把所有稅賦合併,兩下一除,均攤下去,再折成銀子,這事就算澈底解決了。
這個思路,恰好就是一條鞭法的核心內容之一:把所有的正稅、雜稅都合併起來,歸於田地,計畝統一徵收銀兩。
也就是說,南京戶部認為,徽州的問題,是舊稅法的錯,只要改成新稅法,問題自然消弭。因此,現在應該擱置歷史爭議,推行均平賦役之法。
這案發生在明朝末年,起因在張居正得勢前一點點。簡略說一下案情,就是一個數學天才因為沒有題目能做就全身不舒服,所以跑去翻官府稅收舊檔,找題目放鬆。

結果本來算個放鬆的東西,卻意外算出一條應該由六縣均分,現在卻只有他自己這一縣在擔的大稅。

作為一個會算稅收來放鬆的神經病,他就開始往上查,還真的給他找到他覺得罪證確鑿的證據。一般人會就這樣算了,畢竟這種事搞下去雖然整個縣負擔會變輕,但攤到個人頭上也就那麼一點,他翻檔案的時候還看到十年前也有兩個人發現這件事,然後就不明不白地掛掉了。怎麼看管這件事都cp值很低。

但他管了,不但管,還管到底了。
北溟魟魚·quirky
3 months ago @Edit 3 months ago
作者說是因為徽州擅訟,這是事實。我外公是徽州人,對徽州我從小到大聽到的都是人窮到整塊地都窮山惡水多刁民,土地非常不適合耕種,所以整個州只要有點能力的都會瘋狂讀書、做生意、打官司。

但我個人看這個人(一直忘了說,他叫帥嘉謨),總覺得除了擅訟,也因為他有點研究者那種沒把事情弄回理論上的長相就全身不舒服的特質。如果不是個人也有點執著在身,真的很難官司連打八年,中間差點被暗殺遠走他鄉還繼續打,總之就是要打出一個所以然來。
如果不是這種人也不會把幾百年的稅都搬出來再算一遍吧()
北溟魟魚·quirky
3 months ago @Edit 3 months ago
但這個案子上訴之後的走向,跟帥嘉謨本人其實沒有太大的關係,在這案裡他最大的貢獻就是找到這筆多爭得稅從何而來,和跟鱉一樣死咬著所有上訴機會和機關不放。從我上面節錄的那段可以看到華人世界的官司重點從來就不是法理,重點向來是上面的人現在需要什麼結果,法理是結果確定後才連到結果的線,不是過程中就能看到的路。
所以這個案子才會打這麼久,因為中間纏訟多年,其實正反方能使的手段都差不多使完了,本來要偃兵息鼓了,但因為這案湊巧碰到一條鞭法正要實施,需要一個樣板文章的時候,就又被翻了出來,並且因為朝廷,或說張首輔居正大人的態度相當明確,所以案情就一邊倒了。
本來案件在這裡算完,但後來因為正方贏了之後大肆慶祝,搞得反方一肚子氣,但反方又辦不了皇上或首輔,就只好拿帥嘉謨來頂了。

後來這個倒霉傢伙被流放三千里。家鄉是永遠傳唱他啦,但他本人覺得這一切值不值得就不得而知了。
以上是這個案子非常簡略的摘要,如果看完有興趣我是非常非常推薦自己去弄一本來看看的。因為這本書最有趣的不是斷案,而是案情開始到結束中間那一長串的權力傾軋。而且紀錄這個案子的《絲絹全書》中,把幾乎所有跟這個案子有關的文書都收在裡面了,經過作者編寫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每張公文裡、每次陳情中後面站著的人不一樣時,那些微妙但明確的態度轉變。
同時這也是很難得不從皇帝或官員的角度能看到的歷史,從中不難發現,雖然在同一個國家裡生活,但朝野之間對同一件事的考量是完全不一樣的。徽州百姓想的是稅收,中間官員想的是燙手山芋,朝廷想的是政策推行,彼此之間利益關係錯綜複雜,能站在旁邊觀池真的非常過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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