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出海前，斯普奇的眾人都在忙著採購物資，也是慣例的放鬆時間，船長則因不善理財，選擇留在船上看家。

他在船上遙望著幽靈號，與新添置的小幽靈號，想起與大副三角的相遇，不禁有些感嘆這數年間，簡直比他前半生更加豐富精彩，貝恩德開始航行是有初衷的。

思緒至此，他隱約聽見由遠至近的，輕微又有節奏感的木板震動聲傳來。

「三角。」還未碰面，貝恩德就聽出了這個聲音的主人，畢竟已經一起生活了好一陣子，很容易就能分出來。

非常規律而平整的，簡直都要錯覺對方開始宣告：三角發出了三角的腳步聲。

「採買這麼快就結束了，其他人呢？」他顯得有些訝異，隨手拿起桌上的明燈，調整上面歪斜的鐵絲。

「船員們正為私人物品進行最後的補充，已完成采購的三角向貝恩德説明。」剛才已經將采購的部分生活用品存放到船倉，三角站在門前回應貝恩德的話，接著才走進房間。

「貝恩德是否已做好出航準備，三角向貝恩德提問。」依航海圖來看，下一次的著陸時間説不定會花費一兩個月的時間，確認好所需用品才不會造成困境。

「嗯，船長貝恩德隨時都可以出航。」隨著出海的時間變長，沒有被隔一段時間被晃來晃去，反倒有些不習慣靠港的平穩，就像經常冒險的人無法忍受無聊，貝恩德也是這樣的類型。

「畢竟有我可靠的船員們，剛好也沒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個人物品。」

即使三角沒有詢問，貝恩德仍習慣性的解釋道，某方面來說，課堂教學加深了他的壞習慣，「下一次會到達的海洋。」

他將桌上的地圖舉起，讓三角看那些未曾行經的航線，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註解。

貼近地圖查看充滿註解的地圖，三角端詳著那些她沒有讀過的部分，嘗試辨認她認識和不認識的地形和文字，眼神視線因為地圖上的航線而移動。

「新的海域和陸地，三角對斯普奇即將踏上的旅程感到期待。」稍微後退了一步，她重新將目光放到貝恩德身上。

「貝恩德規劃的航線最終會歸向何處？三角好奇地提出了疑問。」她好像從沒有問過貝恩德航行的最終目的地，只知道貝恩德說過想要抵達海的盡頭。她一味地跟隨著指引的方向前進，見證斯普奇從最開始的三人直到現在的九人，甚至連船也有了第二艘。

人們抱持著各式各樣不同的目標選擇了出海，無根者們總是會在大海中相遇，接著錯身繼續航行。

他的手指在航海圖上輕點兩下，微微握緊卷軸，順著往下捲起，火光隨著動作搖曳，但始終完美保持在鐵絲的中間。

「三角，我有與你說過永生之鑰的事情嗎？傳說無根者傑拉爾德，他掌握著永生的鑰匙，能夠打開神的居所，最終獲得恆久不變的生命。」他回了一個不對問題的答案，那是個引子，導向他的答案。

「而我相信，那把鑰匙就藏在海的盡頭。」如同他一開始的邀請。

她是第一次知道貝恩德想要尋找永生之鑰，三角並沒有即刻回應，而是如同往常一般，平靜的，稍微慢了一些，像是在思考。

「恆久不變的生命。三角對貝恩德的話進行了複述。」她眼瞳之中倒映著不滅明燈的亮光，似乎有許多需要被解答的問題出現在她的思緒之中。

「貝恩德想要獲得永恆的生命？三角不解地提出疑問。」

「想不想要啊……」貝恩德重複了三角的疑問，「這麼說好了，永生是無根者們的追求之一，我與他們沒有區別性，也想要擁有無限的生命。」

「很多事情，只有時間能給予解答，如果不能擁有更多的光陰去追尋，那麼我們很快就會以死亡作為終點，那與我理想中的盡頭相差太遠。」

「三角，一般人類的平均壽命是四十歲，詛咒體的個別差異又太大了。」

「我能活到什麼時候呢？再五年、再十年？又要花多長的時間才能抵達海的盡頭，我仍不能預測這些問題的答案。」

貝恩德不像平時一樣認真的做出解答，而是不斷的拋出新的疑問，他將這些全部隱藏在笑容之下，從來沒說出口。

唯一做出傾訴的，對象是被視作怪物的潛藏在霧中的守船人。

「明白了，三角將會協助貝恩德找到永生之鑰。」三角向她的船長許下約定，她願意幫助貝恩德實現願望，無論這是不是一條艱難的不歸路。

「大海的盡頭在哪裡？三角根據貝恩德的推測詢問永生之鑰的正確方位。」三角認真地詢問著，不只是爲了完成貝恩德的目標，也是希望她的船長也可以像現在這樣，有更多的時間和斯普奇一起航行，而不會再重蹈米悠爾的覆轍。

「謝謝你，三角，在情報不足時就答應與我尋找沒有蹤影的永生之鑰。」貝恩德想，如果不是三角的話，沒有任何人或是詛咒體，會這樣理所當然的接受。

「但讓我新增一個假設，要是大海不存在盡頭呢？」他在已編寫好的劇本末尾，添上一個推翻全劇的設定。

「貝恩德的推測將會失效，亦或永生之鑰可能在任何地方。三角因爲貝恩德的話感到些許意外但依然提出了新的假設。」沒有花費太多時間思考這個問題，平靜的外表與回答看起來並不如她所説的那樣意外。

「大海的盡頭是否為未知？三角因爲貝恩德的假説做出了推測。」猶如在課堂上的學生般，而貝恩德則是她的指導老師。三角看著隱約被明燈照亮半張臉的貝恩德，等待對方再次的解答。

「是的，三角的推測是正確的。我想抵達的盡頭是未知且無法估算的，所以斯普奇的冒險永遠不會結束。」

「不論盡頭是否存在，這個約定的期限會直至壽命終了。」他希望三角能明白約定的重量，一張期限是永恆的支票，即使是貝恩德，收到心儀的禮物時也不禁感到怦然心動，「所以，讓任性的斯普奇船長再詢問一次——」

「三角是否願意與我約定到達海的盡頭，並無限期的尋找永生之鑰呢？」

他在永不熄的光下，露出充滿野心的笑容，就像他與傑雷特所說的，他深信永生有助於他的計劃，並一同成就他的夢想。

無盡的盡頭且無期限地尋找，和斯普奇一起，無法結束冒險的旅程。對於一個因為成為詛咒體而獲得新生的人來說，缺失的記憶讓永遠一詞變得更加遙遠，只因為她仍舊像是個新生兒一樣地探索世界。

「同意貝恩德的邀約。三角答應了貝恩德補充後所提出的約定。」

然而三角依然答應了貝恩德的邀請，就好像她最初答應的一樣。沒有人知道三角究竟為何會跟隨貝恩德，但此刻的約定顯然比最初的茫然更加有重量。

「三角將會履行承諾。三角定下了作為三角的諾言。」只要她仍是三角，那麼她便會遵守這個約定，直到短暫生命的最後一刻。

她的生命可能會是短暫的，也有可能足以陪伴貝恩德很長一段時間，海上的冒險總是充滿了未知，就像凱蘿黎爾斯的陰晴不定。就連他們的米悠爾都曾經失去生命，而三角也無法確定下一次是否會輪到自己。

他朗聲笑了出來，並解釋他只是太高興了，他從未停止追逐不可期的事物。

最開始的三角茫然而懵懂的跟隨自己，如今出於自我意識的答應使貝恩德有些雀躍，敞開的窗戶飛進來一隻深藍色的鳥兒，牠是見證者。

「我相信三角，和三角的諾言。」

深藍色的鳥兒喊著一些與愛有關的話語，貝恩德順了順拉弗密的羽毛，再次漫不經心的開口，「那麼，如果我在永生前就迎來死亡。」

下一刻他好似扯痛了尾羽，振翅的鳥將象徵船長身分的帽子給撞落。

「三角這時候該怎麼做？」就像他曾經教過的：繪製航海圖的辦法、緊急修理甲板的步驟，正確的黑鋼砲使用方法，沒有食物的時候就釣魚來吃，遇到海怪就不留心的擊退他們，一切都是為了持續航行。

如果他死了，同先前所述，斯普奇仍會繼續冒險。

比被撞落的船長帽還要更加引人在意的，是貝恩德漫不經心的話。三角甚至沒能觀察到帽子跌落的角度，以及跌至皮鞋上的那一下究竟是正面還是反面。粉髮的少女筆直地看向她的船長，對方的眉眼依舊，就好像這一次也是平日的閒話家常。

「不知道。三角正在為未知可能性的延展感到困擾。」僅僅慢了幾秒就開口回答貝恩德的問題，沒有人能夠肯定屬於少女大腦裡的那枚齒輪是否有因為思考而轉動。

「不會讓貝恩德死去，三角將會為了履行承諾而努力。」她彎下腰拿起那頂屬於貝恩德的帽子，拍了拍將其重新塑形，而拉弗密就飛在兩人之間，漂亮的藍色羽毛好似被陽光照亮的大海。

在將帽子交還給貝恩德之前，她從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了一枚有著淚形的藍色貝殼。淚形的結晶同樣反射著太陽的碎光，好像他們的生活中總是脫不開蔚藍的海。

「將復活的貝殼贈予貝恩德。三角真心期望貝恩德能夠達成所願。」所以她的船長將不會，也不該死去。三角將帽子與她的淚靈之貝一起遞給貝恩德。

「拜託你啦，三角。」貝恩德接過帽子和貝殼，一隻手翻過來握住貝殼，另一手反過來將寬大的帽子扣在三角頭上。

「不過，偶爾還是希望三角能作為代理船長，幫我分攤一些工作喔。」

他將船長帽壓了下來，使三角的瀏海蓋住眼睛，盯著三角隱藏起來的藍色眼眸，少女的眼裡也有海，那是生活的一部分。

「……明白了。三角將在貝恩德不在時代理船長職務。」或許是因為被船長帽蓋住而慢了半拍，但三角的聲音並沒有猶豫。

無論是貝恩德還是斯普奇都是她重要的一部分，有貝恩德才會有斯普奇。亦如最初的相遇，粉黃髮的少女將會永遠追隨她的船長，直到大海的盡頭。

「最後，我們將抵達海的盡頭。」

細碎的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絲絲雨水如銀針落於海面，貝恩德沒有絲毫懷疑，不論付出什麼代價，他都會實踐夢想。

「啊、你看下雨了。」

「下雨了。三角重複了貝恩德的話。」因為貝恩德的話而望向窗外，綿綿細雨落在海面上甚至不足以引起漣漪，她想著或許其他的斯普奇們是時候要回到幽靈號了。

「幽靈號將再次起航，三角永遠會對斯普奇的航線感到期待。」

「永遠，像是童話故事那樣的期待。」貝恩德定義了三角的形容詞。

他想起了曾跟守船人說過的話，貝恩德總是在想從鯨腹裡出來的木偶，是否真正能成為人類，沒有一絲想念那驚險的旅程嗎？有一天，他又會回到那裡。

那才是真正的人與人性，不滅明燈被擺放在船長室中，與冒險一起永恆地燃燒著。

關聯劇情：
初遇 ｜三角視角
守船人｜與傑雷特談話

謝謝三角中陪我對巨大感情交流噗，太會寫字了我感覺自己被壓著打……
三角好萌我很圓滿幸福快樂 不可免俗的聊一下壽命論，好開心

你在說什麼究竟誰被誰壓著打，我怎麼看不懂，你才是超會寫交流的貝恩德中吧，謝謝船長真的太夢想家詩人了好好看 我好像沒有說過我超喜歡你RP船長笑出聲的樣子，真的太好看了我愛船長
&貼上的時候才發現，誒 三角這樣算是被忽悠成功當接班人了嗎（忽悠）超好笑

再說一百次噗首的圖真的太漂亮了，顏色超級漂亮乾淨夢幻，誰會只畫別人的角色 誰

kurage0319:
我認真覺得你太會寫字了，被扁爛，我也覺得笑出來好爽，一直在笑耶貝恩德，連表符都（三角是一種夢幻接班人）是吧！如果我死了你要當船長喔，強制繼承幽靈船的水母系少女（輕小說）

我沒有看到你第二句，謝謝你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