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章

「お兄ちゃん！你終於回來找我了！」

醫護室瞬間陷入一片安靜，土井半助左右張望，確認利吉是在跟自己說話，整個人頓時手足無措的狀態。還好口風最鬆的三人組不在現場，不然肯定會被追問到煩人的程度。

或許是土井的反應不如預期，小利吉扁著嘴一臉不悅，連父親在旁邊都沒發現，氣鼓鼓地站起來想跑到土井身邊：「為什麼要別開視線！お兄ちゃん、果然是心虛了吧－－」

「欸？什、什麼……」

「沒關係，我不會怪你，父親大人工作也很忙，母親大人說過乖乖等待才是好孩子的表現。而且，等待的日子越長，能相處的時間就越長，母親大人是這麼說的。」利吉跑到土井身旁，捏著他的衣服下襬小小聲地說：「然、然後，久別見面之後，母親說這時要求對方做事都不會拒絕……所以……」

「欸？」

山田傳藏捂著額頭，他的妻子到底都對小時候的利吉灌輸了什麼教育啊……話又說回來，他是不是被年幼的兒子給無視了？

是說，自己不像當年一樣紮起馬尾，不但穿了一身黑，還把頭髮都包進頭巾裡，利吉居然能立刻認出自己是誰呢。照理來說，他的年紀增長，氣質應該也改變不少才對啊……看來自己跟當年一樣都沒什麼長進呢。

山田傳藏與土井半助同時嘆了口長氣，新野洋一和善法寺伊作兩兩對看，有種介入別人家務事的感覺。可是、這裡是醫護室啊，要是主動提出自己先離開，感覺也不太對。

支支吾吾半天的利吉瞄到杵在一旁的山田傳藏，他巴眨著眼，一副現在才看到的表情：「父親大人！原來您也在這裡！」

所有人上演昭和摔，山田傳藏起身後大吼：「我和半助都是同時到的啊！你現在才看到啊！」

「嗯，對啊。」回答還皮得要命，簡直欠人罵。

山田傳藏氣得額冒出青筋，還是新野醫生跟伊作在一旁勸阻才不至於開飆，這時兩人終於體會土井老師和三人組是如何阻攔這對父子，不僅心累還考驗體力啊。

「－－お兄ちゃん？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抱、抱歉，利吉君……」還真的沒有在聽呢，能直接無視山田老師的，大概也只有利吉君了。

土井用指尖搔著臉頰，對上鼓起臉頰生氣的小朋友，忍不住噗嗤地笑出來，蹲下身來後孩子比自己高了幾寸，伸手摸頭是恰到好處的距離。

「從現在開始，我會好好聽利吉君說的話。所以，能再跟我說一次嗎？」

真是犯規。對這雙溫柔直視自己的眼眸，論誰都難以拒絕啊。利吉默默地紅了整臉，雙手捏著褲襬，「身邊多了好多不認識的人，我很害怕……所以，お兄ちゃん，可以一直待在我身邊嗎？」

孩子終究是孩子，忽然被拋到一個陌生環境，論誰都會感到無助吧，他比誰都清楚這種感覺。

從小在家接受母親的菁英教育，沒有接觸過同齡人，第一個深入相處的陌生人，也許就是自己了。即便說著自己一個人也沒問題，利吉君在很多時候仍會展現寂寞的一面，連想對父母撒嬌的心情都要極力遏止，他在利吉身上看到過去的影子，他想好好守護這個孩子，也算是對過去所做的補償吧。

「嗯，當然可以。」在你恢復之前－－「我會待在利吉君的身邊。」直到你不需要我為止。

利吉頂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奶聲奶氣地說好。

＊

才剛踏進走廊，就能聽見一年丙班傳來吵哄哄的聲音。

「不會吧……」

「真的假的、那個利吉大哥他－－」

「南蠻的妖術也太驚人了……這也算是種返老還童術嗎？」

手拿點名簿的土井半助額生青筋，早上的事情已經夠讓人操心，自己任教班的熊孩子們又在八卦，神經性胃痛就是這麼來的。

土井迅速拉開教室門，眉毛蹙著不高興的弧度：「好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准再聊天了！」

「是－－」

唯一最聽話的就是中分頭綁高馬尾的孩子，他坐在亂太郎旁邊的位置，背脊打得直挺，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門邊張大嘴一臉鎮定的土井老師，山田利吉咧嘴微笑。

「利、利、……為什麼……」

煙玉不知被誰拋了進來，接著煙霧瀰漫整間教室，老年人的咳嗽聲隨之傳來，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有學園長會以這麼浮誇的方式登場。

不知情的利吉做出警戒態度，手上是準備禦敵的忍蛋之友，還是沾著鼻涕的版本，孩子注意到之後發出噁的一聲，迅速把課本歸還給主人。

「學園長、請您下次以正常一點的方式登場好嗎！」土井半助嚷道。雖說老早習慣這種無厘頭的學園長風格，每次還是得盡全力吐槽，因為這已經是定番。

「這樣就沒有神秘感了嘛。」

土井老師汗顏：「您只是覺得給人添麻煩很好玩吧……」

「先不說這個－－」大川將視線放在前排的孩子身上，表情明顯就是人看好戲：「山田利吉君，一年丙班新轉入的孩子，要好好跟大家相處哦。」

「是的，學園長先生。」

「呵呵～好久沒被人家這麼叫了，真是高興啊。」

「咦－－－－」

驚駭聲夾雜著欣喜若狂的叫聲，孩子們再度往山田利吉的方向湧上，七嘴八舌地說個不停，土井捏著隱隱作疼的太陽穴，雖說目前確實還找不到處置方法，暫時讓利吉待在學園也是件好事，不過有必要安插進一年丙班嗎？

「也沒什麼不好的吧。」

「……山田老師。」

從門口走進來的山田傳藏拍著他的肩膀，眼神望向被忍蛋們包圍的獨生子，他的表情有點驚恐的同時，還帶著些許安心跟自在，一年丙班的孩子們雖然不是各項成績中最優秀的班級，各個卻都沒有心眼、也別具個人特色，平常當慣獨行俠的利吉，此刻成了靦腆的小朋友，站在中心點聽大家問各種天馬行空的問題，還一個勁地在笑。

「我一直很後悔，沒有讓利吉去讀忍術學園。」山田傳藏表情嚴肅，難得主動提起家裡的私事，「我的妻子是名優秀忍者，來自一個名聲悠遠的忍者世家，她希望能將好好栽培利吉，於是將孩子留在深山的老家接受個人的菁英教育。直到至今，我還是不能確定當年是否做了正確的選擇。」

「我想，以利吉君的性格，在任何環境下都能成為一流的頂尖忍者。」

「……半助，你可別在那孩子面前說這句話啊，他絕對會得意忘形的。」

「山田老師，嘴角的笑意很明顯哦。」

「好了閉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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