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的荔枝」「馬伯庸」「書」「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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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溟魟魚·quirky
3 months ago @Edit 3 months ago

他只是一個從九品下的小官,想要拿下這座宅子,除罄盡自家多年積蓄之外,少不得要借貸。京中除兩市的櫃坊6之外,要數幾座大伽藍的放貸最為便捷,謂之「香積錢」。當然,佛法不可沾染銅臭,他只是一個從九品下的小官,想要拿下這座宅子,除罄盡自家多年積蓄之外,少不得要借貸。京中除兩市的櫃坊之外,要數幾座大伽藍的放貸最為便捷,謂之「香積錢」。當然,佛法不可沾染銅臭,所以香積錢的本金喚作「功德」,利息喚作「福報」。
煩死wwwww

李善德拿著這兩張借契,從頭到尾細細讀了一遍,當真是功德深厚,福報連綿。他對典座道:「大師,契上明言這功德一共兩百貫,月生福報四分,兩年還訖,本利結算該是三百九十二貫,怎麼寫成四百三十八貫?」
這一連串數字報出來,典座為之一怔。
李善德悠悠道:「咱們大唐《雜律》裡有規定,凡有借貸,只取本金為計,不得回利為本。大師精通佛法,這計算方式怕是有差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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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複利居然是違法的嗎?

因為天寶盛世,客旅繁盛,長安城又有折柳送別的風俗,每日離開的人太多,橋頭柳樹早早被薅禿了。後來之客,無枝可折,只好三枚銅錢一枝從當地孩童手裡買。一番銅臭交易之後,心中那點「昔我往矣」的淡淡離愁,也沒了蹤影,倒省去許多苦情文字。
哪來的台灣觀光景點(
我真的很希望各位作家埋伏筆不要埋這種不三不四生怕別人沒有發現的⋯⋯一句話講七次要是不是伏筆書要被燒掉,是伏筆我還是會想燒書好嗎?
看完了。
整體來說還是很不錯的。先說缺點再說優點。
缺點是馬伯庸的文采一直卡在一個不上不下的地方,有時候寫的真的很好,但有時候會想畫線請他回去再想想怎麼說故事。

還有人物有時為了推進劇情,會說出不太像那個人會說的話。語氣可能還是一致的,但內容會有點微妙。
要說優點就要先說故事的基礎。

這個故事說的是楊貴妃吃荔枝很勞民傷財的那段歷史,有趣的是他是以基層的角度去書寫這個被很多詩人改編過的事件。

會想要這麼寫是因為他在查之前我寫過的《顯微鏡下的大明》的史料時,看到一個叫周德文的倒霉人,因為朱棣要遷都所以憑空多出大量勞役,使他積勞成疾客死異鄉。所以他大概延續了寫這本書的方式,以檔案而非正史為主要資料來源去構築架構。

但作者在後記有明確表明,他寫這本書的時候拋棄了知識的詛咒,只想把故事說好,所以歷史細節應該是經不起推敲的,但作為娛樂作品來看,我個人覺得已經十分足夠了。
北溟魟魚·quirky
3 months ago @Edit 3 months ago
而這本書從不錯變成相當不錯的時機,就是荔枝開始正式運送到長安時。

作者把政策實施時,上頭做的事會怎麼影響到下頭寫得相當詳盡卻不拖沓,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弱者的痛苦,卻不太矯揉。

同時他所塑造的主角又是一名普通地想把工作做好的好人,所以遇到官場上推進政策時勢必會發生的犧牲,他幾乎沒有從中周旋的任何能力。如果是一個真的為國為民的正經事,他大概還能忍,但為了皇帝想送貴妃荔枝逼百姓去死,他就只能崩潰了。
我要睡覺
起床了。

「反正日後也要你來管,不妨現在說說。」楊國忠背起手,緩緩踱步,「荔枝轉運的費用,其實頗有為難。從太府寺的藏署出並不合適,國用雖豐,自有法度,總要量入為出;而從大盈庫裡拿,等於是從聖人的錦袋裡掏錢,雖不是不行,但咱們做臣子的,非但不為陛下分憂,反而去討債,不是為臣之道。」
李善德的姿勢一動不動,聽得十分專注。
「所以在你奔忙轉運之際,中書門下也發下一道牒文,要求沿途的都亭驛館,所領長行寬延半年;附地的諸等農戶,按丁口加派白直徭役,准以荔枝錢折免。」
(續)
換了旁人,聽到這一連串術語只怕是一頭霧水,李善德卻聽得明明白白。
各地驛站的日常維持經費,都是驛戶自己先行墊付。每三個月計帳一次,戶部按帳予以報銷,謂之「請長行」。長行寬延半年,意味著驛戶要多墊付整整六個月的驛站開銷,朝廷才會返還錢糧。這樣操作下來,政事堂的帳上便平白多了一大筆延付的帳。
至於驛站附近的農戶,他們除了負擔日常租庸之外,還得再服一期額外的白直徭役。沒人願意?沒關係,只消繳納兩貫荔枝錢,便可免除這項徭役。
(完)
而在《顯微鏡中的大明》裡,可以明確觀察到,這些看起來好像輕巧的事,其實對平民來說是很重的負擔。

像是負擔徭役,就沒有辦法種田,沒辦法種田,田就會荒廢,但沒去服徭役就會被抓去關。雖然如上所提,只要多繳點錢,就可以不服徭役,但這要看那個「一點錢」是多少。

書中作者李善德的俸祿是一個月十貫,但要注意他雖然混得不是很好,但也是個官了。上面楊國忠提到的要求是多兩貫荔枝錢,但還需注意長行寬延了半年,約等於每戶多加八貫的負擔,和前面多出來的荔枝錢加起來就是十貫。

而且是日常稅負又憑空多出十貫。

家裡人不夠多或不夠有錢的,遇到這個真的只能逃跑或去死。
北溟魟魚·quirky
3 months ago @Edit 3 months ago

「啟稟右相,這是昌江縣黃草驛的帳冊。他們在荔枝轉運期間逃驛,下官只收得帳冊回來。」
「這種小事交給兵部處理,該懲戒懲戒,該追比追比,你拿給本相做什麼?」
「右相難道不好奇,他們為何逃驛?為何附近村落也空無一人?」
李善德見楊國忠保持沉默,翻開一頁,自顧自說起來:「這本帳冊上記得頗為清楚。黃草驛每月用度三十六貫四百錢,由附戶二十七戶分攤,每戶攤得一貫三百四十八錢。長行寬限半年,等於每戶平白多繳八貫,再加上折免荔枝錢,每戶又是兩貫。」
他的聲音不知不覺提高:「這些農戶俱是三等貧戶,每年常例租庸調已苦不堪言。下官找到的那個村落,家無餘米,人無蔽衫,連扇像樣的屋門板都沒有。如今平白每戶多了十貫的負累,要驛長如何不逃?村落如何不散?」
大概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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