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滑冰身影，她仍舊在這以冰建成的舞臺上起舞，白金身影的律動、轉身、旋轉，隨著速度，她仰頭抬腳，抓住冰刃，突顯出身體優柔的曲線，一個華麗的貝爾曼旋轉。

只要天氣允許，尼奧尼拉不會錯過任何能滑冰的機會，這天也是一樣的，她享受著短暫的冰上時光，沉浸在腦海的樂曲當中，以南極的寒風作伴奏，在這裡，所有的技術、才華都是為自己而展現，是的，這就是自由。

在無人觀賞的演出結束，尼奧尼拉慢下了速度，靜靜的隨著冰刃在冰上滑行的慣性前進，她注意到了熟悉的身影，即便有些距離，她仍看得到對方究竟是誰。

「幾天未見，你還好嗎佐藤？」
她滑到對方身旁，語氣略帶俏皮的向對方問話。

抱住租借的鞋子來到冰湖的光宙，果然如他所料，已有人先到。
「早安，內莉，」他靦腆地回道，「天氣很好，心情也好。」

先不論喝酒的出糗、賞鯨時的手機故障以及在廚房小意外，大多時間他都是保持心情愉悅的。

「內莉剛滑完嗎？還是剛滑？」
他一邊問，一邊坐下來穿上冰鞋。

「嗯……也許兩者皆是吧。」
模糊的回答也是明確的回答，她確實滑完了，而她現在也才剛開始進行運動後的舒展。

「你也是來滑冰的嗎？」
看著對方穿上渡假村的租借冰鞋，答案顯而易見。
「……鞋帶在交錯時一定要拉緊，鞋子要是鬆鬆的很容易受傷喔。」
她指了指對方的鞋帶，這類租借的冰鞋鞋筒較硬，因此要拉緊並不容易，許多剛接觸滑冰的人很容易因此傷了自己的雙足。

「前些天看內莉在溜冰，不免有些羨慕。」
他回道，並依著內莉的建議，使勁力氣將鞋帶拉緊，打了好幾圈的蝴蝶結後，滿意地重新抬起頭來。

「我們國家也有溜冰的地方，只是我沒去過……既然都來南極，還有這麼好的場地，想說可以來這裡多練習看看。」
說歸這麼說，但首先要先站的起來呀光宙。
薄刃的冰刀刮在結凍的湖泊上更加咕溜，他使勁力氣撐起自己要站起來……

勉強成功！
雖然光宙的腳仍抖的像是初生的小鹿，而他張開著雙臂又像是稻草人一樣，但至少原地起身沒有飛出去……

不要看那內八到真的形成八的腳的話，啊，原來內八是象形文字呢。

這樣都能站起來，真是令人訝異
尼奧尼拉看著佐藤那顫抖到不行又神奇的姿勢，那麼一瞬間，她瞪大了雙眼，到底該說有天份還是真不愧是初學者呢？她陷入了極短暫的沉思。

「這樣站是不能滑冰的。」
她笑了幾聲，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腳。
「雙腳以外八的方式站著，壓低膝蓋、重心往下，這樣就能站穩了。」
邊說，她邊示範了這個動作，初學者們、包含曾經的她也有過這樣對摔倒的恐懼，以及回憶起來覺得滑稽的當年。

「不過呢，南極雖然都是冰，但論適合滑冰的地方，北極還是比較多的。」
尼奧尼拉補充道。

「不不不不能嗎？我我想想想也也是──」
光宙連聲音都顫抖著，如今簡直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狀態，大概隨意的一個孩子推他，他就只能像是剛上岸的企鵝一樣用肚子匍匐前進了。

果然只看水管教學影片就想滑冰的他太天真了！

「謝謝謝謝謝謝──」光宙打從心底感謝遇到內莉這般好的人，願意告訴自己訣竅。

那麼接著就是要實踐了，讓他來覆述一次。
「雙雙腳腳腳外八八八八──」
「壓低低低膝膝膝膝──」
「重心心下下下──」

除了壓低膝蓋成功外，其他根本只有靠嘴巴念的氣勢吧！

從原本的站著姿態變成內八蹲下，又加上手臂還是維持張著的狀態......不用想也知道他的姿勢極其難看，如今是個起飛失敗的飛機。

好吧，至少蹲下來後不再顫抖，這應該是好事。
「沒想到平衡這麼難。」光宙抬起頭來敬佩的看像內拉。

「所有人剛起步都是這樣的。」
尼奧尼拉並沒有伸手扶住對方，只是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切發生。
「跌倒了，我們才學得會站起來的方法，首先，你得先回到岸上。」
她一把提起還內八蹲在冰上的佐藤，接著將對方輕輕送往岸邊，從她看似纖細的身軀，很難想像到她的力氣原來這麼大。

「從如何踏入冰面開始學。」
帶著恐懼邁步是無法走好路的，尼奧尼拉示範著，她大步踏上冰面，這個動作不快不慢，就像是一般走路一樣，並以剛才教的基礎姿勢維持平衡，解說每個動作的掌握要領。

「來吧，試試看。」
她回頭，示意著對方重新踏上冰面。

在對方的助力下，光宙總算是正常的站起，但不得不說被推到岸邊的這段時間，他每分每秒都在想著摔倒壓倒人怎麼辦，到時直接跳到冰湖裡好了——度秒如年，還沒運動到就有冷汗從額上留下。

直到腳踏回雪地上，令人熟悉的土地摩擦感太令他感動了。

「我真是像個剛要學走路的嬰孩一樣，未足歲就想跑。」他不免吐槽自己。

光宙深深吸一口氣後吐氣，然後挺起胸膛，學著內拉的姿勢重新踏上冰面。

一步、二步，雙腳穩穩的站在冰面上。
沒有顫抖、沒有內八、他也不用COS稻草人！

「我、我正在站立！」
他朝內拉笑道眯起眼來，是說人類本來就會站立好嗎。
但這小小的一步啊，是光宙學溜冰的一大步，踏上月球的感動也不過如此吧！

「請問接下來是抬起右腳往前走嗎？內莉老師？」
只能尊稱老師了！

「你進步的很快呢、接下來就是如何在冰上行走。」
她抬起腿在冰上踏步，沒錯，就與陸地上踏步一樣。
「與走路一樣，在抓到滑冰的平衡之前，得先學會如何在冰上行走。」
當然也有人在踏上冰面後便能快速掌握滑冰技巧，然而，基礎有了再接下一步是最安全最穩定的方法。

光宙抬起腳，踏出人生中的第三步。

戰戰兢兢，汗不敢出。
光宙低著頭緊盯自己的腳，冰結的湖面映不出他的倒影，而他雖然抬起腳來，但那步伐是屬於小碎步的音調，一踏一踏的，模仿剛剛看到的姿態走到內拉旁邊。

「呼……用走的比較沒那麼困難，我以為跨步出去就要劈腿了。」

「只要習慣如何平衡，接下來的每一步都能好好跨出的。」
尼奧尼拉微笑說著，她指了指微彎的雙腿開始了下一個教學。

「知道該如何站立和走路，下一步就是如何在冰上滑行。」
她藉由雙腳畫圓的姿勢，一開一合的向前滑行，藉由雙腳開合的推力前進，動作看起來十分絲滑，這不是什麼太過困難的動作，只要懂的冰面站立和行走就能辦到。

「請記得重心不能偏移，向後仰或是身體過於前傾都很容易摔倒的。」

「滑行……我記得小時候很常被姊姊拉著在百貨公司的地板上滑。」
光宙回憶道，雖然與在冰上滑是不同的級別，但那樣的日子或許也同是屬於孩子的特權。

「腳要一開一合……重心不能偏移……」他一邊念著訣竅，不知不覺手又悄悄張開起保住平衡，將自己在冰上打成Ｔ字狀，然後……

向前滑行
滑行公尺

得了站立的訣竅後的光宙似乎是撥雲見日，遠離開頭不慎完美的姿勢，在好的老師教導下是漸入佳境。

太好了，他想了十幾種安全摔倒的方法都沒有用上！

「內莉是從很小就開始玩滑冰嗎？」
成功的滑行給光宙帶來自信，至少有注意力可以話家常了。

「在我們國家滑冰是很常見的活動。」
非寒帶國家大多只能在室內滑冰場進行滑冰，然而對於他們來說，滑冰已是一種國民運動了。

「話雖如此，也不是每個人都會，只是我們接觸的多、也還算隨處可見。」
除了有室外滑冰場，結凍的河川也是他們的滑冰樂園，冰上活動就是他們生活的一部分。

「對了，想要停下來的話放慢速度是一種方法，煞車僅需用力將腿往外腿即可。」
尼奧尼拉提醒著，可對初學者來說，煞車非常需要練習，才剛掌握冰上前行的平衡，也尚未完全克服摔倒恐懼的話，這個動作所施的力要是不足，很容易自己絆倒自己。

回想當初，有不少人都是用撞牆或是乾脆摔倒等方式作緩衝，當然，學會這個可以減少用上述方法造成的身體傷害。

「我聽過來自我們國家北海道的朋友，也說過類似的話，還有札幌的雪季活動，從照片上看很多美麗的冰雕也是很有趣。」
光宙雖然很想抬起頭來看著對方回覆，但現存的狀況容不得他將視線移離開他的腳。

「每次看內莉滑，都很從容優雅，沒想到有這麼多細節需要注意，我要學的果然還很多。」

「煞車要將腿往外……」
仍然持續在緩慢滑行的光宙，做出煞車動作

「順利停下來了！」
光宙偏過頭來看向內拉。

「我想趁身體還記得的時候再多練習幾遍滑行和煞車，不好意思，內莉老師能等我一下嗎？」

「抓到平衡的話就抬頭看看前方，不然會很危險喔。」
尼奧尼拉跟在對方身後提醒著。
「冰上活動確實很有意思，長年只看得到雪也是挺鬱悶的，這些生活的樂趣有助於我們挺過每一個永夜……」
極地的冬天只有無盡的黑暗，縱使在極圈周圍陽光偶爾照面也只有短短一瞬間，若是無法從這片寒冰中找到支撐的力量，就連靈魂也會逐漸冰冷起來。

「說得太多了、」
她頓了頓。
「多多練習可以更好的在冰上平衡，到時候就可以嘗試看看只用單邊腳像前滑行了。」
像現在這樣畫八字前進當然是一種方法，不過想要享受滑冰，果然還是得放開腳步才體會的到。

「好。」光宙仔細聆聽內拉的話語後，決定首先先來練習個次讓自己熟悉。

一、是前行，腳要開合，重心不偏移
二、是停駛，一腳微微向外似個T型

一、二、一、二──

反覆練習的動作並不讓他生厭，不知不覺間滑行了公尺遠。

光宙反覆來回滑行，就怕離內拉老師太遠。

「原來內莉之前也是住在有永夜的地方，怎麼會想來同樣是冰天雪地的南極呢？這裡不久後也要進入永夜了。」
他一邊滑一邊好奇問著，但又覺得自己的問題太過突兀，慌張地擺手。
「不、不用回答也沒關係，如果內莉喜歡的話，我的國家是個四季分明的地方，也歡迎內莉來玩，９月後是楓葉的季節，橙黃的楓葉大道是食慾之秋，也有很多祭典舉辦，很熱鬧的。」

因為是上司安排的。
嗯，她沒說話，只是笑了笑。
可以的話，她想去去看熱帶國家，感受晝夜分明；也想踏上溫帶國家，沐浴花草清香……

「如果有機會的話。」
她淡淡地說著，倘若她去了某個國家，那肯定也不是單純的旅遊，正因為這裡沒有國界，她才得以能以一名觀光客踏上旅途，一名真正的觀光客。

「不過你真的學很快呢、看來有好好掌握到訣竅……試試看大膽點前進吧？去感受風的流動。」
語畢，尼奧尼拉就像是乘著風向前滑去，她轉身倒著前行，表情似乎在說著再不跟上就要把你丟在冰湖了。

「如果有機會的話。」光宙點頭回道，並沒有察覺對方笑容的不對。

咦？怎知一眨眼，對方就倒退到離自己有大段距離了呢？

「等、等等！我只是運氣好──」
他表情惶恐地邁開步伐跟上

滑行速度

太快了救命！
因為緊張而邁開大步的步伐，在冰湖上滑出一圈又一圈的印子，對於一個剛剛只來回滑２公尺幼幼班的光宙來說，簡直就是從嬰兒車搭上火車一般的衝刺！

「風風風風風的流動──！」
他要見颱風啦！

光宙你要冷靜啊！一個２３歲的男人叫成這樣太可恥恥恥恥恥恥恥恥恥恥恥了太快了救命！

剛剛老師不是有教過，有沒有在聽？有沒有？
要煞車阿阿阿阿阿阿阿──！

若不是在冰湖上，大概能聽到刺耳的煞車聲，急停成功的光宙站立不動許久，他還能聽到心跳在打鼓，喧囂在耳間。

──碰、碰、碰、碰、碰。

「……親愛的內莉老師，我剛剛是怎麼滑過來的？」
敢情還失憶啊！

「平衡感保持的很好，你現在已經能自己在冰上活動了呢。」
沒有一句關心，語氣平淡，彷彿一切都不意外似的，這人現在看起來應該就像個魔鬼教練吧。

「不過還是太容易緊張了，下次試著放鬆一下，抬頭挺胸往前看吧。」
看來剛才的也只是她教學的一環，是的，總要有點刺激、有點危險，才能激發內在的潛能，一路這麼被訓練的尼奧尼拉自然而然的把這種教學模式帶到了其他人身上，似乎沒意識到這種教學對大多數人來說都太過火了。

「可能還有求生意志和腎上腺素激發的功勞。」光宙垂下眼來，用手指搔了搔臉頰後回覆。
「但最大的功勞還是內莉教得好，示範的也很清楚，我才能學這麼快。」

滑冰一點也不容易，看著優雅的步伐實則是實力與歲月的積累，這不免讓光宙更加敬佩能在冰湖上滑的極其輕盈的對方。

「容易緊張的毛病我也總是被朋友說過，我努力看看……」他深呼吸後再吐口氣……

咦？內莉老師怎麼變高了？
不對，是他變矮了！

光宙愣愣地跌坐在地板上，雙手撐起自己避免臉直接和冰湖來個親密接觸。

「抱歉，我的腳好像突然軟了下……」

「畢竟滑冰本來就耗能，加上緊繃的肌肉一下放太鬆才會腿軟吧。」
尼奧尼拉蹲了下來，將一顆巧克力糖遞給了對方。
「況且在外頭天氣冷，補充血糖也是很重要的。」
語畢她便跪坐在佐藤旁邊。

「現在剛好能教你怎麼在冰面上爬起來呢。」
逮到機會就教人，身為老師（？）她很敬業。

「首先得先單膝下跪，雙手壓著拱起的那隻腳施力，就能輕鬆起身了。」
邊說她邊起身，她站在一旁望著仍坐在冰面上的佐藤，等待著他的動作。

「謝謝。」光宙感激地接過巧克力糖，將其含在嘴巴裡，苦與甜刺激著他的味蕾，也讓他稍稍恢復元氣。

「跌倒後要怎麼爬起來對我來說的確是很重要的一課，」他笑道，想起剛開始自己站都站不起來的模樣，還是有些羞澀，「不然在冰上匍匐前進到路邊，也是挺擋路的。」
不只擋路，臉也會丟光的啊！

稍加恢復體力後，光宙也先將姿勢轉為單膝下跪，兩手壓在膝蓋上，深吸一口氣後使力站起。

站起來
平衡 (10以下往後滑，5以下跌倒

光宙在原地表演了靜止的單膝跪地，本應抬起的左腳絲毫沒有動作。

光宙重新再使力一次。

站起來
平衡 (10以下往後滑，5以下跌倒

男人！你四肢無力嗎！
光宙再次原地演繹甚麼叫做標準的單膝跪地。

再跪下去，他要準備改土下座道歉他是個沒體力的爛學生了，只會浪費內莉老師的時間，讓他在冰上成為不起眼的石頭滾到南極海裡成為鯨魚的食物吧！

光宙重新再再再使力一次。

站起來
平衡 (10以下往後滑，5以下跌倒

「我，我又會站起來了。」
他感動的彷彿從癱瘓狀態起身的奇蹟一樣。

「現在所有基礎都沒問題了。」
尼奧尼拉輕拍手，祝賀學生畢業。
「你的身體似乎也到極限了，今天就先這樣吧。」
她滑回不遠處的岸邊，伸手擦去刀上的冰沫，套上刀套在岸上邊換裝備邊等待佐藤。

白煙自口中吐出，她縮了縮身子，老實說她的肚子也餓了，止不住因寒冷而有的輕微顫抖，身體在提醒她是時候該回渡假村了。

光宙深深地吐出一口白煙。
這項運動比他想的還要更加耗費體力，還好他有吃過餐點後才出來，不然很快就要低血糖在這裡暈一陣子了吧。

「真的很謝謝內莉，後面的練習就是我的功課了。」

光宙慢了內拉約分鐘才緩慢地滑回岸邊，坐下將滑冰鞋退下，從一旁的包包拿著先前工作人員給他的毛巾，將靴子擦拭乾淨後，套上刀套收拾進大袋子。

「內莉要回去嗎？我也剛好要回渡假村。」

「嗯，一起走吧、等氣溫再下降的話會有危險的。」
她起身背起裝備，與先前相比，這次她的腳步放緩，配合著對方的步伐往渡假村的方向前進。

上次像這樣不帶任何目的的與人相處是多久之前的事呢？尼奧尼拉不記得了，或許從未有過那樣的時光，她的步伐帶著疲憊，可卻有著與之相反的輕盈。

好耶! 感謝光宙跟皮卡中願意跟內拉一起玩!
光宙成了內拉的第一位學生(?)，南極滑冰速成班開課啦

謝謝內拉中和內拉一起玩！！！！！！
內拉真是個超級好的老師，認真教學還不會嘲笑學生！！！能這麼快學好一定是老師教導有方
光宙沒學好的話，只好由我來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