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點接續 虛無飛鏢
+ 廚房探險1.0
後台 · 神諭所

空虛的兩名少年在找到台沒見過的自動販賣機過後，閒晃著又來到廚房，興沖沖地詢問廚師大叔是否有推薦新手製作的下午茶點心。

大叔一聽兩個小孩想要自己準備下午茶點心，便興沖沖地給了一張正反兩面的精美手寫卡士達水果塔食譜與滿滿一大籃的水果，指路讓二人往上次去過的旅客用廚房玩耍。

「彌——大叔給了好多水果。」抱著巨大籃子，蒼瀨努力把沈重的禮物放到檯面上，不禁覺得大叔真是個好人。

「第一步是什麼啊？」他探頭探腦地想要看食譜，把本來對飛鏢機的期待全數轉移到烘焙體驗上頭。

「哇，那想要吃哪些都能放上去了......大叔應該不會給不適合用來做水果塔的水果吧。」外行人對哪些水果適合做甜點可說是一無所知，他穿上了圍裙，決定盲目相信那位親切的廚師。

「一之一，塔皮一。」他將步驟的小標題唸出，又向下看材料。「無鹽奶油......是這個吧。」

材料盆裡包裝像是奶油的東西不多，他很快地找到，照示意圖剝了好大一塊丟進盆子裡開始攪拌。

「但做到什麼程度是乳霜狀啊......哇！」常溫融化的奶油離液狀還有很遠的距離，彌蒂爾根本無法好好攪勻，用力過猛就弄到了身上。

濺到（P有I無）圍裙遮蔽的部份

「我的衣服！」音量

幫忙擦

「沒有弄到很多啦。」他幫彌蒂爾擦掉沾到的部分。
乾淨

「這個好難攪。」不知道是不是廚師計算的份量較大，奶油攪拌不是普通的困難。

「再攪一下......」

幫忙攪

「手好痠，給彌攪。」他又攪了下，耍賴地推回去給彌蒂爾。

還在試圖跟越擦越糟的衣服奮鬥。
放棄

「算了，就讓它髒到底吧，回去洗不掉再說。」他接過了盆子跟攪拌器。

「啊——！」一語成讖地太過徹底，他悲鳴。音量。

「啊！？」驚嚇，大聲。

「彌、先把衣服弄好吧，我來攪。」他把才拿過去沒幾分鐘的盆子接了回來，不忍心讓竹馬繼續被折磨。

「好像有比較融化一點。」大叔給的奶油量實在太多了，他不確定地說道。

「手好痠......」他委屈地攪拌，感覺攪完這一堆奶油手也要跟著融化了。

「小彌，我攪好了......」蒼瀨整個人軟軟爛爛地把盆子推回彌蒂爾面前。

就在蒼瀨奮力攪拌的同時，彌蒂爾這邊也沒閒著。
「啊，弄不掉......」像這一類油性的污漬，如果不馬上弄後續就會很難洗起來。

他用了一點洗碗精搓洗，但黏在身上很難看清楚自己洗乾淨了沒，他少有地喪失耐心，反射性往前卸下半件圍裙，將上衣整件脫起，也不顧自己還是半個病人，就把衣服送到了水龍頭下又沖又揉。

洗好了嗎

「怎麼會......」他不願放棄似的洗著，直到蒼瀨的聲音從背後打斷了他。

「喔！蒼攪好了......」早上的記憶閃現，他才剛轉身就突然意識到自己上身裸露，但上衣甚至還沒擰乾，他只好把圍裙重新掛回上身——看起來有點詭異，但總比什麼都沒穿好吧？

「那就做下一步吧。」

「啊、好......」竹馬意料之外的穿著——半裸圍裙——讓蒼瀨愣了秒，雙眼下意識地往胸前與圍裙間的縫隙看去，接著立刻撇開了視線。

「下一步、下一步......要過篩麵粉。」他低頭翻找材料，花了一段時間找到麵粉，卻莫名不敢回頭看向彌蒂爾。

「蒼？找到麵粉了嗎？」沈默停留的時間太長，彌蒂爾很難不意識到友人到眼神匆匆劃過他身上，卻又不清楚在圍裙的高露出度下自己該如何是好，只好姑且先不著痕跡地遮住了胸，移動到一直沒有轉過來的蒼瀨背後。

「找、找到了。」他感到一陣緊張，連回話頓了一下。

「彌......要不要先去找件衣服穿啊？穿太少會著涼......」他努力鎮定地盯著麵粉，卻能從他停滯的動作看出他壓根就沒專心在需要過篩的麵粉上頭。

「說的也是。沒有想過這邊其實也找得到乾衣服......那我去商店買一件好了。」他突然記起商店的存在，眨了眨眼睛就打算以奇怪的裝束出發前往。

「等——彌蒂爾！」他忽然回頭攔住準備要直接走去的竹馬，有股陌生的情緒驅使他這麼做。

「我去啦......穿這樣走來走去不太好吧。」蒼瀨放軟了語氣，他盯著著彌蒂爾的臉，給人不想看向其他地方的感覺。

他匆忙鑽出廚房，往離餐廳不遠的商店走去。

「喔、喔......」都被說「穿這樣走來走去不太好」了，想想一個要裸不裸的男子出現在大廳可能真的有礙觀瞻，彌蒂爾決定乖乖聽話待在廚房內等友人幫自己買衣服回來。

理智告訴彌蒂爾現在穿著得清涼，正是弄髒了也方便清洗的狀態，一旁被放下的麵粉盆就在那裡，如果自己現在處理，就能讓進度超前了。可他只是東看看西看看焦躁難安，不知所措地抓起了一顆藍莓塞進嘴巴。

——彌蒂爾！
友人的叫喊莫名在腦中揮之不去，那人只有很認真或是著急的時候才會叫自己的全名。「......有這麼嚴重嗎？」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褲子穿得好好的，上半身也沒有露點啊。

「不知道蒼會買什麼衣服回來......喔？好快。」他看到一道白色的殘影掠過門口，然後那人倒退，轉進了有點隱密的廚房，大概是不小心走過頭了。

「謝謝蒼......」他迅速解開脖子後方的結，想要將圍裙上半件脫下直接換上乾爽的新衣服。「你買了什麼圖案啊，我記得有長的很像大福的T恤......」

「這個......我覺得滿好看就拿了。」他將還疊得好好的衣服遞給彌蒂爾，一時說不出手上拿的是什麼花色，看著大概是某種南極印象圖案。

「那、我先去弄麵粉。」瞥到彌蒂爾的圍裙上半部隨著繩子鬆開而滑落，蒼瀨無法克制下意識多看一眼的動作，赤裸的上身映入眼簾，他立刻心虛地往麵粉看去。

「過篩、是放到這個裡面吧......」他拿起濾網，將其置於大盆子上方，小心地將麵粉倒上去。

「好像看起來變細了。」細細的麵粉順利地透過輕輕敲打墜入盆中，他一臉新奇地觀察裡頭的麵粉。

「嗯，好看。」彌蒂爾用手拔掉標牌，俐落地套上身，還欣賞了一下衣服上頭的圖案才穿回圍裙。「希望等等不要再弄髒，這件感覺是帶回去也會穿的那種。」

「是這樣敲嗎？」他湊過去跟著觀察，手也輕輕拍了幾下那個金屬製的篩子，但不知道是否力道太小，並沒有太多麵粉落下來。

「應該要大力一點......好了。」他用剛才抓到的手感又敲了幾下過篩濾網，剩餘的麵粉乖乖地落下，蒼瀨按照說明加入糖粉，將麵粉與糖切拌均勻。

「彌可以加蛋和牛奶嗎？怕弄髒的話可以讓我來攪就好。」他指了指透明冰箱門，裡頭冰著他們需要的材料們。

「我會小心，應該可以。」彌蒂爾的信心。「輕手輕腳一點就可以了吧，我不想洗兩件衣服......」

打蛋在做咖哩的時候已經練習過很多次了，他俐落地往白雪般的麵粉堆裡打入了兩顆乾淨無暇沒有蛋殼碎片的蛋，才把秤的完美的牛奶跟一小匙香草精也丟進盆裡一起攪拌。

「下面好黏。」加入鮮奶讓人產生整盆都是滑順液體的錯覺，直直插到盆底的攪拌器就像被奶油纏住了一樣難拌開，他不死心地想再加點力。

「都黏在攪拌器上面了啦。」他把那慘不忍睹的攪拌器拔了出來，用一根小拌刀把巴在上頭的奶油刮下來再繼續。

「拌好了。」他露出像是完成整個水果塔的滿意表情。

「蒼你看，沒有弄髒衣服。」得意

麵糰拌勻的過程意外地療癒，對材料變化過程感到好奇的少年眼睛從頭到尾都跟著攪拌器轉來轉去，直到被呼喚才抬起頭。
... 「嗯？唔、嗯，沒有弄髒，這樣就可以包好放進冰箱了。」彌蒂爾 可愛 的得意表情讓他短暫地慌了手腳，他從友人手中接過盆子，用保鮮膜包好放入冰箱，順手按了計時器。

「這邊要做兩種料，一人做一種吧？」他指著2-1與2-2的說明內容，把需要打蛋與加入適量砂糖的那一份交給味覺正常的那一位。「砂糖還是給彌加吧。」

「我要弄這個。」他將鮮奶倒入鍋中，生疏地開火加熱，將香草籽加入其中。

加了多少香草籽

「不要加太多比較好吧。」謹慎。

彌蒂爾秤好了糖，正打算打蛋時意外被蒼瀨手中的香草莢吸引了目光。從中間剖開並被刮出來的香草籽香氣遠比香草精更加迷人，他不由自主地眼神發光，卻訝異發現摯友只打算放一點點的樣子。

「啊、蒼......」他急著想讓蒼瀨多弄一些進去，不小心竟然掐破了一顆蛋。

「嗚啊！」幸好他手夠長，才來得及讓那顆蛋在弄髒地板之前先被扔進水槽。彌蒂爾慌忙重打了一顆不怎麼漂亮的蛋——蛋黃都破了——但反正都是要跟糖一起攪拌的，他並不介意。

——他更介意的是另一件事。
「蒼、蒼。你聞聞看手......那個是香草莢，是很高級的香料，比人工香草精好吃很多......」他小小興奮地分享著。「要不要多加一點？那個是提供香味用的，不會因為多加就太甜。」

「這個嗎？」他聽話地貼近掌心嗅聞，聞到濃郁的香氣。

喜歡

「好像真的香香的。」蒼瀨感到新奇地眨眨眼，他很少會主動去聞香料的味道。「那就再加一點......」多加的香草籽。

「彌，還要再加嗎？」

「感覺差不多了，這樣已經可以聞到那一鍋很香了......」彌蒂爾看著牛奶泡泡咕波咕波冒出，濃郁的甜香讓他露出有些幸福的表情，滿足地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來做步驟二之三吧。」

「鮮奶、鮮奶味的卡士達......」喜歡吃東西的少年心情絕佳的哼著自創曲調，連手邊秤重混合的動作都輕快許多。「麵粉跟、玉米粉、攪一攪——」

他把攪拌好的鮮奶糊倒入稍早自己準備好的那碗糖蛋液中，舉起一個篩子放在碗上方一些的位置。

「完美比例、完美比例！」他大聲 把歌唱完，招了招手要竹馬快快動作。「蒼快點把很香的那鍋倒進來。」

「哦！」還在跟著彌蒂爾的旋律搖搖晃晃，聽到歌曲結尾立刻把加入香草籽的熱牛奶過濾、倒入。

「完美比例是怎麼樣的啊？」疑惑，他乖乖地繼續邊倒邊攪拌。

「我也不知道。」彌蒂爾大聲誠實回答。「不過現在看起來滿剛好的，聞起來也很香，好像可以進下一步了。」

「把它倒到鍋子用小火加熱......」已經熟悉如何用瓦斯爐了，他動作熟稔的點火轉小，藍藍的迷你火苗在黑色鍋子下面輕搖，鍋內的甜美也漸漸濃稠成形。

廚師大叔配的量非常專業，剩下的一塊無鹽奶油份量正巧，可以拿來增加口感與風味。彌蒂爾捏著它輕輕放到加熱的鍋內，米黃色的固體一下就化作透明的油脂，香氣四溢得讓人目眩神迷。

「哇啊......好香喔，已經想吃了，可惜還要冰。熱的東西好像不能直接塞冰箱耶，我們放涼一點再冰好了......」他瞄了一眼冰箱上的計時器，三十分鐘的等待時間也剩下不過幾秒。

「先來做塔皮吧，時間也差不多了。」

「彌好興奮喔。」他笑嘻嘻地把食譜翻頁，跑去迎接珍貴的麵糰。

「麵糰真的好大哦，感覺可以做個水果塔。」蒼瀨對著麵糰比劃，憑感覺先分出一份。「第一次桿麵團耶。」他興致勃勃地用桿麵棍輾平小麵糰。

「是這樣弄嗎？」他將麵糰放入模具中，小心捧起那顆均勻擀平且厚薄適中的塔皮，想拿給彌蒂爾檢查。

「蒼弄得好漂亮喔，感覺很平滑......」友人獻寶似地端起一顆塔皮，他便不吝於如實稱讚。「還要做好多個，小蒼要每個都做那麼漂亮喔，不可以因為16個裡面有個最後都是我吃就隨隨便便。」

「要分工嗎？我看後面還要戳洞......可以你擀完給我戳，一種流水線生產的感覺。」見好友似乎頗有擀麵團的才能，彌蒂爾順口提議。

「好。」對於十六分之十五的水果塔都會被彌蒂爾吃掉一事毫無疑問，他把受到稱讚的模範塔皮放到彌蒂爾面前，埋頭進行意外富有成就感的擀塔皮大業。

「那我來戳。」彌蒂爾抓著四齒的叉子隨性地在塔皮上戳了幾下，鬆散的小點散落在黃澄澄的生麵糰上頭。他察覺就算用悠哉的步調進行，幫塔皮戳洞好像也不是個花時間的差事，乾脆欣賞起蒼瀨做出精緻成品的過程。

他瞧著瞧著默默摸走了一小塊麵糰和一個模子，嘗試用一旁多出來的工具也做看看塔皮。

「是不是有點太薄啊。」他又默默把感覺不屬於自己的器材放了回去。「這個送給你。」他用叉子戳了幾下，不講道理地把不夠完美的半成品塞進桌上的其他塔皮堆裡試圖魚目混珠，倒是沒有要強迫蒼瀨收下的意思。

品質穩定

有個非常完美

「反正裝了料也看不出來吧。」一向對友人持放任態度，蒼瀨也不介意彌蒂爾要不要多偷幾個塔皮，自顧自地把麵糰弄成一個又一個塔皮。

他似乎越做越順手，裡頭有一半都和第一個同樣完美，其他的就算稍有厚薄差異，品質也稱得上穩定。
「這是最後一個了。」他將最後一個（完美/稍薄/稍厚/有點不均勻）的塔皮端給彌蒂爾，獲得莫大的成就感。

「做這個好好玩喔。」開心。

「哇喔，好厲害，直到最後一個也很精美耶。」彌蒂爾接過最後一個塔皮，在上面戳出了簡筆皇冠的圖樣。

「給蒼第一名印章。你應該要拍起來拿給大叔看，證明你已經習得初階技巧了。」

「原來這個一顆一顆的石頭是這樣用的。」他冰妥塔的餡料，照著說明把形狀療癒的灰白色小圓球分散著裝到每個塔皮上。「看起來好像小時候辦家家酒的時候拿石頭假裝是飯喔。」

... 「好了，接下來就送進烤爐......我們應該有記得預熱吧？」

「嗯。」被他誇得喜滋滋地拍下紀念照。

「石頭......？」蒼瀨好奇地多觀察了幾秒彌蒂爾放進去的烘焙石，有點像神社庭院裡的石頭。

「啊，我剛才有先預熱。」找到樂趣的少年難得認真閱讀了食譜，提前為烘烤塔皮預熱了烤箱。「要烤20分鐘......後面的步驟是不是都要等塔皮烤好啊？」

「好像是。」他拿著食譜左翻右翻，似乎沒有能在此刻做的步驟了。「大叔給我們的水果也都是處理好的......」

「那......」他左顧右盼，20分鐘是個有些尷尬的時間，要去其他地方太短暫、待在原地又稍嫌漫長，蒼瀨看了看，沒找到什麼有趣的事物。

「好像只能在這裡發呆了？」他瞥向計時器，才過了一分鐘，便又回過頭來。「兩個人、兩個人可以做什麼啊......這禮拜都一直待在一起好像也、沒什麼、好聊的......」話才說到一半，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早上發生的事情，心虛地撇開視線。

「呃、說起來彌贏了兩次，有想到什麼獎勵了嗎？」他匆促地找了話題。

「你怎麼那麼結巴啊。」不流暢的停頓實在太突兀，彌蒂爾難以攔阻自己吐槽。「不過突然要聊天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我們幾乎除了洗澡以外的時間都黏在一起、啊。」

「我不知道、我沒有......我是說我還沒有決定好獎勵。」洗澡這個關鍵字幾乎立刻接上了浴室，浴室又連接到今早的強烈印象，他的臉一瞬泛紅，暗自希望友人不要太敏銳。「一時之間真的想不到......嗯，比較可行的應該是讓你幫我吹頭髮之類的吧？但你幫自己吹完頭髮手應該已經很痠了。」

「如果我是你，就會許願DㅇSON吹冷氣之類的吧......不，有點太貴了。」畢竟他們都還沒有經濟獨立，就算偶爾打工也不太會用來買奢侈品。

「洗澡」一詞讓本就心虛的少年幾乎要驚嚇得整個人彈起，在浴室裡的想像、清晨的夢境與真實觸感，蒼瀨無法阻止血液衝上雙頰——他幾乎要以為是彌蒂爾發現了他的幻想，雙眼驚慌地連續眨了幾下。
「......我哪有結巴。」他努力不讓話語再次停頓，但臉上的紅暈可一點也沒能遮住。

「吹頭髮也不是不行啦，你頭髮又沒有很長......吹風機是我比較需要吧。」

「......先不要看我，我還沒辦法忘記早上被你摸醒的事情。」想也知道自己的臉有多紅，蒼瀨裝沒事裝得累了，便自暴自棄地把頭轉開。「我沒想到會睡那麼熟......應該說，我沒考慮那麼多，忘了早上可能會......」他止住了關鍵單字，在說什麼仍然十分明顯。

「啊啊、雖然彌說了不要道歉，但總覺得還是很抱歉。」他懊惱地揉了一把頭髮，又自然地讓手指下滑、把被推起的髮絲理順。

「啊？早上、那樣......沒有什麼好道歉的吧，就正常現象......」彌蒂爾的思緒亂糟糟的——關鍵點不是那個吧？早上的生理反應沒有人可以自我控制，但進浴室之後的那些——他不願意把這些都說出口讓蒼瀨更尷尬，於是顧左右而言他地想轉移話題。

「如果做了什麼美夢，會有反應也是人之常情吧。」雖然他自己比起做春夢做到洗內褲，更常夢到喜歡的食物結果流口水到必須洗枕頭就是了。

「——！？」他瞬間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向彌蒂爾，錯愕的表情太過鮮明，讓人難以忽視他的驚慌。

「做、我沒有說我做夢啊，只是、被碰到所以......那個......難道我有說什麼夢話、可是......」他太過震驚以致於無法冷靜思考——彌蒂爾看起來根本不像是知道他夢到什麼的樣子——蒼瀨緊張得不自覺自言自語，儼然就是一副做錯事被抓到的樣子。

「我沒有說你做夢啊。」彌蒂爾的笑容僵住，蒼瀨看起來太像是心虛——和誤以為不小心酒後做了什麼露出下體的事情時的反應如出一轍——讓他猛然驚覺他見證的一幕恐怕還有跟自己有關的夢境作為源頭。

「......你也沒有說夢話。」他故作鎮定，暫時停止向深處思考。

思考秒。

「你明明就說我做美夢。」聽見自己沒有說夢話，突然間冷靜下來了。

... 「好吧。」想著想著又繞回夢裡的畫面，蒼瀨覺得自己再思考下去就要瘋了。

塔皮好了嗎

「彌，塔皮好久。」他逃避現實地放空思考，淡漠的表情反而讓剛才驚慌失措的樣子形成強烈對比。

偷看了彌蒂爾次。

「咳，做惡夢做到起反應我不覺得聽起來有比較妙......」那聽起來也太像是有特殊癖好的人了吧。

注意到視線

彌蒂爾突然起身跑去看塔皮，因為即使蹲下還是太高了，他整個人跪趴在地上，姿態有些奇異。

「感覺快要可以了。」

抬頭。

「我也要看。」他擠過去湊在烤箱前面，似乎隱約能聞到一點塔皮的味道。「等一下我要把我的那顆多灑一點糖。」不用分食就不用考慮會不會甜死彌蒂爾了。

偷看小彌

盯著塔皮有點療癒，繼續放空。

塔皮還有分鐘就好了。

雖然看著塔皮，它們的色澤變化意外地小，不像是外面賣店看到的那樣。「果然還要等塗蛋液。」

「蒼想加什麼水果？」他起身看著份量絕對足以裝飾十六個水果塔還有剩的鮮豔果實們。

想加份配料

「唔......我想要柳橙以外的那些。」蒼瀨仔細看了看，捨棄了那些黃澄澄的柳橙片。

「不喜歡柳橙會有纖維的口感。」他補充。

「彌全部都要放嗎？你要選15份配料耶，好多哦，如果要一個人擺手好像會很痠。」想像了一下友人努力把每一個水果塔都放滿配料的樣子，忍不住輕笑出聲。「不過提也在這裡的話應該要做更多吧......哇，想想就覺得好麻煩。」感覺手要貼痠痛貼布。

「我要......」他深吸了一口氣。

「我要三個綜合，其他每種果實各三個。」大聲說著彷彿數學奇才但其實只是貪心鬼的發言。

「這樣就可以既擺得漂亮又不用太動腦啦，單一口味也是一種美味。」雖然也想過單一口味一個、雙口味兩個、三種綜合三個、四喜拼盤四個，再加上隨機綜合款五個，十五真是個好數字。

「提也在的話，大概會用心擺盤一個，拍了照之後上傳，其他的全部都隨便裝上水果就吃掉吧？他在吃的這方面可是很務實的。」

「我知道啊，但總數量會很多吧，怎樣都要擺很久......啊，烤好了。」計時器發出提醒的聲響，終於到了該將烤好的塔皮們從烤箱取出的時間。

「要刷上蛋液再放回去烘烤三分鐘......刷蛋液？彌先弄好了。」他決定等彌蒂爾做完一個再依樣畫葫蘆。

「那蒼幫我一起擺。」沒有給出選擇權，彌蒂爾任性地對唯一的竹馬甩出祈使句。

「那些石頭要拿出來耶。」只好拿起湯匙作為工具一個塔一個塔挖鏟走還很燙的石頭。

「我們來刷蛋液，刷了之後再烤就會看起來很漂亮很好吃喔。」

「我本來就會幫你擺啊。」有些事雖然很麻煩，但如果是彌蒂爾就沒關係，一直都是這樣。「三個綜合，其他每種果實各三個嘛。」蒼瀨複誦一次訂單表示自己有好好記住。

滾動的聲音相當悅耳，他實在很喜歡那些白白的圓球，雖然因為熱呼呼的蒸氣而沒有伸手，但還是忍不住認真地盯著每一匙從塔皮中鏟起的石頭。

「直接這樣刷嗎？」他試探性地沾取少量蛋液，刷上的動作有些笨拙。「不知道怎麼刷才會烤起來很漂亮。」他困惑地觀察彌蒂爾的動作。

「嗯？」蒼瀨刷得很小心，卻有些不夠乾脆，蛋液稍嫌不夠均勻。彌蒂爾覺得那種刷過去的速度跟蘸取蛋汁的量難以言傳，跨了一步站到他的竹馬身側，直接捉住蒼瀨的手操作一遍。

「這樣，沾、拿起來、唰——」金黃色的蛋液俐落地塗佈在塔皮上，既不會太濕潤也不會太不足。「蒼有學到精髓了嗎？」他轉頭確認教學成果，靠得太近的距離卻讓兩人的鼻尖幾乎相碰。

——又來了。
他在彌蒂爾貼近時心臟重重跳了一下，即便他想要全神灌注在竹馬貼心的教學上，惱人的心跳仍咚咚吵個不停，害得他還得分神擔心會不小心被摯友聽見他的緊張。

就說一定是彌蒂爾太漂亮的關係。
蒼瀨在短暫的時間裡胡思亂想著，倒也是記住了不大困難的刷蛋液手感——接著下一秒差點要原地忘個精光。

「呃、有吧。」他的視線直接撞進淡色的灰瞳，明明塔皮的味道應該要更濃郁些，他卻好像又聞到了彌蒂爾身上淡淡的香氣。

「......」他們是應該有誰先退開的距離，蒼瀨卻沒能產生主動後退的念頭，只是緊張地繃緊了身體和他的竹馬大眼瞪小眼。

... 「......？」第一瞬間彌蒂爾反射性想要拉開距離，卻莫名有被釘在原地的感覺——被另一雙眼睛釘住了。他睜大了眼卻不敢眨，也不知道是怕瞪眼比賽落居下風還是睫毛太長搧到他親愛的摯友。

他當然沒有聽見蒼瀨的心跳聲，手與手中的手相貼之處卻有脈動感突突地跳，頻率高得不像話——那是誰的節奏？好像沒有人無動於衷，兩張年輕的臉蛋染上日曬般的燙，無論是手還是鼻尖之間的空氣都變得潮熱，僵硬又繃緊的體感彷彿暗地共享，彌蒂爾慌張地鬆開手——好像不鬆開就會有什麼發生，小鳥的本能警告他有危險。

「學會了就好......」他退後一步，重新抓起自己的蛋液刷，若無其事地——除了臉上的紅暈以外——繼續工作。

他不明白自己的反應。明明可以像平常一樣嚷嚷「源蒼瀨幹嘛不退後」之類的埋怨，但是自己無所謂地靠近在先，剛剛也愣住了好幾秒，竟然失了哇哇大叫的底氣。

「感覺......」心中所想不覺模糊而悄聲地脫口，僅有說話者本人能聽見，卻觸動他仍新鮮的記憶。
——感覺不像我自己了。他忍不住想到蒼瀨對著自己掉淚的樣子。

「唔......」他為一個個塔皮刷著蛋液，想要透過埋首作業甩掉比往常更纏人的緊張感，可每一次沾取、拿起，耳邊彷彿都能聽見友人指導的聲音，明明是再熟悉不過的嗓音，此刻卻像是混入了酒精，弄得他暈頭轉向。

他偷偷看了一眼彌蒂爾，還得假裝自己是想確認那些半成品糕點，蒼瀨不明白他的竹馬為什麼要臉紅、他又為什麼——以前明明靠得再近也不會這樣。

他果然還是有點害怕。

「彌，我弄好了。」壓下不安的情緒，蒼瀨把處理好的塔皮放回烤盤上，退後了一步。

「喔，那......那就可以放進去烤了。」雖然還有許多沒有梳理開的思緒，彌蒂爾也不急於一時釐清。淺淺的粉紅緩慢從臉上散去，他放棄在廚房裡莫名其妙地獨自混亂。

彌蒂爾把烤盤送入烤箱，同樣計時了三分鐘——他覺得這三分鐘流動得特別慢，還以為要跟剛剛的二十分鐘一樣久了，一定是因為旁邊那個站姿明顯不如平時自在的傢伙實在讓他放心不下。

他稍微確認手上沒有蛋液，慣性又摸了摸看起來有點扁扁的白色大貓咪。

「蒼累了嗎？後來的蛋液都刷得很好喔，等一下烤出來一定很好看......嗯，等的時間可以先來把卡士達裝到擠花袋裡。」他轉身，從冰箱把已經冷卻好的一盆卡士達醬拿出來。

「嗯，可能有點累了，這個需要的時間比想像中還要久。」友人自然的樣子讓他鬆了口氣，他點點頭，接受了這個理由。

「擠花袋......是這個塑膠袋吧。」他將三角形的袋子拿給彌蒂爾，卻因為不熟悉這些器具而沒帶上一旁的花嘴。

「還要裝這個。」他捏起被忽略的花嘴，用廚房剪刀把塑膠袋剪了一個角之後才塞進去。「裝好了。」

「我撐住這個袋子，蒼幫我把卡士達醬都用調拌刀挖進去......」

裝填作業並不困難，蒼瀨在彌蒂爾的指示下將冰涼的卡士達醬一點一點刮進透明擠花袋中，告一段落後，提示塔皮已經烘烤得金黃可口的逼逼聲也正好響起。

塔皮平均烤得如何

「彌——烤好了。」蒼瀨迫不及待地把上色完成的塔皮取出，畢竟是兩人用心製作的甜點，即使是半成品也已經讓初次製作甜點的少年滿臉驚喜。

「好像會捨不得吃。」他脫下隔熱手套，立刻又湊回去彌蒂爾旁邊。

「哇，超香的，都是蛋跟奶油的味道......顏色也好漂亮，感覺不輸一些甜點店耶？」彌蒂爾跟著歡呼，眼神閃亮發光。

「捨不得吃的話可以吃我的，我有好多個。」已經完全把其中15個的所有權當作是自己的，他大方地表示願意分享。

「接下來就是要擠了吧......喔、等等，還要塗這個，皮才不會因為碰到卡士達跟水果軟掉。」他抓起一罐看起來是大叔預先製備的果膠，用矽膠刷子塗在塔皮上。「食譜上只說要擠一層卡士達打底耶，像這樣子夠嗎......？」

彌蒂爾因為太認真而皺著眉，非常專注地拿捏擠出的卡士達量。均勻的米黃色螺旋緊密排列成精美的花型，正巧是填滿一個圓的樣子。


「好像很剛好。蒼也要試試看嗎？」眼神在烤好的塔皮上掃過一圈，找到了被戳上皇冠的完美塔皮。「給你。」他把那個塔皮跟擠花袋一起交給他的見習甜點學徒夥伴。

精美
感覺擠多一點比較甜

蒼瀨從頭到尾都盯著彌蒂爾的動作，便有模有樣地模仿著讓卡士達醬在塔皮裡繞圈，不過他從未仔細觀察過這種類似鮮奶油的配料應該長什麼樣子、又該擠多少才恰當，只是想著擠多一點應該能增加甜味，不知不覺就將整顆塔都擠得滿滿的，不像竹馬製作的那般精美。

「好像擠得太多了。」他不大在乎自己的醬看起來有些歪歪扭扭，但只看量明顯也比旁邊那顆多上不少。

「裝上水果應該也不會差太多吧。」他對自己一手製作的甜點是怎麼看、怎麼喜歡，自然不會在乎這種小細節。

「我也覺得，水果才是主角嘛。我要先做一個最完美的。」他往中間擠了一些卡士達當作托，還塞入了零星的藍莓和覆盆莓添加酸味，又特地把柳橙片對切，像是在排花瓣一般把半圓形的橘色講究地以卡士達依序黏貼，最後才以切成四分之一的華麗草莓做主角，在間隙填上繽紛多彩的小型莓果。

「蒼、蒼你看，漂亮吧？漂亮吧？」他將所有閃亮的糖飾都安了上去，得意又雀躍地向最親近的友人炫耀。

「很漂亮......」

耀眼的笑顏映入眼簾，白髮的少年不覺微微愣怔，他不由自主地開口回話，凝滯在友人臉上的目光竟帶著隱約的著迷——蒼瀨遲了一步注意到彌蒂爾手上的甜點，這才意識到自己看錯了方向。

「嗯、嗯，彌放了好多水果和裝飾、看起來很繽紛，很漂亮......好像很適合拍照放在SNS上。」他慌張了那麽幾秒，隨後故作鎮定地認真端詳，給出了誠心的評價。「我還沒想好要怎麼排才好。」

「謝謝。」雖然有些放錯重點，彌蒂爾還是下意識地先回覆了第一次稱讚——他沒有懷疑過那句話是對著自己說的，因為蒼瀨很顯然一開始根本沒有在看他手上的東西，而他的好友也從不吝於稱讚他的美貌。

「對啊，我已經盡全力裝飾了，我會先拍個夠再吃它。」他左右旋轉展示那顆近乎完美的塔，看來非常滿意的樣子。

「我也想看蒼會做成怎樣......等你做完我們把卡士達全部擠一擠，然後我們再一起裝飾剩下的，你答應我了嘛。」他的眼神滿是期待，像是那天一起做黏土時一樣，好奇著同樣的材料在摯友與自己手中會有如何不同的變化。

「裝飾......弄成尖尖的好像比較漂亮。」他以一顆完整的草莓作為中心，將草莓與覆盆莓在外圍交錯擺放，小小的藍莓則被他擺在紅色水果的縫隙中，最後放上珍珠糖與一小片香草作為點綴，色澤漂亮的水果被他擺在稍微溢出的卡士達上，而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看他嫌棄的柳橙片一眼。

「我還想再灑一點糖粉......啊，在這裡。」細細的糖粉像雪花般灑在鮮豔的水果上頭，蒼瀨為了增添甜度而多灑了點，幾乎都落在最中間的草莓上頭。

「漂亮嗎？」他滿意地勾起嘴角，將風格不同但仍稱得上精美的豪華水果塔捧在手心，讓彌蒂爾能好好欣賞他第一次製作的甜點作品。

「嗯、嗯，蒼的也好漂亮，跟我一樣把草莓放在最中間，果然大草莓的視覺效果就是很適合圓形的塔......你這個塔看起來超豐盛的耶，卡士達好多，糖粉跟草莓的紅色好搭......像是被雪覆蓋了一樣。」

他大聲讚美蒼瀨的傑作，把自己的塔單獨拍了照片，又靠在友人的塔旁邊拍了合照。

「真想吃......這兩個塔長得也太美味了吧。」他覺得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我們把剩下的塔做一做就可以開動了，來擠卡士達吧。」

小蒼幫忙裝飾個水果塔

累

他們逐一將卡士達醬填入其他還空著的塔皮內，蒼瀨擠著擠著也抓到了訣竅，一顆顆裝有完美螺旋的塔皮相當賞心悅目。

「彌，這樣可以嗎......」他費盡心思仔細地裝飾了三個綜合水果塔，光是挑選不同大小的水果又平均擺上就花了他不少時間，蒼瀨一臉精疲力盡地將裝飾香草插上，伸手指了指要讓彌蒂爾確認。

「做甜點好辛苦喔。」甜點製作已經來到了尾聲，耐心快耗盡的少年不禁出聲感嘆。

「不過很好玩。」他補充重要的感想。

「辛苦的話蒼其實可以選做單一口味的就好，或是不要那麼認真裝飾嘛。」彌蒂爾逗了一下好友，指出蒼瀨其實還是滿享受做這些甜點的過程。

「開玩笑的，知道蒼很用心做，才會每個都這麼精緻......明明自己只有要吃一個，卻沒有隨便對待我的塔，嘻。」他認真凝視竹馬的傑作，每一個塔裡頭擠上的卡士達不但都沒有馬虎，甚至一個比一個精美。「感覺要捨不得吃了，這些是小蒼牌特製品耶。」

他快速製作著單一口味的塔，只需要放一種料節省了許多需要搭配的心思，即便要擺的漂亮也不需要花太久的時間，沒多久三種水果各三個的塔基底就完成了。

「算錯數量了。」他清點塔皮，赫然發現因為蒼瀨也幫忙做了三個綜合塔的關係，柳橙塔只剩下兩個的配額。

「算了，也沒差啦。」彌蒂爾隨性的撒了一些配色相合的裝飾，十一個本該有些單調的塔竟然也看起來各異其趣。

「是不是應該拿去給大叔驗收啊......謝謝他幫我們準備了食材跟食譜......」他難以決定是否要把做得特別漂亮的成品拿給對方。

「還是我們應該先吃吃看好不好吃，不好吃就自己吃掉。」

「拍照起來就好了啊，不是都會說新鮮的最好吃嗎？」得到友人的稱讚讓他微微一笑，自己也照了幾張作為紀念。

「吃看看......那應該彌吃就好了吧，我的意見也沒辦法當作參考啊。」他聞言疑惑地歪了歪頭，他從小就和試吃這個工作搭不上邊，老實說他也不知道甜點好吃與否的差異。

「想要的話就挑一個給大叔吧。」他不覺得人很好的大叔會嫌棄他們的作品。

「嗯，那我要吃蒼剛剛做的綜合水果塔，賣相很好......如果很美味的話再拿一個去給大叔。」彌蒂爾挑了蒼瀨作品中他一眼相中的那顆塔，緊張又期待地塞入口中。

「唔......」一嘴卡士達的人沒有辦法說話，卻急急拍打一旁的白髮少年，看起來就是被美味到想要立刻分享，連一刻都都等不了的樣子。閃亮亮的眼睛睜大著看向上挑的另一雙，神情流露滿滿的驚喜，不停眨著示意蒼瀨也趕快享用一個。

「哦、啊，可是我想端出去跟彌一起慢慢吃......」彌蒂爾的表情滿是喜悅，一股害羞與悸動的情緒湧上心頭，他對這樣品嘗到「美食」的表情實在是再熟悉不過，蒼瀨當然能讀懂竹馬明確的明示，第一反應是慌張地想要將自己那一份拿起，卻又覺得在這裡站著胡亂吃下實在是有些可惜。

「這麼好吃啊，太好了。」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欣喜得惹人憐愛的少年，他嚐不出甜點的美味，平時更是希望繁瑣的步驟離他越遠越好，卻不自覺勾起滿足的微笑。「幸好有認真做完呢。」

「嗯唔......」塔的尺寸對彌蒂爾來說大概是幾口的份量，他放下吃了半個的塔，鏟了一匙糖粉撒上。


「忘記蒼只有一個了，在這邊吃確實有點可惜。不介意的話那先給你吃這半個？」他把食物湊到蒼瀨嘴邊，對他們來說分食向來不是什麼禁忌。

「等一下我們挑一個綜合的送給大叔，剩下的我們端出去吃......蒼說的對，都這麼仔細努力做了，應該要慢慢享用。」

「那我吃一點。」他乖乖張口，徹底遺忘剛才自己還精心裝飾了一些柳橙片——

... 「......！」他不覺將眉頭皺起，露出一臉吃到怪東西的表情。

「有......纖維。」舌頭嚐到了些許甜味，討人厭的柳橙片卻令口感大大地扣分，蒼瀨努力咀嚼將柳橙片吞下，挑食的小孩警戒地看向綜合水果塔。

「我不要吃有柳橙片的。」他小聲說道，委屈。

「哇，我沒注意到。」明白口感對友人來說佔食物美味度的極高比例，彌蒂爾敲了一下自己的頭表達自己的懊悔。他摸了摸蒼瀨的頭，賠罪地送上一個加了匙糖的藍莓塔。

「給你這個感覺好吃的，是我最喜歡的藍莓。」他把剩下一口的綜合塔吃掉，便開始盤算要從何開始收拾。「唔，鍋碗瓢盆好多。」

好吃

吃不完那麼多

口渴了

「彌自己吃啦，我吃不完兩個。」他嚐了一小口就把藍莓塔還給他的竹馬，一個水果塔對他而言就已經足夠了。

「我現在比較想喝點水，好渴喔。」做甜點的時間意外漫長，再加上這兩口份量紮實的甜點，他感覺自己的口中已經像沙漠一樣乾燥。「趕快收一收去外面吧？」他也看向那堆用過的廚具。

「喔。」彌蒂爾已經習慣了蒼瀨對進食的不熱衷，他接回那顆塔俐落地解決，默默就開始將淺盆子集中到一起，依照油膩與否分類著工具。

「蒼也一起洗吧，這裡的水槽很寬......我把這些用洗碗精刷好，你幫我沖乾淨。」他指示著，默默接下比較麻煩的工作。「把這些都洗完，我們就去送塔吧。蒼可以現在先喝點水......要等一下也可以啦。」

洗碗耗費時間久

收尾的洗碗作業即使分工進行仍花上許多時間，蒼瀨到最後明顯是在和他的耐性奮戰，雖然默默地跟著彌蒂爾努力著，一張漂亮的小臉上仍寫滿了哀怨。

將最後一隻沖洗完畢的湯匙放下，把話語都一併洗去的少年閉著嘴，看起來就想立刻逃離已經看膩的水槽。

累

「唔啊、好累......」彌蒂爾刷了一大堆盆子鍋子，又搓了不好洗的攪拌器、篩網，跟滿是奶油的調拌刀，最後還趁蒼瀨沖水的時候將砧板跟桌面殘餘的粉末跟油跡都處理乾淨了，累得無法產生別的感想。「做甜點要收的東西比咖哩飯麻煩好多，無法想像如果連水果也要自己弄好會是什麼地獄.......但成品也真的很漂亮就是了。」

「來，擦手。」他把手上的水擦乾，順便攤開了毛巾示意白色貓貓把手放上來給自己擦。

白色的大貓咪讓竹馬替他把手擦得乾爽，雖然仍疲勞得想立刻窩進被窩裡，仍成功在前去找大叔獻寶的路上稍微拾回了好心情。

「彌，大叔在那邊。」他指了指不遠處在吆喝著讓一位男孩端著鍋子小心走路的爽朗大叔。

「大——叔！」彌蒂爾大聲呼叫，把手中的水果塔遞給了廚師先生。「我們做好了，有收好廚房喔。剛剛試吃覺得還不錯所以想要送給你，不嫌棄的話請嚐嚐看吧。」

「這個是這傢伙裝飾的，很漂亮吧。」他神采奕奕地指指旁邊的蒼瀨，也不知道在得意什麼。

「哦？你們第一次做甜點就做得很不錯喔，不愧是日本來的小朋友，做的很仔細又漂亮......大叔就收下了，剛好準備休息一下吃個點心呢。啊，請稍等一下。」

和善的大叔鑽進了廚房，再出來時端出了兩杯外帶杯的(香料紅茶/冰紅茶/冰咖啡/熱紅酒)。「這個也給你們，看要帶走喝或是這邊喝都可以。謝謝你們的甜點，隨時歡迎再來玩喔。」

「謝謝大叔！」兩人接過了飲料手又滿了，彌蒂爾看了一眼已經累得快要扁掉的竹馬，用肩膀輕輕靠了對方一下。「大叔也說你做的很漂亮喔，蒼。」

「哇......突然感受到累了，我們拿回房間好了？既然已經有飲料了，房間裡才有冰箱給我冰這些......蒼如果比起飲料更想喝水回去也有。」

「嗯，回房間。」

他收下一句一句的誇獎與一杯帶著甜味的冰紅茶，蒼瀨咬著吸管直勾勾地對著彌蒂爾微笑，迫不及待地要和友人回到房間舒適地渡過午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