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今天這麼早就有客人嗎？」

手邊整理雜物的動作一滯，扭頭往店門口的方向看去，從門縫處的黑影確認了確實有來訪者正站在門外，按理說身為店主人應該要立刻去應門才對，但……

撇開手邊這一堆東西不談，就算已經整理一陣子了店鋪內依舊是呈現一片雜亂的光景，用於招呼客人的疊蓆上也還擺著各種來不及整理好的貨物，原先備給客人使用的矮桌與坐墊早已淹沒在其中。

簡而言之，比起商鋪，這裡看起來更像是倉庫。

「只是要委託的話，客人應該也不會在店裡待太久……吧。」

秉持著不能讓客人在門口乾等的想法，最終將東西往不知道哪個櫃子的底下一塞，便急忙站起身去開門，同時也不忘先將衣服上沾染的灰塵拍掉。

「來啦！讓客人久等了。」

首先見到的是一團淡棕的絨羽，她愣了下，視線朝那長長的脖子移動才見到本人……本鳥的真面目。
「貴安，你就是鰞先生吧！」兩人一同屈身以示禮儀。

「聽說你任何掉入海的失物都找得到，有所請求故而前來。」

「任何嗎？呼呼，有趣的說法啊。請進吧，不過小店還在整理中所以可能會有點—」

話說到一半，屋內的某處傳來疑似有物品掉落的碰撞聲，接著又是一連串細小的聲響。

「—亂。」

有些尷尬的摸了摸嘴尖並略帶歉意的笑了笑，鰞側過身為門口的兩妖讓出通道，同時還不忘抬手替她們將門廉揭開。

oO應該不會影響商譽吧？

「那麼打擾了，感謝鰞先生的招待。」正要踏進門簾半步，走在前頭的紅姬被莫名的東西絆到腳。

外表小而精簡的木屋，地上堆滿了許些包袱和雜物，縮限了走道和活動空間，兩人勉強選擇不會去磕碰到任何物品的一邊待著。

疊席上琳琅滿目的物品吸引了兩人的目光，多半都是首飾、少許的金錢，以及各式各樣現世人類會用到的東西。

「這些……都是打撈上來的失物嗎？」她朝地上的其他包袱看了眼。

「沒錯，大部分都是在解決委託的時候順手帶上來的，結果一沒注意就堆了這麼多。」

越說越感到心虛，看來有了固定的居所後，把東西整理好的習慣也得跟著養成才行。

因為早就習慣在這一堆雜物中行走了，輕車熟路的來到了紅姬的身旁。

「這一區都是現世的東西比較多，新奇玩意兒還挺多的，我找一個給你看看。」

邊說著邊伸手探進其中一個包袱中翻中，不一會兒便從中抓出了一個看上去像是陶器的物件出來。

「像這個……呃，妖怪或是人類的雕刻？」

手上拿著的是一尊造型奇特但又格外精緻的雕塑，可以看出來有類似人類的輪廓，只是，人類會有這麼大的眼睛嗎……？

「還真有趣……雖然在我的家鄉也有不少工藝品，不過這種造型的還是第一次見。」
「想起以前也嘗試過雕刻呢，可惜沒有那般技能。」

她趣味地朝堆成一團的物品中觀察，有自己不熟悉的紙幣和硬幣，以及風格各異的飾品，在撇見那鑲著碩大藍寶石的項鍊時，她驚呼一聲。

「這些肯定是貴族或富豪擁有的吧……不知道失主都去哪了。」她注意到許多首飾已經鏽跡斑斑，明顯已經沉入海裡許多年了。

聽到紅姬的驚呼聲後，目光也隨之落在那一堆首飾上，鳥妖瞇起眼睛短暫的凝視了那些東西幾秒後，掩住嘴輕笑出聲。

「失主的行蹤我不太清楚，不過在我看來，這些東西對他們來說已經『不重要』或是『不需要』了。雖然我剛找到的那一年他們似乎還在乎的不得了呢。」

「真可惜……這麼美的飾品丟棄太浪費了。」
「咳嗯。」見對方還有些聊開了，邪蠱使刻意輕咳，默默看向她，又將右手舉起晃了晃。
「啊對！對……」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抱歉，鰞先生，我們來這裡是想拜託您一件事。」

「啊、啊，當然了，請隨我到櫃檯吧。」

oO 唉唷，工作都還沒處理好竟然就跟客人聊起來了，這可不是店主人該有的樣子。

趕忙清出一條相對好走的通道給兩妖，自己則先行來到了櫃檯的裏側並從底下拿出了紙與筆放置到桌上，在備妥這些後低頭輕咳了兩聲，終於拿出了做生意時該有的模樣。

「那麼，兩位既然打聽過小店的事，應該也聽說過委託的規矩吧？」

「我們有備妥，毋需擔心。」邪蠱使掏出大約拳頭大小的布袋，沉甸甸的，抵在桌邊時發出了清脆的鏗鏘聲。
「我聽說要畫上失物的樣子，才方便尋找，是嗎？」

oO看來是個出手闊綽的委託人啊！

很快的將目光從錢袋上移開，畢竟現在討論報酬還為時過早，可不能表現得像個見錢眼開的奸商一樣。不過只要確認了這兩位妖怪要找的是他有辦法取回的東西，那近期的生活開銷恐怕就不需要擔心了。

「正是如此，無論是畫還是寫都可以，但請務必好好細想失物的樣子，那麼，讓我看看吧，你所尋之物的模樣。」

伸出手指輕點在紙面上，示意對方可以開始動筆了。

較有繪畫天賦的紅姬上前，先是稍作思考，接著熟練地提筆，沾墨，勾勒，一氣呵成地畫上手鐲的模樣。

「大概是這樣，整體是紅色編繩，圓珠是翡翠，中間則是像蛇一樣纏繞的金飾。」又往圖上稍微添了幾筆陰影。
「不過……掉的位置有點偏遠，若沒記錯的話，差不多是在幻世門的底下。」她艱澀地笑了下。

當穿著紅衣的女妖仍在作畫時，在一旁觀望的期間似乎逐漸察覺到了什麼，但還是安分的掩著嘴，唯獨眼中的笑意在逐漸加，一直到手鐲的模樣被完整描繪後，才啟口。

「呼呼，看來這個東西對ㄋ—」

誰料話還沒說完，對方對遺失地點補充便成功把未完的話語與臉上的笑容給通通噎了回去。

「你說掉在哪裡來著？！」

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誇張的甚至連脖頸上的羽毛都有微微炸開的傾向，來不及顧上整理形象，睜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手鐲的圖樣，彷彿那裡有除了畫以外的東西在。

「沒、沒道理啊，你是怎麼忍住沒直接跳下海去撿的？東西是多久以前掉下去的？」

「三十年前掉下去的，但水太深了，就算跳下去也找不到吧……」雖然是開玩笑地說著，那笑容仍出現了短暫的哀傷。
「……這樣是不是太為難鰞先生了！讓你到這麼危險的地方去。」她看過在河邊捕魚的水鳥，但潛到海裡去果然還是太強妖所難了。

「只要你做得到，多少酬俸都可以。」一向嚴肅且正經的她卻一改姿態。
「拜託了。」她真心託求。

oO雖然不是沒見過對貴重物如此執著的客人，但這個手鐲的價值對這兩位而言似乎遠不只如此……

即便開始做這門生意的時間並不長，但他也算見識過了不少客人，其中也不乏有口中說著自己失去了多重要的東西，聽到需支付的報酬後又果斷選擇放棄的委託人在。

要找回這樣東西或許沒有想像中的難……只要有這份執念引路，不管那手鐲遺失在多麼遙遠的地方，他都必能找到。

「兩位請放心吧，沒有點本事，可開不成這門生意。所謂『任何失物都能尋回』，可不只是傳聞而已。既然你們也準備好預算了……」

對著面前的兩位妖怪比了一個數字，這有可能是開店以來收過的最高的金額，但原因可能得歸功於絕大多數的客戶都只是把東西丟失在離岸不遠處。

紅姬擔憂地與之對看，表情似乎是想勸對方作罷，但邪蠱使則面不改色，從布袋裡似乎在挑著什麼，接著掏出了一枚閃亮亮的金夜判。

「這樣，夠嗎？」雖然不確定對方所指的數目為何，但既然要價不菲，因此根據對方手比的數字，判斷之下給出相對應的價格。

雖然剛才的言下之意是價格不少沒錯，但看到另一位客人毫不猶豫的掏了枚金夜判出來還是感到驚訝，她們願意支付任何代價這件事，果然並非虛言。

「肯、肯定是夠的，不過這麼貴重的夜判還請兩位且先收著吧，等你們拿到手鐲後，這錢我才收的安心，在我取回東西之前還請兩位在小店稍待片刻。」

話一說完便走出櫃檯著手替兩位妖怪清出一片可供等待的區域，也許是知道這趟委託報酬豐厚而變得充滿幹勁，沒幾分鐘就馬上把一片混亂的疊蓆給收拾的一乾二淨，明明原先擺在那裡的雜物在過去幾周都未能整理完。

解決完外頭的問題後又轉身進了廚房一陣鼓搗，同樣也是沒花多少時間就端著一壺泡好的茶水、一盤烤好的魚乾和些許茶點出來。

「請兩位先坐著喝點熱茶吧！我出去一趟馬上回來啊！」

慌忙的招待完兩妖後便急急忙忙的出了店門，一離開店裡就直接往幻世海的方向趕去。

oO問題是現在這副樣子可去不了那麼遠的地方啊……

oO(倒是變得很勤奮啊。) 將夜判收回袋中，換上一貫雙手抱胸的姿勢。
「『稍待片刻？』……我以為找這種東西得花上不少時間啊……」正打算開口詢問，但將疊席整理乾淨的鳥妖身影已經消失在別處。

「穎……這樣好嗎？這錢都可以再買一條了。」以前的經驗可不是教她這麼花錢的。
「『意義不能用錢來衡量』，這不是你說過的嗎？」
「是沒錯，但——」

發現自廚房走出的鰞，兩人立刻停止了談話。在看見端上的茶水和食物時，出於禮儀並沒有馬上伸手。

「哎？！……真是麻煩你——」正想感謝鰞的慷慨，但同樣地，話都還沒說完，就看見對方已經從門口離開。

……

「算了吧，就當作是他服務裡的一環吧。」說著便拎起一根魚乾塞進嘴裡。
「唉。」
「甯，那支手鐲對我意義也很重大，我也想把它找回來。」
「……如果能看到你重新戴上它，我也會很高興的。」

原本心事重重的紅姬，在受到這句話的安慰後又重新恢復了笑容。兩人安靜地享受食物，偶爾讚賞幾句慷慨的店主和美味的招待，或是對著店內的貨物談上幾句。

「以前怎麼從沒覺得幻世門這麼遠？是因為後來都搭船的關係嘛？」

看著遙遠的海平面上那並不明顯的一點紅色，又看了看自己所處的位置，忽然覺得初次來到幻世就一頭扎進海裡往岸邊游的回憶變得相當久遠，明明那只不過是近幾年的事而已。

看來是在這裡過的太安逸了，連帶整個妖都變得懶散起來了。

「既然都告訴客人說稍等一下就行了，空手回去可有損商譽啊，就當是久違的鍛鍊吧！」

伸手嘴邊那抹延伸至頸部的紅痕，些微的刺痛感彷彿在無聲的提醒著之後會有不小的麻煩要處理，雖然有些心疼這趟委託後有一大半的酬勞得花在善後上，但還是認命的往海中走去。

畢竟他可不喜歡當個不守信的妖啊。

……

「久等啦兩位！比預計多花了一點時間，不過東西我順利找到囉。」

由於趕著把找到的失物拿給店裡的兩妖看，甚至本人都沒進店就率先把包裹著手鐲的白布探進門簾內。

「好險不是真的在幻世門底下找到的，手鐲沒被海底的沙子埋住，還被海流捲到稍微靠近岸邊的地方，真是出乎意料的好運啊！」

也許是因為剛剛才在海中暢遊一番而有些興奮過頭，又或者是委託可以順利交付的喜悅感，情緒異常激動的邊感嘆邊擰著衣角的海水踏入店內。

一路上雖然嘗試過把自己弄乾一點，但看來還是低估了自身羽毛的吸水量，於是便造就了現在這副走一步就是一灘水漥的狼狽模樣，將身上唯一一個乾燥的物品，也就是包裹著手鐲的布包放到兩位妖怪面前。

「保險請見，還請確認一下吧。」

說罷便急匆匆的鑽進了櫃檯後方的居住空間裡去給自己找套乾的衣服。

時間似乎只過去了短暫片刻，又或許只是妖怪對時間的概念變得淡薄……

門外傳來了店主的叫喚——

「怎麼這麼快？」
「啊！鰞先生你回來了——」正想開口關心，看著對方急忙趕去換衣服又把話縮回去。

看著那滴了沿路的水漬，剛才是直接下海一趟了嗎？……

「怎麼可能這麼快？這鳥莫不是想搞個假的來唬弄吧？」半信半疑著，一邊揭開了布包。

手鐲明顯被清理過，擦得半乾但還是保留了一點濕度。紅色的編繩仍未被洗去顏色，縫隙中些許的青苔，表明了曾經沉入海底的證明。如墨一般漆黑的玉在光照下透著些微的綠，而那永不鏽蝕的純金蛇紋盤飾，仍像第一次見到那樣的燦亮。

「是真的……」
「真不敢相信……」自遺失手鐲後，她們從未想到有那麼一天還能夠看見它。她小心翼翼地捧起手鐲，莫名一陣哽咽。

oO 上一次這麼賣力的幫客人找東西是什麼時候來著？

貌似開店的這三年以來，還是頭一次。

由於自己開辦的事業需求頗為小眾，上門的客人也總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樣，常常討論報酬的階段就開始嚷嚷著沒親眼見到東西怎麼可能掏錢，導致他也只好沒什麼熱情的跳進幻世海裡找失物，再沒什麼職業道德的把東西丟在店裡先晾著一個月後才叫來客人取回。

無論是那些妖還是人類，前來委託尋找的，可都不是所謂的『所尋之物』啊，那樣的執念不僅淡薄，連入水後映入他眼中的模樣都不過是難以成型的指引。

想不到睽違了許久又能看見如此清晰的執念。

oO這才是我做這行的初心嘛。

稍微把自己的模樣打理回七八成後，往暫時還弄不乾的脖子上掛了條乾布後便回到了櫃檯前。

「檢查的如何？如果客人需要的話這邊也提供修繕的服務，不過照那條手鐲的情況來看，清理起來恐怕得花個兩三天就是了。」

「編繩縫隙的陳年污垢刮也刮不下來，大概只能換條新的。」
「光是能找到它就甚是感激了，實在是不好意思再麻煩你。」
「我們亦能在回夜魁町的路上找新的編繩，雖那種金額我們也付得起，不過若你有更實惠便利的辦法，倒是更值得考慮。」時間成本雖然對妖怪而言不值一提，但能省點力氣還是挺誘人。

「不過……鰞先生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它的？那海深不見底，難說會有多少兇猛的妖怪在裡面。」這確實也是一個頗令人好奇的懸問。

「確實照狀況來看換新的編繩是最優選……本來想推薦一位認識的垢嘗給兩位的，但感覺你們應該不會喜歡，不如我推薦一位認識的京編繩匠人給你們吧！」

隨手拿了張紙便提筆畫上一副簡易的地圖，接著從手臂上抽出小片的羽毛夾進摺好的紙中並交予兩妖。

「呼呼，妖有各自的本領，我恰好是一介水性好的鳥妖，偶爾潛的深一點還不成問題，若還有疑問的話，就當是商業機密，讓我賣個關子唄。」

豎起一支手指擺在嘴邊，示意一般的對提問的女妖眨了眨眼。

「那麼，報酬的部分……」

「就連有些海妖都不見得會喜歡待在不見天日的海底，鰞先生可真有本事，若有其他人有這般需求，肯定要向他們好好介紹你的。」

「給。」自布袋掏出先前說好的夜判，在交付後，對方的手裡卻又多了一枚。
「一個是酬俸，一個是謝禮，答謝你的迅速，還有那些招待。」甚至也不給對方還回的機會，只是留了句「收下吧。」便自顧地走離。

兩妖自然不趕時間，紅姬仍仔細端詳著地圖的路線，再三確認之後才收進包袱。而在臨走前，被裹好放在櫃檯一旁的被毯和枕頭不禁吸引了她的好奇。

「鰞先生，那個……也是貨物嗎？」思來想去，全新的寢具會出現在那種地方，除了這個解釋之外她想不透還有什麼理由。

幸虧今日已經被金錢的力量震撼過了，這回看到桌面上的兩枚金夜判倒是沒愣住太久，但都還沒來的及開口對方便逕自走離。

「啊、你指這個嗎？」

意識到仍停留在櫃檯處的客人所指的是什麼東西後，彎身將打包好的一組寢具拿上桌面。

「確實是貨物沒錯……呃，這些是只提供給本店販售的特殊商品，雖然只是模樣樸素的寢具，不過材質相當柔軟，一些買過的客人都回饋說天冷的時候非常實用呢。」

邊說邊揭開包著寢具的布料，示意對方可以上手摸摸看。

oO不會今天還能把剩下的這些給賣出去吧？

紅姬上前輕撫過枕面，光滑的觸感令她莫名感到熟悉，就經驗判斷，這可不是普通的布料。接著她又輕壓了下，可以感覺到綿軟、蓬鬆的手感，但似乎比羊毛更輕盈許多。

oO(這個觸感……是鳥絨毛嗎？) 十分不解同為鳥類的鰞怎麼會擁有鳥類絨毛做成的寢具。

「什麼東西？」站在門口的邪蠱使看了一眼，好奇地靠了過來。
「甯，罷了吧，不必再買新的，反正都撐不過幾天。」
「不，這是上好的布料哦，肯定耐刮的，而且這麼蓬鬆，你躺著說不定也不嗑地板了。」

「嗯……」
「 這怎麼賣？」看樣子是被說服了。

oO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看著面前的妖一臉認真的在檢察櫃檯上的枕頭與被褥，對方每多做一個檢查的動作，自己藏在桌面下的手就緊張的捏緊一次，但好險，最壞的打算中的質問並未出現，只得到了對寢具品質的肯定。

「哦、哦！一組是三十銀夜判，帶兩組的話是五十銀夜判。」



oO東西賣出去是好事沒錯啦，但我還是頭一次把這些賣給動物妖以外的客人……

「哦……倒也不貴啊，那就兩組吧。」 說完就往布袋裡開始數銀夜判。

「在夜魁町這都要賣上兩三金夜判呢，鰞先生不打算拿去夜魁町兜售嗎？」再度上手摸了摸枕頭，質感是真的好啊。

「這倒是沒考慮過，因為商品的……供應商說產量有限，而會賣這樣的東西也是為了貼補家用而已，至於本人的說法是『可不能賣隨便做的東西給客人們』。」

希望這個說法不會引起兩妖的懷疑。

在回答問題的期間聽到了夜判碰撞的聲響，於是慌忙的擺手制止對方找錢付款的動作。

「委託的費用是五十銀夜判，而寢具恰好也是五十銀夜判，收兩位一枚金夜判就夠了，這裡是找的錢，請收好。」

將一枚金夜判—也就是在收取委託費時多拿到的那一枚給上桌面並做了一個推回的動作。

「謝禮的部分我由衷的感謝，不過小店向來是嚴格按照表準收費的，多收錢可不是什麼專業的行為，兩位客人之後願意多替我介紹客人的話那便是最好的謝禮了。」

「兩位方便告訴我名字嗎？日後要是有介紹的客人上門，我會看在兩位的份上打個折扣的。」

「原來啊，鰞先生做生意還真是實在呢！」聽見貼補家用四字，想著對方現在似乎仍處於艱苦的樣子。

「哼……」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金幣，又瞥了面前的鳥妖，才緩慢將其收回去。

「鰞先生人這麼大方，肯定會為你多多介紹的！每年來到幻世的人那麼多，桃木村裡肯定也有許多從前就失去珍貴物品的妖。」

「常人都稱我為『紅姬』，或者鰞先生也可以稱呼我為甯，屆時報上這兩種名字都會有人知道的！」
「……邪蠱使。」

「那麼，時間也不早了，趁現在店家也許還開著，我們還得趕緊去找客棧留宿，就不耽誤了。」說完，向對方微微躬身，兩人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