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爪踩在雪地發出輕微的嘎吱聲。
寒風吹拂，空氣充滿刺骨的冷意。各自背著裝備的隊員們三三兩兩地站在一起，整理繩索和冰斧，呼出的白氣在寒風中迅速消散，不同於急凍的寒意，現場熱鬧聊天聲此起彼伏。
教練正為大家一一扣上馬具。
「呼——」夜皇已站在冰壁前，原地跳動暖身的同時，瞥見旁邊站著熟悉的身影。
「尤利，好巧，你也來 
」 
對方微微一笑，繼續調整安全帶的鬆緊度。
『我只是確保你的安全。不緊一點，你可能在攀爬時感到不穩定。』
「巴拉巴拉……唔。」他模仿教練的語調，一邊感到腰間的緊束，顯得頗為厭世。
『保證最後一次，好了。』
「⋯⋯」教練一走，跟夜皇對視上
感受到尤利厭世，教練離開後夜皇才繼續啟口。
「你會怕⋯？你有看過死侍嗎？你剛剛很像。」口不擇言的部分。
「——我剛好滿喜歡他的。在旁邊待會互相照顧啊。」他伸出拳頭停在空中輕晃了晃，示意碰拳。 「是嗎？」他回碰。
「我也蠻喜歡你的。」最後確認手套不會脫落後，撿起冰斧到冰牆前面壁。 風雪輕拂，呼吸都帶著白色霧氣。他在冰面前佇立了一陣，語氣帶著些許不確定。
「⋯⋯我看，你先爬。」
「沒問題。」
毫不猶豫直接拿起冰斧往冰面敲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右腳用力一踩碎冰下落，冰爪刺入冰面，穩固的支點夜皇猛力將身體往上挪動，嘴角因為興奮而不自覺揚起弧度。
「繩索緊固到完全沒有下墜的感覺。」他停下動作偏頭跟尤利對上眼，愉悅的眉眼有著不易察覺的溫柔。 
「待會可能是體力活了。上來看看 換我看你的臀部。」記仇的玩笑。 尤利烏斯深吸一口氣，手中握住像螳螂前臂的冰斧。他望向已經在冰牆上攀爬的夜皇，低聲自言自語：「這時候還說什麼。」
隨後，保持手腕彈性，迅速一敲。
叮—— 冰斧穩穩地插入冰面，震動在手中，感受到冰面的回饋。他繼續向上攀爬，逐漸提起精神。
除了鑿冰清脆的聲響，四周也很是熱鬧，伴隨著遠近傳來教導的指令以及不少初次嘗試的驚呼聲連連，蜂蜜金的瀏海遮蓋了一眼黛藍色的眼睛，黑色的面罩更幾乎將那張俊俏臉蛋的表情掩蓋起來。
看不到⋯看人有了動作夜皇再次敲擊往上，不忘聊天「你怎麼會來參加？自願的？」
肱二頭肌再次出力大力敲擊，碎冰灑在臉上帶來清涼的舒適感。
青年遵循教練剛剛的囑咐，保持四肢一動三點不動的姿勢，手中的冰斧用力往冰瀑敲下。
清脆的敲擊聲迴盪在風雪中，冰斧穩穩嵌入冰面，刺骨的震動從手腕傳來。他慢慢吐了口氣，在重心抓穩後，抬頭看向不遠處的夜皇。
「學校登記。」
「直到昨晚睡前才發現有這個行程。」他說道，聲音被風雪稍稍掩蓋。
頓了一下，尤利烏斯又抬了抬眼，補充道：「你看起來是自己簽的吧。」
「原來。」恍然大悟。
「力氣很大哦」看著深深嵌入冰面尤利的冰斧稱讚了下「你總是在更新我對你的印象，真新鮮。」磁性而溫潤的聲線穿透環境雜音，清晰可聞「一次登記就會包含全部的行程嗎？」
伸手越過中線，握住尤利的手掌將冰斧再次往上刺入冰面，讓人直接用肌肉記憶「肩膀穩定、上臂主力、手腕握緊冰斧」
「這樣會省力一些，我剛提早到教練教我的。」 「對阿，怎麼可以錯過。」
夜皇不會錯過可以在南極做的任何一個活動。
鬆開手，金屬扣具再次發出碰撞聲，他兩腳往上一蹬，笑容享受。
冰斧嵌入冰面。
尤利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到，身體瞬間緊繃，呼吸一滯，感覺到寒冷的冰面與夜皇的動作都在無聲地壓迫著自己。
「你不要過來。」條件反射般地低聲警告
迅速調整呼吸，朝著藍色的冰層再次用力敲打冰斧，求穩地往上爬了一步，試圖重新掌控節奏。
身軀緊繃動作卻依然精准，他目光專注於眼前的冰壁，彷彿要把夜皇的影響甩在身後。
「我知道了，知道了。」矯正姿勢 
反效果。回頭查看見尤利連肩膀都繃緊的戒備，一瞬間汗顏。
有時候不干涉的自我成長/體驗以及適度的陪伴，就像給植物適當的施肥，能讓它更加茁壯。他相信尤利烏斯只是需要時間。
任何人第一次嘗試都是如此。
他不懼且興奮。
冷冽的寒風穿過額前散亂的髮絲，刺入冰面的清脆聲讓他想起打鼓時的雀躍，不禁加快了腳步往上攀爬，因為興奮而操之過急又讓他狠狠滑下，冰爪在冰面上留下數道細長的痕跡。
「尤利，好開心。」沒有回頭，他再次將冰斧砍入「這冰清澈到可以稍微映出我們，你看到自己了嗎？」
找到節奏後，尤利烏斯逐漸穩定，手腳動作更加協調。他試著多跨幾步，冰斧穩穩敲擊藍色冰層，隨著震動，身體慢慢適應了攀爬的節奏。
面對同伴的提問，也終於恢復了平靜。略微抬頭看了一眼冰面，淡淡地回了一句：「看得到。」
「像遊樂園的哈哈鏡。」對著扭曲的倒影評價。
初始攀冰的階段讓周圍依舊充斥著不停歇的驚呼聲，聽出尤利恢復成平時安穩的聲調，在喧鬧聲中已攀上與自己同樣的高度，靛藍色的眼眸凝視著有著星星圖案的藍色護目鏡，勾起微笑，從口袋拿出手機的動作使安全繩不停晃動。
「幫你留個回憶。」連拍的音效響起，不干擾尤利已然穩定的節奏，直接拍攝。照片中的尤里烏斯正抬眸向上，永晝的暖陽將蜂蜜金髮鍍上一層銳利的金邊，呼出的白氣氤氳讓畫面增添朦朧的魅力，而冰面如鏡正映照著對方的倒影。
「一張算你100瑞士法郎就好。人很好吧。」
說完他嘻嘻笑了兩聲，繼續往上攀登。
......青年臉色一沉，看著對方拿著手機拍照，安全繩晃動得不斷。皺了皺眉，提醒：「手機拿穩。」
不是在意對方的拍照要求，而是擔心安全問題。
瞥了一眼夜皇核心發力，像豹子一樣穩穩地掛在冰瀑上，一臉興奮過頭的樣子。
—————彷彿攀冰不只是挑戰 而是一場遊戲意義不明的眼神在眼罩下若隱若現，情緒被掩藏得很好。他為了避免待會被落下，專心向上兩步。
冰層的冷意逐漸透過手套傳來，凍得手指微微發麻，他手指發力捏緊工具，重新抓穩斧頭。
『這邊兩位做的很好！』底下路過的教練大聲提醒，聲音在寒風中飄上來。
『但速度要再快點，冰天凍地攀冰容易失溫，一口氣動作才會比較容易成功！』
尤利的情緒如冰封的大地一樣被掩藏隔絕開來。
看不清情緒變化，在夜皇眼中此刻尤利表現得踏實沉穩，並且漸入佳境。
「好。」
把手機收起，仍舊玩心高漲，在極地攀冰機會如此難得，他用冰爪極力摸索著這不同於攀岩的困難處。
彷彿應證著教練的話，夜皇旁的攀冰者迎來了場小雪崩，讓受波及的夜皇一瞬間與尤利落下不少距離。
冰瀑約三層樓的高度，他們已離地面有段高度。
冰壁愈發陡峭，寒風從貫穿呼嘯而過，身上的金屬扣環不斷作響，而教練的聲音也越漸遙遠——極端的環境隔絕了有熱度的人聲。
直到驚嘆聲從近距離響起，夜皇用力甩開身上的落雪，朝尤利比了大拇指。
「你戴面罩是對的。」 見對方身上的雪花，還沒完全抖落就已經恢復鎮定。他心裡沒來由的鬆了一口氣，心跳卻因這突發狀況不受控制地加快。
他隨手比了個讚，卻在下秒不小心手滑。瞳孔一縮，整個身子也跟著掉了一格。
⋯⋯心臟瞬間揪緊，重心險些失控。
「別再掉第二次。」壓低聲音咬牙
叮、叮———他向上爬，試圖用思考問題來放鬆身體，凍僵的腦子也隨之運轉。
「是說你為什麼會來南極？」
青年回到同伴身邊，目光落在對方微卷的黑髮上，那些發絲隨風貼在他略顯成熟的臉龐上。尤利烏斯這時才意識到，這個人其實剛剛成年不久。
他簡單假設對方是尋求刺激。
「應該說，世界上能體驗極限運動的地方那麼多，為什麼選擇這個限制更多的保護區？」
「...」
比起言語夜皇更喜歡行動。
但這次他沒有伸出手，牢記植物滋養理論以及方才的反效果，看見安全繩索穩穩地接住尤利，微皺的眉頭才舒展開來。
「哇我簡直就是你的攀登難度BUFF！」剛才一次，現在又來。
「...被公司送來的，但我很開心有機會來這邊。」
「你有看到對嗎？這是你有些反常的原因嗎？」
從尤利的反應判斷「不是件光榮的事情，日夜相伴的戰友離開、剛啟程的夢想愕然停止確實讓人挺失落的...但是，」已抓到攀登訣竅。他將腳踹進凹洞狠狠固定，冰斧深深嵌入冰瀑之中，狠戾的力道有著破釜沈舟的決心。
「不用擔心。我很相信我自己。」 腳一瞪夜皇來到了冰瀑頂點。
「企鵝、海豹、冰河、風最大最冷的地方...」
「聽說南極大陸中心是世界上最佳觀測星星的地點。」
「你對觀星有興趣嗎？」
伸出手對只差一步之遙的尤利詢問。
尤利烏斯驚訝於夜皇能如此直率地談論敏感話題，這讓他一時語塞。
冰冷的風呼嘯而過，四周的雪花不斷落下，夜皇這段話顯得異常理智正向。
他看著，心裡清楚，雖然對方說自己能承擔這一切，但明明只是小孩，卻不得不面對複雜的社會矛盾和與論壓力。
他抿了抿嘴，握住前方伸來的手。
...ㅣ就這樣，抵達高處 「⋯⋯」縱使內心感到無力，卻也明白這不是他能解決的問題。
「有。」
話題跨度很大，他分不清對方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還是因為顧慮自己的心情，在簡單提及後輕輕帶過。
「不過最近看不到了。雖然如此，還是有其他風景可以看。」
不遠處，工作人員正在協助旅客脫下裝備，他們似乎在集中報名人數後準備收隊。
在平地上他顯得自在許多，抖落了身上的冰渣，隨後問道：「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麼？」
一把將尤利拉上來站穩腳步，甩著身上殘雪，讓教練協助拆解裝備。
「下雪了？」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天空。
「不知道耶。」體力多到可以再爬三趟「你呢？」
「哦對了...」
尤利平穩的語氣讓夜皇再次回頭與他對視，舉起手伸出食指在尤利烏斯前面晃了晃。
快把這該死擋住你表情的護目鏡跟面罩取下還給教練。
... 
「⋯⋯⋯這我的。」他說著，從工作人員手中領回隨身小包，把裝備都收進去。
「應該直接回房？」他也在想。 
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 
轉念本想邀請對方一起去看海豹或是企鵝，抬眼便注意到對方呼出的白霧急促，第一次攀冰似乎消耗了尤利不少體力。
「——⋯⋯痾、去你的房間玩嗎？可拒絕。」 「也可以，不過我現在房間是亂的。」有些遲疑。
畢竟昨晚是臨時整裝，剛起床有些物品甚至還沒歸位就趕著過來。
「那就上車吧，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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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扣 扣、扣扣 ㅣ四樓樓梯間
「是說你有要喝什麼嗎？」走上樓梯，他詢問：「我房間只備著幾罐蘋果汁和咖啡。」
他打開門，鑰匙與鎖之間發出細碎的聲音。
⋯⋯門口的回收箱堆滿咖啡空瓶。
。。。。 「這間只有我住，隨便坐。」進門，他伸腳把回收箱踢開一點。
「床也可以。」
「打擾了。」跟隨走進，靛藍色眼眸觀察著這充滿生活溫度的房間，看向被踢至旁數量驚人的咖啡空瓶「你一天喝幾杯咖啡阿？我喝瓶頻果汁謝謝。」
暫時沒想坐下，他邊注意尤利正準備做些什麼，手托在下巴及腰際上東張西望。
「我可以到處看看嗎？」 「最多也就八罐？」他從小冰箱里翻出鋁罐遞去。
「可以啊。」語氣輕鬆。看對方露出好奇的神情，他補充道：「都能碰，有問題可以問。」
走到窗前拉開窗簾，陽光灑進了房間。
陽光從背後灑進來，青年站在窗前整個人被鍍上一層金光。
「怎麼樣，我沒在開玩笑吧？」
說完，隨手撿起一條褲子丟在行李箱上。
⋯⋯動作顯得隨意又熟練。
「謝啦——」oO(八罐？好像有點多... 
脫掉染雪的外套及先鋁罐後先放在旁邊，暖陽柔合了站在窗邊尤利烏斯的笑容，顯著溫柔而愜意。得到應允夜皇之後移動著腳步，最讓人好奇且一進門最抓眼球的果然是數量驚人的枕頭堆砌如窩的床。
「好多枕頭，你跟渡假村拿的？」他站在床邊凝視。
「什麼玩笑？」一時想不起來。
他如自由落體落在枕頭堆裡，感受被軟枕包圍的舒適度。
睡習慣平整的床，調整了下姿勢也還滿舒服的。
夜皇伸著懶腰，動作撥開了些許枕頭。
微瞇的藍眸依舊在探索，活像隻愜意的大懶貓。
「對啊，我睡覺習慣抱點什麼。」
「你不覺得蠻亂的嗎？」他指著地板周圍，雖然剛住進來有試著維持幾天的整齊過。 「嗯——蠻有溫度的房間」既然尤利提起「介意我順手幫你整理一下嗎？」慵懶的口吻詢問著，在枕頭探索的手突然摸到東西。
驚奇發現夜皇馬上坐起不忘把枕頭歸位。
「哦？這是⋯你的筆記？你學什麼科系？」他上下滑動著螢幕，閱讀器上人名對應整理完整的資料，寫的密密麻麻「你很認真上課呢，分享一下你的大學生活？」饒有興致的眉眼彎彎抬眸對視。
「我可是好學生。」挑眉 「猜猜看？」他撿起掉在地板上的抱枕，帶著幾分玩笑的意味朝床上的人扔去。
柔軟的床陷了一角，尤利盤腿坐好，解釋道：「這些都是補課的筆記。」因為來南極的這幾周，進度落下了一些。
「分享什麼⋯⋯」
喔！
「回去還有一篇心得要寫。」他笑了笑：「不過GPT已經幫忙完成了。」
接住扔過來的枕頭拍了拍才歸位。
加重的語氣與眼前細心精緻的手寫筆記不免讓人懷疑真實性。夜皇挑了挑眉。
「GPT寫的？」
接受挑戰的激起勝負欲，快速翻閱著閱讀器的資料。
然後他轉過頭來已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提問，壓低語氣的音調有種必須立刻回覆的急迫感「蘇格拉底的一貫思路是什麼？」
「美德與智慧的美德。」反射
「⋯⋯而後者追求的方式，可直接列為承認無知 、質疑與對話 、尋求普遍定義 、啓發自我認識。」 「幹嘛，再幫我做複習嗎？」他起身把蘋果汁給冰回冰箱，「等你要喝了再自己拿。」 「隨意考一下 
擔心朋友成績。」他站起身將閱讀器歸位「這麼冷不讓我喝點常溫的嗎？」玩笑。好奇地走到行李箱邊咕噥著「歷史？哲學？藝術？還有什麼科系⋯」似乎是在思考。
被疑問霸佔大腦讓他下意識的開始整理被各種電線纏繞的衣物，包含剛剛才被尤利丟過去的褲子。
「尚·皮亞傑是誰
」 「心理學家？我們不考這個。」他跟在對方身後，想看夜皇要做什麼。「話說你明年升大學了吧？想過讀什麼？」
「還是就⋯⋯專注現在。」
.. 
「慢慢來也沒關係，反正人生很長。」
他看到對方剛好拉起一條加長的充電線，微妙道：「比這根長。」
「...可能先看公司安排。」
「我喜歡享受當下。」他轉頭微笑回應但伸出手也將對方推遠些「離我遠點。死仕。你是讀哲學系的死仕嗎？」最終用排除法猜測。
「我有猜對嗎？」 「這是…什麼？」看起來不只是一般相機。
在行李堆中發現有著淡雅墨翠色的儀器保護箱，小心翼翼的拿起並開啟，保護箱內井然有序地排列著各種攝影器材：單眼相機、赤道儀、攝星儀等等。
「尤利，你喜歡攝影？這是拍什麼的？」他將儀器舉高，抬眸詢問。
...
「星空的，你有興趣？」 他蹲下解釋：「這個是赤道儀，可以補償地球自轉。」接著指向卡榫畫十字：「你看，這個是赤經軸、赤緯軸。」
「這上面配備兩個馬達運轉。」手指微微上移：「就是這裡在發揮作用。」
他透過內外螺絲調整極軸給對方看。
「自動追星很方便，雖然得經過完善的校正才能讓目標準確的在視野出現。」
他歪頭思考：「跟樂器一樣，要先調音。」
尤利拍了拍旁邊較小的攝星儀。
簡潔地解釋：「這是簡易版赤道儀，沒赤緯馬達，也不能自動尋星，焦距有局限，基本全靠手動。」
「另外赤道儀還有分觀測用和攝影用，通常觀測用的會比現在這台還大。」講到這裡他雙膝跪在地上，有些興奮。
「好了，現在來猜猜哪個比較貴？」 眨了眨眼，驚訝尤利烏斯專業及熱愛程度。
「尤利也太優秀了吧！好專業！」也從一開始的蹲著到認真跪著湊近聽解析跟操作「用樂器舉例貼心。」很好懂。某些男孩總對機械抱有濃厚的期待跟興趣，至少他是。
「我猜——」笑容比平常更加純粹而稚氣「攝星儀 」 「錯了弟弟，手動的怎麼會貴過自動的？」他拍拍對方的腦袋，揉了一把。 
猜錯。勝負欲的不甘。「我還沒用過，來這邊。剛下雪我就有看到，雖然不太清楚。」他站在窗邊示意尤利過去。
「給你。」 「謝謝你今天讓我來玩還有蘋果汁。」將望遠鏡放到尤利手上「看那邊…有望遠鏡的話應該會清楚些。」
天空飄著細雪，朦朧的輪廓幾乎被陽光薄雲和雪霧遮掩，模糊而淡然掛在天邊。
「⋯⋯」疑惑。
雖然蠻高興的，但這時候的窗外除了一片白能看見什麼？
雪花輕盈地飄落，天邊微微泛著淡淡的光⋯⋯在南極，永晝的風景無一例外都是如此。
這也是他所預設的景象。
尤利烏斯接過望遠鏡，按著對方指示的方向看去。他眯起眼，仔細觀察了一番。
「⋯⋯」先是遲疑，然後沈默
隨即反手檢查望遠鏡的另一端，嘆了口氣。
「你在這裡貼黑紙幹嘛？」他用手指將紙片撕下，露出真正的視野。
「我才剛拆全新的，懲罰。」
他拿過貼紙貼在尤利的臉上，不見介意的笑容興奮的捏起在尤利手上的望遠鏡一角「是這個...看看。」
「這邊。」神色認真的調整著角度，逐漸清晰擴大的視野穿過白盈的雪地，一望無際的廣大冰穹幾不可見有著小小的紅色建築。
「冰穹A，地球上夜間觀測恆星最清晰的地方。」
「喜歡這個分享嗎，還是你已經知道了？」不等尤利的回覆夜皇已經轉身繼續探索房間，床頭櫃上面散亂的藥袋吸引了他的目光——……
「嗯，上週剛去過。」視線遠端出現小小的紅點，心中訝異對方會讓他看這裡。
「我去洗下臉。」尤利烏斯後退幾步放下工具，順手撕下了對方貼在他臉上的貼紙，略顯無奈地轉身朝浴室走去。
罪魁禍首的注意力已經全部在藥袋上。種類繁多不同效果的藥物幾乎全被打開，散亂被放置著。
「⋯⋯」指尖小心翼翼的翻看被擋住一角，壓在白色紙盒下的藥袋。
看不懂的藥物種類讓他下意識的拿出手機搜尋。
「⋯⋯⋯⋯⋯⋯⋯⋯⋯⋯」 「⋯⋯⋯⋯⋯⋯⋯⋯⋯⋯」靜默持續了很長的時間。
夜皇將其拿起緩步走到浴室，站在門口「尤利⋯」
———唰 水龍頭打開，水流平穩地流下 ㅣ房間主人的聲音帶著回聲從浴室傳出 
「怎麼了？」用毛巾擦乾手上的水珠：「說是謝禮，你果汁倒是拿出來喝。」 「這個⋯⋯」藥袋被捏在手上。「我剛剛看到的⋯」靛藍色眼眸顯露著擔憂與些許歉意。
「⋯⋯」
馬達的嗡嗡聲在浴室中回響，他將毛巾放回架上，思考著如何向小孩解釋。
「這只是很正常的療程。」
「藥物能調整大腦中的化學物質，讓情緒穩定下來。」他指著自己的腦袋，就像剛剛介紹儀器時那樣說：「對生活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別把它想得太嚴重，這只是讓大腦回到正常運作的步驟。就像生病了吃藥一樣。」
「我對它的感覺，就像是暈車藥一樣。」
他重複強調，搭著對方的肩膀把人拉回房內：「要是我真的在意，也不會就這樣隨便丟在床頭。」
「還讓你整理房間，是吧？」半開玩笑
夜皇查到的服用此藥用有很多原因。
他垂眸有些惴惴不安內心彷彿萬馬奔騰。
「是哪個？⋯是什麼原因。」
他低著頭抬眸跟對方對上了視線，語氣溫和而輕柔。
「我能⋯分擔一些嗎？」
他挑了挑眉：「當然可以。」
「畢竟這也不是什麼深刻的故事或創傷。」
「不過，你得讓我幫忙，特別是在我能幫得上忙的時候。」
尤利烏斯眼底透著光，狡黠地說道：「不然我會懷疑我這個朋友做得很失敗。」
「能做到，也不反悔就跟你分享。」...
「要嗎？」 「⋯好。」 「你都說到這份上了⋯」雖然不清楚反悔是指什麼，但能讀懂對方話語中的關心。快速轉換了精神。他將兩張椅子拉近些，坐了下來。
「那、在能說的範圍跟我說。」
...真的沒什麼內容 「從小我就有些不同，喜歡對事實鑽牛角尖。」
他輕笑了一下，繼續說道：「說真的，這理由有點無聊。你也猜到我是哲學系的吧？」
「每當我試圖解答存在的問題，反而讓我感到更加迷失。」他看著對方專注的眼睛，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但有些話一開口就無法自制⋯⋯
「那些深邃的思想仿佛把我推向了無邊的虛無。隨著年齡的增長，我開始感到恐懼和焦慮。失去了童年的視角，我開始質疑一切，甚至對自己的存在產生懷疑。」
「吸收知識讓我感到快樂，但腦中卻湧現出越來越多的聲音。就像是有人在我的內心放了一個世界，卻感到自己越來越孤獨和無力。」
「⋯⋯」
他輕輕地摩挲了一下額頭，似乎感到困擾。
「偶爾，僅僅是一個簡單的理論就能讓我感受到人生的短暫和無意義。比如說人生有限，無論再怎麼理解，似乎都無法擺脫內心的掙扎和混亂。」
「我只是個普通人，生活在一個很好的家庭裡，從小到大也沒遇過什麼大事。」
「但我的腦袋卻活在另一個世界。」
室內暖氣設備發出低沈的嗡嗡聲「其實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思考這些問題，只是深淺不同罷了。」語氣一轉，他像是回到了平常的樣子，語調沉穩而平靜。
「既然大家都曾經想過，那這也就只是輕微且正常的。」他淡淡地說，「使用藥物就像是調整水龍頭的握把，重新導向熱水或冷水，把多餘的水流切斷。」
「而且我也不常吃這盒。」
他抽出一板藥片，展示給對方看——鋁箔上只取走了兩顆藥粒。
夜皇搖了搖頭，平日毫無溫度冷漠貓眸，此刻多了溫度跟柔和，示意尤利不需要在自己面前克制任何情緒及保持理智。
「不用擔憂。」
「現在有我，你不孤獨。」
他不善言語更喜歡用行動表示，緩緩起身他蹲在尤利烏斯前面，手托著雙側的扶手。
「躲貓貓的時候見你一直在睡覺是藥物的作用對嗎？」
「少了兩顆...那天你吃了藥...」
「那天——……怎麼了跟我說說？」
他彎了彎頭，詢問的語氣溫和。
「就只是心情不好。」
「嗯。」
無力感總是這樣突然襲來，一陣一陣的，現在也是。他清楚自己出了什麼問題，但同時又無法說清自己到底怎麼了。
對方蹲下身來，專注地傾聽。他偏過頭，神色不明地盯著扶手旁的手指。
「可能是突然自己住吧？」他在心裡猜測著：「以前還有室友，剛來南極這幾天，少了點聲音，就⋯⋯」
「但沒事，後來在大廳碰見你們，情況好多了。」
他抹了一把臉，手指輕輕按壓著太陽穴，似乎想紓解積攢的疲憊。
「好了。」
「就先到這裡。」抬手示意暫停，像是把話題暫時留在半空中，讓沉重的氣氛稍微散開。
ㅣ環繞在寂靜之中 ㅣ房間主人感到一絲倦意漸漸浮上 夜皇不是很會安慰人，在他心中尤利烏斯是個聰明人。
擁有哲學家的敏銳與思辨，對根本知識基本問題的懷疑跟談討，這點無疑正是通往偉大思想、找尋世界知識的起點。
他站起身的同時拿出手機開始尋找相關知識。
畢竟他對這方面所知甚少。
「你剛才問我想讀什麼科系...我還不確定。」停頓了一下，視線掠過正坐在椅子上略顯疲憊的尤利烏斯，眼眸柔和。
「但我知道，我想站在舞台上，發光發熱，我一定要做到。」
語調沉穩：
「如果這個世界的運行是基於某種＂定律＂存在，只要不去打破或改變，那麼一切就會保持不變。我們的存在依靠這些定律得以延續，生理上不死直到被改寫前。」靛藍色眼眸對上蒼清眼眸目光真摯而堅定。
「未來某一天，若你能破解這世界的秘密，世界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你喜歡這樣，對嗎？」
「相信的力量是偉大的。相信＂相信你的我＂吧。」
「我相信你會存在，並非虛無，只要我不消失這信念，＂你＂就會一直一直存在。」
「或許在某天，你會遇見那些珍愛的人或追尋的寶物，＂她＂們會毫不留情地佔據你的思想和生命，那時期待你的分享。」
夜皇深吸了一口氣，將身子靠在桌邊。
「如果你不習慣一個人睡，我們可以找漢森一起住四人房，可以考慮一下。」
他拿起外套，微微側頭挑眉問道：「累了嗎？」
「但我很禁欲」職業「之後要幹嘛不要挑我在的時間。」微揚語氣，可以聽出是玩笑話。 「或許吧？」他擺了手，語氣漫不經心，似乎並不完全認同，但對未來的事情也沒打算多說。
「不需要，我已經習慣了。」
小腿動了動似乎要起身，見對方退開，尤利烏斯才想到似的：「不過你的藝名是什麼？」
他尋思沒說錯，挑眉：「不會是本名吧？」
..........
........ 
見尤利開始搜尋，夜皇立刻炸毛，大顆虎牙出來見客。
「.................................！..........」
「我要回去了！」他猛地穿上外套，快步往門口走去。
回頭扁了扁眼睛。
「——晚點見。」示意還會再來「蘋果汁之後拿。」
隨後轉頭開門，一如從認識到現在那般，揮了揮手離開。
… 
… 
… 
… 
… 
…
Q跟點點謝謝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