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暮色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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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流-quitter_smoke


latest #36

南極渡假村有著充實的活動安排,讓人感到時間度過的飛快,不知不覺從他抵達南極後也已然度過了十天有餘,但同時的也讓人感覺到時間悠閒的緩慢,畢竟在這裡無須工作,每一日每一日只是在恆古不變的雪色之中度過,每日照舊純淨的雪景與明媚璀璨的星空。

即便如此,也讓人不覺感到嫌膩。

那怕天天注視著也叫人感到美麗。

不過悄然走向盈滿的月亮還是能叫人感受到時間的流淌,只是在南極大陸上的月亮永遠不會高昇至夜正當空,只是悄然的低垂在地坪往上些許,靜靜地懸掛。

當月亮盈滿的那一天的腳色肯定又是別有一番風味吧?

經歷的快要一整天的活動,充實的讓人感覺到稍有疲倦,但帕迪還有些不捨得這麼早就回房間休息,儘管現在已經是暮色低垂,離開了渡假村的帕迪在外圍緩慢踏步著,今晚的空氣比昨日更加凌冽些許,大概是因為在晚餐時間下的一場小雪的關係吧。

白雪覆蓋了先前遺留下來的所有痕跡,許多旅客也因為今日的活動以及晚上的雪而選擇留在室內休息取暖,屋外靜悄悄的,只有自己在白色畫布上留下腳印發出的細微簌簌聲響。

那聲音聽起來很可愛。

沒有什麼原因,只是這麼覺得。


帕迪淺淺地笑著,他緩緩地在雪地上留下一個個腳印,低著頭,不時朝著他留下腳印的地方瞧了瞧,慢慢的,雪地上逐漸出現了一隻胖呼呼地躺著的海豹的身影。

他只是想為今天去看威德爾海豹留下一個小小的紀念。
卡馬爾在原地躊躇。

他注意到眼前不遠處的人兒開始以一種彷彿繪圖似地方式在雪地上踩著,像個初見落雪的孩童般帶著一種玩趣,彷彿沈浸在只有自己與雪的世界。

他不確定現在走上前是否妥當,他會不會打斷對方?他會不會用腳印破壞掉什麼美好的東西?他會不會——

用力地搖搖頭恍若想將什麼甩掉,卡馬爾將圍巾拉高了些蓋過鼻子。他插在褲子口袋裡的手確保那重要的東西沒有遺失,而現在他要做的只是走上前開口而已,如此簡單,所需之物不過是他的勇氣。

勇氣。

站在原地深呼吸幾口(冷空氣使他差點咳出聲),卡馬爾終於定下心似地朝帕迪走去,踏下的每一步都帶著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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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迪是在他將雪地上的海豹封線之後才停下腳步。

他從剛剛就聽見了有腳步聲地靠近,在走路在雪地上實在很難做到全然的無聲,況且在如此寧靜的環境裡,一點點聲響也會被放大許多——他抬起頭望向了腳步聲的方向,卻見在星空下是抹熟悉的身影,雖然半張臉還是被埋在了圍巾裡,但人看著挺好的,沒有一點前些時候酒醉後的頹喪。

「晚安,卡馬爾。」

溫文的嗓音揚聲,帶著輕淺的笑意,帕迪笑著與人打了招呼,一邊從他踩著雪地畫完的海豹身邊離開,朝著來人的方向走去,今天的活動是去看威德爾海豹,研究的人們總說威德爾海豹是海洋生物學家的好助手,對於那麼喜歡海洋的卡馬爾來說,今天應當會是愉快的一日吧。

「今天的活動你有去參加嗎?雖然我沒看到你,但應該很有趣吧?」帕迪笑問著。
「晚、晚安。」卡馬爾有些支吾地回應對方友善的招呼。「我今天有去,有隻海豹跑來我旁邊躺,我還跟一隻小海豹對到眼。」他語調中依然帶著談到海洋生物時獨有的熱情,但仍然遮掩不了他的緊張。

他小心翼翼地提醒自己別把口袋裡的那張紙捏皺了。

「那個、帕迪,我⋯我有件事想告訴你。」另一空著的手習慣性地搭上被圍巾包裹的後頸,卡馬爾深吸一口氣後將其緩緩吐出,彷彿在沈默地為自己打氣。「現在、現在方便嗎?」他結結巴巴地,被綹綹紅絲與毛帽掩蓋住的耳尖已經開始微微泛紅;卻不是因為南極的寒冷。

「那可真的是好巧,我今天也被一隻小海豹壓著了,也算是躺在了我的身邊吧。」

帕迪眨眨眼,不由為這樣的巧合而欣悅一笑,也不知道在這一次的活動裡,有多少的旅客獲得這樣的殊榮呢?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男人看起來異常的緊張,他有注意到,當他緊張的時候總是有抓獲住自己後頸的小習慣,上一次在吸菸室碰到的時候,他的手簡直就像是沾在後頸上了。

「嗯?我想現在是方便的,怎麼了嗎?」

眨眨眼,是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能夠緊張成這個樣子?看著眼前男人的神色緊張,不由讓帕迪也略感侷促,難道是要說他上一次趁他昏昏欲睡之際跟拐了他答應自己整理他的房間那事嗎?

雖然當時他確實是有猶豫要不要忽略了被他塞在角落裡的小魚小蝦圖案的內褲......但秉著都要收拾了,那就乾脆都一起收拾扔洗衣機的想法,最終他還是付諸行動了,不過仔細一想那的確有些讓人尷尬。

或許也有點越界。

他就不該放任自己的焦躁產生時想整理東西的慾望。


「你請說吧,卡馬爾。」

抿了抿唇,帕迪收斂了笑意,正色地等候著卡馬爾可能會說出什麼讓他侷促的需要道歉的話,畢竟他實在也想不到還有其他什麼話題可以讓對方這麼緊張的模樣。
面對突然收起笑意的對方,卡馬爾頓時變得更緊張了,他插在口袋中的手不自主地隨心情微微顫抖起來。

當然,他要提起的事既不是眼前人兒所擔心的事;或許對方根本沒有料到他接下來會說出這種事。卡馬爾嚥沫,終於是抖著手將口袋裡折疊整齊的紙拿了出來並攤開。他其實不用看清楚紙上自己扭曲的字跡也能背出內容,但手握這張紙使他感到比較安心。

「你好,帕迪——」說出口的那剎那才發覺用這開頭聽起來有多荒謬,卡馬爾的手又黏回後頸了。「我到這裡的第一晚的時候就遇到了你,幫我蓋毛毯的你,你聽完我無聊的潛水故事,但沒有離開,你給我一個微笑;我、我很喜歡你的微笑。」他結巴了起來,斷斷續續的字宛如收訊不良的收音機。
「那隻我們一起蓋了一隻大鯨魚雪人,你、你還記得吧?我之後去海邊的時候,看到它還在,頭上還多了一個小企鵝雪人,應該是你蓋的吧?真的很可愛⋯」

天啊,即使他已經面對鏡子練習多次,他依然會差點講錯字。

「之後我們在海邊看到了真正的大翅鯨,謝謝你告訴我如何許願,你讓那隻鯨魚雪人不孤單。」

「也謝謝你在我喝醉的時候、」在他獨自一人經歷人生最黑暗的時候——「給了我一個擁抱,我那時才發現你的擁抱⋯⋯真的很溫暖。你還幫我整理了房間⋯我、我很感謝。」

「但現在我有另一個願望,不知道會不會實現,但我覺得⋯⋯」他深吸口氣鼓足勇氣。「我覺得為了實現這個願望,我必須踏出一步。」他受夠了自己的裹足不前。



「帕迪,我想在這裡問你,請問、請問你能跟我交往嗎?」

老實說這完全是他沒有預料到的發展。

他又怎麼能夠預料的到呢?


儘管當他看到了卡馬爾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後,他便似有所感地知道了接下來會怎麼發展,他不得不說這真的像是一部浪漫的老派電影——在星光璀璨的夜空之下,在浩瀚無垠的雪地裡,在世界的最彼端之處,拿著一張告白信細數著相遇的種種,細數著那些心動時刻——就像是浪漫的老電影。

然而,前提是被告白的那人許是該滿臉通紅,欣喜萬分地接受了告白,也許還會撲上去給予告白之人一個大大的擁抱,才該會是一個完美的電影時刻…….畢竟,現實並非電影,無法將現實照比電影的浪漫譜寫一段星光下的見證時刻。

如果一切都是順遂且完美的,這該是一段浪漫的異國戀愛的電影故事,只要是自己笑著點頭答應就能譜寫出一段美好,但這完全就是超乎他預料之外的發展,他甚至未曾想過會是浪漫的告白時刻,畢竟從他們認識也不過幾天的時間,還不是天天都相處著。

所以,他是驚訝的。

驚訝萬分的。

雖然認識還不長,但如果不是知道對方是個拙於與人相處且不太擅長言詞的話,他怕是會當作這可能會是一場遊戲輸了的處罰遊戲,但正因為有了一定認識的基礎,所以他才是更加訝異,卡馬爾甚至是認真的寫了一封告白信來做講稿,他想,他必須要認真的對待。

儘管他還是驚訝的忍不住將他那一雙琥珀色的眼眸眨了又眨,只是不管他眨了幾次眼,眼前依舊是緊張的紅著臉,一手抓著後頸一手抓著信紙的卡馬爾,坦白而言,他還挺欣賞對方的,他從來都偏好高大健壯的男性,對於卡馬爾個性上的靦腆與對海洋生物的喜愛也是欣賞的,但他也坦白說,沒有用包含其他慾念的眼光看待對方。

畢竟,自己就是來南極圓夢並且度假的啊?

老天,自己甚至都五十歲了。

雖然並不是很確定他的年紀,但肯定比自己小上許多吧?


帕迪一時啞然,遲遲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睜著那雙琥珀色的眼眸,直直地盯著卡馬爾直瞧著,甚至有些看著愣愣的,驚訝的神色染在他的面上,但倒是不見排斥之色。
「⋯⋯」沈默拖長到讓卡馬爾的緊張融化成驚慌,他覺得自己的胃彷彿一條被人抓著扭轉的毛巾,加速的心跳亦快到像是要逃出胸腔。

冰藍色的雙目對上對方平時柔和、現在卻驚愣的琥珀視線,他感到更不安了;儘管眼前人兒並沒有露出排斥或不悅的神色,卡馬爾依舊有辦法讓自己的情緒緊繃到手抖的更厲害了。

「⋯⋯我、我講完了。」他的聲音現在小如蚊吶。他想他現在需要一根菸,又或是一片浪潮拍打著岸邊的海,兩者都能使他平靜下來。

現在的他懸吊著一顆心,宛如等待法官宣判的罪犯;就算事實與其大相徑庭,他猜他們的心情應該是差不多的。

再度響起的嗓音染上了恐慌感。

這讓帕迪在驚詫中回過神來,甚至有些感到抱歉。

「不知你能否......」

不由自主地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本來安放在身體兩側的手也因為慎重而在身前交錯在一起,十指交扣之下才感受到一絲安穩感,「給我一晚的時間考慮看看呢?」他也並不想隨意的就答覆了對方,在這樣特殊的地方,他想他是需要仔細想想的。

「我得說,我並未想到你會對我告白。」

略為低沉的嗓音依舊帶著平實的溫文與柔和,但染滿了真懇與誠實,「這對我來說很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情況......」停頓了一會,帕迪又輕柔的道著:「也許,嗯,你知道我今年已經五十歲了嗎?我這瀏海可不是挑染的。」下意識地輕輕摸了摸自己花白的劉海。

「你看著應該比我年輕了許多?」試探著輕問。
一晚的時間。

原以為回答只會有點頭或搖頭之一的卡馬爾終於將憋著的那口氣呼出,他點點頭,能理解這種事的確需要給人謹慎考量的空間與時間;畢竟就他而言,他亦花了不止一天一夜的時間方搜集了足夠的勇氣與字句才將情感寫到手上這張紙上。

「我、我不在意年齡⋯⋯」對卡馬爾而言,那些溫暖與微笑與對方的年紀並沒有關係,就算對方比自己年老許多或年輕許多都不會改變。「但如果你在意的話,我現在三十九歲⋯⋯」黏在後頸上的手抓了抓,他靜靜地將視線移到腳尖前的雪地上。

這足足小了自己十一歲啊。

遠比自己想像的年紀差更多,帕迪還是忍不住有些驚訝對方的年輕,他以往交往過人的不論男女,年紀差不多都是在五歲上下——儘管對方並不在意這樣的年齡差,但似乎也有些理解,畢竟他可是還特地寫了告白信在星空雪地裡跟自己表白。

只是在知道對方小了自己那麼多…….看著對方抓頸又低頭的模樣,他不得不說,這份靦腆看起來似乎給人更可愛的感覺了。

輕輕握拳抵在唇邊,掩著那一絲悄然勾起的笑意,雖然對自己來說小了十一歲貌似年紀小很多,但怎麼說對方也確實是三十九歲了,也不是什麼年輕衝動的毛頭小子了,確實好像也不用在糾結在年紀上。

「我知道了,那就要麻煩你讓我考慮一個晚上,明早我會去你的房間找你,給你答覆,可以嗎?」

帕迪輕柔的低語著,放下的手露出的臉上盈著淺淡的笑意,他柔聲的道著:「我會好好考慮的。」一邊說一邊下意識的瞧上了對方手裡的捏著的告白信,他有些不太確定那是他要拿來當講稿收回的,還是最終會送到自己的手上的呢?
聽見對方的回覆而抬起頭,卡馬爾藉著微弱的光線捕捉到對方臉上熟悉的、淡淡的笑容,以及那雙琥珀最終落足之地。

「當、當然,」立刻答應,他在自己來得及想太多前伸出手,將有些被捏皺一角的信紙遞予對方。「我、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好好地讀著他有些潦草的親手筆跡考慮;說不定這封告白信能為自己多加幾分?卡馬爾像個繳交了功課加上額外筆記的孩子般滿懷希望,而那拿著信紙的手依舊是緊張地不住顫抖。

信,最終是送到了自己的手上。

心裡升起的是一絲彷彿落定般的滿足。

在感情方面,他向來喜歡實質的呈現,而卡馬爾寫的這封告白信便是那實質的載體,他的指尖輕輕地撫觸過那張紙上落下的潦草筆跡,一會才伸手將那伴隨著男人顫抖著的指尖的信紙接入自己的手中,仔細的延著原本的摺痕將信紙疊起,好好的收在手中。

「謝謝,我會的。」

帕迪抬頭彎眸朝著眼前依舊緊張侷促的男人輕柔一笑,他輕輕的點了點頭,溫聲道:「那,我想我就先回去了,我們明天再見。」說罷,他又微微的停留了一會看了一眼地上畫著的海豹身影,又看了一眼卡馬爾身上染上的紅色,一頓,這才抬起腳慢慢地朝著燈火通明的度假村方向走去。

一面在心裡不由想著,紅色果真是象徵燃燒的色彩。
佇立原地目送人兒朝散發溫暖與光亮的度假村走去,卡馬爾伸手遮住幾聲終究來臨的咳嗽。天色越來越暗,但他雜亂又緊繃的思緒終是需要一個宣洩的出口,一個能讓他獨自一人好好整理其的地方——而他要的不是吸煙室。

轉頭往海的方向望去,儘管月色尚未變得盈滿而明亮,他仍記得走向海邊的路,不遠,但對選擇在南極夜晚的低溫中行走的他來說也不能說多近。

踩著嘎吱作響的白雪幾步,卡馬爾先將戴著手套——他終究仍未去尋找更厚的手套,他那陣子可真被來自往昔的記憶糾纏的什麼事都沒做——的手插回口袋。他又咳了幾聲,但這不會阻止他往夜晚的海邊前進。

他需要聆聽潮水拍打到岸上的聲音,他需要來自海洋的穩定。

他能夠聽見從背後傳來的細微咳嗽聲,他腳步一頓又是往前走了幾步後不久,那咳嗽聲又再度響起,而這一次帕迪停下了腳步,回頭望去,但卻又是一輪驚訝,他還以為會看見對方的正臉,卻不料看到的是背影,而那道背景還正堅定不移地往外走去。

帕迪遲疑的看了一陣,卻是發現他似乎沒有打算停歇——

這是怎麼?他想今天這人應該沒喝醉。

出於對極寒地帶的夜裡危機感,雖然他想著卡馬爾這麼大的人了應該會照顧好自己,但又想到他一次睡在交誼廳,一次醉在交誼廳,以及那亂七八糟的房間,頓時心裡就沒底氣覺得卡馬爾可以妥善照顧好自己。

「卡馬爾!」

最終,帕迪還是小跑著追上了對方,喊著那人的名子,語氣裡是不住的擔憂,他喊道:「這麼晚了你不回去房間嗎?」
踩著碎雪的腳步停歇,卡馬爾聞聲回望,只見帕迪匆匆忙忙地趕上自己,話語中帶著他意料之外的擔心。

「我想說去海邊走走。」沒打算隱藏自己的目的,卡馬爾完整地轉過身回答。「去聽聽海浪的聲音……」好讓自己別花上整晚的時間緊張;況且,這個選擇比一個人關在吸菸室還要好多了,需要對付的頂多是夜晚更加低溫的空氣與沒有路燈的小徑,他暗暗想著。

「怎麼了嗎?」猜不出對方擔憂的原因,卡馬爾語中的困惑彷彿清晰可見。

聽著對方的回答以及茫然,帕迪頓感有些無奈,對方這種對環境毫無危機感的作風讓他不經想起了——莫怪多數人都認為男人比起女人容易早死,畢竟他們本身就很容易在作死的道路上前行(雖然他自己也是男的就是)。

在這大晚上的,沒帶個帽子也沒帶燈,什麼準備都沒有就打算摸黑的走上那麼長的一段路去到海邊嗎?這四周圍可是沒有什麼住宅區啊,就是一片的白色荒郊,他也真的是不怕在夜裡走錯方向了,雖然造成對方需要去海邊冷靜冷靜的原因大概就是出自自己的未馬上答應造成。

嘴唇動了動,帕迪最終還是沒開口說出讓對方別去,畢竟他這都還沒有答應對方,又是要拿什麼身分去讓人不要這麼做呢?他可不想在這未明朗的關係之下仗著對方的喜歡對人指使什麼。

「那你可以在這裡等我一會嗎?也許就十分至十五分鐘的時間?」他開口詢問著。
亮藍色的雙眼眨了眨,卡馬爾依然沒有想通對方到底擔憂著什麼,更甭提為何要他在這站個十到十五分鐘;然而儘管沒有絲毫頭緒,他依然點點頭。在這稍待一會兒對他來說沒有壞處,海是不會因為他等了這短短幾分鐘而有所改變的。

「我會在這裡等你的。」彷彿一隻乖巧的狗兒般聽話,他沒多愣幾秒便如此回覆,收在口袋中的手亦好不容易終於停止了因緊張的顫抖。

「好,你等我,我盡快回來。」

看著卡馬爾甚至沒有一點疑問的乖巧應答,這讓帕迪不由自主地笑彎了眉眼,他點點頭,這下轉身離去的動作是毫不遲疑,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步履匆匆地往渡假村的方向小跑著跑去。

他也確實要盡快些,以免讓卡馬爾呆呆站在雪地裡太久,帕迪一邊在腦袋裡盤算著要準備的東西——帽子肯定要的,也許再多一條圍巾,暖暖包,喔,當然還需要手電筒跟指南針.......


很快的,帕迪的身影就進入了建築物裡看不見了。

而如片刻前所答應的,卡馬爾的確乖乖地佇在原地等待著,就算不確定對方離開的這十幾分鐘打算做什麼,他都相信對方會如言回來。

雪花開始片片落下,他伸手接住一些,然後打了個小小的噴嚏。噢,他的確是低估了南極夜晚的低溫,又或他高估了自己的呼吸道,抑或兩者皆是。

無事可做,他將注意力轉到帕迪稍早前踩出的、在地上的胖乎乎海豹。他邁出一步踏上對方踩過的痕跡,接著是下一步、還有下一步⋯⋯

在皚皚白雪有機會將其完全覆蓋前,他都這麼持續維護著其。

沒料到還下了雪,雖然僅是細雪飄飄,但帕迪還是折返到販賣部買了一把傘,這才匆匆趕赴原處——還有一段距離之外,看到的便是卡馬爾一個人沿著他方才踩出的海豹圖案走著,不知為何看著有那麼一點點孤單的感覺,許是這人氣質所致嗎?或是其他什麼的有些說不清道不來的移情感。

「卡馬爾。」

帕迪喊住了對方,人也小跑著來到卡馬爾的面前站定,臉上帶著溫和但關心的淺笑,將手中拎著的袋子打開,展示給對方看他所準備的——他沒有多餘的帽子了,原本他是想過要不將那被收好在行李箱裡的紅色毛帽挖出來,但衡權之下還是他可以覆耳的雷鋒帽在夜晚裡要保暖的多。

袋子裡還有數個暖暖包、裝了熱摩卡咖啡的保溫瓶、灰藍色的圍巾、指南針、手電筒、幾顆糖果,一包堅果,甚至還有個順帶從櫃檯借來的衛星電話,可是說是準備的周全。

帕迪仔細地一一將內容物都跟卡馬爾交代清楚,還拿著指南針在手心上仔細地跟他確認了渡假村的方位與海邊的方位後,這才將那裝滿東西的提袋交到了卡馬爾的手裡。

接著拿起了掛在小臂上的雨傘,啪的一下,輕巧地展開,透明的傘面上簌簌的落下了許多的白雪,可以看到傘面上一隻大的皇帝企鵝身後跟了一排小小胖胖的企鵝寶寶,落在最後一隻的企鵝寶寶還摔在地上,甚是可愛的畫面。

「........」

他讓卡馬爾用空著的另一隻手拿著雨傘,這才終於交接完的安心,帕迪抬眼看著卡馬爾那雙亮藍色的瞳孔,看了好一會後才輕吁了一口氣,輕柔的嗓音緩緩叮囑著:「別待著太晚了,南極的夜裡總歸還是危險的,現在甚至還下了雪。」

「如果雪有變大的趨勢,就算沒看到海,也還是早點折返回來比較安全,別逗留的太晚了,晚上的氣溫會越來越低的......」

總感覺好像有些叨絮了,帕迪最終還是收了尾,讓人多些注意安全,他至少可以不用擔心南極大陸上沒有什麼南極熊之類的會在半路把人叼走吧,輕輕摸了摸鼻子,最後輕聲說著:「總之,路上注意安全,好嗎?」

略為低沉的溫文嗓音裡滿是關心和擔心。
看見帕迪手提袋子和雨傘匆忙地跑來,卡馬爾理所當然地停下步伐。

對方開始一項項地解說袋子裡的東西,他的注意力卻大部分都專注在人兒字句中所乘載的熟悉的溫暖中,交到自己手中的提袋彷彿散發著一股令人在這片南極地中難以尋得的、柔和的溫度。

打開的傘上印著對方喜歡又可愛的企鵝,獲得這些對方特別帶來的補給的卡馬爾感到心頭一暖;若非對方,他可能很早就忘記被人關懷的感覺了。

認真來說,這種感覺很好,真的很好。
原本因害羞而染著幾分紅暈的耳尖在色彩褪去後又再次悄悄染上色且微微發熱,卡馬爾一愣,隨後趕緊將袋中厚軟的雷鋒帽先戴到頭上──帽子上散發著一股木質調的香氛,他頓了頓;這絲香氣讓他想到對方;忍住多嗅幾秒的衝動,他隨後方將兩邊護耳的放下。

「我會小心點的。」他對人兒給出承諾。他只需要抵達海邊,待上幾分鐘讓砰砰跳的心冷靜後便會折返;儘管他覺得這種事情不需要如此擔心,但他不會拒絕來自對方的關懷;或說,他很喜歡對方分予自己的溫暖。

「........」

沉默地看著對方流露出認真和喜悅交錯著的亮藍色的眼眸,帕迪終是沒真的說出口問對方當真要在這樣晚的下雪夜走去海邊嗎?只是想著他這樣準備了很多,就連最糟情況下需要用到的衛星電話都帶了(當然,最好是可以不要用到),雖然認為對方這樣的行事有點莽撞,但總不是真的青少年,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

「好,小心些,早些回來。」

帕迪微微一笑,輕輕點頭,將那些未雨綢繆的擔憂都一起藏下溫文的微笑之下,「那我就先回房了,晚安。」

最後再看一眼妥妥的將雪花都隔絕在身上的透明傘面,心裡希望這雪快停或是別下大了的念頭,帕迪這才轉身緩緩走回渡假村,這一次就沒有再回首了。

留下的來回足跡也一點一點悄然的被雪花覆上。
𝔸𝕋ℂℝ🐧帕迪
4 days ago @Edit 4 days ago
CCC我的感想放在接續的下一篇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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