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H NO!!

「生氣了？」

低沉的聲音絲毫沒有反省的語氣，單純的問話讓人冷靜的同時又產生少許的荒謬感。

流越沉默了會兒，微微歪頭，似在思考什麼又沒有想出結果，只好伸出雙手，撫在男人鋒利的面孔上，拇指輕按眼角的位置。

淡淡的白光附著上去，淨化的咒文眨眼間附了一層又一層，但仍無甚效用。

略感挫敗的羽族大祭司抿了抿嘴，收回手。

『你下次不要那麼衝動。』

綁帶上殘留的白光舒緩了眼睛的不適，末闕微微低了頭，伸手牽過大祭司佈滿疤痕的雙手，細細長長的，稀薄的皮肉附著在纖長的骨骼上，指腹下是比他還要低上許多的體溫。

「沒有衝動，本來就打算這樣做。」

拉過手，末闕輕吻過斑駁的瘡疤，流越只感覺溫暖的氣息撲在手背、指縫，柔軟的觸感一下一下貼在皮膚，輕輕劃過，很癢。

指尖微動，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流越並沒有抽手，只是靜靜地看著末闕吻過每一道傷痕。

銀白色的髮絲在戰鬥後有些雜亂，清潔術法很盡職地把髒污帶走，但亂掉的頭髮還是亂掉的。

流越突然想起出孤島後從別人聽來對於頭髮的形容。

亂得跟鳥巢一樣。

……那這頭亂掉的白髮能讓鳥在上面築巢嗎？

顯眼也無隱藏能力，天敵一眼就能看到了，不像是鳥類能築巢的材料，太亮眼了。

「在想什麼？」

驀一回神，這才發現末闕不知何時已經放開了他的手，改圈著他的腰部，用一種很親密的姿勢摟著他。

層層疊疊的布料在某種程度上模糊了他對肢體接觸的感知，他也習慣了末闕抱著他的動作，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似乎情有可原。

(´･д･`)（為難的樣子）

抱持著這個想法，流越回答末闕的問題。

『在想鳥會不會在你頭上築巢。』

很無厘頭的疑惑，流越把手放在末闕臉側，掌心懸空在耳側，輕輕撫摸指下的頭髮，滑滑的，他現在又想到另一個字了。

順毛，末闕是一種大型動物，講順毛合情合理。

末闕沒有詢問大祭司的疑惑是哪里來的，只是把問題拋回去：

「有答案了嗎？」

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身上也長著鳥翅膀的大祭司點了下頭，接著又搖了搖頭。

『太亮了，天敵會發現。』

真是個絲毫沒任何延伸聯想的回答。

末闕低嘆一聲，把人往自己身前摟了摟，流越順著力道，順勢將膝蓋抵上床沿，屈膝跪坐在末闕身上。

180幾的個子卻喜歡把自己縮成小小一團，懷裡的厚度即使加上柔軟的布料，仍單薄的可怕，是該養胖點。

「發現就發現，弄死就行了。」

末闕毫不猶豫地發表幹掉敵人的聲明，看來這個巢在某種程度上非常安全。

「不需要鳥去面對天敵，他的巢會保護他的。」

終於聽懂言外之意。

流越順毛的動作一頓，就見末闕收回右手，改從面紗底下穿過，他感受到臉上多了暖暖的溫度，力道輕柔的就像在觸碰什麼易碎品一樣。

「所以別怕。」

流越並不覺得自己害怕，且事實如此。

早在漫長的困守和折磨中，羽族大祭司便失去了許多重要的情緒，害怕正是其中一種，也因此，他對異靈的交涉條件毫無壓力，他從未想過會有人叫他別怕。

流越這才慢半拍地意識到，原來過往那些都是該害怕的事情。

他害怕嗎？大祭司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只能感覺自己的心跳一如既往，害怕究竟是什麼感覺呢？

『我沒有害怕。』

大祭司只能講出這句話。

末闕也只是點了點頭，然後輕輕拍著流越的背，把人當小孩安撫。

「好。」

單單的一個字，卻讓流越感覺自己在被縱容，有那麼瞬間，他發覺自己似乎產生某種異樣的情緒，讓他產生想哭的衝動。

但太快了，情緒一閃而過，還來不及捕捉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那一點點後知後覺的失落縈繞，使人呼吸不暢

于是他俯下身，撩起面紗的一角，與身下的人接吻，為什麼接吻他也說不清，他只是忽然很想這麼做而已。

兩片唇瓣相貼，流越也不知道自己試圖從末闕身上汲取什麼，來平緩他這無處發洩的滯悶。

他只是隨著渴求纏住末闕的唇舌，像某種想被安撫的小獸在索取他人的愛意，用以定位自身的存在。

在那從臉上橫亙到嘴唇的傷痕被吻過時，流越迷迷糊糊地感到困惑，對於他現在的行為、想法，任何的一切都不明白。

即使被家主鬆開後頸、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流越仍感覺自己有點暈，覺得自己好像沒親夠，但又比親之前好了很多。

直到現在，他還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可那股縈繞在心上的失落和茫然無措的焦慮感卻平息了下來。

像是走了很漫長很漫長的一條路，終於有了一片落腳之地的安定感，讓人止不住嘆息。

「還要嗎？」

於是在末闕的聲音傳來時，流越搖了搖頭。

『足夠了。』

至少現在這樣於他而言，已經足夠了。

結束，3-9才看到霸總無聲表達抗議，但我真的覺得末闕好寵流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