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手向亭外已逐漸潮溼的空息遞出掌心，感受到身旁之人的目光，不由垂眸一笑。

綠楊芳草長亭路，年少拋人容易去。樓頭殘夢五更鐘，花低離情三月雨。

合攏掌心，聞得幾聲滴答水珠落。

……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 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驀然傾盆雨臨，掩去了天不孤低吟的詩句，亦在那麼一瞬，霧了那底若有似無的笑意。

大師，雨臨了。纏綿秋雨，離愁更愁，欲離去嗎？

端坐於天不孤對面，回視著一泓澄澈目光。

秋本無愁，是人心起煩憂，寄景而成。

吾該來則來，該去則去－－施主，又何須憂愁？

耳畔雨聲不絕，卻又是隔絕似的寧靜。

呵。是誰為此而愁，是誰甘為此而留，大師認為，重要嗎？

執起木桌上擱放的紙傘。

……或許吾是不該覺得重要。

低喃一聲，站起身來。

讓吾送施主一程吧。

凝眸望向藥如來，僅半晌，低微一笑。

吾明白了，那天不孤便勞煩大師了。

起身打開紙傘，遞向藥如來。

大師該是不會介意？

何須介意呢？

接過紙傘，側身讓出通道。

呵，是吾多問了。

順過有些濕濡的鬢髮，提步向前，側首看望持傘之人。

施主之心玲瓏多竅，透析世情，看似婉轉，卻也比他人更加直接坦白。

舉傘遮至兩人頭頂，隨著天不孤的步伐邁步。

且不說吾，那大師明白否？

施主如果明白藥如來之心，又何必做此疑問？

或者，吾是在幫大師解惑呢？

執袖掩唇，絳唇微勾，復又提步前行。

眉睫輕歛。

吾從來無惑。所缺者，只是選擇。

眸光淡淡凝了身畔之人一眼。

那吾，便期待大師所欠缺的選擇了。

－－吾早已做下選擇了。施主看不見嗎？

呵，選擇是你的，吾明白是吾的，藥如來。

……吾期待的，並不僅是個選擇啊。

……施主真是咄咄逼人啊。

低嘆一聲，再無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