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附近的房屋都是獨棟二樓的形式，外頭圍了牆與鄰居相臨，面對馬路處則架上了鏤花鐵門，高度大概只到成年男子的胸口。

望鐵門後，有些住家直接鋪了水泥做為停車處，有些則是植了些花草。夜色籠罩，他發現車子的速度放慢，停在某間住家之前，他看見那靠牆的櫻樹即將展枝到另一頭的住家。

不語地在司機為他開門後踏出車門。車外明顯偏高的氣溫讓情緒有些不耐，很自然地伸手將繫在頸口的領帶鬆開。

望著有些陌生的屋落，若不是手中的鑰匙能開啟面前的鎖，他直到剛才都無法確認眼前的獨棟房就是自己曾待過許多時日的住所。

大門開啟時，黑轎車已消失在街道彼方。昏黃燈光搭著輕巧的鋼琴聲，整個客廳營造出一種氣氛，他無法形容。

難得地待在房間之外，躺在客廳裡的沙發上，他沒有什麼力氣地閉著眼睛，傾聽音響裡播放的音樂。體溫計放在一旁的桌上，數字並沒有超過37度。

但36.5的數據還是比他向來的體溫高上許多。碎唸著、嘟噥著，他開著空調試著讓自己降溫，卻逐漸進入睡眠狀態。

不過門口傳來的開鎖聲，讓他強迫自己睜開眼睛。從沙發的位子，只要稍微偏過頭就能看見大門。

只是那走進來的人......訝異？緊張？也許都有。但更多的是讓嘴角微微揚起的情緒。

望著那難得沒有關在房裡的身影，擺放於客廳的掛鐘在夜半十二點時響起。他走上前，不太客氣地撥開那遮額的黑髮，伸手探上風的額，比手掌還要溫熱的體溫，讓他冷冷地對上那在燈光下閃著一絲紅光的黑眸。

「歡迎回來。」沒有對那帶有不認同的威脅眼神感到恐懼，只是伸手將對方的手覆住，然後拉到自己的手裡：「沒事的。」脫出如安撫的語句，他不希望對方難得回來為此而擔心。

「哼。」只要看過這人曾在浴室嘔出一地的血，還一臉微笑地跟你說沒關係的場景。任誰都不會再相信這人口中所說的沒關係。但眼神還算清醒、臉色也只是微紅，他也就不多說什麼。

但是不說話不代表沒有意見，冷望的眼神完全沒有想要收斂的念頭：「沒回來？」

被眼神刺得稍微移開了視線，他鬆開手起身坐起，看了下放在桌上的電子鐘：「大概是留在學校。」兩人說的是這個家另一個血親。

「要找他回來嗎？」仔細一想，也很久沒有家人聚在一起。上一次是多久以前？不、應該算這些年來有多少次......

對於那個問句，他沒有回應。只是將風鬆開的手重新抓回，望著那瞠目的表情，有點想笑，但是唇邊的僵硬讓他選擇放棄。

側著頭，藉著沙發的椅背擋住那人的後路，毫不客氣地貼上那溫熱著的薄唇。感覺得到握著的手狠狠地震了下，不過並沒有掙脫的意思。

極近的距離讓呼吸漸漸同調，唇只是貼著並沒有做出更超過的行為。

最後在風似乎是反應過來的偏頭，結束了自己應該是一時興起的吻。

偏過頭去，心跳像是要炸裂般劇烈的跳動著。而再回望，對方冷灰色的眼眸表現著沒什麼的眼神。不太明白對方到底是以什麼樣的感情對自己做這樣的事。

他們是兄弟。不過他們跟平常的兄弟不一樣，從小並未住在一起，長大後相處的時間也少得可憐。就連稱呼起來，常常會產生一絲不自在。

「......哥？」他想著，那一天自己來到這裡的過程和後來相處的一切。這個人跟他們的父母一樣，一身都是迷，他......無法理解。

「回房休息，別躺在這裡。」對於那疑惑的黑眸，他只淡然地趕人。

鬆開了那熱燙著的手，看見了風手腕上的紅痕。他們都隱藏著自己，試圖裝做平常那樣地生活。即使已經脫軌，也不輕易地將真實展現。

他還在思考，這個人......把心交出來的可能性。狡猾地不願意先表示。就算他的確是在乎這個人。

看著那回房去的身影，他才逕自步上二樓，回到自己的房間。裡面依舊整齊乾淨，樓下的那人從六年前開始便接手這向來不怎麼有人回來的屋落，直到現在。

六年......意外自己竟也在意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