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一定有鬧鬼!之前有個小傢伙去那裏拿資料的時候就看到了,聽說還被困在裡頭好幾個小時呢』
拿文件夾的手頓了頓,好像變冷了......是錯覺吧。
「誰?」瞬間將槍從腰間槍袋抽出,警戒的對向聲音的方向。
這次是從背後,冰冷黏膩的感覺爬上頸後,再次強迫自己冷靜的轉身「嘖!」,依然空無一物。
重複了幾次相同的情況後,他將槍放回腰間槍套中,撿起地上散落的文件夾繼續工作。
「......」默默的將文件夾放進檔案櫃中,順便橋了下位置,讓它更整齊。
「阿,這個是前面的...」不小心搞錯了順序,連忙調整。
「...我叫你出去!!!!」似乎是被他的忽視給激怒,那聲音激動了起來,頓時面前所有的文件夾都浮至半空中,到處亂飛。
「......」看著才剛整理好的文件夾歡快(?)的到處飛舞著,潔白的額頭爆出了忍無可忍的青筋。
邁開腳步,快步走到了牆角角落,那裏有著一盆快要枯萎的矢車菊。
「住手!!」原本低沉嘶啞的女聲在此時化作尖細稚嫩的孩童聲,驚恐的叫著。
「之前的事都是你搞的鬼?」捏著一片花瓣,漫不經心的說著。
「......對對對是我做的!!」查覺到自己的沉默會害得可憐的頭髮(?)被拔掉連忙道。
「嗯......原因?」放輕力道,輕輕的用手背撫摸著乾枯的花枝。
「...三個月前,來幫我澆花的那個人沒有來,原本我以為只是有事...他很溫柔,即使我跟他說話他也不會害怕,可是...」
「過了兩個禮拜我終於確定了,他也只不過是在騙我!!!!一定是害怕了吧!!!害怕我了吧...都是我的錯,如果、如果不是我跑出來的話...他就不會被我嚇到了...」
枯萎的矢車菊旁冒出一個小巧的女孩子,只有手掌大小,柔順的金色長髮與蔚藍眼眸,哀傷的哭泣著。
「所以你才把每個靠近這裡的人都趕出去?」用指尖輕柔的拭去淚水。
「嗯...他們都是很好的人...都會幫我澆水...可是,我很害怕...他們如果知道我是個怪物會不會逃走,所以...」
「對不起..真的、真的很對不起...」女孩一邊啜泣一邊道著歉。
「知道了,不要再做這種事了,明天我會來找你」拿起一旁被放置很久的小水盆。
「你要、你要幫我澆水...?」從矢車菊中誕生出來的花妖精愣愣的看著他。
「嗯,放心,我不會逃走的」伸出食指搓了搓花妖精的臉頰,他走了出去。
「你還不能吸收太多水分吧?枯成這樣...明天我會順便帶一些藥和肥料來的」
女孩點點頭,享受的仰起頭,原本有些蠟黃的面容也漸漸好了起來。
「你來了!!!」一踏進門口,就看見小妖精興奮的站起來,在矢車菊裡蹦蹦跳跳的。
小妖精,也就是Freda,眨著大眼睛開心的看著他。
「嗯」看見Freda這麼開心的樣子,原本因為那個消息而有點沉重的他也勾起微笑,將藥和肥料放在桌上,他走近Freda。
「怎麼了嗎?」儘管如此,Freda還是察覺到了他並不開心,擔憂的問著。
「呼......那個馬克,其實,不是因為害怕所以才沒有來的」吸了口氣,他以平穩溫和的語調說著。
「咦?」迷惑的歪著頭,Freda總覺得心裡有種異樣感。
語畢,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渲染開來...Freda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眼裡一片空洞。
「他死了」看著Freda那令人心碎的微笑,閉了閉眼,再度重複了一次。
看到這樣的Freda,他也不講話了,拿起藥和肥料打理起矢車菊來,Freda則是坐在花盆的邊緣看著他。
「馬克...」小聲的,就像是微風吹過一般地飄起,等到他抬起頭看Freda時,還是只有空靈令人哀傷的微笑。
Freda越來越虛弱,矢車菊也是,並不是那種乾裂的枯萎,而是蒼白的...色彩慢慢被抽走的那樣,見者心驚。
「路德,你知道嗎?馬克為我取Freda這個名字的時候,他說看著我時,就能讓他覺得內心非常寧靜、快樂...和平」
「所以我阿,真的很喜歡Freda這個名字呢,也很高興,遇到馬克和你」
「等我消失後,可以幫我一個忙嗎?將我跟馬克...放在一起,我想陪在他身邊,拜託你」仰起頭,她蔚藍的大眼裡閃著讓人無法拒絕的哀求。
「我答應你」伸出指頭蹭了蹭Freda的臉頰,他淡淡的笑著。
他隔天來的時候,矢車菊已經完全沒救了,蒼白的在土上,Freda...也消失了。
馬克.衛查曼,父母早逝,無兄弟姊妹,逝去年齡......26歲。
小心的用小鏟子將矢車菊埋在馬克的墓旁,將土蓋上,完事後也沒有起來,就這樣蹲在原地,低著頭。
只是抬起頭看著天空,閉上眼任風吹拂過他的臉頰,他的頭髮。
「謝謝你」
輕聲的,溫柔的,微風吹過他的耳邊,帶來了最後的感謝。
猛地睜開眼,他看著馬克的墓和掩在底下的Freda,溫柔又好似拿Freda沒轍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