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姿較平常都來得直挺,皮鞋踏在地面而產生的喀塔聲,在寂靜無人的走道中形成迴響。
頭上戴著一頂帽子,低著頭看著手裡的手機,另一手插在褲袋裡在路上走著。
抬頭看著前方的時候,發現眼前的人,筆挺的身材,忍不住有些讚歎,「...好帥...」
不是沒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以及那聲讚歎,僅僅是那對自己而言,完全無關。來到街口止步,等候路燈的訊號從紅轉綠。
走到對方身邊,忍不住好奇抬手將自己的帽子摘下,側頭看著人的臉,感覺有些熟悉,但因為對方化妝所以一時之間認不出是誰,「唔...?」偏了偏頭,望回前方等著路燈轉綠。
專注於自身的視線似乎有一份異樣感,並不是單純的觀望。眼角餘光瞥向身側的路人,落入眸底的一襲澄金卻出乎意料之外。
「嗯...?」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左望右望不見其他自己認識的人,視線落回身邊的人,指了指自己,「你...叫我?」
不同於平日的直呼名諱,特意更換成敬稱。向人欠身,標準的四十五度角。「是的。晚上好。」微微一笑。
「誒?」對於對方忽然的欠身感到有些嚇到,「那個...我認識你?」雖然對方一直給自己熟悉的感覺,可是還是難以判斷是哪位。
加上自己認識的人之中沒有一個是會以敬稱來叫自己,所以就一直偏著頭疑惑的看著人。
抱著剛出爐熱騰騰的香蕉布朗尼蛋糕,在大街上晃阿晃,忽然看到一個打扮奇怪但眼熟的身影,偏頭想了想,好像有在哪裡看過的樣子。
予人的形象一直毫不鮮明,更何況是完全更換了造型,實在教人難以將兩人聯想在一起。
是本尊的話,大概會笑說一聲沒關係,或者以其他方式結束話題吧,畢竟是關係不深的人。
不過自己始終不是本尊,見著楓迷惑的反應,作弄對方的意欲就越發濃烈。「夜楓先生、忘記了嗎……」半瞼羽睫,唇邊依然翹著弧度,卻夾雜了一絲苦澀。
在楓不注意的時候,修長食指豎立唇前,請墨先生暫且不要戳破的意味。
「呃...」看著對方笑中帶著苦澀,有些慌,「不...不是的...唔...讓我好好想想...」微蹙眉偏頭,雙手抱著胸認真思考著,「唔嗯...」
「啊!」發出了小小聲的驚呼,想起是在哪本書裡看過的角色,勾起嘴角,從側背包裡拿出隨身攜帶的相機湊近,在更靠近以後,發現是熟識的人所扮演的,更加的訝異。
「這...怎麼想不到呢...」有些扁嘴的繼續思考著,眼睛一直看著人的臉,「誒...」似乎想起了什麽似的瞪大眼看著眼前的人。
耐心靜候楓苦苦思索,強壓下笑意。
淺聲嘆息:「也對……我也只是夜楓先生的一頭家犬而己,沒有記住也是理所當然的。雖然明知如此,但只要夜楓先生在需要我時隨意使喚、不需要時將我丟棄在角落,我也就心滿意足了。」說著的時候,手心覆上胸口揪緊,以表自己的懇切。
注意到墨先生手上的相機,以不變的優雅笑容迎上:「這位先生,夜安?」
「清?...」不確定的口吻問著眼前的人,眨眨眼望。
比自己預期內更快猜中。「不愧是夜楓先生。」輕輕偏首,眼瞳與唇角均流露出淡淡的喜悅之情。
看著人突然向自己問好,有點嚇到,不過還在可接受範圍內,習慣的也向對方問好並說出要求「晚上好,請問,可以拍照嗎?」
「誒?!真的是清啊?」露出甜笑,「好帥呢~」不吝於給對方讚美,聽到有人要拍照,識相的退到一旁去。
拍照嗎。不知道對方想要自己擺出什麼姿勢?稍加思索。「當然沒問題。可以請夜楓先生幫我暫時拿一下嗎?」將手挽袋遞上。不是提著手挽,而是以雙手捧著袋身,畢恭畢敬的湊到對方跟前。
看著人就算不是對著女主角的舉動,大聲的尖叫讓人就這個姿勢不動「阿啊!就這個姿勢不要動!!」拿著早已開好機的相機狂按快門。
「啊...好的。」伸手要接過那手挽袋,卻聽到一連串的快門聲,「誒?」
開心的連拍好幾張,終於拍的盡興的停下動作,感嘆的說「哇啊!好棒!好久沒看過這麼專業的了~」低下頭翻著剛剛拍的照片看,挑出幾張不好的刪掉。
淺笑望著拍照的人,然後將手挽袋交回給清,「今天的打扮好特別呢。」
「感謝您的賞識。」在店裡遇到時,不知道能否請人備份檔案給自己。
既然拍好了,自然也不需要再勞煩楓替自己拿著。「方才有勞您了。」接過袋子時,自然執起對方的手,傾身往手背落吻。
「不客氣。」有些臉紅的看著對方親吻自己的手背,「清這樣真的很帥。」
「能夠得到您的稱讚,我真的……。」欣喜的淚水盈於眼眶,整個人就像被名為幸褔的光暈籠罩著般,無意識散發出無形的光芒——從剛才就將對方定位為自己「珍視之人」,自然投入了反應。
「啊...別...別哭...」真的慌了手腳,伸手輕輕撫摸著人,「我比較喜歡清笑,所以別哭好嗎?」
看著清好像還沒脫離角色的狀態,原本想站在一旁等,不過受傷的膝蓋不容許般的引起一陣陣疼痛,真的受不了的,拿出童軍椅坐在一旁看戲。
指節揉揉眼際,拭去眼淚:「既然夜楓先生這樣說了。」
未致於能細心到覺知墨先生的狀況,但卻沒忽略蛋糕獨有的芳香氣味。「墨先生的點心,再不提回家就不能趁著新鮮的時候享用了。那、請問我有幸陪伴兩位走這段路嗎?」
「嗯。」看著清,淺笑的伸出手,「陪我過這段馬路就好了。」
「嗯?我腳現在還不能走,所以你們先走吧。」苦笑的揉著右腳膝蓋,要兩人先走。
看著一旁的人,擔心的走過去,「你的腳沒事吧?要我扶你嗎?」
輕輕的搖了搖頭,要人別費心,拿出手機晃了晃「我等等叫人來接就好了。」
見人按揉著右膝,大概猜想得到是怎麼一回事。「請墨先生稍待片刻。」交代了一句,然後牽起楓纖細的手:「那請讓我先陪您走過去吧。」稍強的力道表示不容置喙。
「可是...唔...」被清有些強硬的拉著有些輕蹙眉,望了坐在一邊的人一眼,才跟著清走過馬路。
雖然不安全將對方送上樓完全不能安心,不過現下不是任性的時候:「請恕我今天無法護送全程。現在這種時份很容易遇上危險,務必一路小心。希望您今夜休息時能作個好夢。」
「嗯...」點頭,手有些生疼但只是默默忍著,「清快回去吧,我可以自己回去。」露出淡淡的淺笑。
「夜安。」最後向楓作了道別,才小跑步奔向墨先生所在之處——當然確認過現在是綠燈。
「失禮了。」朝對方敬禮,然後二話不說攔腰抱起對方,右臂穿著自己的袋子與麵包袋的手挽處。「勞煩墨先生替我帶路了。」
看著人跑回來,對著自己鞠躬,不明所以的歪著頭,忽然被人抱起,突然其來的騰空感,讓自己發出一生尖叫,雙手緊緊的抓著對方的衣服。
「那、那個,可以放、放我下來嗎?」不適應的被人抱著,只能無助的攀著對方的肩。
「等、等一下,就、就不疼了,所以你先、先放我、我下來...!」沒有腳踏實地的感覺,讓自己很不安,閉著眼緊緊靠在人懷裡,如往常一般,一緊張就會口吃的毛病跑了出來。
慌張失措的模樣……猶豫是否該照對方所說的去辦。「但……我想如果等下去,傷處只會惡化。可以請您忍耐一會嗎?」輕聲,神色滿是擔憂。
「嗚...只能等、等你一下、下、下子...唔...」真的疼到有點受不住,嗚咽了幾聲,便不在開口。
埋首輕吻眼臉、安慰懷中人,然後循著對方以手勢作的指引,踏上路途。
繼續走著,直至對方輕拉自己的西裝衣襟才停下。「是這裡嗎?」
「恩恩。」根本沒睁開眼,胡亂的點著頭,只盼人能把自己放下。
待人將自己放下,腳真的踩在地上後,這才爭開了眼看著四周的環境。
「墨先生是…畏高嗎?」對方張望的時候,不由得多詢問一聲。
「我才不怕高,只是沒有安全感罷了。」邊回答問題,邊做了幾下起立蹲下,覺得膝蓋不在疼痛後,向人拿回自己的東西後,在對方頰邊印上一吻,當做道謝,「膝蓋不疼了,我先回家了,謝謝你了,清。」
「不會。僅祝夜安。」最後的欠身致敬。然後便佇立原地目送人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