註:這是被貝琳達刻意遺忘的幼年片段,為了應景在母親節這天決定找回,發生於影世界。
現世中,貝琳達終其一生都沒想起、提起這段記憶。
什麼也看不到,只有水滴落的聲音,滴滴答答。
視覺完全喪失用途,伸手在臉上摸索著眼睛的位置,還好、還在。
那麼這是哪裡呢?應該是我的心,堆積著被遺忘的、廢棄物。
冰冷、黑暗,連冰之瞳也失去功用,力量全被剝奪,比幼兒還不如,凜寒的刺痛感細細密密的扎在皮膚上,骨頭傳來一陣陣的痠痛。
不知道是哪來的勇氣督促我繼續前進──如果說我有勇氣這種東西──理智一邊叫囂著盲目前進只是愚行,一邊喊著什麼都不動會被永遠困在這裡。
又走了很久。
或許走了很久,又或許只走了幾分鐘,只能憑邁步的距離想像自己走了多遠,這裡已經失去的時空、距離的概念。真要給一個確切的定義的話,唯心的世界。
「但如果這裡不存在物質,那我又是如何行走於此?」張口吐露問話,卻沒有聽到聲音,水滴聲沒有消失,那麼被奪去的是聲音還是聽覺?
理智不斷地提問,又不斷地被反駁,有一部分瘋狂的我在說:「毀掉這裡吧。」
理智再一次提問:得到心靈的死亡之後呢?
我竟然聽到自己在爭執,連理智都分割成好幾個部分,彼此執理不讓。這些是什麼?有著我的聲音,但它們是我嗎?只是被丟在角落的不可回收廢棄物罷了。
爭執聲消失了,這次我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廢棄物居然想困住我,未免有些可笑?
就算是廢棄物,也是我丟棄的、屬於我的,居然妄想操控自己的命運。
感官開始變得清晰,繼續朝著所認定的前方行進。髮絲摸擦著背部,觸覺不再遲鈍之後,我才發現、是赤裸的。
腳有點酸。視覺依然毫無用處,但在這個空間待得越久,感覺也越敏銳,死者之力依然不知所蹤。
我能清楚的感知每一個角落潛行著什麼,它們小心地呼吸著,深怕引起我的注意,在這個唯心的世界,我掌握著它們的存在、終焉──
這個認知突然出現,被無止盡的放大、放大、再放大。
「嗯──」痛感突然出現在胸口,那裏好像有什麼快要爆炸一樣,忍不住蜷曲身體。
就像一把鑰匙,突然出現的這句話開啟了一連串不可預知的化學反應,水滴聲消失,廢棄物開始騷動,妄想取而代之。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等你醒來,媽媽都給你。」
有什麼抓住我的手臂將我扯起,忽略不適想用力揮開,四肢卻像被抽去骨頭一樣毫無力氣。
四周安靜了下來,我陷入另一片黑暗之中,不同的是,透過冰之瞳能清楚地看到,一張哀傷、蒼老的少婦臉龐。
來不及思考那到底是誰,她又重新哼唱起來,那是:我知道的唯一一首搖籃曲。
就算盯著她看她也只是溫和的笑著蹭我的臉──對了,我現在是嬰兒。
忿忿地把手上的玩具丟到角落,落在長毛波斯毯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訓練有素的女僕將玩具撿起,用熱水沖過之後又塞回我的手上。從入夢開始的無能為力造成的火大,就這樣憋在心中無處發洩。
【母親】「睏了?脾氣這麼大。」懷裡的女兒似乎跟木偶有仇,女僕剛塞回去她又鬆手,還賭氣搬扭動身體不肯看木偶。
【母親】「你們先下去。」擺出要跟孩子一同午睡的架式,併退那些緊迫盯人的女僕,摟著孩子輕拍背部:「好孩子,別鬧脾氣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