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乎都無所謂,反正從很早以前就沒有活著的感覺。
万靼睜開眼,他不確定自己睡了多久,但是飢餓騙不了人
「好餓…」他不想要了,也不想找了。
張嘴,狠狠撕下自己手腕上的肉,驀然,眼前開滿鮮紅。
一口一口的撕咬,他不會痛了,什麼感覺也沒有。
「還是好餓…」趴在地上吸舔著從身體分離出去的血液,妄想滋潤乾涸的喉嚨「阿阿…好餓…」血液暫時讓身體恢復氣力,万靼開始將指尖插入大腿,一指、兩指…分開肌肉紋理,一根一根將肌肉挑出送入嘴裡。
不夠,怎樣都不足夠。環視四周,發現了先前遺留的利刀,微微勾起笑容,找到了!
搖晃著站起卻又摔倒在地「該死。」低咒了聲,但這並不影響自己想取得利刃的心。在一點就好、在一點。趴在地上,盡可能伸長手,即使尖刀頂部不斷劃傷指尖,万達仍是執意。
終於將刀子握在手中,万達坐起吃吃的笑著「更多、餓…」將刀尖刺入剛剛撕開的大腿中,俐落熟練地割下一塊肉,囫圇的塞進嘴裡咀嚼,滿足自己,他需要滿足自己的食慾。
隨著雙腿漸漸露出白骨,但是還不夠,他覺得更加機餓了。纖長的指尖在自己腹部來回滑動「這裡,還有。」低喃著,是飢餓導致暈眩嗎?万靼晃晃腦袋,還不夠,那就繼續吧。噗的一聲,將手插入了柔軟腹腔「好溫暖…」虛啞的嗓音在空曠的地下室迴盪。
「呃…」也許是身體呈受不了,万靼嘔出了一口鮮血,當他把腸子一節一節抽拉出的時候,他可以明顯感覺到那種有東西被拖出腹腔的感受,很痛快,有種無法言喻的快感。
他知道這裡不會有人來,因為沒有人會在這裡在乎是不是有生命消失。
低聲地笑了起來,腸子纏繞在手上,他使力將他扯斷放入了口中。
腸子的口感很奇妙,像咀嚼著苦澀的口香糖,有嚼勁,他幾乎是很勉強的才把他嚥了下去。
看著手上的斷腸,還是不要浪費吧。重新的一口一口咀嚼,重新一口一口吞嚥,万靼眼前開始模糊,他甚至開始不確定他是不是真正的飢餓。
即使在最無助的時候也沒有這麼孤獨過。
手中的斷腸掉落在地,他已經沒有力氣去撿拾,呼了口氣「誰,又會在乎呢?」當他闔上眼想要小憩的時候,万靼發現,他其實只是想要求救,為自己的孤獨求救。他溢出一聲輕笑,又怎樣,誰會在乎自己呢?他應該會爛在這裡吧…就像那些玩具…
今日無聊,看一下窗外又是夜半,想想有幾天沒去找過万靼了,起身往餐廳怕踏去,很自然而然地往廚房走進入地下室。
「今天--欸?」但看到眼前的景象自己只是一愣,不是驚訝於又見到一具血肉糢糊的肉體,而是訝異於那肉體竟是万靼本人。
跨步向前,盯了現場一會,小心翼翼的喚了聲:「万靼?」
聽見呼喚,微微睜眼,他看不太清楚只好猜想是肚子餓跑來的人。
隨手將地上的腸子抓起打算遞過「愛吃不吃…別吵我…」將腸子把對方手上一放,再度闔眼「記得…洗碗…」
反應相當胡亂,自己看了下決定先帶他到醫護室一趟。
「我送你去醫護室。」動手就將万靼抱起,注意他的腹部以及小心外漏的腸子,準備離開第地下室。
用身軀撞開醫護室大門,管不了那些流下的腥紅直接將人往床上擺,坐在一旁查看資料的醫生這時才抬起頭。
「是找死嗎?」望著躺在病床上的人,睞了眼道。
看著奄奄一息的人,吐出的氣比吸進去的還少,再不急救,肯定沒命。
放下手中的書,戴起抽取式的手套,準備了手術用具。
「你,幫忙,不許讓汗滴下來。」指了指揹著廚師來的人命令道。
將線穿入針中,不知是懷著什麼心態,也沒打麻醉。
「敢這麼做的人,有什麼資格喊痛?」望著鮮血淋漓的嘴,和坑坑洞洞的傷口,自己的猜測十之八九沒有錯。
集中精神,雙手並用,用鑷子夾著消毒過後的針,將臟器歸位,仔細的縫合傷口,最後裹上繃帶。
「血庫似乎還有些血……」調出資料查閱血型,找出相符的血包,掛起。
「完工。」脫去手套丟進垃圾桶,「你們有陣子沒飯吃了。」傷成這樣,不修養個幾個禮拜是不可能的。
「麻煩了。」雖然不知道万靼目前情況如何,但至少比方才在地下室見到的要好得多;看著醫生快速進行完手術,腸子也都塞回去,應該是沒問題了?
「應該好點了?」手指撫過万靼的額頭撥開流海,看著躺在床上的他眼神模糊幾乎瞇成一條線,不知道是暈了還是在半夢半醒之間。
他只覺得很吵,然後是痛,耳朵裡嗡嗡作響著「…」低聲喃念著沒人聽得懂的句子。感受到額上有甚麼東西在撥弄著,微微蹙眉想拍掉,最終也只是無力的覆上。
「睡吧。」闔上他的雙眼,反手握住了覆上來虛軟無力的那隻手,或許是因為失血過多緣故感覺有些冰冷,就這麼握了一會,想著万靼應該真的熟睡了,便打算放開手回到囚房。
鼻尖抽動,聞到了不熟悉的氣味緩緩轉醒「……哪裡?…」撐起身體,環繞了下便打算下床。
「哦,好久不見。」順著事線前方的褲子往上看,發現德里克正站在前面。
「躺下。」將人押回床上,動作是輕緩的「你知不知道你剛做了什麼?算了……先睡吧。」現在也不適合討論万靼方才的情況,還是讓眼前的他休息要緊。
順從的被人押回,反正自己沒力氣掙扎「大概是餓了吧。」他不是很喜歡這種消毒水氣味滿溢的空間「我想回去。」抬眸看著德里克眼睛「這味道不舒服。」
「回去哪?地下室躺地板?」對於万靼所說的話提出反問,其實他想離開這裡也無妨,只是目的地是哪?
「…地下室。」他不需要床,只要有地方休息就好,他並不是很看重物質生活。但是他也清楚目前這樣別說走,連站起來都有問題。「幫我,帶我回去。」
「……」盯著此刻虛弱的他沉默了會,最後還是抱起万靼回到地下室,沒將他放地上而是擱置到一旁的桌上。
「地上涼先別躺,暫時躺桌上。」看了看狹長的桌子,又去另一頭推了另一張過來合併,位置大了些。
默默看著對方忙碌著,万靼輕輕撫著包紮著繃帶的地方。「喂,你…你來找我做什麼?」眸子靜靜的看著對方回望的眼神,褪去瘋狂,眸子裡甚麼都不剩。
「……沒什麼。」想了想,其實今晚往廚房跑也沒什麼目的,雖然肚子的確餓了但也沒想說要來找吃的,單純只是想過來晃晃。
「冷嘛?」雖然沒躺地上,但僅包著繃帶和沾滿血跡的衣衫就躺在冰冷的鐵桌上,還是覺得過於單薄。
「如果我說會,你要抱著我睡嗎?」難得的調笑著,万靼瞧著面前呆愣表情顯得特別古怪的人,忍不住大笑。
「嘶…該死。」摀住腹部,笑過頭牽扯到傷口,惹得自己倒抽冷氣。
看著万靼因自己錯愕的瞬間面容而笑到牽扯傷口而深呼吸,沉默了會說道:「……我回一下囚房。」丟下這麼一句話就跑出地下室,回來時手上多了一條薄被和枕頭,硬是塞入万靼的頭下和覆蓋在他身上,動作不容抗拒但輕緩。
「如果你肯改口說『沒有我陪伴睡不著』的話,我會考慮。」笑了下。
腦袋蹭了蹭柔軟的枕頭,微微瞇起眼「去你的!」笑罵,興許吃飽了心情不差「怎不由你說?」
「怎麼?想聽我說?」又是反問。「但就情況看來,比較需要陪伴照護的應該是你?」手掌撫過他腹間的繃帶,順著胸口曲線向上,來到他的頸間,搓揉著散落於上的銀白髮絲。
抬起淺眸盯了對方半晌,然後勾起唇「你的枕頭被子在這,主人不在沒問題?」撐著身子坐起,即使疼痛也不願被任何人俯視。
伸手又將人壓了回去,順便自己也爬上桌,兩張桌子合併拓寬後還擠得下兩人。自己側躺在外側,看著万靼一臉得意的模樣,自己不想再多辯駁什麼,枕頭給他,自己僅是拉過一角薄被蓋肚。
「閉上眼,睡。」那雙眼眸似乎逐漸有了精神,直望著自己,闔起眼不回望,「老樣子,別咬我。」入眠前的警告。
哼了聲,覬覦多日的肉就擱在嘴邊,不咬實在對不起自己。
微微張嘴輕咬了口,舔舔唇,索性把臉埋在對方頸側吮咬,警告那些才不是自己在意的東西。雖然很想繼續,不過自己真的累了,微微打了個哈欠。
有點不甘心,不過肉在嘴上總不可能跑掉,咂咂嘴,万靼決定養足精神再吃飯。
感覺他又靠了過來,還以為是冷,但沒想到又咬上自己的頸項,因為體虛關係力道不大,也就不推拒,咬了幾下後便沒了動作。
張開眼看到他閉起的眼簾以及沉穩的呼吸聲,這次的確真的入睡了。
自己移動一下身子調整舒服的位置,一手擱置在万靼的腰間,闔起眼也入眠。
睜開眼盯著旁邊空蕩幾秒後才緩緩爬起身,疼痛並沒有舒緩,搔搔腦袋
「嘖,讓肉跑了。」他只是普通人,睡死了就是睡死了。
先處理這要命的痛要緊…。記得之前有從玩具身上拿到還不錯的東西,應該可以當止痛藥吃。
摸索著桌子邊,將第二格抽屜拉開,裡頭凌亂的放置了刀片跟各種造型特異的跳蛋「是這個吧?」撥開零零亂亂的東西拿出一小袋白色細粉,那天跟罌粟籽一起取走的。
研究起袋子裡的粉狀結晶,万靼蹙眉「直接塞嗎?」指尖捻起一小搓放次口中。
沒甚麼味道,聳聳肩,躺了回去,反正自己暫時動彈不得了,那就正大光明的偷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