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數薀涵豐厚靈氣又幽靜的地方，莫過於山中深處，正想坐靠一棵千年古樹時，瞥見了不遠處的樹後露出了衣角，急忙起來輕斥自己的大意，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

只見樹下一人靠着似是昏睡，蹲下身細看容貌，居然是前陣子來過青樓借宿的男子，面容間卻透出憔悴，「公子？」輕拍着對方的臉頰。

感覺到有人正在叫喚自己，雖然已疲憊不堪，還是睜開了雙眼看清來人。
在腦內思考了一會，才想起來是前幾天看過的人。

不過好一段時間沒有吃任何食物了，張口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太出來，只好強扯了一個笑容、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看著對方。

眼前人的嘴唇些少乾烈，見狀解下了繫在腰間的小水袋，遞至唇邊，「公子一直都在流浪嗎？」憂心地蹙起眉頭，只怪當時自己睡晚了無法留住對方。

雖然不該隨意接受別人的食物或是水，可是見對方不知道自己的身分，應該也不會想陷害自己。感激的慢慢喝了口水，喉嚨乾燥的感覺好了一些。

「嗯……算是吧。」雖然說話的時候喉嚨會有一種灼熱的感覺，不過並不嚴重。壓下了那痛苦的感覺，露出了苦笑。

「都沒怎麼吃東西嗎？」臉色蒼白得教人吃驚，摸了摸懷中卻一丁兒的食物也沒有，「要不跟我回——」憶起對方在青樓時的不自在，只好把後句嚥回去。

大概能夠知道對方原先想說的話，露出了笑容。
「我現在的確沒有地方可以住，不過在解決一個問題之前，我應該不會回到城裡的。」

「是甚麼事呢？」滿腹疑惑，到底是何事能讓人不到城裡去？「或許我能幫上忙。」

「改變雙眼的顏色。」目前為止，我是還沒看過城裡的人有藍色的雙眼……在幾乎完全是黑色或褐色雙眼的人群之中，自己非常的顯眼。尤其是現在……前天已經聽到父親在尋找有藍色雙眼的人了。

不過，對方能夠幫上忙嗎？自己不大相信，有什麼方法能夠改變眼睛的顏色。

改變瞳色，對自己而言並不是困難的事，一個小小的障眼法就行，只是施法後的樣子——不，能做到此事已經不能喻為常人了。
但思及對方的境況，咬牙下了決定，「我有辦法。」

聽到對方說的話，有些不敢置信，甚至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
有辦法？
有些半信半疑的看像對方，問道：「是什麼辦法？」

「嗯……家傳的小技倆。」心虛地眼眸到處瞟着，「你、你先閉眼吧！」對方猶豫地合上雙眸，右手輕覆於上，左手熟練地做出幾個印契，兩指點着右手傳導妖力。

幾根白絲隨風飄至眼前，果不其然施法後一頭黑髮變得雪白，苦笑着放開覆在人眼前的手，「你先別打開眼。」

依對方的話閉上了眼睛，同時也在思考對方會不會是在陷害或是耍著自己玩。
偷看一眼應該——沒什麼關係吧？

雖然有些失禮，不過各種因素考量、加上自己小小的好奇心。
睜開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雪白的長髮。

不解、同時也恐懼。
快速的閉上眼，假裝什麼也沒發覺。

幸好本來打算修煉至深夜，考慮到入夜後的氣溫，帶了有著兜帽的斗篷以禦寒，想不到就這樣派上用場。
轉身走回古樹前，拿過了放在樹下的斗篷，抖了抖被風吹至上面的葉子，披上身並戴上了帽子，把髮絲完全藏起來，殊不知早已被身後的人看到。

走回對方面前，為仍閉上的眼睛鬆了口氣，再次確定自己的頭髮不會被人看見後，拍了拍對方的肩頭，「公子，可以了。」

睜開眼，發現眼前的人……？頭髮已經被遮蓋起來。不過腦海裡還是忘不了那一幕。
白色的、長髮。
不是常人該有的。

露出笑容，遮眼心中的慌亂。
「已經好了嗎？」

入目的是一對深褐瞳色的眼眸，揚起個滿意的笑容，「這樣就能回到城裏去了。」扶着對方站起來，「不如我們先去吃點東西，然後公子你再找地方居住吧？」

「謝謝……」看不到自己眼睛改變成什麼顏色了，不過先道謝吧。
「可以先找個地方看一下眼睛的顏色嗎？」

「是褐色的。」與人一同走下山，「路邊的小攤有賣小鏡子的，可以拿來看看吧。」

點了點頭，跟隨在對方後頭。就算自己眼睛沒有變色，路邊應該不至於被認出來。眼前的人……雖然不太像正常人，不過是可以相信的吧？

走出了樹林，來到自己常常光顧的攤子前，拿過了一面有著精緻雕花的鏡子，遞給身後的人。

接過鏡子，確定了現在雙眼的顏色，驚訝的眨了眨眼、確定鏡子中的人是自己。

「謝謝。」向對方再次道謝，同時思考該如何報答。

把鏡子放回去，挽過了人的手向一家茶樓走去，「不用謝，先去填飽肚子吧，這樣才有力氣到處走。」

雖然溜出宮來數十次過，不過並不了解哪裡好去，所以乖乖的跟在後頭，同時四處看著百姓們平時生活的模樣。

縱使已穿上了斗篷，但還是不想坐到人群中，向小二要了個角落的位置，把寫着菜式的紙張推到對方跟前，「看看想吃點甚麼吧，對了，你多是喝哪種茶的？」

「我平常是……」原本想說的話硬生生的中斷，剛好看見菜式上角落茶的項目並沒有平常自己喝的，突然想起自己平時所喝的茶並不是平常人能喝上的。「……都可以，應該沒什麼差別。」

沒有注意到對方不自然的停到頓，「那…鐵觀音吧。」撐着下巴苦思着該吃甚麼，自己已吃過午餐就不好再吃太多，「我要桂花糕，你呢？」

思考了一會，考慮到自己身上的財產並不是很多，所以選了一項便宜的包子。「就這個吧，肉包子就可以了。」

「這就夠了嗎？」在得到對方肯定的點頭後，喚來了小二叫上吃的，在人走後扭頭看着面前的人，「都見過兩次了，可是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指了指自己，「名墨兒，嚴格來說…無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