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便是保健室了...」上完課，打算閒逛一下，便走去這。

敲門聲響起，絡放下手中的瓶罐替來者開了門，「晚上好，抱歉，目前裡面還有點雜亂...」

「...老師...」沒記錯的話，眼前這位便是醫護室導師絡。

「是的。」笑著點頭，眼前的面孔似乎不是當日理事長所點名過的職員，應該是學生？
「...身體有哪邊不適嗎？」

「...我想睡覺。」難得來到醫護室，還是躺躺再回去吧，指著旁邊的床說。

「...呃？」聞言楞了一下，雖然只是簡單的四個字，但是希望是自己聽錯了，還是現在的學生都這麼的恣意妄為呢？

看對方有點難為的樣子，安爾皺眉扶額「其實我現在的頭暈暈的，怕支撐不住回房的路程，所以想來休息一下。」

「...原來是這樣嗎...」露出了了然於胸的微笑。
「頭暈的話真的就需要多多注意了呢...是一種可大可小的病徵，如果因為輕忽而讓身體狀況惡化，也有可能變成很嚴重的事態...如果真的是頭痛的話。」他伸手揉揉和自己平高男性的腦袋。

「是，我會好好注意的。」任對方撫摸，淺笑「那麼我能去休息嗎？」

「同學剛剛的表情就跟老師家裏面的兩個小朋友很像喔，不管是純粹一時興起還是想要逃掉討厭的事情...」收回手，但是也沒有把別人驅離的意思，絡回到桌邊繼續面對滿桌的瓶罐，「老師不反對同學門偶爾過來坐坐、或者喝茶什麼的，不過請不要使用裝病之類的理由。」攤手。

「那麼，就到今天關閉醫護是的時間為止，另外，如果有緊急病患的話也必須把病床讓出來喔。」叮囑著，開始繼續將桌上的藥物分類。

「是～」聽到後，飛快的撲向床舖「老師你不用管我，慢慢整理吧。」

「另外，同學是不是忘記什麼事情了？」雖然是翻閱學生檔案就能獲得的資訊，不過禮節的培養還是很重要的。絡拿著一個裝有螢光紫溶液的玻璃瓶，看向蹭床中的同學。

「？」不知道絡在說什麼。

「除了基本招呼之外，另外就是自我介紹。」拿著布塊擦拭瓶身，瓶罐中蕩起了小小的紫色漩渦。

「愉虐科的安爾～」單揮著手躺在床上說。

「那麼，我知道了。」
好吧，看來是為十分隨性活潑的同學。
在禮節方面給予了合格的評價，繼續著手處理下一個瓶罐。

很快，安爾便入睡了，但過了一會，安爾出現了異狀。

『安沃...你在嗎...？』
『你愈來愈像人類了...』
『不能再去下界了！』
『我們要一直在一起哦。』　　 『天空...約定了...』　　　　　　 「嗚...嗚...伊...伊莉...」安爾在床上不斷呻吟，額頭冒出冷汗，一臉痛苦的皺眉。

任由學生在病床上翻滾入睡，自顧自的繼續整理那些數量驚人的藥品，老實說絡覺得這樣的數量已經不是單純的一般排列能夠分類的了，或許必須依照三維的方向將瓶子堆疊成塔狀，或者是找個可以拼湊組合的巢樓狀藥櫃。

但是如此一來的設計只有用自己的空間移動才有辦法取出如同人柱一般被封在中間的箱子，不過換個方向來想或許可以遏止這藥物被拿取濫用的可能…
絡認真想著該怎麼以最安全有效的方式進行收納，不過這陣思考不久就被並床上傳來的細碎聲響打斷。

「...安爾？」在床上的學生發出痛苦的夢囈，絡放下手中的藥罐走向床邊。

『是你殺死我的！』
「伊...伊莉絲...！」安爾撕聲裂肺的大喊，伸出的手彷彿是要抓緊什麼，卻又抓不住，停留在空中。頭髮被汗水沾濕，放大的瞳孔失去焦點，彷似絕望般無力。

「…醒來了嗎。」站在床緣。看著對方伸向天花板的手指，指尖像是瀕死的蟲腿糾結掙扎，然後無力且絕望的蜷握起。

對第一天開張的醫護室來說，這似乎不是個很好的兆頭，或許他該學習某些地方的風俗，找個寫有「門可羅雀」的字畫掛在牆面上。
「還好嗎。」確認對方轉醒，轉過身去取來毛巾，蘸濕了遞上。

用力甩開對方好心遞來的毛巾「鏡...鏡子...快來鏡子給我！」低頭怒吼。

「啪。」毛巾被甩開的聲響清脆的迴盪在醫護室內。
絡沒有動作，只是默默的低頭看向床上的學生，臉上是一貫的溫婉微笑。

依然低頭沒有任何動靜，流下的汗讓安爾感到冷寒。

「…醒來了嗎？」彷彿剛才的事情以及自己泛紅刺痛的手掌都只是一種幻覺，絡以相同的語調再次詢問。

「...抱歉...」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安爾不好意思的點點頭「不好意思，能不能把鏡子借我一會？」

「好的，請稍待一會兒。」從抽屜裡拿出一面巴掌大的圓鏡。
「另外，把汗水也擦一擦吧，雖然現在是夏天，不過感冒了也不太好喔。」他快過攤濕在地的毛巾，重新替對方拿了一條濕毛巾，連帶著鏡子一同遞上，

「麻煩你了...」淺笑的接過毛巾，抹一抹汗，返還給絡。
解下繃帶，露出血紅的右眼與一道道醜陋的疤痕，伸出微微發抖的左手撫摸「不要緊，你還活著...還活著...」對醫身為護室的導師－絡，他一定一眼便看清這兩個身體部件都不是屬於安爾自身的，血紅的右眼也有一種強行挖出眼窩再放上的感覺。

「嗯。」接回毛巾，將地面上的也連帶放回水待洗。
返回床邊的時候手上多了一杯，對這個季節來說有點稍嫌太熱的熱茶。
「喝點吧。」對於對方軀體的異常並沒有多問，不管是拼湊、培養還是更加異質的構組方式，在自己飼育蟲子的過程中也不是太罕見的手法，況且自己也沒有去問的必要性。

「謝謝。」接下熱茶，但並沒有喝，放到一旁，視線沒有離開鏡子上反映的血紅右眼和少女般的左手，一臉陶醉「妳真是漂亮...」用比誰也還要溫柔的笑語著。

還能知覺到自己的動作就是沒事。
絡看著對方流暢的接過茶杯，然後繼續沈浸進自我的虛幻，對著鏡子綿綿不絕的傾吐詞彙。

看來不是自己需要插手管理的事情。
就對方平日掩蓋右目以及左手的行為推斷，當事人大概也清楚自己有這樣的習慣，既然沒有危害，那就沒關係，就當成是某種獨特的怪癖就好。
絡笑笑，繼續回到桌邊工作。

沉默一會，慢慢的用繃帶掩蓋回右眼，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的樣子「老師工作加油了～」揮揮手，回復平時的狀態，休閒的躺回床上。

「謝謝，我會努力的。」看著手邊一長卷的清單，核對工作已經告一段落，接下來只要找個合適的地方暫時存放就好。
然後從抽屜裡抽出新的紙卷開始新的工作。

「我...我要成為麵包王...」熟睡的安爾開始說著莫名其妙的夢話。

看來距離今天的工作預定還有好一段距離，絡拄著筆桿，將至此寫下的段落重新閱讀過一次，，在明天結束以前他還必須擬出三份給不同藥商的長期交易合約才行，除了理事長撥給的那些微薄經費交易，或許還得另外做出以物義務的協議…

『如過那位先生沒有下落不明就好了…』有些懷念過去的交易藥商，從基本藥材到爬蟲類保溫燈皆有幫忙配送的親切服務。
絡輕輕的嘆了口氣，同時在醫護室內響起的是安爾意義不明的咕噥。

『麵包王…是可以把頭拿下來的那個嗎？』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