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開始,他有了意識。漸漸記得了『昨天』,渡過了無數個昨天之後,他發現了一種生物。
和山林的動物不一樣,用兩腳行走,會說話會吵鬧,一種叫人類的生物。
看著互相稱道早安,聊話家常的人類,本來飄渺的自己有點心生響往。某夜,他開始將自己集成一團,弄得很像人類的外殼後,在某一個人類面前出現:「早……」
就在他還沒說完那句話,人類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後,頭也不回地跑開,而我則被嚇得整個散開。
而這個事件,卻成了我認識了山林中其他妖物的契機。那時的我迷惑地看著人類逃走的樣子時,一旁卻傳來一陣哄堂大笑。
從他們的口中,他知道自己是上古妖物。所謂的上古妖物,沒有龍與鳳凰的神力,也不像其他妖物般會繁殖後代,是由天地的靈氣所孕育出來,獨一無二的存在。
當然那時的自己,還未知道,上古妖物的真正意義。
直到某年,人類開始進步,他住的山頭人煙開始多起來,令妖物的生存空間減少了很多。
突如其來地他想起那時人類的慘叫聲,人類這種生物總是害怕妖物,讓他們不能在他們的圈子中生存。這…就不如利用這個特性,將人類趕走吧?
而遇見那個人的那天,是一個明月當空,秋高氣爽的晚上。那人穿著粗衣麻布,背著一個大籃子,我如平日一般穿著白衣,半霧化出現在他面前,口中還喃喃地念著:「我…好怨…呀……」
「咦?」男子瞪大雙眼,吃驚地看著蕭莫,那時的他正默默倒數著對方逃走的時間,卻想不到對方捉著他的肩膀,焦急道:「那個、你別怨,有什麼是我可以幫你?」
「咦?」見對方完全不是他所預料的反應,蕭莫一呆,傻氣程度完全不下於對方剛剛的表現。
「阿…嚏!」突然一個噴嚏,讓兩人回過神來。見他難受地一直揉著鼻子的樣子,不禁問道:「你…沒事吧?」
「啊?沒沒沒!不過是染了點風寒,上山找點藥草就好…阿嚏!阿嚏!阿嚏!」他擔心地拍了拍他的背,讓他順順氣,不禁嘆息:「風寒嗎?吃這個藥丸吧。」
山上的白樺樹善藥,山裡的妖怪身上多少都有他的藥。
「阿嚏!!你真好…阿嚏!」接過藥丸後,又打多幾個噴嚏。蕭莫皺眉地看著站也站不穩的他,嘆息,伸手扶著他:「你住哪兒?我送你吧……」
「啊,可你的樣子……」雖然男子還是病得很嚴重,但還是知道如果蕭莫這個樣子去村子的話會發生什麼事。
「啊…也是。」白霧集中,再次出現在他面前的白衣黑髮的蕭莫。「這樣可以了吧?」
靠著他的指路,終於找到了那名人類的家。本以為丟下他給他的家人就可以的蕭莫,卻事與願違。
「天啊,這是什麼地方?你的家人呢?」呆然地看著那猶如亂葬崗的「家」,蕭莫不敢置信那是一個人類住的地方…那是何等的……凌亂!
「他們在那裡。」他指著家中唯一一片的淨土道:「前年過身了。」
「……」蕭莫看了看那名人類,他大約在人類還是被稱為「少年」的年齡吧?十三、四歲,尚是應受到父母疼愛的時候。
「我從小就可以看到了,鬼啊、妖怪啊…等等。」男孩吃了藥丸之後,拍了拍一個坐墊,遞給他道:「所以…你有什麼怨恨,可以對我說…我會盡量幫你。」
沒有理會對方,蕭莫他站了起來,在屋子東找西找,終於找到堆在這堆垃圾山下的清掃用品,開始清掃整理這家房子。
「啊…你……」男子驚訝看著蕭莫的行動,本想說什麼的卻被他叫停:「這樣的環境,沒病也有病,你先給我躺下吧。」
花好半天的時間,終於整理好了男子的房間,看著男子一面崇拜的目光,突然心底浮現出虛榮心。
「幽靈先生,你真好。」男子躺在蕭莫為他準備的棉被上,笑道:「如果我有哥哥,應該也是這樣吧?」
「我不是幽靈。」蕭莫看著他躺好,也坐在對方旁邊閒聊。這種生活笨蛋,能活到現在還真離奇。「是妖怪。」
「妖怪先生?」男孩裂開嘴笑著,露出一排白牙,道:「妖怪先生,我叫莫離。」
「妖怪先生…」那是什麼樣的名字。「我叫……」
突然,他頓住,畢竟妖怪不能隨便說出名字,一旦主動將名字說給人知道,就與對方結緣了。
「……?」男子看著頓住的蕭莫,大約是以為他並沒有名字,突然淡淡笑起來:「你叫蕭莫好嗎?」
「嗯,『蕭』是我母親的姓。」大約是藥物的關係,莫離開始昏昏欲睡,最後喃喃地說著:「如果母親還在…就好了……她一定也很喜歡你…」
「睡吧。」伸出手,蕭莫輕輕撫著對方的額,哄著對方入睡。
失去了母獸的稚子,放任的話,多數活不久。明明是一個見著身為妖物的自己,都給予善意的好人。實在……
憐憫之心升起,蕭莫決定多多少少都看照一下這名人類,畢竟人類的生活只不過是短短百年,於有永恆生命的上古妖物來說,那真的非常短暫。
「阿霧,聽說你和一個人類走得很近?」白樺樹妖看見又化成人形的蕭莫,問道:「盡可能別接觸太深,人類……」
「我會小心的。」蕭莫微微笑著,雙手抱著一堆山間野果,一邊下山道:「那小孩,是個好人。」
日復日,他為他煮飯洗衣,為他打理周邊一切,快要為了蕭莫的生活重點。從來,沒有過得如此忙碌積極的蕭莫,不禁感到新鮮。
已經好幾年了,莫離經自己的悉心照顧後,慢慢開始長高發育,看著比自己高很多的莫離,蕭莫笑得幸福。
上古妖物,是獨一無二的存在,絕對不能並存兩個在同一個時空中。
因為是受天地靈氣所孕育出來的,所以每一位上古妖物也是男子之身。
「蕭莫,你來了。」背著空了的藍子,看到正打算進屋的蕭莫,笑道:「今天的柴很快賣完了呢。」
「辛苦了,今天想吃什麼?」用著袖子去擦擦對方額間的汗,蕭莫笑說:「糖醋魚?」
這是莫離最喜歡的料理,也是他最拿手的好菜。
「蕭莫……」突然,莫離捉著他的手緊緊看著他,蕭莫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只見他深邃的目光像是想訴說什麼一般。
「你,當我的媳婦好嗎?」他捉著他的肩膀,語帶著急:「我是粗人…不會說什麼詩詞,但我想和蕭莫一起……」
「嗯?可以啊。」媳婦應該是結為連理之意吧?「但莫離我好像也是男人…?」
「不要緊不要緊!」莫離握著他的手,面露出喜悅,最後還用雙手將蕭莫舉高轉圈。「太好了!你答應了!」
「……?」被舉高的蕭莫沒有害怕,只是眨眨眼,不理解他的高興。
本來他是不打算舉行婚禮的,只是白樺和莫離也一致否定這個提議。
白樺說過,人類的世界對於名份是非常重視。如果要在他們的世界生活,有些事是必要的。
最近他們決定在山上起了一個小屋,由白樺假當他的父親,讓他假裝女孩子去下嫁於莫離。
「那樣好嗎?」他皺眉看著白樺,如果這樣做,不就是他跟著一起在人類世界生活?
「沒什麼不好。」裝成人類的白樺,是一頭白髮、臉容俊秀的公子。靠著醫術多少也能在人類世界混一口飯吃,但是明明與世無爭的他卻為了自己而……
婚期很快定下,那天他穿著大紅嫁衣,被幾個不認識的人類抬走了。輕輕推開窗戶,他看到樹上好些和自己有交情的妖物也對他揮手道別。
那刻蕭莫微笑,同時對於未來的日子擁有無限的憧憬。
人與妖,其實是一樣的。大家都是有著豐富的感情,他想假以時日,一定可以……
來到莫離的屋子,兩人對拜,並對著看著莫離長大的同村大嬸奉茶後,禮成。
是夜,紅色的蓋頭被他拿起,看著因為大喜之日而多喝幾杯,臉頰紅渾的表情,他不禁笑了。
「莫離,貪杯了。」本想伸手輕撫著對方微紅的臉,卻被他握著了手。
「蕭莫…我真的很高興,好像在做夢般……」看到莫離迷戀的目光,他不好意思垂下眼,沒有說話。
「自母親死後,我一直以為…只會餘下我一個了。」他的唇輕吻著他的額、他的臉,最後落在他的唇。「幸好那天我病了,幸好那天我見到你,幸好……」
那夜是洞房花燭夜,他對於性愛並沒有什麼概念,而莫離也僅知道概念上的東西。所以於他來說,這並非什麼美好的一晚。
然而蕭莫看到莫離流著汗水,一臉滿足的樣子,實在覺得這種事雖然痛楚非常,卻也不太排斥。
「蕭莫,你真的很美……」就在莫離高潮過後,他一邊吻著他的身體,一邊說著:「愛你……蕭莫…」
「莫離……」看著他迷戀的樣子,最後還是打破了和白樺的約定:「我有一個請求。」
「什麼事?你快說?」聽見蕭莫少有的請求,莫離也不禁著急,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
「再問我一次,『你叫什麼名字』。」
這次,他想回答,他想將自己真實的名字說給他知道。
這一生,他只想莫離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叫什麼名字?」莫離雖然不了解為什麼,但還是聽話地問著。
「我叫緣狩月。」緣狩月三個字脫出口後,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像是有什麼東西要破體而出般。
「緣狩月…?」吻著他的身體的莫離,呢喃著他的名字,讓他心神一盪。
「狩月…月…」吻著他敏感的乳首,念著他的名字,讓他渾身一顫。「莫離…別叫……這個…」
每一個妖怪也能與人類結緣,一般來說是意味著妖怪成了人類的召使或是下僕。
對於主人的命令,妖物是絕對的服從。
所以莫離呢喃著情慾的話語,對於已經和莫離結緣的蕭莫來說,是最佳的催情之藥。
「啊啊……」在新婚之夜中,他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次,血氣方剛的莫離亦沒有打算加以壓制。直到蕭莫受不了而昏倒,莫離還興致勃勃地擺弄蕭莫的身體。
事後,蕭莫醒來,看到莫離一面愧疚的臉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詳細講解了名字所代表的意義後,就原諒了他。
日子過得很平順,雖然無所出,但也許因為村子大家都很純樸,加上莫離還年輕的關係,倒是沒出什麼問題。
但其實白樺也開始物色山頭有沒有什麼妖怪,肯來裝成小孩子進入人類社會。畢竟後代這個問題遲早也要解決。
可惜,他沒等到這個問題出現,就來了一個更大的問題。
數年過去,莫離也快二十五了。那天他去完市集後,就開始悶悶不樂,甚至常常走神,那是平時沒有的事,令他不禁擔心。
「怎麼了?最近你有點怪怪……」蕭莫一邊收拾碗筷,一邊看著心神不定的莫離問道:「如果…是家裡的經濟問題,我可以幫你……」
雖然還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事,但他還可以請教一下白樺,多少都能……
「不…不是因為這個……」他看著蕭莫纖細的身影,不禁道:「蕭莫,你真是很美……」
聽見這個稱讚,蕭莫不禁紅了臉,不好意思地別開臉,他用著慌亂的口吻道:「你又說什麼混話…都當了夫妻這麼多年了……」
「是啊,我們也當了很多年夫妻。」他失落地點點頭,唇間拉出一抹苦澀的微笑道:「但你還是和出嫁那天一樣,如此的美麗。」
「離兒……你…?」聽見他的話,蕭莫終於感到不妥。
「蕭莫我……」他從後抱著他,在他耳邊喃喃地道:「想修仙。」
修仙?他驚訝地看著莫離,為什麼他會有這個想法?
「我想更加長壽,這樣和你一起的時間會更多……」他將臉埋在他的肩上:「每天照著鏡子,我都很怕自己的衰老。」
蕭莫輕輕拍著他的手,低聲哄道:「人類的生命雖然短暫,但…因為如此才會活得更精彩不是嗎?」
「不要!」莫離他緊緊抱著他,不停地搖頭:「我還有很多事想做……甚至我到現在還沒能給你過好日子…」
「但我現在就…很幸福啊……」不太理解莫離說的好日子到底是什麼意思,但他從不認為現在有什麼苦。
但既然莫離決定了修仙,他也只能表示支持。
之後他們開始了聚少離多的日子,每天每天他也總會在門外,不停地掃著沒有多少的落葉,遠遠挑望村口的方向。
『…也是,昨天才回來,今天又怎會……』拿著掃把,蕭莫不禁嘆息。「怎麼了?望夫石?」
聽到身後有聲響,不禁回頭看過去,果然白樺又不知何時來了這裡。
「哼…」聽見白樺的調笑,他舉起掃把打去,然而他卻吃吃笑著指著自己的肚子:「小心啊,孕婦。」
「嗯--」蕭莫不滿地看著自己八個多月大的肚子,輕拍著道:「不過是枕頭而已。」
「孩子的情況如何?」他拍了拍蕭莫的肚子,笑說。然而他卻翻了一個白眼給他,道:「你不會進屋看啊?」
領著白樺去地下室,打開石門,只見一個人類小孩躺在上面。
「看樣子進展不錯,再半個月應該能出世。」白樺抱起那名小孩子,那是蕭莫的妖力與莫離的血肉所形成--他們兩人的孩子。
「嗯……」接過白樺遞來的孩子,緩緩將妖力傳過去。「白樺,我這樣做…是不是很任性?」
看著手上,那如莫離小時候有八、九成相似的臉微微笑著。他知道這樣的行為,是逆天之事,但……自從莫離開始修仙,心底就越來越不安。
因為分離,所以才發現…他們之間的牽絆原來如此的少。
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默默等待著他的歸來。
所以…如果有了孩子,多少他也會有所牽掛吧?
至少他聽到有自己的孩子時,臉上的確出現了喜悅。
半個月以後,他的孩子出世了。一邊接受眾人的祝福,一邊看著他粉嫩的臉,期待著莫離的歸來。
終於,孩子一歲時,他終於才風塵撲撲回來。那時隔離的大嬸正來看望,見莫離回來,他笑著抱著孩子迎上。
但走到五步之遙,他頓住,因為他嗅到他身上發出嘔心的血腥味。那種血腥味,不是來自人類,而是--來自與他一樣的妖。
他呆然地看著莫離,不知是否應該上前。
看著他和熙的微笑,是他的錯覺嗎?
「辛苦你了。」莫離伸出手,將他與小孩子抱在懷裡,將他心底少些的不安吹散。他微笑地躺在他的懷裡,抱著正在亂動的小孩子說:「孩子,他是你爹呢。」
莫離低頭看著這個和自己八分像的小孩問:「你為他取了什麼名字?」
「還沒哦,我想等你回來取……」靠在莫離的懷裡,那一刻的蕭莫感到無比幸福。
這次莫離回來之後,有一段很長的時間都待在村子,待在孩子的身邊。讓他再一次覺得自己花了大半妖力,逆天生下這個小孩是非常正確的決定。
孩子的名字叫『莫雨離』,是莫離翻了一整天書本才決定的名字。
歸來的莫離,沒有再作農務,反而改去為富有人家驅邪、算命等等,那時他才知道他修仙的地方是國家有名的道觀。
他沒有在意莫離的職業,看著他拿著大筆大筆的金錢為他蓋房子、買新衣時,只是淡淡微笑,依舊作著農務。
「哎呀,夫人啊…」第三次被丫環搶過手上的家事,被她沒好氣地碎碎念自己不會享福沒關係,被老爺看到她會被處野云云後,只好回去看照雨離。
雨離長得很快,粉嫩的小臉穿著紅色的衣服顯得很可愛,蕭莫笑著捏捏他的臉,覺得日子這樣清清閒閒其實也不錯。
某天,莫離收到一封飛鴿傳書後,他臉色大變地打算離開了。原來他們的師門被妖怪群起攻之,他必須要去救他們。臨行前他摸了摸雨離的頭,與他道別後,頭也不回地御劍離去。
看見他離去的背影,他緊緊握著雨離的手,不知為何心底總有一種不安圍繞在心頭。
『希望他平安無事……』在祠堂他跪在莫離父母的面前,上了香後,不安的感覺仿佛減退了一點。
一個月後,再見他的蕭莫,不禁嚇了一跳。莫離渾身是血地默默站在大廳,眼神悲痛,讓他不禁走上前抱著他撫著他的頭--縱使他身上滿是妖物的血。
「師兄…死了,連師父也……」他將頭靠在蕭莫的肩上,哽咽地道:「我救不了他們……」
「…不是你的錯。」撫著他的背,蕭莫同樣難過地看著莫離,極力給予對方安慰。
「對,不是我的錯……」莫離紅著眼,非常咬牙切齒地道:「是那些妖物的錯!」
好一段時間,他已經沒有見過莫離。每天他就在忙著農務,照顧雨離,等待他回來。
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他,重要之人除了莫離之外,多是有著永恆生命的妖物。從來都不知道死別是什麼滋味的他,實在不能感同身受。
他能夠做的就是活下去,讓他知道自己還有回去的地方,還有他,還有雨離……
「爹爹!」此時雨離指著天空大叫,蕭莫亦急得抬頭看著天空,入眼的卻是--一群半仙!
整個天空中也是他們御劍的身影,他著急地抱緊雨離,頭也不回去跑進屋子。
屋內有他的結界,上古妖物所下的結界,只有純仙體質才能破壞,那些擁有凡人血統的半仙是絕對破壞不了。
之前曾聽白樺說過,最近那些修道之人獵殺妖怪的行動非常頻密。已經有很多無辜妖物,因此而命喪黃泉。
「雨離,你要乖乖聽娘的話……」這家屋子除了他們一家三口外,甚至連白樺都不能輕易進入,絕對是安全的。可雨離那聲爹爹,不禁令他擔心。
雨離是由莫離的血肉煉化而成,所以絕對不會感應錯誤,莫離必定是在這群人當中。
不安的思緒升起,他將雨離放回床上後,朝門口走去。他是不能留下莫離一個人在外孤身作戰,雖他不喜殺戮,但如果那些半仙敢傷莫離,他必然會將他們殺得一乾二淨。
然而來到門前卻看到莫離一個人站在那裡,他驚喜地迎上前,卻看到他一副高深莫測的臉。
「蕭莫,不出去嗎?」莫離身穿白色的道袍,背負大劍,黑色的長髮整齊地盤起,臉色從容,不見一絲的狼狽。
「外面…不是有很多…半仙嗎?」但他這樣的樣子,卻令他不敢接近。
「我也是半仙啊,那些人是我的同伴。」是了,也許是因為他渾身仙氣也讓他一時不習慣。跟著他出到外頭,入眼的是--一片血腥的殺戮。
「白樺!」地上的全是山間妖物的屍體,只見數十名的半仙正在圍攻著白樺,讓他趕急地上前打算支援。
「你在做什麼?」莫離他捉著蕭莫的手,不解地問著。
「莫離,那是白樺……」他最要好的朋友,在初有意識時帶領他融入妖物世界的樹妖。
如兄如父地教育著他,提點著他,擔心著他,一直陪伴著他的…白樺。「怎能…見死不救?」接著他頭也不回地跑去白樺那邊,守護著一眾傷重的妖物。
而莫離只是嘆了一口氣,淡淡地開口說出殘酷的話:「你真的要幫他們?」
鄭重地向莫離點點頭,蕭莫帶著哀求的口吻對莫離說:「他們…沒有做過任何壞事…所以求求你……」
「果然……畢竟你身上也是流著妖物之血…」莫離了然地看著蕭莫,冷哼了一下後慢慢開口道:「緣狩月,殺了白樺。」
「不要!」睜開雙眼,蕭莫大口大口喘息著,看著白色的天花終於回神過來。從床上坐起,輕擦一下額角的汗水。
他甩甩頭,既然已經決定忘卻,就不用再想…這樣,對他也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