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站在離對方離著一小段距離的地方,坐在沙灘上假裝不在意似的,但其實從一開始對方受傷時就很在意了,飄移的視線不時落在對方身上。
「要是受傷的話……糟糕,偏偏又沒帶藥劑甚麼的……」小聲嘟囊著。
注意到大小姐往這邊投來的視線,似乎有些苦惱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忽然注意到對方臉上有輕微的傷口,不禁輕呼出聲。「啊......」
意料之外的四目相接,驚訝之餘又連帶自己一貫的彆扭,皺眉,「盯著吾幹麻?吾可沒帶甚麼吃的予汝哦。」
「.....我說,」搔了搔臉頰,雖然因為不想跟對方吵起來而沒對那些話做出反應,但語氣也帶了點彆扭。「妳的臉.....受傷了,不痛嗎?」
「啊,汝說這個啊。」手輕輕撫上臉頰上細紋的小裂痕,自己並不是像人類那樣受傷後會出血瘀痕甚麼的,只是原先平滑的表面浮出不完整的痕跡。
「吾沒事的,吾跟汝等這些容易因為一點點風寒就生病的短命種不同的。」
語畢,有些彆扭的移開視線,開口,
「倒是汝,剛才……不也受傷了?頭。」
「嗯?嘶──」聽到這句話後反射般不自覺地撫上傷處,不小心壓到而麻痛了起來,痛覺牽扯著整個頭皮,耳朵因此顫抖著;但一門心思卻沒因此轉移到腫起來的頭上,而是滿心訝異剛剛還在朝笑自己的人居然會關心自己。
似乎稍微懂了一點姊姊的想法了.....?不想讓大小姐覺得尷尬,於是忍住了笑容。「撞了一下而已、沒事的。」
「怎麼可能沒事?!」看著對方輕微的碰觸就引發的痛楚表情,有些激動的從沙灘上站起身,爾後發覺自己的失態,有些尷尬的輕咳幾聲。
「總、總之,過來吾看看,吾之後陪汝去醫護室。」重新坐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對方坐下。
「.......」看著大小姐的反應,心裡微微笑了,但並不打算戳破對方的矛盾。「真的沒問題啦、比這更嚴重的傷都受過,一陣子就會好了。」
嘴上這麼說著,卻還是在對方身旁緩緩坐定。
「比這更嚴重的傷…?」
頭貼在曲起的膝蓋上,皺起眉,臉上浮出了有些複雜的表情看著對方。
「嗯。」看著遠方,放鬆了表情。等了很久沒有再有聲音,於是帶點疑惑地側頭看向對方。「......怎麼了嗎?」
「沒事,只是有點難以想像。」側過身,伸出手抓著對方的手腕,雖然在自己手掌中的感覺是厚實的,但就一般人類來說,依舊是太過纖細。
「很難想像史普在原本世界的生活方式,那種每天都在戰火環繞的世界。」
「.......」感受著手腕上不同於常人的觸感,明明沒有任何溫度,卻莫名覺得溫暖,溫暖到感覺鼻頭有些泛酸。凝視了一陣後,緩緩轉開了視線,望向海面。「......一開始也不全是這樣的....。」
「……。」
沒有說話,看著對方黃綠色的雙瞳,倒映出的不只是海面,似乎還參雜著一些複雜的、自己無法理解的東西。
似乎是想開口,又閉上嘴。
下一秒,張開雙手,抱著對方。
「唔、?」驚訝地看著突然抱住自己的大小姐,橘色的髮絲微微顫動著。明明是聖女之子、帶領他們的大小姐,平時也總是堅強地向前走著,在這種時候才顯出那原本該有的瘦小,更額外地讓人感到脆弱。
伸手回抱住了大小姐,卻因為不知所措而有些僵硬,於是只是輕輕拍了拍對方的頭。「我、沒事...啦!現在我跟姊姊不是都那麼開心的在這裡生活著嘛、還有......」
「........還有也跟你一起、很快樂地過著每一天啊。」
「吾會盡力的。」一段時間的沉默後,出聲的同時貼在對方背上的手用力收緊了一下。「不管是古魯、瑪格、艾茵、所有人,還有史普。吾會盡力幫汝等尋回記憶的。」
「不管是開心的事情、痛苦的回憶、悲傷的事物,全部。」輕輕扯開了笑容,鬆開了抓著對方的手,對上對方的眼,伸手揉了揉對方棕色的頭髮。
「這裡不是汝等應該存在的世界,汝等有該回去的地方。」
「痛、」被揉到傷處而吃痛地喊了一聲,耳朵抖動著垂了下來。微微側眼看見大小姐緊張起來的神情,不禁咧嘴笑了起來,拍了拍那瘦小的背,像是想要減輕對方身上的負擔。明明是這麼小的肩膀,卻扛著好多好多人的過去與未來,沉重得就連一個大男人也不一定能肩負。「......我也會加油的。」
微微勾起笑容,率先起身,朝著對方伸出了手。
「那麼再汝等回去前,可要好好待在吾身邊哦。先去醫護室拿個藥膏擦一下吧,受傷的戰士吾可無法容忍。」
「.......好啦。」撇了撇嘴,揮了揮手後目送對方恢復堅強的身影離去。曾經自己並不明白姊姊的決定,但越是相處下來,卻越發能夠感同身受。
望向海面發了會呆,本想四處走走,但礙於之後還要在別墅集合宣布事情,於是起身往別墅的方向走去。邊走邊想起對方的叮嚀,伸手確認了下頭上的那個腫包,決定在集合之後處理一下,以免影響明後天的狀態。
「正因為總有一天得要離別,所以現在更要把握機會,創造出更多可供以後追思的回憶啊。」看著離去的兩人,口中喃喃自語。其實只是無意間聽見了那段對話,卻讓人對於兩個孩子得要承擔的重擔感到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