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足Brännkyrka城牆上方俯視,持劍的手帶上幾許顫抖。
丹/麥軍隊帶上傭兵擊潰了瑞/典的邊境防守,
斯/德/哥/爾/摩已經淪陷。
而今北歐之獅正獨自凝視著人民被屠殺殆盡。
掩蓋面容的斗篷帽沿被風掀起,底下露出的蒼藍眼眸映出一縷憎恨的紅。垂下劍尖任由血滴落。
『溺死。』
隱身牆側,他聽見這般命令。
隱忍扯裂守衛的憤怒,沉默閉眼,無聲位將逝的人民哀悼。
「...求求祢,救救我們、神啊....」擁抱著孩童的婦女撕聲裂肺的哭喊著,無助的讓淚水躺下。『給我閉嘴,等一下妳第一個下去 ! 』被狠狠踹離,女性手中的孩子落了出去,被奚落地踩在穿著沉重釘靴的腳下。
「神啊....」低聲啜泣著,橫臥雪地的女子眼眸暗淡地閃現絕望,即使如此仍呼喊著信仰之名。
數日內,更多人被葬送。貴族、市長、代表與平民。
直到最後一面投降的旗幟舉起,風帶有血腥氣味,吹落獨坐古堡上的人影帽沿。
透過染上血汙的鏡片遠眺,大廣場上斬首正準備執行。
時候還沒到。僅是沉著自語,在掌心使力劃下另一道指痕。
驀地,另一道命令傳入耳中。
『接下來,這裡差不多了,那麼...往芬/蘭。』
「為什麼...MOI...」
紫眸顫抖著睜大,映入暈染城鎮的血跡。失去頭部的屍體尚未腐爛,在北歐的寒冷空氣中靠上牆角,似乎仍如往昔一般閉眼彈奏木琴靜訴遙遠故事。
「歐恩霍姆爺爺...妮娜小姐、貝里先生...」走得越遠喚出的名字越多,最終破碎的清澈聲線放棄呼喊。
越過覆雪山丘來到jyväskylä,遙遠已望見滴頭跪地的身影。
沉默緩步上前,腳步陷入積雪中傳出細微落雪聲響。
『誰...』
依稀聽見微弱詢問,低身單膝跪地搭上提諾的肩,指尖傳來不止的輕顫。
「我是貝瓦爾德。」
「瑞先生...為什麼...」
仍舊低著頭,任由飄降的雪花奪去體溫。
好冷...真的好冷。大家都......
「還有人活著,應該都被帶往赫爾辛基了。」
別慌。沉著低語,迎上抬起的淡紫視線,靜靜頷首。
丹/麥再怎麼蠢也不會蠢到殺了所有人。
「你要去嗎?」
「瑞先生...是的。」
踉蹌地站起身,扶著對方伸來的手,踏出綿延步伐橫過染血雪地。朝向人民呼喚的地方。
不過是幾刻的路程,其間凍土上血腥味不散。新雪正掩蓋起屠殺的證據,將大地再次鋪上潔淨銀白。宛如送別的花海。
...!
鮮紅旗幟映入眼簾,瞬間緊扯過提諾的手向後拉過。
溫熱血液濺上不遠處的小屋。
來不及,芬看見了?
懷中細聲悲鳴響起,與芬/蘭人民眼中的恐懼混雜。
「住手...不要啊啊啊...!!」
悲痛欲絕地抽出腰間砍斷綠枝用的小刀,被一股巨大拉力制止。陷入一絲崩潰的回頭使力掙扎。
「放開我,瑞先生 ! 」
「不能去。」
加重手腕的力道,斗篷下的眼神微斂。
還不能,時候還沒到。
暗自計算,仰望繪上雪白十字的鮮紅旗幟飄揚空中,正飄下的雪落上屬於丹/麥的旗幟。意識被一股劇痛拉回,俯首凝視將手抽回的提諾。蓬帽被方才的那一拳震落露出銳利藍眼。
未曾有過的巨大憤怒滲入四肢轉為力量,吶喊著為那些人們報仇。
「瑞先生,對不起。」因為不論瑞先生的理由是什麼,我還是得去。
扣上纖細肩部,厲聲低喝。「芬 ! 」
在提諾轉過身之際湊近白皙面龐,以自己的影子覆蓋對方,將四目相對。
「聽我說。」
極近地溯入熟悉的那雙眼睛,紫眸搖曳著不禁忘記了掙扎。屬於貝瓦爾德的那雙蒼藍眼瞳中蘊涵著盛怒和深深憎恨。
瑞先生...很痛苦的樣子。和我比起來,瑞先生一定受了更多的傷和痛,卻還是忍了下來...
「你救走一個,他們會從剩下的人裡面殺掉十個,你明白嗎?」這就是戰爭,我們此時不能輕舉妄動。
「我在等待,等古斯塔夫從Dalarna領導軍隊回來。」
這時的瑞/典體現不過是誘餌,我不離開,丹/麥就不會察覺動靜。
冰晶在持劍的指尖融化,水流沿著指縫蜿蜒流下,洗去一道血痕。
「瑞先生...」對不起。
安靜地凝望美麗冰雪延灑,覆蓋遠處人民們身上的猙獰傷口。
「請問有什麼是我能做的?」
「我要去和古斯塔夫會合,約定的期限到了。」
放鬆緊扣提諾肩部的手,轉而將顫抖的纖細身軀擁入懷中,深藍斗篷隨動作翻飛出冬風的弧度。
「你要留在這裡,還是...?」一起走?
「我會留在這裡...即使什麼都不能做,我也必須看著。」閉上眼眸聆聽穩健心跳開口,微微露出笑容,「因為這是我能夠做的事。」瑞先生一定也明白的。
靜默頷首,鬆開手臂起身重新帶上兜帽。略微撩起帽沿掃視對方所在之處,染滿血和悲泣的地點。和斯德哥爾摩相同。
「我會回來接你。」
「好的。」
眨了眨眼迎上靛藍眸色,在不曾間斷飄落的細雪中將對方放置雪地的劍拾起遞上。
縱馬奔過雪線,朝向東方、黎明升起之處。
雪山邊隱有暴風雪來臨的前兆,僅是馬不停蹄地在夜明前的廣闊星空下趕往赫爾辛基。星光斑斕間極光乍現,暈過覆雪路途。
俐落躍下馬背走向杳無人煙的雪地,就著星光放眼無數立起的十字墓碑。每一個都掛有鈴蘭花圈。
「芬。」低喚,眼角瞥見有道身影逆著星輝靜靜走來。
「瑞先生...我在這裡想了很久。」
獨自度過許多無人的寂靜夜晚,在星光緒與下思索許多,凝視著親手埋葬的長眠人民。
「關於丹哥...」
「芬、」簡略打斷提諾,掌心向上伸出手,
「你願意,和我一起走嗎?」
將更多話語留至稍後的路程,到時將有無數時間在雪地中長談和聆聽。
「我會守護你。」淡然補述。不再使你和你的人民暴露危險之中,保護你於我的國旗之下。
「kyllä...」搭上溫暖手掌,綻開一絲溫煦微笑。
我願意相信瑞先生,同時也...
墨色夜空漸漸褪為深藍,和貝瓦爾德的眸色相映,星芒漸隱,暈散光輝融入天空。
--啪沙。
森林傳來聲響,向前一步將提諾護在身後,認清來者後眼中閃現幾縷深紅。緊握劍柄散出殺意。
當仇恨出現在眼前,遵從於憎恨復仇之人,是勇敢、或是愚蠢?
「丹哥...」
手已經飛快地探向腰間,用力閉眼,想起什麼似地以左手制住想握起刀柄的右手,努力放鬆吐息。
不行...我已經決定了。
『瑞/典。』虛弱卻仍笑得自傲的嗓音。
瞪向身著鮮紅披風和鎧甲的人影,略微提起劍身呼應對方正舉起的手斧。
『我家上司可是命令一定要帶你們回去啊...就算受了點傷也行。』狂傲語氣掩飾不了的濁重呼吸在雪地的寂然凌晨清晰可辨。
「! 你...」
低身閃過凌空巨斧,銳利視線掃過,端看因大動作而顯出的破綻揮下劍刃。
假使能使這一切就此終結。
鏘。
鐵器互撞的清脆聲響響起,訝異地望向抵住劍身的小刀。
隔著纖細身影的另一方似乎也因被護住而感到無可置信。
「芬、你...」為什麼?
『阿芬你瘋了嗎?本老爺可是對你和瑞/典...』
被踩住戰斧長柄而動彈不得的驚愕質問傳來。維持劍刃相抵的姿勢,同樣靜默等待回答。
「我...不覺得這是丹哥的錯呢。」
抬起視線來回迎上鮮紅和蒼藍的凝視,垂下眼眸,「我和瑞先生都被奪走了重要的東西,只是這不是丹哥真正的心願吧?」一定不是的,我知道。
國家只能遵從上司的命令行動,所以即使不願意傷害也必須執行,卻又裝出不在意、不痛苦的樣子....「其實丹哥和瑞先生是一樣溫柔的。」
『阿芬你到底在說什麼,我可是...』
冷冷打斷對方無措的辯解,靜默撤下劍。「如果這是你所看到的,芬。」
拋下傷痛和煽動復仇的憎恨,延續了幾十世紀的仇恨枷鎖便能在此斷絕。即使只是一個起步,但或許嘗試放下。埋下的種子將在未來綿延成廣大森林,供天堂的鳥棲息。
破曉晨光錯落地遍佈夜空,照亮極北嚴冬。
「走吧,芬。」
瞥了眼頹然靠上樹幹仰首的丹/麥,靜默轉身。
已經沒有必要再記著了。當時他們已有人送行和哀悼。
眼底浮現獨自凝視人民赴死並深切自責的身影,不覺牽起了那雙因挖掘墳墓而滿佈傷痕的手。
而其餘的大抵是為遮蔽心痛以刀劃下的傷痕...芬。目光掠過提諾的白皙手腕,沉著思索。
「好的,瑞先生。」
輕輕鬆開被握起的手,停下腳步回頭靜靜露出笑容。
「丹哥,一直以來真的很謝謝你,...我真的不恨丹哥。MOI MOI (再見) ! 」
迎著黎明光芒追上正等待著的堅毅背影。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瑞先生...」
當我們願意原諒,那沒有戰爭的世界一定會到來....
瑞先生現在是不是也這樣想著呢?
那一天一定會來的。
懺悔後才能夠前進,不論是身為人或是對於國家。
漫長黑夜已經迎來晨光。
緩步向前,身後傳來雪塊的崩落聲。
不須回頭也能明瞭,那是某人雙膝跪地、陷入積雪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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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n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