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首於無數書籍,巨大圖書室內空無一人,僅有紙張翻動聲響。
焦急核對星像圖,苦無思緒憤恨地拍桌。
「...好痛。」我自虐....算了。
端起黑暗中唯一點燃的燭火,搖擺不定的火光將愛德華的影子拉長,在書櫃之間亂舞。
離開圖書室,旋即走上夜晚浸透的長走廊、走向唯一剩下的另外兩人。
步伐空蕩的響徹,快步走在無人長廊,鏡片下綠眼隱隱透出不安。
他是不該一個人來,不過另外的兩個...一個不可能,另一個、他沒有把握勸說。
低聲抱怨著轉開門把,被刺眼亮光照得一瞬睜不開眼。
房中壁爐被點燃,爐火正穩穩燃燒。
「烏克森謝納先生...提諾他?」
出聲打破沉寂,背向門的身影緩緩站起,映照火光的藍眼裡思緒閃耀。
「還沒醒。」
淡淡低語,凝視對方手中的數本書籍。
泛黃捲曲的邊緣看得出歲月磨損,時光緩慢刻下的軌跡。
「我找回了這些...不過不知道搜尋的方向正不正確?」
順手將成疊書籍堆在桌面,隨意拉過椅子坐下。
火光映照下提諾的白皙面孔閃出一層金黃,似乎正在微笑。
翻動脆弱書頁,推了推鏡框。
「敢問...您要不要先吃些什麼?我能去一趟廚房,烏克森謝納先生。」
「貝瓦爾德。」簡短回應,拉出抽屜將淡褐紙包推過桌面。
「太晚了,等到下一個黎明。」
視線落回依舊未醒的提諾,粗糙指節輕柔擦過細緻面頰。
...意思是要我直呼名字?
「呃...好的,貝瓦爾德先生。」
聞言重新坐下,目光迅速逐一劃過字句,翻動書頁的沙沙聲和爐火劈啪聲在暖黃房內輕響。
「你...記得自己從哪裡來?」
打破沉寂,回過身,眼神中的一抹深藍蘊含深於海洋的事物。
「家鄉嗎?我是從邊境的小村落來的。」停下扶正眼鏡的手,感到奇怪的回答。
「您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自然而然的畢業,進入W學園、偶爾記封信回老家給不會用電腦的父母、偶爾到外面打工...不太對...
有地方不對...
「有裂縫。」
沉穩低語,輕敲木質桌面扣出沉響。
等待對方察覺的那個瞬間。
未注意桌面另一端的視線,緊按住頭側思索。某個不合邏輯的矛盾。
...我的父母不會電腦,所以我寫信...?不對...他們曾說可以學。
那為什麼我還是寫信?
因為並沒有家鄉的那一台電腦收信。
我至今在家操作的所有信件,究竟從何處來?他們從未存在。
「不必為了幻境感到悲傷。」
掃過愛德華極力抑制顫抖的肩部,靜默移開靛藍視線。注視爐火躍動,燦金映入眼底。
他們全都不存在...溫柔對待自己的父母、好友..連同我究竟是誰...
啊...「啊啊啊啊...」
分不出吶喊至否衝出口,僅僅聽見與自己相似的聲音在痛苦尖叫。
那是誰?
「...芬?」
彈簧床墊發出細微聲響,在悲慟叫喊中幾不可聞。
「啊啊啊啊啊 !....!!」
痛楚逐步緩和,喘著氣掙扎地抬起眼,對上一絲溫煦的淺紫。
冰涼的白皙手指正覆在愛德華額前。
「還好嗎MOI...?」
虛弱清澈的嗓音響起,紫眸漾出輕柔關心。
昏昏沉沉的...瑞先生...呢...?
「提諾...?」
難以想像連這份溫度都是虛假的、不存在的。
半抬起手想觸碰對方的手指確認,那隻手卻在自己碰到前垂落。
接起向後倒下的柔軟身軀,沉穩凝視對方的眼眸再度緩緩闔上。
「你覺得你是誰?」
未移開視線,注視著提諾的沉睡面容詢問。
能夠喚醒他的,終究是渴求希望的吶喊...
不論在什麼時候。
「愛德華‧馮‧柏克...大概吧。你們...都是真的嗎?」
不禁脫口失去邏輯思考的話語,迎上不知何時已轉向自己的眸光。
「你...」
反手握住對方手腕,略為施力,增加力道直至看見愛德華的眉皺起似在隱忍痛楚。
「...證據。」
默默抽回手,碧色眼眸恢復平靜。
我亂了陣腳。
「感謝你,貝瓦爾德先生。」
向抱起提諾放回床上的背影致謝,火光在壁爐中跳動,映出溫暖光芒。
現下得認真想想...為什麼除了我們三個,所有人都消失?
還有提諾究竟為什麼昏倒。
專注的將眼神回書本,繼續翻動紙頁。
第一夜在壁爐前、書本香氣的包圍下度過。
兩個人沉默在書中找尋,而第三位,則在夢中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