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曾經來過一次的門前，本想直接扭開門把進去的，想想還是決定先尊重他一次放到門把上的手挪到門板，伸手敲了幾下。
不過等了約數分鐘還是沒有人來應門，而自己絕對不會相信他出門這回事。

「是存心想翹班麼？」……不，依他這些時日那麼勤勞的前來，如果想翹早就不來了。
當然，後果他得自負。

「果然還是進去看看吧。」給你禮貌不領情那麼就休怪我無情，敢翹班就要有心理準備啊──偵探先生。
勾起唇角將門鎖使了點小戲法輕而易舉的解開，走進了曾來過一次的房內，逕自越過了不少書本堆成的障礙走到了那床棉被團旁。

伸手推了推那團棉被，卻只是稍稍動了下後便無任何反應，挑了挑眉，看來、是要自己拿出最後手段了？
擺手捉住了憑空現形的漆黑馬鞭，「該起床囉，布朗寧先生。」語畢便狠狠的抽下。

「欸、靠——」不住地爆了粗口，全身明顯的抖了一下，搞不清楚狀況的想要翻身下床、卻意外的撞到了一堵人牆，茫然的想要往另一邊下去，好死不死的絆到了棉被，第二次在他人面前摔得十分精彩。

哀叫著揉腰坐在地上，被剛剛的一鞭給下得不清……有棉被擋著是不太痛，但那聲響實在……
抬首望著同樣地二次闖進自己房裡的路德，沒好氣的模糊道著：「……敲門……擾人夢境……真是……」

「您知道現在已經幾點了麼？布朗寧先生。」微微一笑用鞭身輕敲著手掌望著眼前還一臉迷糊的男人，「我已經敲門了，只是您似乎睡的頗愉快，不得已只好親自動身來請您來上班了。」

緩緩的朝牆上的掛鐘看去，緩緩的起身、依然緩緩的把棉被扔上床，還是緩緩的走向浴室。
抱持著『嘛、反正都遲到了……遲到一秒鐘跟遲到一小時都是遲到，那就慢慢來吧不用急』的心態，懶散的打著呵欠開始盥洗，一邊喃唸著記得前天有鎖門……等等早餐該吃些什麼……

看著那十分龜速的人，臉上的笑容似乎有那麼一瞬間垮了下來──只有一瞬間。
手腕轉了圈，手上的馬鞭已換成了棕色長鞭，扯了扯細長的鞭確定它有如往常的堅韌，甩了甩劃破空氣讓它在地面發出了響亮的拍打聲。
「限您一分鐘以內盥洗完畢站在我的面前，一分鐘。」再次甩過，這次落在浴室的門前。

愣愣的停下腳步，而後再次起腳跨過門檻開始梳洗……是有快一些了。
怎麼感覺快要對鞭子無感了……嘛啊，好像有點糟糕……刷著牙思考，同時另一手將洗面乳抹上臉。

很快的便離開了浴室，隨意的用袖口抹了抹臉上的水珠，踏步向衣櫃同時善用著時間解開了襯衫的衣扣。
斜眼望向對方的方向。嗯……都是男人嘛，不怕看。

速度是有增快些就不多言，手指捲玩著手中之鞭眼睛倒是沒有離開過那正在換衣的男人，還真是纖瘦白皙啊……也是，平常穿成那樣還戴個帽子要黑也很困難吧。
「你還有三十秒。」不忘提醒。

習慣性的撈過帽子戴在頭上，抓起紅色的領帶咬著，邊走向對方邊扣上鈕扣，含糊的說著來了、急什麼……
一分鐘其實很夠了，只是在壓力之下會感到時間流是的很快，反倒是慢慢來還頗有餘力。

總算是看見他人模人樣的站在自己面前了。收起了鞭子雙手抱胸的望著那還睡眼惺忪布朗寧，微笑倒是還繼續和藹的掛在臉上。
「終於好了？」

「好了……好——了——」刻意的拉長著尾音，有點抱怨的意味，即使一開始就是自己的錯。
一鬆口，嘴裡的領帶就往下墜落，順勢抬手接住後繞上頸，呵欠著沒有要打的意思。

「得要有點門面做出來吧？」順勢的接近對方，拿起那垂在那的領帶熟練的綁上，確認鬆緊適中後才退了步。「那麼，走了，得去開店。」

看著對方接近、拿起自己的領帶，有些緊張的後退了半步，以為對方又要向上次把自己勒個半死不活……直至綁好後才鬆了口氣似了嗯了聲。
走在路德身後，而他似乎沒有打算多處罰自己或扣薪什麼的……這反倒讓自己感到有些愧疚。
只有一些。

進了店中便開始著手今日的商品盤點，腦袋中將今日的工作排完行程後才開口向布朗寧說道：「你先去確認那櫃的商品狀況，有瑕疵或過期就下架，做完後再去櫃檯待命。」

沒有回話便逕自朝著對方所指的地方走去，透過縫隙看了看對方的動作，暗自計算著用甚麼樣的速度可以偷懶多少時間。
待整理完之後一屁股坐下，趴在櫃檯等著路德。

比對著手中的資料，盤算著過個幾日應該又要出去補貨了……眼角餘光摽去已經坐在櫃檯的人，那麼快就做完了麼……也罷，今日指派的工作是挺輕鬆的。
整理完手邊的工作之後，走到了慵懶趴在桌面上的布朗寧旁邊，順手按上了他的頭壓至桌面。
「那麼，你該怎麼解釋今日的遲到呢？」

『咚。』才要抬頭，就這麼硬生生被壓了下去。
「痛——」揮開了人的手，揉著鼻梁哀怨的望著對方，「嘛啊、就睡過頭。」
真是的……好疼、有沒有地方可以申訴職場暴力啊——

「嗯，好理由。」點點頭揚起了笑容，不打算訴諸其他的動作而只是從抽屜中拿出了帳本攤開，「是要扣你錢還是處罰你呢？」

……果然，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嗎……終於體會到這句話的含意了啊，怎麼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呢？
「隨便你啊……又不是我能決定的。」依然攤了下手，道著。
真的已經無所謂了……總覺得要還完債根本遙遙無期，雖然一樣是自己害的？

看著他已呈現半放棄的表情，合起了帳本打趣的笑望著他。「那麼，這次給你決定呢？」
盯著他的雙眼，將手中的本子放到了桌面。「你會怎麼做？」

「嗯……」支著頰認真的回望著，低吟了許久，在對方快沒耐性的時候方才開口：「把帳本撕掉、把我所有的積債一筆勾消，順便給我一筆生活費如何？」
想都不用想就可以臆測到對方的回答，所以雙手環著靠向椅背，等著對方接下來的嘲弄。

「嗯，可以啊。」爽快的答應了。
聽到對方的話語，揚起了笑容，要怎麼形容自己現在的笑容呢？我想、應該可以稱作為燦爛。
「唉，都不曉得布朗寧先生是這麼想的……養你當然沒問題了，我不在意多了這筆花費。」

「嘛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所以根本不用問……欸？」無聊轉著椅的動作驀地停下，疑惑的看向對方有些刺眼的笑容，「啊啊……這是整我的新花招——嗎？我想還是不了，我沒有老到要別人養的地步。」
十分認真的回答著，不知為何，隱約有種對方並不是開玩笑的錯……覺……？

「呵呵……」單手撐過桌緣俯身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眼神中閃爍的也許是戲謔、亦或者是深不見底且摸不透的情緒。「如果您認為是整您的，大可不用相信也行……不過，我倒是沒有和您開玩笑喔？」

「嗯哼……如果你真肯花錢養我，那又何必跟我計較當初那六萬GEM呢？」一反常態，稍微斂收起懶散的態度，挑起眉回著。
一點道理也沒有，轉換成奸商的思慮的話……嗯……是要賣人情？還是以包養自己行壓榨勞工之實？

自然的伸手扣上了對方的下顎讓其直視著自己的雙眼，臉上依然是愉悅的笑顏，「……只是想，打發時間。」
宛若戲言，卻又是如此肯定。
「一開始只不過是這樣，不過、似乎漸漸的又並非單純如此……吶，再讓我看見更多吧？關於你。」

頭被迫抬起著實不太舒服，抬手扳開對方的指，揉著顎回道：「感覺還真是自大的搭——訕台詞啊，嗯？」
不以為然的望著對方，「瞭解我……？可以啊——要額外多收費用哦。」
沒什麼好瞭解的嘛，都忘光啦沒有什麼秘密可以說給對方聽的。

「呵，只要有錢就行了？對我而言……不管你要多少，都是一樣的廉價。」臉上的笑容沒有嘲諷，只有單純的笑顏，沒有感情。
眼神中帶著少有的，慾望。

「……………………」不知道這麼多刪節號盤踞在頭上足不足以表達自己的疑惑，和被對方意外認真的情緒感染的愕愣。
「所有的人事物在你眼裡都被標上了價錢嗎？」嘴邊勾起了難看的笑容，刻意不去理會那心底淡淡的失落。雖然早已知曉，但面對事實依然無法釋懷似的感受。

「嘛啊、我要翹班——掰啦。」踢蹬的下讓自己退離開對方的壓迫，爽快的戴上帽子便推開了店門離開。
……真是的。

直到聽到門關上的聲音才淡漠的望了那一眼，深吁了口氣。
不需在意的，不是？
那為什麼方才他那苦澀的笑容卻在自己的腦海揮散不去？
「……我啊，到底是着了什麼魔。」脫下了白手套，以微涼的手蓋上了眼。

沒有解答，無解。
撥開了遮掩視線的額髮，放棄了繼續深究下去的思考，拿起單隻手套想要提早收店，果然……還是先回房冷靜一下吧。

欲離開時注意到了桌面上那靜靜躺著的賬本，臉上勾起了微妙的笑容。
「標價麼……？」翻開了它，毫不猶豫的撕下了註記Browning的那頁揉起扔去。

沒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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