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空中明月的缺角處緩緩出現,彷彿沒有實體一般的輪廓逐漸清晰了起來。「找我嗎?」巨大的男人從天而降,用著跟蕭莫初次見面時相同的方式相同的位置出現,倒立著向他搭話。
因為老師突如其來的出現,讓他瞪大了雙眼,但很快回復。蕭莫淺笑地看著倒立的男子,輕輕揚起手背的陣法笑說:「老師,雖然晚了,但……還可以帶我出去玩嗎?」
「看個電影、剛好啊...不是嗎?」以倒立的姿勢吻了一下蕭莫的額頭之後,視重力如無物般的轉向輕輕的著地。牽著蕭莫的手輕輕的跳離了學園,兩人一同出現在週末城市的鬧街中。
穿著較休閒式樣的深色西裝,打著雙重結的絲質銀灰色領帶。在夜中顯得自在的模樣。「喜歡卡通還是搞笑片呢?」到了電影院前的售票口,指著"狼的孩子陽與雲"與"宇宙姐妹"字樣的兩部片子詢問著。
有點驚訝看著四周,雖不是第一次來到人類世界,不過在大街這樣兩人走著倒是第一次。幸好自己只是穿著簡單的毛衣長褲,並不算太突兀。
看到自己來到電影院前,看著兩部上演的新片,開口道:「卡通的吧。」
其實他自己並不怎看卡通片,只不過是因為孩子兩字讓他感到好奇。
「成人票兩張。」牽著蕭莫的手帶著他進了戲院坐到了最上方的位置。「因為怕造成別人的困擾,所以只好坐這裡了,抱歉。」有自覺巨大的背影會擋住其他人的權益所以最後面通常是這人的貴賓席。
看到與自己不同的高大,不禁笑了出聲。「我不介意哦,老師。」
「要買點飲料嗎?距離開場應該還有點時間…」記得人類世界的電影院應該有賣的,自己身上還有上次出來時餘下的貨幣,應該夠用。
「這樣找得到路回來嗎?還是我去吧。」拍拍蕭莫的頭自然的起身去買零嘴。「坐好等我就好。」
「啊……謝謝…」想起自己的路痴,蕭莫不禁臉紅垂下頭,對著起來的老師道歉:「對不起……」
過了不久,電影開始撥放預告的時候巨大的男人拎著一大包爆米花跟兩杯XL尺寸的可樂,嘴裡還插了根吉拿棒。「久等了。」將零食遞給蕭莫之後,緩緩的坐下了。「雙人套票的優惠所以多買了點。」靈巧的邊說著話邊嚼著嘴裡的吉拿棒,原本一根長尺多的點心,一瞬間就只剩下小指頭長。
「呵…」看著老師孩子氣的吃法,笑了笑,拿著手帕輕擦著他嘴邊的屑屑道:「別吃太快,小心嗆到。」
接著他將目光轉去電影,同時也拿起汽水慢慢喝著:「不知道是說什麼呢……?」
「我有拿簡介,要看嗎?」吃完點心的男人遞出了張電影簡介給蕭莫,這時電影的正片開始播放了。
搖搖首,表示不用。畢竟也在看了,專心看著電影同時也將一些零嘴遞給老師,示意分享。
吃爆米花的時候直接連蕭莫的手指一起含上,吸著大罐的可樂看著電影。《一對人狼混血的妖怪兄妹的平淡生活在鄉下...》開頭是和緩的配樂加上平淡的日常生活。『...』讓男人想起有點懷念著的那日子。
本來還能平靜看著的蕭莫,慢慢雙眼充滿淚水,電影上女主角和兩名孩子在鄉交的生活,讓他想起自己的往昔。
自己也曾經擁有過的,比少女的孩子更可愛、更活潑的--自己的孩子。電影的種種的點點滴滴也能讓他引起共鳴。
電影的最後,兄妹倆選擇了不同的生活方式而離開彼此...嘆了一口氣將懷裡的蕾絲手帕遞給蕭莫。「哭的鼻水都流出來了喔,這麼好看嗎?」拍了拍蕭莫的頭,不過就是一齣戲。好就好在這是一齣戲,只要想這是捏造出的故事就不會讓自己太過於悲傷。
「……嗯。」輕擦著那不停冒出的淚水,一會之後,蕭莫終於平伏了電影給予的傷感。蕭莫有點臉紅地看著老師,有點別扭地對著他說:「見、見笑了…老師……」
「反正時間還早,在街上逛逛吧?」看完工作人員名單之後將大桶爆米花及可樂的杯子揉成小球神準的射向收拾人員的垃圾袋裡。緊緊牽著蕭莫的手走在鬧街上,欣賞著櫥窗裡美麗的擺飾商品。
「在人潮裡沒有人會注視陌生的彼此,所以說藏樹就要在樹林裡。」仰著頭望著天上的月緩緩說著無關緊要的雜事。雖說是如此巨大的男人在人群中行走也是鶴立雞群般的突出。
看著被牽的手,蕭莫心下有點喜悅。聽著老師的話,想了想問:「所以我們才化成人形嗎?」
在人類世界生活,這樣才是不被人發現的好方法,才能平安地生活。
「偽裝是必要的一種保護自己的方法,人說棒打出頭杭,太過於顯眼的存在會被視為威脅啊。」從緊握的手中傳來對方的溫度,緩緩的走在街上望著好幾間相連著的電子遊戲場招牌所發出的霓虹光線。
「……」認真地看著身高鶴立雞群的老師,總覺得老師是另一方面的顯眼。
路過看著遊樂場的招牌,不禁讓他注目,這些東西全也在山上沒有呢。
「要進去看看嗎?」發現身旁人的視線跟自己同調了,微笑著詢問看看。
「只是看看。」牽著蕭莫的手走了進去,按著兌幣機換了幾十個代幣交給蕭莫「有想玩的嗎?」
有點三心兩意地看著周圍的電子遊戲的他,最後停了在其中一部前面道:「可以…玩這個嗎?」
「看你喜歡吧?」放開了蕭莫的手揉著他軟軟的髮絲,站在一旁用著給親人般溫柔的笑臉望著他。
投入硬幣之後蕭莫小心地發動機械,結果無果。
「哎…果然對於新科技不太…」雖說只要霧化一部分就可以輕易將娃娃拉下來,不過這就失去了遊戲的樂趣。
「慢慢來,還有很多代幣。」掏了掏口袋的零錢應該足夠蕭莫失誤個十幾次吧?看著那笨拙的背影。輕輕地笑著。『孩子還是笨點的好。』
試了幾次之後,開始有點得心應手,喜悅的表情也流露臉上,隨著代幣漸少,蕭莫終於成功夾了一個娃娃。
抱著娃娃的蕭莫快樂地看著老師,甚至將娃娃高舉笑說:「老師,我夾到了哦!」
「是嗎?真是太好了。」拍拍蕭莫的頭單純地為他的成功高興著。「還有想玩其他的嗎?代幣還有剩一點喔。」低頭敲著口袋裡的硬幣鏗鏮作響。
「嗯……」左看右看,最後落到一部籃球機前,笑說:「這個兩個人也可以玩…老師你有興趣嗎?」
「這個嗎?就試看看好了。」投了兩個代幣讓遊戲開始,只見大男用著左手食指靈巧的轉著球閉上一邊眼睛瞄準著。「砰。」的一下像是開槍瞄準一樣就這麼將籃球射入框裡。「像這樣嗎?」側著頭對著身邊的孩子詢問著遊戲的作法。
「嗯…應該是這樣…」看著分數牌得分的樣子,蕭莫立即拿起籃球,學著老師單眼瞄準之後射出。姿態和老師如出一發,唯一不同的是--他沒中。
「哎…」也許是因為身高的問題,連射數球也只有一球中。
只是微笑著把蕭莫連人帶球舉起來「近一點試看看吧?」在最後一球的時候將機會讓給蕭莫,作弊一般的使用自己的長身將蕭莫舉到籃框前。
視平點上升,看著自己被抱起之後笑了笑,這種被寵溺的感覺,讓他感到非常幸福。
這球不意外地進了,他笑咪咪地對老師說:「老師,我中了哦!」
「啊哈哈哈、真是太棒了。」關愛的將蕭莫擁進懷裡轉了一圈之後再放下。「今晚愉快嗎?」側著頭問道。
「嗯,非常的。」笑著地抬頭看著老師,向對方道謝:「謝謝你帶我出來。」
「是嗎?」淡淡的笑著,其實做這些事也不完全都是為了蕭莫,小部分其實也是在慰藉自己沒有辦法疼愛著的那孩子的心...轉角跟蕭莫進了暗巷。將蕭莫公主抱法抱進懷裡。「抓緊了,這是約會最後的服務喔。」
縱身一跳,直直地抱著蕭莫穿過雲端,到了雲上的高度,沒有地上光線的阻礙,顆顆分明的星子亮光與月光的合奏灑在堇色的雲朵上。「果然最後的時刻還是希望能在兩人獨處的地方呢...」
看著自己被風吹起的頭髮,在空中看著人類世界的夜景,大開眼界。
他輕輕靠著老師的肩,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希歐鐸…我…覺得很幸福…」
雖然他常常說不能交出自己的心,不能給予他對等的愛,但蕭莫卻仍然感受到對方的珍惜。
「能夠愛你,真是太好呢…」被寵愛,被珍視,是他以往從未有過的感情。
「是嗎、太好了...」仰著頭男人思念的其實不只是蕭莫。『原來幸福是這麼簡單的事嗎?賽希爾...』
其實溫柔的言動、和藹的笑容加上使用可愛的圖案吃著甜甜的點心。這些原本都是跟希歐鐸完全無緣的舉動。在失去弟弟之後,男人開始模仿著這些原本是那美麗且和善的人的行為,為的只是催眠自己弟弟還在自己身邊,才會代替著弟弟做著這些事。
看著老師陷入沉思,似是想起什麼難過的事。他伸手環著對方的頸,輕輕在他唇上印上一吻。「別難過…」
「希歐鐸喜歡的人,一定也很幸福的。」用捧著對方的面,淺笑地說:「因為希歐鐸是多麼溫柔的人。」
聽著這廂話不自覺的變回了皺著眉深痛哀傷的表情「.....」平時多話的男人竟沉默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因為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假象呀。低著頭望著蕭莫久久不語「......是嗎?你這麼覺得嗎?」眉間的皺紋深的像是刀砍過一般,只是用著沉重的表情望著蕭莫。
他知道自己不是能夠撫平對方傷痛,所以他最後只是伸手撫著對方的後腦,笑著:「嗯…我是這樣認為。就算你認為一切也是假像,但愛你的人一定能夠看到個中的真實。」
「...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學校了。」苦笑著別過頭換回原本溫柔的笑臉對著蕭莫說著。緩緩的抱著蕭莫向上飛去,兩人一同消失在凜冽的月光裡。《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