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氣息中帶著似曾相識的『溫暖』,說不定有客人來過… 僅是來過,想到此,嘆了一口氣,是時候 給自己好好休息。打開房門,進去將箱子放到床邊,彎下腰時發現幾撮黑色的毛髮,然後站起來看向某個方向。
聽到有人進入房間後,心跳的越來越快。糟了…真的是房間主人回來了。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後,發現對方的氣息跟自己很像。到底…是甚麼人?努力壓抑著不安份的好奇心。
眨眼眼,伸手抓抓自己的頭髮。「沒想到會掉出來……」有點 不滿的喃喃自語,隨手將毛髮丟掉,然後坐在床上脫靴子放旁邊。「呼。」站起, 解開裙頭,長裙隨之滑落,襯衣下只餘一雙黑絲襪。於是拾起地上的裙子,緩步到 衣櫃前。
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只好連呼吸都努力止住,緊張的冷汗也從臉上滑到下巴。不要…打開。
「嗯?阿克提畢連?」停步,面轉向書檯上的高腳杯,現在才想起今早沒有給牠糧食。「要不是吾 聽到氣泡的聲音,恐怕會遺忘。」走到書 檯前,打開抽屜取出瓶子,倒出少許麵包屑當作飼料。「可惜汝為金魚,否則吾定必為汝提供尚好的食料。」被困於有限的 空間迴游,細嚼無味之物,有說不出的既 視感。
「哼…吾等堅信早晚能逃出此處,只是時晨未到。」內心深處對過分悠閒的生活起了違和感,雙手抱胸,在衣櫃前來回踱步。「何時才會有侍者前來迎接吾等?」
…怎麼一直在這麼近的地方。為免自己發出任何聲音、沒拿著鞋子的手不自覺的按著嘴巴,但原本被抱著的槍斧卻因為支撐點不足而要向前掉。糟了…!伸手想把槍斧重新拉到自己的範圍時,手卻不小心把門推開,重心不穩的掉出了衣櫃。
身邊的衣櫃猛然打開,一把眼熟的斧槍迎頭砍下,同時下方有另一團東西跳出,反射性伸手接住,抱緊那團東西滾到另一邊,斧槍掉到地上。 雙方滾了一圈,自己壓在上方跨座著,仔細打量眼前人時嚇得愣住。「……汝到底?」一模一樣的臉…還有奇怪的耳朵。
「…痛。」伸手揉了一下被撞的頭後發現被對方跨坐在身上,伸手把對方推倒在旁邊,奪取在上方的位置,手在對方的臉旁支撐著,把臉湊近對方。「你是誰?壓著我等是怎麼回事?」完全忘了自己才是入侵的一方。
「…吾、吾乃瑪爾瑟斯。」裝作一副受驚的樣子,努力擠出抖動的聲線回答。「汝到底是……」另一隻手從對方的大腿摸上臀部,順勢抓住那根尾巴。「何方妖孽?」
看清對方臉跟自己一樣後,一時放下戒心。「…!」卻在鬆懈一刻被對方抓著尾巴。「嗚…你、你這個無禮…者,放、放手!」突然被抓著尾巴,一整個人像受了驚嚇似的、拉開雙方的臉的距離,一手拍掉對方抓著尾巴的手,蒼白的臉上泛著胭脂般的紅。尾、尾巴被抓著的感覺好古怪。
看見眼前人的反應, 腦內仿佛打開甚麼機關似的,半掩嘴巴竊笑。「挺有趣的……還有這個。」趁機坐起,按住對方雙肩頭稍傾前,伸出舌頭舔舔貓耳朵,那一下的顫動,比恐懼更使人心動。「嘻嘻嘻……」
「嗚…」臉上的紅又加深了一分,忍耐著耳朵被舔帶來的怪異感覺,雙手用力的把對方推離自己。「你、你這個變態的無禮者,離我等遠一點。」居然舔我等的耳朵!這傢伙有病嗎?
被說是無禮者卻沒半點不悅,唇角上揚,覺得這孩子不會對自己構成威脅,而且有某種親切感,忍不住摸摸他的頭。「對汝示好矣,順道試探爾之本意。是代替陛下迎接吾等歸國乎?」
「那你的示好方法也真是怪異。」伸手擋著對方的手阻止他繼續摸自己的頭。「我等不是『他』派來的,只是誤闖。」雖然對眼前的人沒有敵意,但對對方剛剛的行為感到相當不悅。
「……原來如此。」 失笑,低下眼簾搖搖頭自言自語。「既然是誤闖,乃一種緣分。」再溫暖的事物都無法止住那股絕望的感覺。
伸手抓起掉落在一旁的鞋子穿上。「你怎麼突然變了個人似的?」示意對方把他身旁的另一隻鞋子拿給自己,伸手摸了一下對方的頭。「既是星辰指引我等相遇,你就不要再露出此等表情。」摸『自己』的頭感覺真怪。
默默遞上另一隻靴子,心情有點複雜,本來想給自己頭腦冷靜下來,卻被那溫暖的手拉回現實。「星晨指引吾等相遇,又為何?難以明瞭。」
接下靴子後慢慢穿上。「不知道。星辰的指引向來含糊不清,須自行猜透吧?」穿好靴後站起來,拍掉裙子上的灰塵後向對方伸出右手。「不過世間之事從來都不可能全都清楚明白,何必在意我等相遇的意義?」
的確如此,沉默且遙遠的星晨,從不讓吾等明瞭一切。抬頭看向與自己相似的人,與其溫暖的手交疊,站起來。「汝何等微妙……誤闖此地,看似沒留下的意思,這麼一來,吾得要繼續孤身留守。」
…看來是很怕寂寞的人。「我等雖不能久留,但現在好像也不是離開的時候…」要是現在出去遇到別人那該如何是好?此等模樣還擅闖別人的大宅。
聽到對方的回應,打從心裡感到些許喜悅。「不奢求久留,慶幸與君能相逢。」對能帶來溫暖的人有莫名好感。「只是……」突如奇來伸手,想要扯開對方的衣服。
「那我等就先打擾。」發現對方的手突然抓著自己的衣服,還有扯開的企圖,伸手抓著企圖扯開自己衣服的手。「請問你這是要?」
「失禮,汝衣服殘破不堪,有損柯斯托特的形象……吾也不忍同伴如此。」放開手,轉身打開衣櫃拿出新的衣服。「自己來還是吾等動手?」
看了一下自身的服裝。的確是有點殘破,這陣子到處亂走都沒有新的衣服可換。「不勞煩你了,浴室可否借用一下?」伸手接下對方的衣物。
點頭感謝後抱著衣服進去。把衣服全數脫下,簡單的淋浴後打開浴室的門探頭。「浴巾可否借用?」
「可矣。」淡笑,親自從衣櫃的抽屜取出新的毛巾遞上。
「感謝。」伸手從門縫處把毛巾接下,擦拭身體後把對方給予的衣物穿上後,頭髮跟尾巴懸掛著水珠的走出浴室。
「挺合身的。」仔細打量對方,自己的衣服穿到別人身上,感覺頗新鮮。「會覺得冷嗎?」忍不住將他帶到床邊,拿另一條浴巾仔細替他擦乾頭髮和尾巴。
點頭同意對方的話。「是有一點寒意…大約因為是高處吧?」在對方的引領下在床邊坐下,坐著讓對方替自己擦乾。「呃…謝、謝謝。」雖然浴巾掠過耳朵及尾巴時的感覺怪怪的,但也不好拒絕對方的好意,只好忍耐著那怪異的感覺。
對方道謝的說話讓自己更用心服侍他,特別是全身都很敏感的人。「雖說是高處,但並非觀星最佳場所,覺得冷也不意外……」視線不自覺注意到那抖動的貓耳,這個距離看覺得是柔軟之物…吾的最愛,好想咬一口。可是張開嘴巴,下一秒便合上,然後輕輕擦乾貓耳。「也許汝住在此會感到不自在,但吾無法選擇。」
只要對方擦到耳朵附近,貓耳朵就會不自覺的抖動一下。「高處不勝寒…嗎?我等大約只是剛沐浴過所以所覺得有寒意吧。倒是如此高又靜的地方居然不合觀星真是可惜。」
耳朵在抖動幾下後突然被抓著輕擦。「…!」嗯…耳朵又被抓著了…在耳朵被擦拭其間身體完全僵著不敢動。「不、不要緊,我等也不想讓別人看到我等這副模樣。」努力保持鎮定。
「此處實在太高…高得不想讓任何人下去。附近觀星最佳地點乃外面的梯間。」由此可見根本是某人偶 的惡意,但在光復帝國前,只好繼續捱下去。「看,汝這副模樣要是碰見敵人要如何是好?」急促的呼息,貓耳的抖動和僵直的身體,再細微的都能感受得到。「譬如是吾瑪爾瑟斯?」不帶敵意,忍不住冷笑一聲。
不想讓人下去?這孩子到底…?轉身跟對方直視。「雖然現在是此等狀態,但我等的能力是沒有任何差別。」嘴角上揚,帶著自信的笑臉直勾勾的看著對方。「至於你…跟我等同名且有著相同模樣之人,有何因素需要我等畏懼?」至少我等在這傢伙上感覺到的不是敵意、是種親切感。
與其四目相交,同一名字同一張臉,臉頰湊近至額貼額的距離,輕輕磨蹭。「嗯哼…毋須恐懼,但會 想成為一體嗎?」低聲說著,一邊享受尤如相連的體溫。「抑或要讓汝的身體與吾有所不同,才算是有所區別?」用力抓緊對方的手腕,再用力一點,再用力一點大概就能拿下來。
突如其來的貼近,還沒反應過來手腕已經被用力抓緊。「…痛!」雖然被抓的吃痛,但卻沒有甩開對方的意思。「你到底想怎樣?如此激烈的舉動。」完全沒有感覺到惡意、但不懂對方此等舉動的用意。
「啊…是何等的親近,何等的相似……像是快要融為一體。 」此刻要是失去對方的體溫,定然會立馬死去。「吾之所想,君豈不瞭解?」問這個問題的人也太可愛了,低下眼瞼,禁不住笑意,輕輕親上那白皙嫩滑的臉頰。豈料吾所歡喜的正是吾身。
正當思索對方的行為的同時,臉上突然多了一份柔軟掠過,被抓緊的手依舊沒有被放開。伸起沒被抓著的手抓起對方的領口,把對方讓自己平視。「先把抓著的手放開可以嗎?」雖然痛覺已經痲痺,但還是不方便活動。這孩子…是太寂寞了?相比起耳朵跟尾巴被撫摸,並沒有太在意臉頰被親。
回神過來,受某種欲望驅使而過分用力,立馬放開他的手腕。 翻起袖邊一看,自己在他的腕上留下紅印。「抱歉……吾無意要汝受苦。」剛才腦內閃過何種想法,發自本能的欲望根本無法按捺,爬開坐遠一點,害怕會再做出類似的事
對方走開後,身邊的氣流從熱變成冷。伸出剛剛被抓緊的手腕稍動一下,輕捏一下紅印的地方。「無礙。」稍微靠近對方一點,伸手輕摸對方的頭。「我等還沒有要離開,你別太緊張?」不知道算不算的上安慰的話語,但反正自己也暫時不能離開的狀態。「還是我等不能暫留此地?」
「非也…非也……」 沒想到他會主動靠過來,頭被摸的時候身體反射性的抖動了一下,後來發現其善意的安慰便鬆一口氣。「汝歡喜的話,留等久也可,此處有吾在…尚算安全。話雖如此,但不能保證不會受傷……」視線落到對方腕上的紅印。
「那我等就先打擾你一段時間。」跟隨對方的視線看,嘴角隨即上揚,伸出修長的手指指向紅印所在。「此處的事你倒別擔心,我等身為柯斯托特,此痕跡能稱得上是受傷?」我等身為禁衛軍、身為戰士,僅被抓著出現的痕跡根本算不了甚麼。
「皮外傷並不重要也好,但是……」不敢直視對方,光是看到紅印越來越鮮明,覺得不只有肉身之痛。 「汝…會否感到恐懼?」心的創傷毫無痕跡卻是最痛。
「恐懼?為何?」以沒弄傷的手把對方的下巴抬起,讓對方直視自己。「我等為何要懼怕跟我等同名同貌之人?」再次重申自己並不會害怕眼前的人。雖然這孩子舉動都有些突然,但最多只是稍微吃驚而己。
隨著下巴被抬起,眼裡只映著他的臉容,透過那堅定不移的眼神,理解到彼此本為同心同體之物,侍奉不死皇帝的戰士,儘管本能無法克制,亦不畏於互相面對。此等距離,此等溫暖,足以證明。「……言之有理。」湊上前鼻尖互相輕碰,淡然一笑,對『恐懼』漸漸釋懷。
如此喜歡親密接觸的他,如此像孩童般的他…真令人不禁想多疼惜一下。「真是個好孩子。」撫摸著對方黑髮的手慢慢下移,撥開對方跟自己一樣有些過長的瀏海,在額上輕輕落下一吻。
當初有點害怕的閉上眼,額前的親吻,忽然有種安心的感覺,抱著些許喜悅接受最悅耳的褒賞。「既然汝無所畏懼……會願意與『恐懼』相擁入眠?」
眼前的人完全沒有安全感,到底同為柯斯托特的他為何會如此不安?「你是我等,我等也同樣是你。我等不是『恐懼』,那麼你也絕不會是。」伸手把眼前的人抱進懷中,跟自己有著相同的臉、相同的能力,卻擁有著脆弱的心的『自己』。
心與心之間起了共鳴,整個人靠進他懷中,兩人雙雙躺在床上。當對方張開雙唇之際,扳出食指抵於唇上打斷他的話。「罷了,君之所想,吾必知曉。」毋須多言,甚至能以心跳對話,相連的心跳。
對對方露出微笑後眼睛緩緩閉上,把對方抱緊在懷中,尾巴也像要抱緊對方似的晃了過去壓在對方身上。
此等距離仍有些遙遠,自己給予對方的衣服忽然成了障礙, 實在有點諷刺。那根尾巴晃啊晃,煩躁不已,只好用上一些小技巧,直到衣物逐一掉到地上,體會最深切的連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