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吧，整個人冷冰冰的。雖然說感冒的話我也會好好照顧你。」用指尖輕輕擦拭對方臉上的血跡，看著伯恩那張熟悉的臉逐漸乾淨的如平時一樣。

「為什麼連睡著也還是不放心的模樣，這樣睡不好的。」將臉靠在他的頸邊，以手遮擋了對方的眼。像是擔心吵醒伯恩一般，湊在耳旁輕柔地說著。

「不過既然睡著了就讓我抱一下吧，一下下就好。」調整了姿勢，像是從後緊緊環抱住伯恩。臉埋在他的肩窩，聞到的是兄長、以及血液的味道。

「受傷了啊...很討厭你受傷，比我自己受傷還要討厭。怎麼會這樣呢...」一手環在他腰上，一手則是放在他的胸口，落入掌心的卻只有一片冰冷死寂。

「很痛吧，對不起。」四周一片寧靜，只有自己的聲音。那平靜的接近瘋狂，自己再次將眼閉了起來。

「伯恩你要睡多久。」

「這裡太過安靜。」

「都下起雨了。」

沒有能去憎恨的對象，自己只能像是個害怕心愛之物被搶走的孩童一般緊緊的擁抱對方。感覺到溫熱的淚水滑下了臉頰，耳邊彷彿聽到了哭泣的聲音。

是啊，心愛之物。

是自己最重視的人，為什麼要離開他的身邊？明明已經失去過一次了，好不容易才又獲得重生的機會不是嗎？為什麼卻在遺忘之後又做出了相同的錯誤決定。

沒有察覺那散落在兩人身邊的碎片發著光，那閃耀的各色光芒像是奇蹟一般，但是那一切再也照不入弗雷特里西的心中。

那浮現在腦海中一幕一幕的記憶，像是折磨般。伯恩哈德敲向自己腦袋後露出無奈的模樣，他沉起臉手環在胸前的姿勢。消瘦的臉龐因為消遣的言語而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被摧毀的故鄉、取代家人的連隊、陪伴於彼此身邊的兄弟，多少次說著要保護你；多少次承諾著會平安歸來。但是彼此卻失約了，沒能和你在一起。

明明已經下定決心不要再看你在我面前倒下的，已經發過誓了不是嗎...

對不起...

胸口已經疼痛的失去了知覺，又或許根本已經失去了心。所有的一切都隨著你沉眠，隨著你陷入了絕望。

耳邊彷彿傳來了那火焰聖女的聲音，在黑暗之中她依然坐在那懸於半空中的王位上。或許說著甚麼指令，要求戰士去執行。但那對自己都已經失去了意義。沒有伯恩哈德，弗雷特里西也沒有存在的必要。

睜開了雙眼，那眼瞳是弗雷特里西的也是伯恩哈德的，專屬於雙生子的色澤。感覺到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揚著，或許是溫柔的弧度也說不定。但是緊閉雙眼的伯恩哈德卻看不見了。

這時忽然聽見了怯弱的鳥鳴聲，只見那被自己遺忘的小幼禽滾了出來。拍動著小小的翅膀，飛到伯恩的腿上，用那雙似乎無時無刻都濕潤的紅色眼睛望著他們。就如同剛從蛋殼中孵出的模樣，不曾改變。

看著牠的動作，視線被落在了一旁的小冊子吸引了過去。伸出手撿了起來，這對自己來說是十分熟悉的，因為有本相同樣式的正放在自己口袋之中。

看著沾上了暗紅的紙面，映入眼中的是熟悉的字跡，那是自己所寫、所藏起的字條。感覺到指尖微微顫抖了起來，不敢去想像，伯恩哈德是以怎麼樣的心情在最後獨自看著這誓言。

腦中閃過了許多畫面。那漫長似乎無終結的旅途、那與同伴的歡笑喧嘩、那能夠牽著所愛之人的時光。

曾經光是回想起都讓自己感到幸福，但在此時卻只是感到殘酷與諷刺。如果這就是記憶起這一切的代價，那自己情願什麼也不要記起。

或許不該重生對吧，這樣，是不是就能不讓你感到疼痛。以手掌輕捧著兄長的臉龐，低下頭吻著，虔誠地宛如膜拜般的姿態。他們的唇是一樣的溫度，若自己的體溫無法傳達給他那就讓自身也變得冰冷有何不可。

或許是因為臉頰相觸，所以伯恩的頰邊沾上了淚。那是如此的不適合他，於是被自己抬手再一次撫去。

在伯恩甦醒時的重逢，似乎也是讓淚水沾濕了對方的臉龐。那時候的自己，可知道會因為這樣的分離而再次讓淚滑過雙頰。

「不可能知道的吧...。」忍不住忌妒起，那時候的自己。

小蛋殼又輕輕地鳴叫起來，牠用小尖喙小力的拉扯伯恩的上衣。像是在早晨要喚醒自己時的模樣，牠似乎也希望伯恩醒來，用他的手觸摸牠。

「噓，讓伯恩睡吧。」脫下了大衣蓋在伯恩哈德身上，然後嘗試著將對方的身軀抱起。雖然肩上還有著傷，但是也已經無關緊要了。

他並不知道已經死亡過的戰士，再一次的死亡會變得如何。但伯恩哈德就只是像睡著一般，連那身軀都還是柔軟的。

無法肯定自己是否在祈禱，期待對方再一次睜開雙眼。卻又恐懼一次次的面對分離死別。

我們回家吧伯恩.....。

讓這一切做個結束。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