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的看著天還沒暗就拉著被子滾到床底下的小蛇，陰暗的床底一團規律起伏的棉被團，我越看越是胃疼。
『他到底是多喜歡那裏……』暗暗想著這種有床底的床擺在我住所真是大大的不智之舉，我試過幾次把他拖出來一起睡床上，但是很可惜，每一次他不是自己睡夢中又滾下床塞回床底，就是爬起來發現不是在熟悉的地方，又拉了棉被跌跌撞撞的下了床往地上一滾塞回去。而且每一次的舉動都把淺眠的我吵醒。

而且這隻小笨蛇每次來的時候就會撞到床板，我現在有些擔心這床會縮短壽命提前以散架方式收場，結束他悲催的一生。
嘆了一口氣，我無奈地趴在床上往床底下望去，試圖勸他上來，「小諾……」

睡的迷迷糊糊當中，聽見了主人的聲音。
「……唔？」不太願意的睜開眼睛回應，在床底下平行伸了個懶腰，往床外望了一眼，不出所料，主人的眼睛就在那裏盯著自己。

「上來吧？」我無奈地看著他。
好不容易有了抱順手的東西，結果他居然有睡床底的怪癖！盡在眼前卻得不到的感覺讓我有些鬱悶，因為我發現少了懷中的小諾牌冰袋抱枕，一項淺眠而且常常驚醒的我最近又因為沒有任務所以沒辦法累到睡死過去而一直有失眠的困擾，抱著他在沙發上睡著的那次可以說是我告別過往身分後睡得最好的一次，當然，實驗室爆炸後昏睡過去的一個禮拜不算。

揉了揉眼睛，開口問：「為什麼？」
床底下睡得很舒服，沒什麼想要出去的意願。現在還不餓，而且還有點想睡。
翻了翻身，結果不小心頭抬得太高，碰的一聲撞到床板。
「——唔！」悶哼一聲，按住頭頂。

「撞到了吧？」我幾不可見的翻了下白眼，對於每次勸誘小蛇出來有些不耐，而且基本上都會失敗。
「我揉揉吧。」我嘆了口氣，向他招了招手。
『沒有抱著小諾果然很難睡啊……』一邊想著，一邊為自己這麼快就依賴人兒的舉動心態有些心驚。
『這樣好像不太妙呢。』我微皺了下眉思索著。

「才不會痛——」朝著床外吐出舌，接著撇過頭掩飾泛淚的眼眶。
床好硬……
不滿的在心裡頭抱怨著，伸出手自己揉揉頭部撞到的地方。

深深嘆了口氣，我認命的下床彎身將人兒拖了出來，然後抱起他坐在床沿。
「哪邊痛？」我輕輕地揉著他的頭，雖然老想著他為甚麼要自找苦吃睡床底撞到頭，但還是每次都幫他揉撞到的地方。
「還痛嗎？」注意到他眼眶泛紅，我不由得心裏一軟，「沒事不痛了……」說著安慰小孩子的話語，我用毛毯裹緊他。

「嗚哇！」被人強制拖出床底，不滿的叫出聲，然後小孩子氣的不理人。
不過還是乖乖的給對方揉頭，畢竟比較不會痛。
按按床上的棉被，開始思考——為什麼床的下面也不要是軟的？這樣子撞到就不會痛了。

「唉……你為甚麼老是鑽床底呢……」自言自語般的音量說著嘆息，我將頭擱在他的肩膀上，幽幽地嘆了口氣。
手上還是持續著替人兒揉撞到的地方的動作，滿意的抱緊小蛇，我舒服的蹭了蹭他的頸子。
「你就不能睡床上嗎？」我有些好奇的問：「床底有比較好？」

覺得有些發癢將主人的臉推遠一點，不過沒什麼力氣也做不到這點。無奈、只能讓主人靠著。
玩弄主人的頭髮，拉拉扯扯，心不在焉的回答：「就是比較好！」
說的還有些理直氣壯的感覺，玩膩了主人的頭髮就想溜到床底，可是被抱著。

我有一種想摀臉的衝動，但取而代之的是我狠狠地抱緊了一下懷中的小蛇，然後有些無奈地說：「就不能睡床嗎？」
有點不懂他在堅持甚麼，睡床上不是比較舒服嗎？何苦折騰自己也折騰我呢？好吧，他應該是不介意折騰我……反正苦惱的只有我而已。
『要想個辦法騙他睡床上了……』我思索著。

「唔。」被抱的好緊，拉了拉主人的手，想要他放鬆些，「能、不想要。」
抬頭看主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總覺得怪怪的。伸出手戳了戳主人的臉，然後開始輕輕拉他的臉頰，看臉頰微微變形的樣子，笑出聲。

絲毫不在意被人兒戳臉，我仍在努力思考著怎麼才能把她騙到床上睡的大問題。
『沒抱小諾真難睡……』我皺了皺眉，『但是有甚麼方法呢……』
「為甚麼不想？」我疑惑的看著他，因為埋在他頸肩，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床不好嗎？』我納悶。
我以前可是連睡床都很奢侈呢。

輕輕拍靠在自己身上的主人，「唔，不知道。」無辜的回答，順著與自己相同顏色的毛髮，摸了摸還是覺得自己的頭髮好摸。
於是收手，開始玩弄起自己的頭髮。捲了幾圈、然後鬆開——原本就在亂翹的頭髮變得更翹了。

『真是奇怪的嗜好。』我一秒註解。
「睡床上。」命令句。
實在爭得有些不耐煩了，我淡淡地吐出三字後，抱著人兒滾倒在床上，隨手拉過被子蓋上。
感受到人兒不滿的扭來扭去想要掙脫，我閉上眼，圈住小蛇的手臂不為所動。
「沒抱我睡不著。」我帶著些睏意的聲音有些模模糊糊的解釋原因，我又蹭了蹭懷中略為冰冷的身體，「讓我抱……小諾……」尾音已開始模糊不清如夢囈。

掙扎了幾下，開始埋怨主人的力氣幹嘛那麼大，還有自己為什麼要出來……
人類都欺負蛇的！
不滿的用力戳主人的臉頰，可是對方似乎已經逐漸睡著了。原本以為抱著自己的力氣也會跟著變小，可是……還是一樣。
最後放棄了，無論怎麼掙扎都只是白費力氣，只好乖乖的任人抱著睡覺，自己也跟著睡覺。

翌日－－
泡了杯熱可可，然後看著因為沒有我手臂的禁錮又捲了我的被子往床底下滾的小蛇，我除了嘆氣還是嘆氣。
『到底要怎麼改掉他這習慣呢……』我有些苦惱，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看著從床底下露出一截的棉被。
就在我思索的時候，碰的一聲悶響拉回我的神識，我默默啜了口碑中飲料，等著某條蛇爬出他的窩。
『八成是餓了……』我思緒又飄遠，想著某條小笨蛇睡掉了幾餐。

一切又恢復到了原點，揉著發疼的頭，覺得這個場景、這個模樣有些似曾相識——又或著說，上次醒來的時候也是這樣？
可是這次，才不會當個笨蛋出去呢。朝床外對著空氣吐出蛇信，主人果然就在這附近，可是肚子好像有點餓了。

我一邊無意識地啜飲逐漸冷掉的可可，然後一邊數著數看小諾甚麼時候會餓到願意爬出來。
算了算時間，他再摸也不會超過十分鐘，我起身向廚房走去準備他的早餐。
『煎小羊排呢……還是沙朗……或許他會比較喜歡五分熟還是三分……嗯，三分吧。』看著冰箱內因為小蛇入住後多出來的肉品，我一邊思考著拿出一塊牛肉。

再次吐出蛇信子，嗅到了肉的味道。在心裡掙扎了一會，最終還是敗在了肚子傳來的飢餓感。
壓低身子爬出床底，主人已經不在這個房間了。歪著腦袋，打了一個呵欠，撐著床慢慢的站起身，扶著牆壁搖搖晃晃的走到廚房。
果然，肉跟主人都在那裏。

將肉排盛盤，我看著小諾兩眼直盯著我手中冒著熱氣的盤子，不由得思索了一下他好像比較在意他的食物而不是我之後內心無限感慨。
領著人兒在餐桌前坐下，我將盤子推了過去，看著他打算用手抓，突然想到還沒教他用餐具。
拿起桌上的刀叉塞進他手裡，我站在他身後微彎著身，握住他的手。
「要用叉子先把肉叉好，然後用刀這樣切……」我邊說著邊帶著他動作。

皺眉，看著帶血的肉排被這樣切來切去插來插去的，覺得麻煩。
不是一口吞下去就解決了事了……？
不過還是乖乖的照著對方的方法吃東西，不過吃了幾塊肉之後，把刀插隨意擺在桌上一旁，用手拿起牛肉一口吞下。
——過程不怎麼優雅，不過自己也不需要。

盯著小諾的舉動，我暗自決定以後先幫他切好，然後至少把他切會用叉子叉肉而不是用手。
思考完餐桌禮儀後我又再度煩惱起我今晚的睡眠品質。
突然有甚麼閃過我腦海。
「諾，你真的堅持要睡床底？」我笑咪咪地望著他開口問道。

看見突然笑得燦爛的主人而覺得頭皮發麻，不過無辜的眨眨眼回答，應了一聲：「嗯。」
接著在椅子上伸了一個懶腰，又打了一個小呵欠，冬天果然就是讓自己想睡覺的季節。

「但是我除了床以外的地方我不保證我不會做甚麼喔。」我偏頭微笑著，內心暗自打定主意。
「我只跟你保證我不會在床上做。」突然迸出一連串人兒聽不懂的話，我半闔著眼隱去瞳中危險的目光。
『睡床的話估計抱著諾不用幾分鐘就睡著了‥‥但是床底……』我嘴角揚著不自然的弧度，『我可是不保證啊。』

「唔？」困惑的偏頭看著說出奇怪的話的主人，只能得出一個結論：莫名奇妙。
主人的腦袋怪怪的，是不是燒壞了？連說出來的話都讓人無法理解。
「……隨便啦。」隨意回了一口，然後跳下椅子，繼續搖搖晃晃走回房間。

在他身後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看著臥室的門被關上，我維持著燦爛微笑拿起電話。
『為了方便我以後行事，還是要做點改變呢……』
「喂，這裡是木工行……」電話那頭想起接通的聲響。
「我需要把床腳墊高……嗯，對，喔沒問題。」我掛掉電話，思考著以後要和某蛇一起擠床底的詭異日子，當然，睡前運動絕對不缺，為了要把他逼上床睡，沒辦法。
我聳了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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