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曉得頭頂上的太陽,以及眼前一大片茂密森林是怎麼來的。
古馮在書信內留下的『地址』,嚴格點不如說是一串符號比較適當,光是為了解讀,他就不曉得碰了多少自己生平最怨恨的圖書,前前後後花費三個多月才解碼出來。
最後,符號所指的是一個古老傳送陣。
接下來的兩個月內,迎接他的是無數失敗,不是魔力注入的不夠精確,不然就是法陣被畫錯了。
導致一開始轉移的位置仍然都在鋼都,但是落點不一,上空、湖泊、連沼澤都體驗過,最悲慘的曾經是墜落獸人小型部落,那些真是只能靠『肉體』溝通的傢伙們啊。
總而言之,現在能夠順利到達HS純粹是種種巧合下的僥倖,那時在看見招牌時才意識到,「啊......原來關鍵是H☆SEX啊。」符號尾端無法釐清的一詞,由於信已經撕碎,他蹲在傳送陣內畫完最後一筆時無心順口唸出。
抓了抓頭髮,盤坐起來,巧妙地上身傾斜姿勢讓他不至於順勢滾下屋頂,繼續遠眺靜謐而樸質的景色。
不同於經歷末日洗鍊之後鋼都的繁華、炎峪的險峻、冥府的幽森、光塔的聖潔,雖然他跟其中幾界接觸的機會很少,但觀感是這樣沒錯。
「原本以為啊,連根草都不會有呢。」果然還是書看的太少啊。
拿著卿予給的石頭,平靜的池塘中央漸漸的升起,長長的水柱在空中形成,原本還會照著自己的意思左右搖晃、轉圈,但漸漸的不受控制,不知道衝向哪一個方向,不過能肯定的事情是,沖到人了。
菸熄了,全身溼透了,連裡頭的汗衫也是,默默抹把臉。
抬頭看了上空,還是很燦爛的天空藍。
所以,剛剛看見水柱衝過來不是錯覺。
低頭再朝水柱來的方向望去,微瞇雙眸,身上還殘留水中的能力波動。
由頂樓直接跳落,落地姿勢是半蹲在正門口的階梯上,抬腳離開,只留下類似放射狀的裂痕。
雙手插在兩側口袋,終於看仔細幕後黑手,居然還沒逃跑,「我可以把剛才的攻擊理解成......你在邀請我共洗鴛鴦浴的暗示嗎?樹逤寶貝。」
「抱歉。」看著濕透的人跑來,沒有被發現的心虛,也沒有做錯事的反省「請把那寶貝給拿掉。」微微挑眉,語氣很平淡,走進對方,並不會烘乾衣服,不過能把對方身上和衣服上的池塘水全部抽出,形成圓球後,拋回池塘裡「我在練習。」
「噗哈哈,我身上只有一根寶貝,若是拿掉了我可就苦惱了哦。」沉厚聲音朗笑,扭曲樹逤言中所指,發現濕濡感隨著水分抽離而消逝,「嘛,練習嗎?從我眼中來看是銷毀證據。」
抬頭看了對方一眼,把對方歸類在神經病那一類「.....我說的是稱呼。」這種人自己最不會對付了,算是剋星吧?「嗯,一半一半吧。」直接大方的承認,沒有想要反駁什麼的「反正都乾了,應該不介意吧?」問著,但卻不在乎對方介不介意。
樹逤抬頭那刻,這次瞧仔細了面容。
紫色的眼瞳,但比自己淺淡許多。
「我才記得你上次說過可以隨意叫你,不用加上先生意思就是要親暱點,不是?」
至於被沒來由的潑了一身水,絕對不介意,因為他會直接讓樹逤負起責任的。
「.....直接去掉先生,不要加任何東西。」懶得解釋,乾脆直接說清楚,以防對方又可以把自己的意思扭曲,語言有時候就是這樣的曖昧,什麼意思都可以扭曲「這樣清楚了吧,大叔?」現在才突然想起來自己完全不知道對方叫什麼。
「哈哈,樹逤,是這樣子?」不在意被叫成大叔,很清楚本身外貌趨近壯年,自己甚至不知還會不會繼續衰老下去,他手指婆娑長滿鬍渣的下巴,「能自由出入到二樓以上,是這間店的員工吧,嘛,練習是為了使客人得到無上的歡愉嗎?」看來幹這行的也挺辛苦啊,總是得多想些樂子才夠盡責。
「嗯。」滿意的點點頭「似乎是這樣子,你也是員工不是嘛?還沒請教你的名字?」總不能一直叫他大叔吧?這樣感覺還是有一點不禮貌,而且自己也沒有接過客人,平常不是看書、洗澡、喝水,偶爾餓了才會吃飯,對於那一種事情,真的很少在碰觸。
將樹逤的點頭與回應當作最後提問的回答。
兩具熱情交纏的肉體,四周漂蕩水波,爾後在操縱下,擠進已經被填滿的後方,溫度還能隨之調節,或寒或熱,甚至連前方的細小穴孔也能玩弄,遑論將形體固定成各式道具。
腦海中這麼想像著,不禁也對敬業的樹逤稍稍佩服。
「禕奴,知道人類末日後,在殘剩的語言中保存下來的一種叫做日語嗎?」
完全不知道對方的想法,單純疑惑不知道為何對方的眼裡出現了一種佩服的情感「這我知道,怎麼了嘛?」如果知道禕奴所想像的畫面,想必自己一定會想要打爆對方的腦袋,看看裡面倒底裝了些什麼東西。
「我的名字取自日文中某種動物的諧音,給我這個名字的人很惡趣味吧?」自我調侃著,伸出手捧住樹逤臉頰,「別動,我不經常看過跟我有相同眸色的人,你是人類嗎?不,純粹的人類無法擁有控水的能力,也不會有紫色的眼眸,甚至沒有太大機會接觸到共用語以外的語言。」
「禕奴....狗狗嘛?的確。」明明是魔族,卻取了一個狗狗的名字,不過很可愛就是了。
眼神一直飄移,很不習慣這樣的靠近與碰觸,而且還大剌剌的直視著自己,臉刷上了淡淡的粉色,有些慌張「請別靠那麼近.....我不習慣....」後退了幾步,險些掉進池塘裡「我不是完全的人類,但被人類養大。」恢復鎮定後,一臉平淡。
「呵哈哈,果然知道啊。」不過那個人應該把他當成不從管教的狂犬。
發現樹逤的兩片紅暈,對客人的慣用技量?但並不像作假,難道方才想像有錯誤,眼前的人根本很清純?在對方鎮定下來後,又湊上一步,攬過對方腰桿,一臉難得一本正經,「請別誤會,我擔心你會掉下去,若是近一點,我也比較容易聽的清楚你說什麼。」突然發覺調戲似乎也成為本能之一了。
全身僵硬,即使對方一臉正經也沒什麼用處,這一種距離是自己完全無法接受的,反射性推開對方,下場當然是自己跌到了池塘裡「.....」默默的起身走上岸,一臉漠然「請你下次別靠太近,我不習慣。」沒有生氣,只是想起了之前被故意推下池塘的回憶「唉....」扭扭自己身上的衣服,接著才用魔法抽出水份丟掉。
「哎呀,是不喜歡跟別人近距離的肉體接觸?」撓臉,低低一笑。
不至於感覺到怒意,但不是太愉快的表情在對方臉上寫出來,「真是抱歉了。」
「我們剛剛說到你不完全是人類,那麼是混血吧?」
張嘴想解釋些什麼,但又把話吞回去了『解不解釋沒差,從來沒有人相信過,單純只是又多了一個討厭我的人。』 「嗯。」語氣頓時變得很冷淡,或許是為了保護自己,沒有再看向對方,不想看到對方厭惡的自己情緒,說自己裝清高也好、做作也好,已經隨便了吧?『我不用在意的……不用在意……』
轉過身前還是看見對方隱忍些甚麼的表情。
「臉色都糟糕起來了啊。」從口袋掏出菸盒,好險是鋼製的,只要沒掀開密合的蓋子,整個泡進水裡也不會有甚麼影響。
「讓我想想,從剛才閒談的內容,哦哦,是因為我令你產生厭惡?因為是魔族?唉……沒想到我無辜被你的練習波汲,我沒責怪你,卻還莫名其妙被嫌棄,好歹還有一半是人類的啊,在你眼裡我就那麼使你不舒服?」
語氣帶著哀愁淡淡地說,但,低頭選擇要抽哪根菸的雙眼似乎沒半點相應的情緒。
「你誤會了……我沒有討厭也沒有不舒服,潑你水我很抱歉,我……我給你潑回來。」轉過身一臉認真 ,如果對方的語氣是生氣的、厭惡的,自己或許不會這樣說,但對於哀怨、無辜之類的,就是無法忽視,可悲啊……「一人一次,這樣就公平了吧?」
「公平?」這次拉長了嘆息的時間,「這個提議我接受,但是我認為還不算公平。」
「因為無論你怎麼認為,我都從你的態度中產生了這個誤解。」終於決定哪根菸將得到青睞。
「我的名字聽起來挺有趣味,不過你不曉得我曾經過著跟這名字相似的生活,甚至,最後我被拋棄了。」把菸塞進嘴巴,摸索打火機放到身上哪裡。
「顯然幼犬長大後,變得不如當初可愛了,無論這隻大狗是多崇愛他的主人,卻還是淪落街頭的宿命,而你的態度讓我回想到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你想怎樣?我並不是你主人。」雖然很想要接著說,誤會是禕奴自己的事情,自己一直都表達的很清楚,不過並不想要繼續這樣下去「你說,我如果能做到的話。」
哎呀,打火機不見了,跳樓時遺失了嗎。
攤出掌心,凝出一顆紅色小圓球,卻在下一瞬間爆裂成烈火,連自己幾戳前髮都遭殃,萎縮蜷曲的髮尾發出刺鼻的氣味。
──嗯,所以才說很討厭用魔法啊。
把手向前伸直挪開點,另手從口袋直接掀開菸盒隨便挑了一根,才彎身駁火,只是點一根菸,卻用上篝火般的猛勢。
「解釋你的冷淡,讓我徹底理解。」悠悠吐出口菸。
後退了一步,不喜歡菸味「……何必在意我冷不冷淡?對你而言應該不需要在意吧?」沒有回答問題,反而是疑惑 「知道 或不知道,不會改變什麼。 」 明明這時候的主題不應該在這個上面,不懂為何這裡的人都會關心、在乎自己,以前不曾發生過。
「我都說了自己的事情。」儘管與事實有很長一段的距離,但很簡明扼要的比喻不是?
「這是認識的基本,既然我是這裡的員工,加上未來可能會有很長一段共事時光,能夠融洽相處總是好事?」嘖,就因為天殺的某個混血嘴巴不好撬才得耗在這裡,完全魔化前還不曉得能不能了願。
往旁邊彈掉些許菸灰,『融入環境』這是習慣,因為某些大型任務先潛入敵營會比較容易完成,算是取巧,可總比事後被一大票人追殺好,也省點力氣。
該直的時候直,該彎的時候彎,這是自己的看法。
──雖然古馮沒有一次不辜負他的苦心。
「……對於陌生人,這是我一 定的態度,這樣回答可以嗎?」感覺禕奴 也不想要浪費時間在這裡,直接說個最簡 單理由 「 你直接說個時間,你要怎麼樣對 我,對於我無意潑你一身的過錯。 」 快速的 切入主題,並不想要讓話題一直在自己身上。
「哈哈,好吧。」攤開手勉強接受,無所謂,來日方長。
「嗯,等我想到再跟你說。」利滾利會有趣點。
伸了個懶腰,「走了,決定還是回房間發呆,省得有人又練習失誤了,第二次再被潑到太倒楣了,加油啊,樹、逤 。」這還只是剛開始,慢熟型只能用慢熟型對付了。
『真是個討厭鬼,根本就是在諷刺我。』自己通常不會犯同樣的錯誤,至少不會一天潑到同一個人兩次『不可以在心急了...要慢慢來。』或許自己很需要培養耐心吧。
頭也不回的離開,打算找更遠的地方來練習,不想要再潑到別人了,不然會得罪很多人吧。